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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刀_青山荒冢-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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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息躁动不止,胸中燃起一团火,偏偏身上的人还在火上浇油,楚惜微被烧得快没了理智,却又被他这个问题当头坡下一盆冷水。
水落进心中,没把火焰浇熄,只是在被慢慢炖煮,逐渐沸腾。
他侧过头,叶浮生看到猩红眼瞳时一惊,就听楚惜微道:“你怎知……我不想杀你?”
在望海潮下面看到叶浮生奄奄一息的模样,楚惜微大惊大怕,却在之后陡生杀意。
那时候他不知道这个人还能不能救回来,只知道如果叶浮生就这么死了,他也许就会后悔一辈子。
可后悔什么?
楚惜微愣怔了片刻,那些个吉光片羽的往事掠过眼前,彷徨得无一能握在掌中,只剩下怅惘若失。
他想,大抵是十年恩仇未两清,不能亲手杀了这个人,当然会后悔。
当时他提起了掌,只要一记下去,叶浮生早就活不到今天。
可楚惜微终究没能够下手,那只手蓄力又松开,最终还是绕过叶浮生肩膀,把他抱出了望海潮。
他抱着叶浮生在腥风血雨的夜里夺路而奔,一路上看到他的人都像见了鬼,可楚惜微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
这个人要死了,可他还不想他死。
等到楚惜微耗费这么大力气把他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见了他神采顾盼,听他再唤一声“阿尧”,就更舍不得他死了。
楚惜微觉得自己是有病,无药可医,因为他是这世上最应该取叶浮生性命的人,比任何人都想让他去死,也比任何人都舍不得他。
心中瞬息万变,脑子里一团乱麻,楚惜微咬破了舌尖,勉强让自己清醒了些,沉声问:“你真的不下来?”
叶浮生摸不准他心思,遂坚定摇头。
下一刻叶浮生眼中天旋地转,楚惜微突然翻了身,一条长腿顺势勾住他的腰,把这要翻天的混蛋压回软榻,双手一缩从绳圈里脱了出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缠回它主人手上,顺便往下一勾,在一只榻脚上打了个死结。
叶浮生为这番风水轮流转目瞪口呆,半晌没说出话来。
楚惜微活动了一下腕子,俯身把他困在双臂间,脸越凑越近,叶浮生忽地就感觉到了压制感,如泰山压顶,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管两人之间有多少恩仇纠葛,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叶浮生虽然没太把这些破规矩放在心上,但眼下被自己当年看着长大的娃儿压得动弹不得,还是觉得十分丢脸:“松开!”
楚惜微冷笑:“刚才我让你放手,你怎么不放?”
叶浮生:“……”
他的脸已经凑得极近,几乎鼻尖相抵,这个距离下叶浮生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瞅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
黑如浓墨,亮如点星,仿佛把整片夜空都收在这双瞳里,如今却借着烛光映出暖色,内中却只盛下了他。
叶浮生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心里头不知名的地方忽然一动,又疼又痒,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发芽,挣扎破土。
他动不了,也不敢说话,楚惜微难得见他安静下来,慢慢抬起头,嘴角翘了翘。
都说灯下看美人,容华更胜三分。楚惜微本来就生得眉目如画,这么一笑,叶浮生更移不开眼了。
他突然间心跳如鼓,莫名地想道:“糟糕!”
哪里糟糕?
没等他想明白,楚惜微就再次俯下身来,唇间呢喃似乎要说什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小叔!叶叔!门中来……信了。”
秦兰裳手里的信飘落在地,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不知道能说什么,脑子里疯狂回旋的只有一句话:“夭寿!要被灭口!”
没等两人回过神,秦兰裳已经转头冲了出去:“我什么也没看到!打扰了!你们继续!”
叶浮生:“……”
楚惜微:“……”
不等楚惜微动作,叶浮生终于三魂七魄归位,抬腿踹在他身上,一脚把人蹬了下去:“兔崽子要造反?”
兔崽子楚惜微:“……”
他不仅想造反,还想吃肉。
可惜现在什么兴致都被搅和没了,更不是个坦诚的好机会,他叹了口气,拍拍身上的鞋印,捡起了地上的书信。
这一看,他眉梢一动,却笑了起来。
叶浮生问道:“有好事?”
“的确是好事。”顿了顿,楚惜微道,“葬魂宫设在迷踪岭的老窝出事了,赫连御估计也收到消息要赶回去,我们这一路算是安全了不少。”
叶浮生闻言,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莫名提起心来:“有没有说迷踪岭出了什么事?”
