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封刀_青山荒冢-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叶浮生转头看着秦兰裳,依然是笑眯眯的,只是口气里多了几分郑重:“丫头,你要留下的话,一切后果可就要自理,不得后悔。”
  秦兰裳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点了点头。
  楚惜微皱了皱眉,倒是没说什么,冷冷地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拂袖而去。
  “各位,后会有期了。”叶浮生笑了笑,拱手行了一礼,也跟着楚惜微离开。
  何老板一直没有出言打断他们,直到看见这两人的身影远了,才收回目光,将鸣凤戟往地上重重一顿,对着阮非誉笑道:“久闻阮相武功高绝,乃江湖八大高手之一,在下今日便要讨教了。”
  阮非誉没有答话,倒是陆鸣渊上前一步,这书生年轻,又有些迂腐似的腼腆,眼下从袖中抽出一把白纸扇合于掌心,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晚生不才,先请战了。”


第55章 锁龙
  陆鸣渊是阮非誉座下关门弟子,自幼聪慧勤奋,少年便已成名,一手奔雷掌得其真传,在三昧书院里也无同辈人能与之相比。只可惜他性格颇有些死读诗书的刻板,才学武艺虽无一处不好,在变通方面却有所欠缺,以至于南儒闻名天下的暗器手法“乱雨棋”落在他手里还不如撒一把铁豆子厉害,遂歇了学暗器的心思,改以白纸扇配合拳掌身法,可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他一语落罢,脚下一蹬,便如离弦之箭射出,白纸扇在手中化为一道雪白流光,方一站定,便向何老板连出七下,快如雷霆。
  秦兰裳看得清清楚楚,陆鸣渊为制不为杀,手里不带杀气,本该有些束手束脚,然而他出手干脆利落,瞬息间已锁定对手空门,反应、招式无一处不快,更无一处不见功夫。
  她看得咋舌,心道:“这书呆子看来并不是白比我多吃八年米饭的。”
  这厢想着,她也不敢走神,正好便看见何老板向后一踏。
  仅仅是一步,就避开了陆鸣渊捉隙而来的七次点穴。那样矮胖笨重的男人,在这一步之间却如移形换影,陆鸣渊只觉眼前一花,耳边就听见了一声铃响。
  铃声近在咫尺!
  陆鸣渊脸色大变,只见那鸣凤戟也在这一步之间当面而来,既拉开了两人距离,也捉隙逼命,月牙刃穿风刺雨,如沐天光,在这刹那间已到了他颈侧!
  陆鸣渊不敢轻忽,白纸扇竖立一挡,一股巨力顺之而来,震得虎口一麻。他当即撤手,顺势一个后仰,险险从戟尖下闪过,劲风割裂一缕发丝,陆鸣渊一腿飞起,踢向戟杆。
  这一腿他用了八成力道,虽然成功将戟杆踢得往上一抬,右腿也麻了片刻。趁此机会,陆鸣渊不退反进,白纸扇迎风而展,恰如天刀带起飞虹,抹向何老板面门。
  鸣凤戟力沉势大,但是长兵器一旦被近身,就施展不开。
  陆鸣渊打得是好主意。
  阮非誉却在这刹那开口道:“退!”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一声金属摩擦的锐响,长长的戟杆竟然从中脱开,杆中竟然暗藏了一条锁链,被何老板往回一带,便勾着戟尖反扑而回!
  铃声更急,何老板笨重的身体在原地灵活一转,避开陆鸣渊当面一扇,同时锁链也轮转而来,化成一道冷光,锋利戟尖顺势而来,转瞬间就到了陆鸣渊头侧,眼看就要将他封喉绝命!
  秦兰裳剑已出手,可惜还不够快。
  所幸还有一个人,出手更快。
  一枚石子从阮非誉手中电射而出,以无比刁钻的角度穿过霸道刚烈的劲风,后发先至,从何老板持戟的手臂上穿了过去!
  石子比饭豆大不了多少,棱角也不见多么锋利,然而它穿过了血肉之躯,竟然还趋势未绝地射出三丈,嵌入了一颗树干中。
  它太快,快得让陆鸣渊和秦兰裳都没看清,快得让何老板都没感到疼。
  只是他手上劲力一泄,戟杆向下一沉,原本割喉的戟尖顺势下落,在陆鸣渊右肩上划下一道不浅不深的血痕。陆鸣渊惊魂未定,被冲上来的秦兰裳一把抓住了腰带,连拖带拽地拉了回来。
  血这才从洞穿的伤口喷溅出来,落在地上很快与杂草朽土融合在了一起。
  何老板脸色一白,却不见痛色,也不知按了什么机关,锁链又缩了回去,戟杆重合如初。
  他换了只手拎着鸣凤戟,对阮非誉道:“阮相出手,果然非同凡响。这,是‘乱雨棋’?”
