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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岭之花攻略指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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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信源枯瘦的手掌按在铁门上,奋力地摇晃着。狱卒走上前来,一根一根地拨开他的手指,他的毫不费力竟是让刘信源产生了一丝惧意。他居高临下地掐着一只破旧的小碗,看着刘信源的眼神仿佛在看某种死物……不,他甚至都没有在看自己。
  只见那眉眼寡淡的男子勾出了不甚分明的笑意,轻声道:“刘公子,喝水罢。”疑虑与渴意终究是后者占了上风,刘信源咕咚咕咚吞咽着那一小碗清水,抬手抹了抹干裂的唇。
  姓李的狱卒并未离去,而是定定地看着他,认真道:“刘信源,你不妨猜猜自己的结局是什么。或者我给你两个选项,一是流放西南,二是死,你会选哪一个呢。”
  刘信源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抬头狂笑。他被自己构建的幻想困得严严实实,此刻根本分不出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并未理会这个男人的话。
  “好可惜啊,既然你不愿意选,那我替你选吧。”
  刘府。
  刘衡迟迟未接到贺之敬的口信,耳畔萦绕着母亲的催促之声,心下也跟着七旬老母一起发急。可他毕竟是一家之主,略一沉吟,遣了府内一机灵家奴前去查探。那家奴紧赶慢赶到了刑部府衙前,正巧撞上了几辆马车,当即隐身于墙根处。
  从车内下来的却不是齐见思。
  贺之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抬眼瞧见了皇帝身边的红人曹福忠,心里反倒静了下来。他已然看到了此事的结局,镇定着寒暄:“怎地劳烦曹公公亲自来一趟,贺某恐误了曹公公伺候陛下的正事。”
  “贺大人抬举咱家了,今日便长话短说,传一道陛下的口谕。”曹福忠面上挂着笑,用他那宛若破风箱般的嗓音开始转述:“今日之事切勿外泄,至于那口出狂言之人,便让他收拾细软滚去西南吧。”
  心头重石落下,贺之敬屈膝答道:“臣谨遵圣意。”
  门外家奴听得胆战心惊,连滚带爬往刘府方向奔去。待到立于刘衡面前,已是气喘吁吁,刘衡心生烦闷,下一刻便听见家奴打颤的声音:“老爷!公子、公子他被流放西南了!”闻讯而来的刘老夫人双膝一软,哀鸣着倒在搀扶她的婢女身上。
  “看好老夫人,莫叫她伤了心神!我亲自去刑部一趟!”来回踱步的刘衡口喘粗气,马不停蹄地驶向刑部府衙。
  曹福忠办完了事儿,早已被手底下的小太监搀着上了马车返回宫城。刘衡赶到之时,贺之敬正双眼紧闭,端坐在高悬堂前的牌匾下。刘衡再无措辞之心,开口直指重点:“贺大人,我儿如今可还安好?”
  他无从得知刘信源今日堂前失言,心中还只当是那人命的案子。贺之敬屏退左右,女婿也不叫了,立刻和刘家撇清关系:“刘大人,白日提审令公子后,他手里有没有那几条人命都不打紧了。我便给你透个底,令公子现在惹着的是金銮殿里的那位。老夫想你不会不知,直呼圣上名讳是何等罪责吧?”
  身上背着七条人命和叫了一个人名,孰轻孰重只在于前后的人是谁。刘衡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身。贺之敬又言:“刘兄,圣上垂怜,留了信源贤侄一命,现下他仍在我刑部大牢,你既来了,便将他领回去团聚团聚罢。”
  刘衡藏于袖间的手掌悄悄收紧,挣扎了一瞬,无力道:“烦请贺大人指路。”
  日落西山,狱卒们蹲在铁门边上捧着食盒狼吞虎咽,见顶头上司偕同另一位一品大员前来,急忙放下碗筷,低头陪着笑脸行礼。牢狱寒冷,贺之敬本想让狱卒进去把刘信源带出来,刘衡却直言无碍,他亲自进去便可。于是贺之敬摆手让他几人不必跟随,旋即打开大牢外门,让刘衡去寻他的儿子。
  谁料竟只须臾,牢内传出悲恸怒吼!
  贺之敬眼皮狂跳,快步往里走去。用来加固的铁锁链上插着锁匙,被人打开后急切地扔在了地上。入目乃是半跪在地上的刘衡,怀里躺着的正是双目圆睁的刘信源!刘衡目眦尽裂,口中声声悲吼:“信源,我的儿!”
