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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_兔八啃-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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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的确没让他们失望,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煞孤星之命,和南烛相称的生辰八字与绝佳根骨。若非宋离始终不服管教又一身傲骨,这么多年,哪怕是假意归顺,装装样子也能在奉川混的风生水起,何至于被教主遣去中原、颠沛流离。
可宋离这人又奇的很,当年教主一气之下将人逐去荒山,那人竟能在山上立个门派。随便下山杀些人,就能在江湖声名远扬,受万人敬仰。
焉能不奇?
所以这也是他们忌惮宋离的原因,这人身上太多变数,心又不定,难保日后不会做出危害奉川之事。
但他们又万分确信宋离是唯一能挺过圣水洗礼、助教主逆天改命之人。
只是一旦事成,此人终究是个隐患,是防是杀,都要早做决断。
*
宋离静静地坐在那里,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盛极之水初初入体,连疼痛都是丝丝缕缕的,并不怎么真切。
宋离其实很能忍疼,和不悔相处这么久,除了那两次实在撑不住在不悔面前露了馅,他还从未败露过。
这反叛的心思起了也并非是一天两天了,噬心蛊带来的痛楚几乎是日日夜夜缠绵于身,起初也并非无法忍受。直到他起了念,动了情,这疼痛才逐渐清晰起来。
宋离感受着,不停的拿现在的疼和噬心蛊给他带来的疼做着比较,不及不及,远远不及。
一份是被迫,另一份却是甘愿。
凡事若是沾上了不情愿,分分寸寸便如同置于滚油烈火中,反复烫过,万分煎熬。
*
宋离微微蹙起眉,一成不变脸上好似被匕首划开一道破口,隐隐有些痛苦的样子。
那痛感愈演愈烈,和心痛交织,一时之间竟无法分辨源头在哪。
宋离觉得奉川人挺变态的,自己在上面受罪,底下还要站一帮人围观,看见他终于变了脸甚至有人开始高声欢呼,好像已经期待很久的样子。
自然是期待的。
宋离今日能否挺过,关乎圣族存续,牵扯到奉川的将来。
百年之前,没有人会相信,身负异能的奉川圣族,有朝一日竟会将所有命数压在一个心都不在他们身上的外族人手中。
宋离低低喘了口气,感觉全身上下似是被玄铁车辙狠狠搓碾,来来回回,每一寸都照顾到。
他再也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额上浸出细密的汗水,疼的他连气都不敢喘狠了,稍稍一动就是连皮带肉从身上硬生生扯下的剧痛。
从前难受的时候,宋离总是干瞪着眼一息一刻的熬过去。挺到最后抽干了力气,连意识都是空白的,整个人像是浮在雾中。
现在他却有挺多事可以想——想这几年的安生日子,想山上的暖阳,泠泠的泉水。想这世间万物,良辰美景,风花雪月。
想着便爱上,爱了又觉不够,原是少了一个心中人。
于是,他便开始想不悔。
可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剜心的痛又瞬间漫过身上的痛。
它们像是在宋离身体中争抢打斗,追着逐着向无边的折磨中疯狂奔袭,看究竟是谁棋高一招能够击垮他的神智。
宋离晃了晃,肩膀陡然低了下去,手掌撑住紧致的狼皮,微微用力,白皙的手背上突兀的盘桓起跳动的青筋,一下一下和他心脏跳动的幅度渐渐重合。
他咬着牙,用着足以将人的脖颈咬断的力道,连带着下颌骨一片都绷成了最坚不可摧的角度。
宋离说不清现在究竟是哪种程度的痛楚,像是有人拿着一把最钝最笨拙的刀顺着他的筋脉不停打磨,磨了半天刀锋仍是不利,甚至都卷起了边,自然也没能将他的筋脉斩断。
于是周而复始。