  天上雨势变大了,阮非誉以手帕掩口咳嗽了几声,活像个命不久矣的病鬼。
  被雨水打湿了衣发,他看起来更加干瘦,就像个被扒光皮毛的老瘦,骨肉嶙峋,却不见佝偻。
  他摇摇头,越过了陆鸣渊和秦兰裳,手帕从掌心飘落覆盖在满地泥泞里,阮非誉对着两丈开外的何老板一笑:“这才是乱雨棋。”
  短短六个字的时间,他的双手已经抬起,指、掌、腕、臂在雨幕中飞快连动,没有人能在这六字间隙之内看出他究竟动了多少下,双手仿佛在这一刻脱开皮肉筋骨,完全融于了雨幕之中。
  他一人双手,却让身周半尺之内的雨停滞了六息。
  何老板看不清他动作,却已如芒刺在背,鸣凤戟轮转如满月,荡开风雨,为他划下相对安全的保护。
  可是下一刻,三人都听见了一声怪响。
  极轻,极快,也极厉,仿佛万箭齐发后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同步,避无可避地锁死了他前后退路。
  这一片天地之间尽是落雨,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身周纷乱雨珠在这六息之间被阴冷内力凝冻成冰,刹那时捉隙而入,打在鸣凤戟上竟然“砰砰砰”连响不绝,仿佛被铺天盖地的铁莲子打下一般,握戟的手被不断反震的力道摧折着筋脉。
  何老板心头一寒,他左脚在右脚背上一踏,身子借力向上飞起逃开攻势。与此同时,鸣凤戟再度从中分开,锁链延伸到了极致,他一手握紧戟杆,身体在半空中硬生生地一转,戟尖便借着锁链挥舞之势,化成一道飞天坠月,扑向了阮非誉!
  这一戟来得太快,阮非誉身体一晃,戟尖擦着他的身体掠过,横贯胸膛,撕破衣物,割开了一道血痕!
  下一刻,阮非誉一手抓住了锁链,干瘦的身躯顺势一转,戟尖被带得兜转而回,反扑何老板面门。此时他人在半空无处借力,一惊之下只得撤力,借着下坠的力道带得戟尖偏了方向,然而虽破了杀招,却也卸了后力,落地时一个踉跄,没能立刻回击。
  就这么片刻迟滞,对阮非誉来说就已经够了。
  他拢起的左手摊开,是刚才战时用雨水凝出的五块薄冰,只有指甲盖大小,也只有指甲那样薄。
  雨水凝结的冰无色透明,在漫天雨幕里弹指而出的时候,无人能注意到它。
  肩、胸、腹、腿、手五处几乎同时被击中,冰寒内力透骨而入,占据了五大要穴。本就在经脉中中流转的内力刹那一滞,转瞬后何老板体内传来剧烈刺痛,暴露在外的皮肤顷刻冒出一个又一个血点,又很快被雨水冲散!
  何老板顿时便遭不住了,可是他咬咬牙,不肯坐以待毙,也不肯撤戟回防,反而脚下急进,铃声凄厉,鸣凤戟化成了一道寒光,刺向了阮非誉胸膛!
  他这一戟快极,势不可挡,不要说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就算是铁塔一样的汉子,也要被生生穿胸挑起!
  阮非誉只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江湖传言“乱雨棋”是一种高绝的暗器手法,施展便如穹空布雨、铺天盖地,叫人避无可避。
  事实的确如此,但也不尽然。
  乱雨棋是暗器手法,也是一种暗器,不仅能用常见的针、钉、石等暗器,还能化水为针,透骨而入。
  这片雨幕之下,若遇乱雨棋,何谈胜算?
  戟尖瞬息而至,已经到了阮非誉面前,再进一分就能刺破血肉。
  可惜何老板做不到。
  一身血肉如棋盘,奇经八脉如棋路,乱雨棋透入骨血,星罗棋布,已如毒手扼住要害,,一分为众的冰寒内力顺着雨珠钻入体内,瞬间便发作起来!
  经脉里如遭冰封,他再无余力,膝下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就在这时,阮非誉动了。
  拇指扣于掌心,四指合并,携雷霆万钧向着何老板当头而落!
  这一掌落实,就算他不死,下半辈子也是个废人了。
  何老板的眼中已经现出绝望。
  下一刻,他的眼里便倒映出一道流光。
  秦兰裳蓄势已久的一剑,终于出手,她身子娇小,若是抬手提剑必然卸力,因此顺势而出,恰到好处地插入掌与头之间,剑锋一转逆上,若阮非誉一掌下落,就是自断手掌!