  刘衡走近牢门之际,留给他的就惟有一具仍有余热的尸体了。刘信源已然气绝,泛着红血丝的双眼直直望着铁门,刘衡不自知地滴落热泪,死死抱着刘信源的尸体,粗糙大手撩开儿子的乱发,映入眼间的干枯脸庞几乎要刺伤刘衡双眼。
  他猛然望见贺之敬的衣角,声嘶力竭:“贺之敬!你不是说我儿活得好好的吗!陛下也只是要流放他,未说要了他的命啊!”
  贺之敬被眼前之景惊到,但面对刘衡的质问不免错愕:“几个时辰前他确实是活着的!提审之后,我也未曾再见到刘信源。”
  刘衡抹去脸上热泪,并未理会贺之敬的言语,老迈的身躯抱起刘信源的尸体,感到怀中亡子身量明显清减,心中又是一痛。
  当晚,刘府鸡犬不宁,哭闹嚎叫的刘老夫人,小声啜泣的贺婉,以及压抑着痛苦的刘衡,嘈杂声久久难平。
  消息传到允康帝耳边时,他正靠在咸福宫内的软榻上听宁贵妃抚琴,只淡淡说了一句,不过是个不成器的儿子,没了就没了罢。


第6章 
  宫墙外,少年怀里揣着一盒松子糖,时不时吃一颗解解馋。陆潇远远瞧见一锦服老者走来,那老者头发斑白,容色却精神抖擞。
  陆潇砸吧砸吧嘴,不吃了。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肉,露出一个乖巧可爱的笑容,走向前去。老人正是翰林院的崔太傅,年岁已过一甲子,年龄足足够做陆潇的祖父了,然而他的面色红光焕发,倒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崔太傅早些年就说过不再收徒,两年前殿试当日一眼便相中了这个状元郎,爱才之心作祟,还是收了他做关门弟子。
  “师傅!”陆潇蹦蹦跳跳,脑门上得了崔太傅一记,委屈道:“先生又打我!”
  崔誉倒也不是说真的要打他,只是小徒弟都是快二十的人了,整日里仍没个正形,就忍不住想揉揉他的脑袋。
  “说罢,又有何事?”
  陆潇嘿嘿傻笑:“师傅可真不含蓄,那潇儿也就直说啦。”话音刚落,陆潇神神秘秘地让崔誉与他多走几步,两人进了崔府马车方才开口。
  此处惟有他师徒二人,陆潇反倒罕见的沉默了一瞬,尔后说道:“师傅,潇儿不长进,每每师傅唤潇儿去翰林院读书,总是寻理由推脱。现下有了疑惑,还得到师傅这儿来寻答案。但又怕师傅……不愿告知学生。”
  崔誉失笑:“既收了你这个顽徒,便没有不认的道理。问罢,先生若是知晓,岂会不告诉你。”
  “……那,师傅可知,世上哪里有能让人神志不清,心脉损伤的药。”
  崔誉心下一惊,面不改色:“有自是有,书中记载由前朝一位民间郎中采草药时,无意间研制出的。是药三分毒,与其说是药,此类则是毒字更甚百倍。”
  “那郎中后来当如何了呢?”陆潇打蛇随棍上。
  “后来那郎中便被他人绑去了妻儿,专门替人研制□□。”陆潇心头一震,只听崔誉又言:“潇儿,师傅知晓你想问的到底是什么。那是极尊贵的人,你既已得了答案,便勿要再对与你无关之事盘根究底了。”
  朝中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崔誉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是知道些的。
  “先生莫要担心,潇儿懂得。”陆潇面上笑得甜甜蜜蜜,好言好语地送崔誉回到了府上,师母见着他又是一通关怀,要留他在府里用膳。陆潇也不矫情,席间哄得这一对伉俪笑声不断,只是崔誉不免有了担心。陆潇摸着圆滚滚的小腹,告别之际郑重地向老爷子保证绝不多事,这才哄得师傅放下心。
  崔誉的府邸隔了陆家的小院子两条街,陆潇漫不经心地在道上走着,权当消食了。
  在偌大的长安城里想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没了并不是难事,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没了的这个人是朝廷一品大员礼部尚书的儿子。
  老百姓照常过他们的小日子,刘信源的死则是在朝堂里掀起了一阵小风波。陆潇不知提审之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私下里百官众说纷纭,贺尚书自然是头一号嫌犯,齐见思的嫌疑也不小,最可笑的是有人笑言此乃冤魂索命。
  所谓鬼神之说,陆潇是从来都不信的。但他却又想不明白,刘信源怎么就横死牢中了。
  陆潇的好奇心时时刻刻都是占上风的。
  刘衡自然不会看着儿子就这么丢了命,忍痛寻了仵作查验刘信源的尸体,果不其然,刘信源约莫服用某种□□已有小半年。想必这半年来他的种种放肆之举定是有此毒的缘故,刘衡当即抹了刘信源房里几个端茶送水丫头的脖子。