但很快又被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替代,心脏剧烈的收缩又猛的爆开,一张一翕每一次都似是有人想要硬生生将灵魂从他身体里拽出来,又狠狠的塞了回去。
宋离撑不住软在黑色的狼皮上,冷汗顺着额间流下,被他长长的眼睫盛住,像托起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但他实在抖的厉害,那汗珠很快便分崩离析,四散着眯进宋离淡色的眼睛里。
咸涩辛辣,比之身上的痛,分明是微不足道,但他又真切的感受到,不得不合上了眼。
宋离就在这间或不停的反复折磨中渐渐失去意识。
底下的人仰着脖子看他,肆无忌惮的欣赏他的痛苦,或惊讶他的毅力,或感慨他的遭遇,或质疑他究竟能不能挺过去。
却没有一个人上来中断这场酷刑,没有一个人想去问一问他累不累、疼不疼,甘愿不甘愿。
唯一在乎他感受的那个人不在。
宋离无力的手指震颤一下。
他无意识的抠着手下的皮毛,用来抵御疼痛的内力几乎耗尽,寒风哧溜的钻进他身上每一处毛孔,漫进四肢百骸,连吐出的气息都浸着寒。
他不能倒下,哪怕曾经有一万次想要结束,现在却连一次想要永远休息的念头都不敢有。
他怕这念头一旦生起便像枯草逢火星,一点就燎原。
他怕死,怕死的太干脆,留给不悔最后的一句话竟是荒谬一句:“我离不开他。”
所以他不能死,他要撑到不悔来,然后告诉他——
我想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
剧痛过后,风卷云残,徒留混沌。
宋离低低呻|吟出声,眼中是放不下的疼与痛:“南烛……”
宋离朝南烛的方向颤巍巍的探出手:“帮帮我……”
细弱无助的呼唤总是能轻易勾起人的保护欲,遑论宋离这么个从不肯低头的性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用上“帮”这个字眼。
南烛怔了怔,刚想站起来,又被人出声制止:“教主不可。”
说话的人是云鬼卓云:“这关他迟早都要过的,旁人插手不得。”
南烛沉下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伏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人。
宋离拼命压抑着痛呼,却还是从牙关里溢出些许:“唔……”
他茫然的看向南烛,满眼的委屈不解,似是在责怪南烛为何忍心看他这样痛苦。
“南……南烛……”
这一声直接把南烛拉回了很多年前。
那天他打开暗室的门,刺目的光利剑般冲破黑暗,惊的蜷在墙角的宋离狠狠一缩。
弱小又可怜是他对宋离的第一印象,他以残忍的方法摧垮那人的神智,让他在经历最深的绝望后本能的偎进自己怀里。
那是宋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将他当作依靠,他以为等来了救星,而自己却半是兴起半是蛊惑的诱导他说出此后一生也跳不开的承诺。
“答应我,你永远也不会背叛我。”
像是骤然被人戳中隐秘的心事,南烛指尖微颤,沉着脸站了起来。
“教主——”
南烛冷冷扫了一眼因他这个动作而跳起的一帮人,道:“谁敢拦我?”
南烛一个纵身,直接落在宋离面前。
他蹲下来,极尽轻柔的将人抱在怀里,好像稍重一点的力道就能在宋离受尽摧残的身体上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阿离,”南烛贴上宋离的耳畔,伸手拭去他满脸交错的汗水:“我陪着你。”
宋离朝他虚弱的笑了笑,心满意足的蹭上南烛的颈窝,无力的手摸索着环住他的脖子,周身疼痛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宋离呜咽一声,破碎的尾音散在风中,旋即猛烈的震颤起来。
心与心的枷锁骤然裂开一条小缝,南烛低头去看宋离,惊喜的感受到从生命尽头传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离……”南烛搂紧了宋离:“成功了!”
宋离轻轻应了一声,等待着那道裂缝越开越大,直到彻底断开——
“南烛……”宋离吃力的撑起身子,情人般靠近南烛。
“嗯?”