  阮非誉似乎早料到她有这一招,手掌在间不容发之际生生一顿,变掌为爪,锁住她手中长剑。秦兰裳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当即爽快弃剑,抬头与阮非誉目光相接,后者即便心志过人,也恍惚刹那。
  秦兰裳自己知道斤两,她那点微末道行不比自家小叔,摄魂大法对南儒不起什么作用,顶多只能让他恍上这么一息不到。因此,就在这片刻之间,秦兰裳一手夺了何老板手中鸣凤戟,一脚抬起使出了吃奶力气,把本就没跪稳的人给踹了开去。
  阮非誉不知是懒得跟她见识,还是顾忌楚惜微和叶浮生,也没有趁机动手。秦兰裳拖着比自己还高的长戟后退,顺手摸索了几下找到机关,卸下暗藏锁链的一截和戟尖,长戟顿时缩短了四分之一,成了根貌不惊人的棍子,拎着手里仍觉得沉,但还勉强趁手。
  陆鸣渊讶然:“秦……”
  “鸣渊,退下。”阮非誉按住陆鸣渊,对秦兰裳微微一笑,“秦小姐,这是何意?”
  回答他的是迎面一棍。
  秦兰裳一脚立定,一脚轮转,手里长棍顺势而出,直扫阮非誉面门。
  阮非誉脚下未动,上身一晃,避开她这一棍,枯瘦的左手如长蛇缠上,就要绞下她手中长棍。
  然而秦兰裳也不退反进,气力聚于一点,长棍一拍一震,竟在片刻间欺近了阮非誉。
  她习武九年,轻功本事一般,用剑耍鞭更是一般,唯有这一手功夫最是熟稔。
  可惜不敢轻用,直到现在锋芒尽出。
  人随长棍步步紧逼,转眼间连出三攻四守,经验力道皆不足,招式却连绵不绝,仿佛游龙疾走,盘旋缠绕,锁定阮非誉身前空门。后者目光一凝,终于撤步飞退,长棍斗转向下,紧随他的脚步连出十三下,在地上刺出十三个坑来!
  陆鸣渊没见过这样的棍法,或者说……这根本不是棍法!
  何老板眼中风云巨变,失声惊呼:“锁龙枪!”
  一声闷响,阮非誉抬脚踩住了长棍一端,他看着俏脸生寒的少女,轻声问:“你是……”
  “我姓秦。”秦兰裳抬眼看着他,一字一顿 ,“北侠秦鹤白的秦!”


第56章 旧事
  “我曾经听说,秦家先祖是个善于丹青的画师,尤以山水花鸟为佳,因此历代秦家男儿都以飞鸟走兽入名,女子则化用花草树木。”
  荒凉山道,落雨如泣,叶浮生不知在哪折了片野芋头叶遮在头顶,仿佛撑着一把碧绿的伞,对着前面楚惜微的背影侃侃而谈:“正如当年战死于北疆的秦惊鹜与其子秦鹤白,还有曾号称武林第一美女的北侠亲妹秦柳容。”
  三十四年前,秦鹤白因涉谋逆罪满门抄斩,一百三十六颗人头落地,至今还埋在天京城外无名荒山,恐怕早就烂成朽土。
  时过境迁,也许有人茶余饭后谈起这件凄凉往事,却无人知晓……当初处刑的时候,那一百三十六人,真的都是秦家人吗?
  楚惜微的脚步顿了顿,叶浮生快走了两步,堪堪与他并肩,就见那张兜帽下的脸微微侧了过来,语气淡淡:“你什么意思?”