  泄愤后又在府中查了又查,不知听谁说了刘信源在刑部时与贺之敬起了冲突,最后怀疑到了刘信源明媒正娶的贺婉头上。贺婉自是高呼冤枉,而刘老夫人失了宝贝孙子,整日将火撒在贺婉身上,骂她是丧门星克夫命,贺婉在刘家祠堂跪了三天就不干了,收拾细软回了娘家。
  刘衡苦于找不到证据,心里又认定了是儿媳害了他的儿子,午夜梦回之际每每想到刘信源睁着眼躺在刑部大牢的模样,更是湿透了枕巾。自此便算是和贺家断了儿女姻亲,也断了这么些年朝堂上的情分。
  老眼昏花。陆潇听闲话后的唯一感受就是这四个字了。
  刘信源死因确凿,慢性毒必是亲近之人才方便下的,刘信源花名在外,先不提府里那两房小妾,恐怕在花街柳巷的时间都比在贺婉那儿多。刘衡既然在府中寻不到下毒之人,这人必定是在哪家花楼里藏着呢。
  当无法从人身上下手时,陆潇顷刻间就想到了□□。刘信源的症状是狂躁胡言,仵作又验出他心脉有损,刘信源此前虽不正经了些,倒也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反倒是中毒后意识不受控,做出种种不可挽回之举,分明是有意为之。江湖中或许会有此种秘药,如此一来却是可以直接排除江湖中人寻仇的可能。
  长安是国都,药堂里的郎中都记录在册,若有能配制损人心智的□□的才能,怕是早就被人发掘了。陆潇心中有了大致方向,崔太傅博览群书,过目不忘,阅历深厚,陆潇斟酌数日,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先生头上。
  极尊贵的人啊……
  那就说得通了。刘衡是从宁国公府里出去的人,和贺家结了姻亲后一同绑在了宁府这艘船上。帝王无一不醉心制衡之道,若是他想要将刑部从宁国公手里拿回去,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啊。
  朝中争斗与他无关,陆潇唯一感念的是,那些可怜的女子不过是一群牺牲品,刘信源到地府偿命去了,可她们本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磨难,也谈不上什么大仇终得报。蝼蚁命如草芥,此刻若是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陆潇从怀里拿出松子糖含在口中,四溢的香甜之气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事情结束了便过去了,惟有刘衡时不时在朝堂上针对贺之敬的举措提醒着朝中众人,丧子之痛不会消失,而是潜移默化地潜入他的生活,日夜纠缠,不得解脱。
  陆潇想,朝中一定也有旁人知晓此事的真相。或许刘衡未来会从谁的暗示里知晓过往种种,抑或是自己某一日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那都与陆潇无关了。刘信源本性好色,全然推脱给药物不过是刘衡的自我安慰,刘信源害了人命是真,刘衡纵容儿子也是真。种因得果,都是轮回罢了。
  陆潇的日子一切照旧,天未亮昏昏沉沉地上朝,回到家中和陆雪痕撒娇卖乖,休沐日里找宁淮厮混。
  天气越发冷了,狂风卷起宫墙枯叶,陆潇裹紧身上的轻裘,往宫门走去。一道尖细的声音唤他陆大人留步,陆潇茫然地扭头,看见了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太监。陆潇一时间想不起他的名字,含糊道:“公公唤的可是陆某?”
  那太监是个心思灵巧的,笑道:“奴才是曹总管手下的小慧子,师父托奴才给陆大人带句话。”
  “原来是慧公公,不知曹总管有何事要寻陆某?”
  小慧子也不遮掩,直言道:“师父在外边收的义子这会儿在忙着给师父置办宅子,摸不清有些个中关窍,邀陆大人今日晚些在越江楼一叙。”
  曹福忠是允康帝身边的老人了,算起来年纪比允康帝还要大上几岁。阉人无法传宗接代,便从京都孤苦孩童中寻上一两个收作义子,冠上净身入宫前的姓氏好生将养着。
  户部职责分得细致,户籍、盐运、漕运、赋税、大臣俸禄、百姓财产,以及田地。陆潇一个四品京官,管着的便是长安城内的田地。曹福忠那义子有什么摸不清的关窍,无非是看上了哪户人家的地产,想要陆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陆潇沉默半晌,轻声道,陆某明白,晚些定当准时赴约。
  雕梁画栋,灯火熠熠。陆潇身上暗红官服未脱,立于门前的小厮见着来人似是个不大不小的京官,立刻殷勤道:“这位公子可有约?”