狂风灌进宽大的袖口,宋离右手中不知何时攥了一柄银簪。
他猛的从南烛身上抬起头,清冷决绝的目光依如从前,哪里有半分柔弱。
机会转瞬即逝,宋离想也不想抵着银簪就要插 | 进南烛脖颈上跳动的血脉里。
功败垂成的感觉是怎样的,宋离不敢再去回忆。
只觉似有漫天刺骨的冰凌齐齐埋进体内,自魂魄深处蔓延而来深深的无力与挫败。
南烛早有防备般微微侧头,银簪染上鲜红,却是只在南烛雪白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下一刻,宋离的手腕被人大力钳住,那能舞出绝妙剑花的右手毫不留情的被人折断。
银簪落在狼皮上,没有发出声响,只幽幽闪着冷光。
宋离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才忍住没有发出一声示弱的痛呼。
既已败露,无需再装。
南烛冷笑着松开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留了一手温润。
他冲宋离赞许的点点头,就着一手黏腻的血腥掐住宋离的双颊。
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弄脏他,南烛想。
“养不熟终究是养不熟。”
艳丽的红色在宋离脸上留下一幅绮丽的画作,几息过后,噬心蛊的契约再次相连,接踵而来的是逆天改命的大成。
从天而降一道红光,南烛此生从未如此容光焕发过,连头发丝都绽出最耀眼的光泽。
此起彼伏的恭贺声传遍整片丛林,南烛却饶有兴趣的盯着手中的宋离。
“你斗不过我。”南烛玩味道:“就像你永远不会投靠我一样,我也永远不会相信你。你装的的确不错,好几次我都要相信了。可惜,你急于杀我,太过冒进。”
“你杀了我吧。”宋离道。
南烛俯身靠近宋离,咫尺之间,双唇就要贴上的距离,但他却未动:“我特别喜欢你这个眼神,屈辱不甘又无能为力。我只要多看一眼,就舍不得要你的命。”
南烛曾经这样评价宋离,说他是个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但有些时候,他又总是能做些出人意料的惊人之举。
比如现在,他明显不服气的眼神几乎要将南烛点燃。
右手虽断,左手犹在,只要让宋离抓住一点机会,就是两败俱伤他也在所不惜。
浑厚的内力聚于掌上,宋离毫不犹豫朝南烛一挥。
后者顺势躲开的瞬间,天地亮起一道纯净的白光,似星如月,皎洁澄澈。
宋离左手执着“将离”,挥就间没有半点不自如。
中原武林能以双手同时运剑并使得出神入化的只有穹苍舒乙一人。
后来受宋离点拨,不悔惯用左手执剑,右手虽也使得却不如左手顺手,久而久之也搁下了。
没有人知道,宋离左手剑法亦用的如此精妙绝伦。
方才还镇臂高呼的天机教众压根没弄明白发生了何事,怎的教主刚刚逆天改命就同护法拔剑相向?
难不成终于幡然醒悟,护法不除,奉川不安,利用完人家立马就要斩草除根?
这么一想通,不少人跃动着想要上去帮忙,但那边两人功力太高,还没近身便被凌厉的罡风拦住。
方岚羽急的直跺脚,扯着嗓子喊:“教主!你们打什么!阿离,你不要命了吗!”
宋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要命了。
他每送一剑,心上就痛过一分。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肯松手。
精湛的剑法如梦似幻,宋离踏风而上宛若云中飞燕。
只是这到底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很快宋离便顶不住疼,只觉心口被千万虫蚁啃噬一般,堪堪吐出一口殷红。
“不自量力。”南烛连鞭子都没拿出来,只居高临下的看着饱受折磨的宋离,连跟他动手的欲|望都没有:“想死?我偏不如你的意。”
南烛倏然振臂,霸道的内力自掌间泄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正死命将宋离往南烛手下扯。
宋离把剑一横,负隅顽抗不肯就范。
“我给过你机会,一次又一次。”南烛阴鹜道:“往后我不会再纵着你。”
“我就把你丢进蛇窟里,让你后半生都同阿蟒作伴。”
宋离被他一句话激的脊背一凉,身上所有力气骤然抽干。
长剑狼狈落地,发出清脆一声。
南烛终是满意的勾起唇角:“怕了?但你这次真的把我惹急了,我不会再心软。”
宋离像是被嵌在原地,双腿仿佛有千斤重,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迷蒙起来。
他开始剧烈的颤抖,摇着头抗拒,目光却是涣散,想来已然失神。
黑暗、滑腻、窒息、恶心。
任何一个都在将他往万劫不复的地方拖去。
直到他恍惚着被一道夺目的剑光刺痛双眼,不停拖拽着自己的力量骤然散去。
宋离的后背撞进一个坚实有力的胸膛,他从未有过如此踏实的感觉,像是倦鸟终于归巢,离居的旅人跋山涉水终于找到回家的路。
消失的感官逐渐回拢,宋离回首,对上一双蕴满怒意的眼睛。
所有强打的精神土崩瓦解,周身痛楚变本加厉的向他袭来。
揽在腰上的手几乎叩进血肉,宋离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黯然转身。折断的右手扭曲着垂在身侧,宋离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狼狈。
可他不管不顾的钻进那人的胸口,所有背负着的苦难都有了倾泻之地——
千言万语转到嘴边不过轻轻一句:“我等着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前天立的flag,搞死都要写到见面的作者暴风哭泣!