  “阿尧,虽然你不喜欢,但我毕竟做了十年的探子,对江湖上的事情虽然不比朝堂了解得多,好歹也是有所耳闻的。”叶浮生笑了笑,“百鬼门上任门主娶了一位毁容女子为妻,这件事情可不算多么秘辛。”
  在情报记载中显示着,百鬼门老门主沈无端性风流,好美人美酒,三十多年前还是肆意纵情的浪荡客,江湖上不知多少世家闺秀英气女侠都对他芳心暗许,可是这样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老手,最终却选择了一位容貌尽毁的丑陋女子。
  女子姓秦,脸上斑驳了数道伤痕,虬结如蜈蚣爬在面容上,丑陋可怕,何况她还是个哑巴,根本不会说话。沈无端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当年不少人既可惜他,又忍不住看他笑话,唯有他喜不自胜,好像得了天大的便宜,一生都已完满。
  朝廷里日理万机,掠影卫自然也不会去随便把心思花在江湖八卦上,只是对于叶浮生来说,这件事情并不一般。
  江湖人只知道那女子姓秦,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叫秦柳容。
  北侠亲妹秦柳容,枪法得父兄七分真传,可谓巾帼不让须眉,曾于年少时单枪匹马行走江湖,一手锁龙枪不堕家名,美人如花更惊艳了三山五岳,被誉为“武林第一美女”。
  然而她毕竟是女儿家,又是个天生的哑巴,上不得战场朝堂,在江湖上游历一年便只好还家,从此委屈在院墙一隅,可惜仍然祸从天降。
  当年秦公案里,秦家满门被打入死牢,她自然也不例外。
  可在行刑之前的短短七日里,有人私自将秦柳容悄然送出天京,寻了一名女性死囚灌下哑药代替,于行刑日随秦家其他人一起血溅长街。
  能在天子眼下做出这样移花接木的事情,非一般人所能及,纵观庙堂江湖也不超过一掌之数,而行事诡谲的百鬼门……恰好是其中之一。
  楚惜微的声音带上冷意:“怎么,大统领要治我百鬼门窝藏钦犯之罪吗?”
  “阿尧,你不要先急着动气,我很冤枉的。”叶浮生无辜地摊开手,把芋头叶移了些过去,“首先,我已经不是掠影卫了;其次,这件事情还有文章,你先听我说完。”
  楚惜微他入百鬼门也不过十年,对于这些当年旧事虽然了解,但毕竟说不上通彻。只是他性格护短,沈无端给了他十年恩义,楚惜微拜他为义父不生异心,因此即便知道了那位义母的身份,也只是动用手段和义父一起遮掩,让那命途多舛的女子平平安安活了这些年,只可惜她的身体早在当年大牢里被废了根底,去岁重阳时满了五十寿数,便阖目而逝。
  他少年时遭逢大变,入百鬼门后更是忐忑不安,若非这位面恶心善的门主夫人多加照顾,沈无端也未必会对自己另眼相待。这一桩桩一件件,楚惜微铭记在心,只可惜无能以报。
  一念及此,楚惜微的声音沉了沉:“你且说。”
  “天子脚下本就是禁军所在,何况是关系重大的死牢?我曾经亲自去试了试,不说飞不出一只苍蝇,好歹一个大活人想出来并不容易,再要救人就是难上加难。”叶浮生眉眼一挑,“百鬼门的根基在中都洞冥谷,要避开一路关卡远上天京,再于死牢里偷梁换柱救出个人,你觉得胜算有几分?再有,当初沈门主与秦家并没什么交情,他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闻言,楚惜微眯了眯眼睛,这些事情他也想过,然而时间过去太久早已难得线索,沈无端与秦夫人也都不会言说,他自然就搁置了。眼下乍听此言,倒是又勾起了当初疑惑,心念一转:“秦夫人虽然在百鬼门安度余生,但是当年救她离开天京的却另有其人。”
  叶浮生竖起两根手指:“敢欺君的有两个人,其中之一是我那没见过面的师祖顾铮。”
  楚惜微眉头一皱,又慢慢松开。
  三十四年前秦公案名动一时,为免有人劫狱,先帝下令把死牢布置成了天罗地网,而主要负责看守的就是当时还没有被废除的掠影卫。
  如果是那时身为掠影卫统领的顾铮想要救人,虽然难,但胜算却比外人多出不少。
  “之前听你说起顾铮之死,我就觉疑惑。”楚惜微眉目一凛,“堂堂掠影统领,哪怕再不被先帝所喜,也不至于因为犯上求情就被处以凌迟之刑。”
  “是啊,我师祖的胆子可比我大。”叶浮生的嘴角一勾,却看不出是笑容,一双桃花眼倒映雨雾,更显清明,“他求情不得之后,就干脆抗旨违君,本来打算放了秦鹤白,可惜北侠的脑子跟石头一样顽固,宁死也不走,只求他放了自己的妹妹……于是我师祖答应了,偷梁换柱把人弄出死牢,再派遣心腹送出天京,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的老门主把人领回家了。”
  也正因如此,先帝大发雷霆,他对掠影卫本就不满已久,如今更忍无可忍,怒斥顾铮为乱党贼子,废除掠影卫,将顾铮凌迟处死,才解了心头之怒。
  楚惜微终于了然。
  从金水镇时就压在心头的雾水在这一刻终于化雨落下,他与叶浮生如今恩怨纠缠,可是血脉宗族却欠了惊鸿一脉不知多少,怎么算都是一笔烂账。
  按捺下纷乱心绪,楚惜微顿了顿,问道:“皇帝不会涉足死牢,更不会重视一个女流之辈,以顾铮的心思缜密,怎么会被察觉出来?”