  “抚仙居?你带路吧。”陆潇点头,想着这姓曹的真真是财大气粗,越江楼一席难求,他倒好,两个人就占了人家一席内间。
  “原来是曹爷的贵客!公子请!”
  酒香浓郁,陆潇人尚在十步开外便听见了女子的娇笑声。小厮为他推开门,一约莫三十出头的健壮男子左右各揽一名柳眉杏眼的美娇娘在怀中,见陆潇进来,脸上堆砌起了笑容:“这便是陆大人罢!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少年英杰!曹某虚长陆大人几岁,陆大人若是不介意可唤我一声曹兄。”
  陆潇皮笑肉不笑道:“曹兄谬赞。”
  此人名唤曹青云,曹福忠膝下只有这一个义子,青云二字便可窥见曹福忠对这个便宜儿子的希冀。
  曹青云见他闷不做声,顺手将左侧的粉纱女子推向陆潇。那女子娇笑着向陆潇敬了个皮杯儿,陆潇作无意状碰倒酒樽,清酒泼洒到纱裙上,引得惊叫声连连。曹青云见他一副清心寡欲模样,盯着陆潇定定地看了一会,道:“霜儿,去寻个漂亮些的清倌过来。”
  陆潇一口酒险些喷到他脸上,连忙拖陆雪痕出来做借口:“曹兄不必了,陆潇家中兄长管教甚严,此等事就算了罢。”
  “是为兄疏忽了,竟不知贤弟如此循规蹈矩。”曹青云放声大笑,倒也不再调笑陆潇。酒过三巡,这才进入了正题:“听闻陆贤弟入朝两载,现下已做了一部郎中。户部那可是个好差事,为兄有一事不解,可否请陆贤弟代为解惑?”
  “曹兄说便是。”
  “为兄幼时独居,义父也长居宫中,自前几年娶妻生子,在上林街的宅子到底是有些小了。义父年事已高,我想着能多与义父共享天伦,这宅子怕是要换一换的。为兄在城南寻了一处田地,清静安逸,安置宅院再好不过,陆贤弟以为如何?”
  陆潇面上绯红,眼中清明,轻飘飘地说道:“曹兄真是孝心可嘉。”
  曹青云见他不接茬,兀自斟了杯酒:“贤弟有所不知,那处田地相当贫瘠,偏生是一户庄稼汉在占着。我已应许了那户人家银钱,足够他们一家老小搬去别处了,可那蠢笨的庄稼汉宁死不从,耽误着义父建宅,为兄这心里头难受得紧啊!”
  酒樽不知何时见了底,作陪的花娘也没了踪影。陆潇轻声道:“按曹兄所言,此地似已有主,且那户人家不愿意,那……便算了吧。”
  曹青云不疾不徐:“听闻贤弟家中惟有一文弱兄长,兄弟俩感情甚好,怎地就不能推己及人呢?陆大人切莫伤了义父与曹某的父子情谊。”
  这是要来先礼后兵那一套了?陆潇苦笑,饮尽杯中酒:“曹兄稍等些时日,陆某择日去会会那户人家。”
  对面的男子开怀大笑,顷刻间又命小厮送上酒来,继续与陆潇称兄道弟。


第7章 
  微雨方停,泥土绞着草木散发出难掩的腥气。
  风吹起汉子的粗布衣衫,健壮的身影在田间不断劳作着。一清俊少年立于树后,静静地望着前方。不多时,田后走来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妇人,手里提着简陋的食盒,面容衰老却不掩祥和。那汉子随意卷起衣衫擦去面庞上的汗,含糊道:“娘,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老妇人面带愁容:“是吗?娘心里想着你还在外边干活,何时会累何时会饿都不知道,便不自觉地早些出门了。”
  汉子憨憨地接过食盒,嘴里只晓得说一些“娘你辛苦了”之类的的蠢话。
  母子二人站在田埂上说着体己话,树后的陆潇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赵志方,尚未娶亲,家中惟有一五旬老母。一家五代人在这里住了百余年,赵老太太挂念亡夫,身体也不好,坚决不愿搬离城南。曹青云口口声声要人家的地,却连安身之处都不愿给母子俩找一个。赵志方一个孝字悬在头顶,曹青云府里的人来一回就被他赶跑一回。他到底是没有张狂到罔顾王法的地步,和赵家母子僵持了半月余,找到了陆潇头上。
  赵家的境况在陆潇脑袋里过了无数遍,今日已是他第三回 观察这对母子。家境贫寒,母子相依为命,就是找出一万个理由让他们搬离故居,陆潇也过不了心里的一关。
  自越江楼一宴之后,曹青云明里暗里对着陆潇使了多少巧劲,他可以一次两次不接茬,却躲不过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