楚惜微道:“有,被人找上门来把朱雀殿砸了,殿主步雪遥重伤。”
第69章 解药
深秋近冬,哪怕是在西南山林之中,草木也枯黄凋零了大半,哪怕绿意尚存三分,也只是多了几点苟延残喘的坚韧。
顺着断崖流下的山水虽未枯竭,也不复夏时飞湍,一块光秃冷硬的大石暴露出来,不为风水所动,顽固得一如盘坐其上的人。
白发道人在石上打坐,双手执萧低眉缓吹,箫声并不清朗悠远,却长如流水潺潺不绝。
然而这箫声虽好,可此时挣扎于水中的人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
瀑布下是一个池子,水面虽大,但并不太深,周围掩映着不知名的花草,本来是洗浴的好地方,但因着它位于葬魂宫主峰,是宫主赫连御静修练武的地方,所以迷踪岭内很少有人来这。
此时此刻,步雪遥就站在水中,从高处冲下的冰冷泉水击打在身上,透骨生疼,几乎寒彻骨髓,他暴露在外的皮肤都显露出青白颜色,却动弹不得,迈不出这小小一方水池。
半月前在古阳城算计不成,厉锋断臂重伤落入百鬼门之手,步雪遥趁乱带人逃回迷踪岭,若非宫主有事外出,又需要他去救出厉锋,步雪遥就不只是在玄武殿领了三枚钉骨刑这样简单了。
本以为逃过一劫,却还没等步雪遥想好救人之法,厉锋就回来了。
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受制于这名白发道长之手,对方借着青龙殿主敲开关门,闯过了十八道关卡,直言要见步雪遥。
被人找上门来砸场子,哪怕泥菩萨都有火气,更何况步雪遥这个“飞罗刹”。
可惜他诸般手段都来不及施展,就见那人将被点穴制住的厉锋抛开,下一刻就到了他身前,一手掐住了他脖颈,如同扼住一枝再脆弱不过的花茎。
步雪遥半生凭借“望尘步”令群雄兴叹,自以为轻功已天下无敌,却没想到先是在断水山庄被叶浮生挫了锐气,现在更是第一回 合便落入敌手。
他不敢信,也不愿意信,却由不得他不信。
步雪遥身上常带毒物,可是这道人不晓得是何方来历,便是被勾魂蝎蛰了手也不见异样,甚至连痛也不觉,抓住他咽喉的手更紧了些,只是道:“看来贫道此番没找错人,借一步说话吧。”
所谓借一步,便是从前山转入后崖,到了这宫主闭关之地。眼下玄武殿主魏长筠出门办事,迷踪岭里就只有步雪遥一个能做主的人,却被押到此地,下属只能把这座断崖围得水泄不通,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白发道人自称端清,可是步雪遥在心里把这两字揉拦碾碎,也没搜刮出半点有关此人的讯息,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这人真的是不曾出世的隐士高人,要么就是他根本就是用了假身份。
端清到此就放开了他,手持拂尘,面色冷淡地问:“顾潇在哪里?”
步雪遥并没听过这个名字,眉头一皱:“你这道士好没道理,奴家根本没听过这人,何从问起?”
端清瞥了他一眼,忽然拂尘出手,恰似彗星袭月般扫出一道幻影,步雪遥虽然退得及时,却被劲风扫开衣衫,本就微敞的红衣松开大半,露出斜贯胸膛的那道刀伤。
“给你留下这道伤疤的人,在哪里?”
端清的语气毫无起伏,似乎只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步雪遥觑不出他到底心思如何,道:“他若生,如何?他若死,又如何?”
拂尘搭腕,端清道:“他若生,你引路;他若死,你陪葬。”
步雪遥思及叶浮生两次坏他好事,早就恨之入骨,眼下就被端清咄咄相逼,更是怒极反笑:“好,奴家便叫你知道……他还活着,但离死不远了!道长既然挂念他,不如先下去等他吧!”
话音未落,望尘步便施展到极致,刹那间欺身而近,身为定眼已凝,手下连出七攻四守,两根淬毒银针含于指间吞吐寒芒,好几次与端清擦身而过。
步雪遥身法极快,下手也动如掠风,走的更是奇诡之路,招式连绵不绝,灵活得就如山精鬼魅。
可他越打越心惊。
端清每次都像是险险避过他的攻击,但是步雪遥却知道自己被他局限在了战圈里,从一开始迫入近身,到现在竟然抽身不得。
端清负手而避,脚下如踏水凌波般不生烟尘,却总是在身周两尺内转旋变化,雨后泥泞的地上被他踩出一个圆润的圈,仿佛画地为牢。
他的身法虽快,却比步雪遥还差一线,适才能一招将其制住,多是占了步雪遥为厉锋之事惊愕的先机。
步雪遥这才明白,自己是被他惊住,高估了对方的轻功,所以才想着近身抢先攻击,而端清则借此机会带动了他的身法节奏,将他拘在了这小小的圈子里,难以利用轻功飞身而退。
他心念一乱,脚下就是一滞,端清眼光一凛,双脚一错划开阴阳,右手拂尘甩过缠住他脖颈顺势拉近,左手迅疾而出封了步雪遥身上八处大穴,将他放在了冷泉之下。
自始至终,端清只重复问他一个问题,就是那个人的下落。
步雪遥也不肯如他之意,咬紧牙关就是不说话。
可是在这寒冷的水里忍受内力滞于经脉之苦整整三天三夜,哪怕步雪遥再怎么骨头硬,到此时也承受不住了。
胸前背后共八处大穴被制,贯入身体的内力并不霸道,却难缠得紧,只要他一旦想要行动,就会感觉经脉滞涩,配着这冷泉寒水,全身竟似被封冻一般。
覆盖在脸上的半张面具都凝上寒霜,他终于忍不住了,也没那力气故作娇柔,说话的时候牙关都有些打颤:“道士,我跟你有何冤仇,竟要如此不留情面?”