  “这就要说欺君的第二个人了,不过在说他之前,先提另一个与此事有关系的人。”叶浮生慢吞吞地道,“上代南儒,阮清行。”
  当初阮非誉能把秦鹤白拉下马,最大的倚仗就是他这位权倾朝野、名满江湖的师父。
  阮清行起于前朝,为高祖赏识,时又受先帝重用,一生浮沉起落绝非阮非誉能比,更何况当年他不过是个青年人,而阮非誉已经年近六旬,是个看透世情的人精。
  “阮清行与秦惊鹜交好,秦惊鹜战死之后,他一度将秦鹤白视如己出,后者能位极人臣,不无他在朝廷中周旋一二……阿尧,你说曾经这般亲近的两人,为什么后来不但疏远,还要交恶呢?”
  楚惜微冷笑一声:“疏远正是因为他们太亲近,交恶无非是因为利益。”
  自古以来虽有“将相和”的美谈,但是对于一个心思多疑又手段欠缺的帝王来说,文臣武将的关系越是亲近,就越容易让他大权旁落。
  秦鹤白人微言轻之时还好,等到他位高权重,阮清行就必须与他疏远,否则就有结党营私之嫌。
  也许一开始是为了避免嫌疑,然而时间一久,就容易生出嫌隙变成真的渐行渐远。尤其等到秦鹤白班师回朝成了武将之首,文武势力就开始相较,他与阮清行也在一次次大大小小的矛盾中成了敌对。
  自古官场如战场,一旦两者理念立场相对,就必须分出高下胜负。
  “那时阮清行已经年老体弱,文官的气焰日渐低迷,而秦鹤白正是壮年,声名如日中天,看起来是占尽了上风。”叶浮生旋了下叶柄,叶面上的雨珠飞了出去,楚惜微猝不及防被沾了一身,拧着眉毛看他。
  他被溅了水,表情自然也很臭,说话更是冷飕飕的:“然而这样一来,先帝所忌惮的就从他们两个人,变成了他一个。”
  示弱于人,祸水东引。阮清行摸准了帝王心思,在那暗流疾涌的时候退了一步,偏偏秦鹤白不懂得藏拙,就自然站在了风口浪尖。
  “秦鹤白手掌兵权,不论在江湖朝堂都名声极盛,尤其是在东海和北疆,百姓竟然只知秦公不知帝王……阿尧,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楚惜微勾了勾唇:“功高震主,命悬一线。”
  “我一直认为,世上没有查不出的真相,除非是那个人并不想知道真相。”
  三十多年前秦公案牵连甚广,且不论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冤枉,其后果震惊天下,几乎把当时朝堂大清洗了一遍,依附于秦家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武将势力更是翻天覆地,直到如今都还没有恢复元气,任文臣压在头顶指手画脚。
  别说当年初出茅庐的阮非誉,就算阮清行,也没有这样大的手笔。
  楚惜微眉头一动:“你是说秦公案的始作俑者,不是两代南儒,而是……”
  叶浮生笑而不语,一手指了指上天,眼神却是饱含无奈与叹息。


第57章 变故
  “先帝铁了心要废秦鹤白,只是北侠名声太盛,又位高权重,就连先帝也不能贸然动他。”叶浮生收回手,语气淡漠里透着尖酸嘲讽,“阮清行借由示弱暗表自己无二心,暂时重得了先帝信任,要想使这份信任长久下去,从而为整个文官势力谋取长远利益,扳倒秦鹤白势在必行,而阮非誉……就是他为秦鹤白准备的一把刀。”
  “因为阮非誉除了他这个老师之外再无倚仗,所以就算明知山有虎,也得向虎山行,对吗?”楚惜微冷笑一声,“出头椽子不好做,他夹在君臣文武之间还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愧‘南儒’之名了,所以……你说的第二个欺君之人,就是阮非誉?”
  顾铮有武,但是仅凭他要想从死牢里捞出一个人而不生枝节,实在太难,除非……还有一个能对此事握有实权的人暗中相助。
  那个时候负责秦公案的人,不就正是年仅二十多岁的阮非誉吗?
  叶浮生欣慰点头:“孺子可教也。”
  楚惜微转过头来:“他当时是阮清行和先帝的刀,也算是风光无两,为什么要冒着欺君之罪的危险跟顾铮一起救人?”
  叶浮生耸了耸肩,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晓得他插手的事情被阮清行抓住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