☆、第七十八章
78
不悔说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心情,愤怒、痛恨还是心疼,每一种情绪都像是一根有毒的藤蔓,缠缠绕绕扼的他喘不过气。
祭坛中突然出现百十个来路不明的人,看穿着还是中原人的打扮,不用多说也知道是谁招来的。
圣族四大长老怒气横生,恨不得立刻把宋离碎尸万段,当即就招呼人过去围剿,双方立刻就扭打在了一起。
南烛哪怕再有先见之明也没有预料到中原人竟会追来奉川,他登时便冷下脸来,眸中“滋滋”冒着火星:“好啊,送上门来了。”
不悔按着宋离的肩膀把人从身上推开,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软弱无力的右手上,满面寒意。
宋离眼中还残留些微末的依恋,被不悔这一推骤然清醒。
他怎么忘了,走之前对不悔说了那样的话,伤人伤己。他利用了不悔对自己的感情,随意拿捏践踏,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他,只为在南烛面前博得微不足道的信任。
不悔是人,不是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他已经在不悔眼中见过深深地失望,不愿再看到暗无天日的绝望。
宋离觉得自己会承受不住。
他不知道舒乙告诉了不悔多少,不悔又能消化多少,他甚至不敢奢求不悔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当时留给舒乙的剑穗,自以为是的了解,在真正碰到人的时候全都化成又深又沉的心虚。
他想自己也许得说点什么来打破僵局,但眼前的形势又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刀枪剑戟交错作响,间或有人惨叫着倒下。
南烛抽出腰间的骨鞭,奋力朝地上一抽,“唰”的一声,尘烟四起。
“你们一起来?”
不悔在南烛灼灼的注视下,漠然的抓住宋离折断的手腕,两手飞快拉拽替他接好了断骨。
“不,”不悔把宋离往边上一推,自始至终没同他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少的可怜。抽出剑,流光闪烁的剑身上流淌着红色长河,剑柄上悬着的一对剑穗熠熠生辉。不悔直视南烛,目露凶光,如同一条被触了逆鳞的蛟龙:“我来。”
宋离后退几步站稳脚跟,周遭的中原弟子早已被自家掌门交代过,自然不会同他动手。奉川那边的却是犹犹豫豫,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这白鬼护法究竟是哪边的。
直到西吾君挑剑而来,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位让圣族上下忌惮多年的护法大人终究是反了。
*
斜阳隐没半山,由浓烈到浅薄的霞光渐次铺陈于辽阔天地。
只是这地方雾霭太重,迷迷蒙蒙挡住了天光,徒余下灰暗不堪。
不悔一脚将面前窜动着火苗的铜架踢翻,长剑当空而过,零零散散的火星跃于剑上,宛若清澈河水上流淌而过的盏盏河灯。
一点一滴和血液交融,似是要将这人间焚烧殆尽。
不悔跃起挥剑,无数细小的火点径直朝南烛奔去,橘红的颜色,流星一般。
流星短暂,转瞬即逝。如同这跃动的火种,还未近身便被南烛一鞭挥落。
闪烁着寂灭于风中。
霎时仗剑起,转而执剑落。
坚不可摧的黑色骨鞭打在剑上“噔噔”作响,犹如深山老寺的洪钟,一下一下震慑心灵。
春江潮水,云开雾散,剑意潇洒纵横破开沉重的枷锁,
从前不悔用剑,利落精湛不说,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在剑上苦下的功夫。或有赞叹者,说不悔年纪轻轻剑术超群,放眼江湖已寻不到几个敌手,想要登顶剑中大圣不过时间问题。
这话不是没有理由的,不悔自己也明明白白。
年纪轻意味着阅历少,人生经历不足,酸甜苦辣尚未尝至极尽,提及爱恨情仇更是遥遥无期。