  户部新晋一位主事,同僚之间摆酒宴饮本是常事,往常遇上这样的邀请,陆潇都是循着当日心情决定去或不去。曹氏子之事烦了他半月余,陆潇便寻了个家中兄长身体不适的缘由给拒了。平日里矫情不过尔尔的同僚却纷纷言语相劝,陆潇心里一个激灵,应道必当准时赴约。
  下朝时,宁府的马车横在宫墙外。
  陆潇放慢步伐,不动声色靠近那架装饰齐全的马车。宁淮身边陪着的小棠是个眼头活络的,跟着就凑了过去。
  …
  国公夫人和宁贵妃这对姑嫂仍在谈笑,规整坐在一旁的宁淮睁着圆圆的眼睛望向他该唤作姑姑的人,打了半刻钟的腹稿尚未出口,便听见宁贵妃温声说道:“二郎若是乏了,便出去走走罢。”
  宁贵妃算不得年轻了,宁淮离得近些甚至能瞧见她眼边的纹路,但这纹路却不曾影响她的容貌,更像是岁月的馈赠。
  宁淮应声,领着贴身小厮行了个礼便退出门去。
  宫内无人不识宁家二郎,一路上自是畅通无阻。待到了御花园处,宁淮忽地转了方向,小厮自是规规矩矩低头不语,跟着宁淮往前走。
  宁贵妃风头无两,内务府一个两个都是人精,不消允康帝吩咐,咸福宫自是精致华贵,才能够配得上宁贵妃独一份的荣宠。
  而宁淮面前这座宫殿,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四面高墙环绕,门前寸草不生,本该放置牌匾的门前稀稀落落布着枯败的树藤,连巡逻的侍卫都不见踪影。唯一体面的则是困住宫殿的一道门,高大坚硬,挂着铁锁。宁淮小心翼翼地叩门,不多时,门后传来清丽的女声:“未曾到晌午,全公公今天怎地来得如此早?”
  门外站着的哪里是什么全公公,绿腰抬首见着宁淮圆圆的脸。宁淮伸手摸着破碎的石墙,抿唇道:“绿腰姐姐,是我呀。”
  侍女像是绷紧的弦,先是迅速让宁淮进了门,尔后朝宫外四处张望,才关上了这道铁门。面容素净的侍女露出一个笑,温婉道:“宁公子,您可算来了。”
  宁淮脸上歉意难消,声音染上几分恼意:“这些日子确实没寻着理由进宫。”
  侍女但笑不语,领着宁淮往里去。檐上雨痕未消,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水,堂屋内仅有一桌一椅,再往里去也只能瞧见一间堪堪容纳下一席床榻并矮柜的里屋。
  谢慎言便孤零零地坐在那席矮榻上。
  他不自知地屏住了呼吸,瞧见的只有谢慎言苍白瘦削的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宁淮第一次见到谢慎言,他就是这副样子,眼下快十年过去了,也分毫未变。彼时宁淮刚刚入宫做谢慎行的伴读,一群官家子弟围着谢慎行,说来可笑,现在对皇宫熟门熟路的宁二郎也曾被错综复杂的道路绕花了眼。宁淮人小,御花园内喧喧闹闹,跑丢了一个国公幼子,是内侍无意还是有心为之如今也不可考了。
  绿腰这些年没怎么变,除却抽条的身量外,一直是宁淮记忆里温婉素净的模样。宁淮记着初次见到绿腰时,这个刚及笄的姑娘尚不若现在这般圆融,看见门外立着一个幼童时还吓了一跳,一晃神就给小宁淮溜进了门。
  那天谢慎言罕见的没有藏在里屋,而是在院内冷硬的石阶上静坐。小宁淮扑腾着小胳膊腿凑到他身边,粉雕玉琢的小童子贴着清瘦冷淡的少年撒娇:“哥哥,我叫宁淮,你叫什么呀?”
  宁淮发誓,无论是十五的谢慎言还是二十四的谢慎言,都一样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他长长久久地被困在这座外观可笑的铁笼子里,能见着的只有绿腰一个活人。里间不见光,谢慎言极少到堂屋去,和黑夜打交道的时间总是比白日长。宁淮的小圆脸带着粉意,可他的面色则分明是病态的白。
  陆潇总说齐大人好看,可宁淮觉得,齐大人的相貌有些过于阴柔。至于阿潇,也很好看,但又是另一种眉目明朗的好看。
  如今过了许多年,谢慎言长成了肩宽身长的成年男子,当时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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