他剑术故而高超,却又总觉少了一点意思。
这就是宋离比他高深之处。
真正的剑圣,人剑合一,手中有剑心中无剑。
仗剑又是抒情,挥洒人生百味,斩断苦乐愁思。
不悔年幼不懂剑时,便能从宋离的剑法中品出那人的孤独寂寥,可见宋离之剑法早已超绝于世。
过去不悔急于求成,单练剑术,不管其他,总觉得这抒情达意年纪到了自然就懂了,通达过后再融于剑中不过顺势而已。
后来他于爱海翻沉中求而不得,才恍惚有了那么一点感悟。不过那点微末的感觉转瞬即逝,还未等他融会贯通,便天降一个师尊将他砸的晕头转向,什么苦啊怨的,全都抛诸脑后。
直到方才,到现在。
他目睹了宋离徒劳的挣扎,感受着自那人身上传来的深深地无力。
那是寄托所有希望,献出全部身家、交出所有底牌后的孤注一掷。
飞蛾扑火一般,明知是死路,却还是一路向前。
负剑转身,不悔从“问道于天”辗转落成“残月晓风”。
剑光陡然暗淡下去,由心而生的苍凉之感跃然而上。
天地骤然荒芜,凡世红尘中,你我不过一粟尔尔,蚍蜉撼树终究是自不量力。
人生曲折若蜿蜒长河,再回首长剑落下,狠狠抵住黑色骨鞭,硬生生在那鞭上留下一处豁口。
却是不悔突然悟出了天眼剑法第八式:“剑走天荒”。
不悔不依不饶,猛然发力将南烛顶在柱上。
南烛看着不悔,眸中迸发出锐利的光。
他不慌不忙的拦住不悔的剑锋,却任由后者将剑压在肩头,未破皮肉,原是有一节骨鞭在下挡住。
“真让人惊喜,”南烛叹道:“这种时候还能破境,可比中原那些废物能耐多了。”
“我该谢谢你么?”
言语上近乎平静的对峙,可二人掌下却针对相对、寸步不让。
南烛嗤笑一声:“那倒不必,实话而已。不过嘛……比起阿离当年还是有些差距的。他二十岁的时候,已经将天眼剑法与意境融会贯通,也不知那么小的年纪,哪来那么多心思。”
不悔面色微凛:“你少提我师尊!”
“怎么?”南烛挑眉戏谑道:“我认识阿离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
这是不悔最无力的地方。
他只要一想到师尊在他还没来到世间的十年里,一个人承受着日复一日挥不散的痛苦,他就愤恨的难以自持。那是他无论怎么追赶也抓不住的岁月,流沙一般,连从指尖划过的痕迹都没有。
“没关系。”不悔冷冷道:“以后他再也不会离开我,这就够了。而你,我倒是可以现在就送你去投胎!”
一句话说完,南烛倏然低头抖动起来,那幅度越来越大,若不是及时回神,只怕握在手里的骨鞭也要松掉。
不悔又往下压了几分,皱眉道:“你笑什么?”
南烛摇了摇头,脸上的刀疤因为笑的太深而扭曲起来。他缓了一下,相当真诚的问道:“你想杀我?”
“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不悔道。
南烛又笑了,几乎要将眼泪掉下来。
他突然用力,手腕一转,骨鞭卷住长剑,轻巧的化了不悔的攻势。
可南烛只是将不悔推开便没再动,目光摇落,缀在不悔剑柄上一对晶莹剑穗上。
“阿离真的喜欢你。”南烛倏然道。
不悔顿住,举着剑的手横在空中,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瞒了你多少,你又知道了多少。”
南烛的目光又可怜又可悲,同情与嘲讽交织,化为最锋利的剑,随着他唇瓣开合,一字一句如钉子般嵌进不悔心上——
“但有件事他一定没告诉你。”
“你杀不了我。”南烛如是说:“噬心蛊,同生共死。”
“我生,他生。我死,他死。”
许是这里太灰太暗,连呼吸都是沉重的,不然怎么一句这么平淡的说出口的话,能叫他这么疼,这么刻骨。
耳边再多声响不悔都听不见了,他僵硬的放下手中的剑。
剑穗零散落在指缝间,凉的他几乎要颤抖起来。
不悔觉得自己根本没动嘴,却又清楚的听见自己说:“你胡说。”
声音嘶哑,笃定的语气,一点也不像自欺欺人。
南烛冷眼看过来,鼻间一声轻哼,道尽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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