端清停下吹箫,目光低垂:“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步雪遥咬牙切齿,“是,我在惊寒关跟他交过手,他中了我的毒,我受了他一刀,本以为他死了,结果又在古阳城碍我的眼!”
端清道:“说清楚,一个字也不要漏。”
步雪遥恨声将断水山庄之事讲出,又道明他追杀叶浮生与谢离不成,从此失了踪影:“我言尽于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端清沉吟片刻,忽地起身飞落泉下,只手抓起步雪遥的肩膀将之带出冷泉,扔在了草地上。
他看着步雪遥,眼中依然是静水无波:“他中的毒,你可有解药?”
步雪遥心下冷笑,面上不露声色,道:“自然是有的,只是我并未带着,你将我放回去……”
“说出药方便可。”
步雪遥眯了眯眼睛,开口就是一串药名和用量,连火候和加水也讲得一清二楚。
这些药物的搭配并无错处,只可惜并非“幽梦”的解药,反而会滋生人心乱意,倘若叶浮生真喝了它,很快就会走火入魔发疯而亡。
步雪遥心里淬着毒,却不料端清根本就不上当。
他虽然久不入江湖,但是在来迷踪岭的路上已经从厉锋那里打听过步雪遥的事情,虽然那也是个拒绝合作的顽固,却架不住道长自有手段。
“幽梦”根本就没有解药。
端清不信,才有了这一问,但是步雪遥这样一说,他就明白这种毒是真的没有解药。
他不懂医,却会看人,这份识人的眼力从他初出江湖便沿用至今,多年来也只走眼了一回,到现在已炉火纯青。
步雪遥一开口,端清就能看出他有没有说谎。
玉箫挂回腰上,端清忽然蹲下来,一手伸入步雪遥腰封,找出了一只小瓶子,被油纸包着,上面写的正是“幽梦”。
步雪遥瞳孔一缩,就听端清用那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不如烦请阁下试个药吧,若是此方有效,自是无虞,到时定不为难。”
他说罢,一手掐住了步雪遥下颚,就要把“幽梦”向其嘴里倒。
“幽梦”毒性甚是难缠,淬于针上就能让当时的叶浮生濒临崩溃,更别提这一瓶倒入口中!
步雪遥大骇,连忙道:“住手!这、这……药方是假的,没有解药!”
端清手下一顿,轻声问:“无药可解?”
步雪遥背脊生寒,只觉得这看似谪仙的道人有如宫主那般可怕,只是将煞气敛于皮肉之下,外表瞧不出端倪,到了某一时某一刻撕开画皮,就要噬人心肝。
步雪遥不敢再骗他,道:“没有……唔!”
余音断在喉间,药瓶一倾,小半瓶的药水就倒入步雪遥口中,被端清在喉上一点,就迫不得已地咽了下去。
端清起身,看着伏在地上呛咳不止的步雪遥,淡淡道:“以后应是会有的,只要你还活着。”
言罢,听到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端清回过头,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年逾五十,身着褐色箭袖长衣,两鬓已白,面容平凡得过分,扔进人堆里便找不出来。
他背后是一把宽大的重剑,重逾百斤,可这男人背着它却轻如无物,甚至脚印也浅,可见轻功内力之高。
端清打量了他一番,这才道:“多年不见,魏殿主康健依旧。”
玄武殿主魏长筠,常年留守迷踪岭,是葬魂宫里最得宫主赫连御信任之人。
魏长筠是四殿主里资历最老,如今已在赫连御登上宫主之位前就是葬魂宫的一个坛主,若谈起旧事,迷踪岭内无人比他更清楚了。
见到白发道人的时候,魏长筠的瞳孔在刹那紧缩,这个一向不动如山活像个乌龟王八蛋的男人,竟然在这瞬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魏长筠负在背后的手轻轻一摆,示意潜伏周遭的杀手放下弓弩,孤身上前,拱手行礼道:“端清道长……久违了。”
玄武殿是四殿的核心所在,平时还没见到魏长筠对宫主以外的人如此恭敬过,更不用提他的身体在行礼时还微微颤抖了一下。
魏长筠站直身体,看了步雪遥一眼:“朱雀殿主年轻气盛,若是他得罪了道长,还请道长看在我这薄面上从轻发落。”
“既然是朱雀殿主所为,贫道与他做过,与魏殿主并无干系。”端清弯腰就要抓起步雪遥离开,“不便多扰,还请行个方便。”
“何谈什么方便?”魏长筠叹了口气:“道长想走,魏某与这些人都无本事相留,只是道长乃知礼之人,既然来了一趟,为何不见见我们宫主?”
“呵,倒是笑话。”端清勾了勾唇角,却不见笑意,目光越过他看向苍茫山林,道:“贫道不想见,你就会走吗?”
阴影下,一人紫衣银面,踏着露水杂草由远而近,身上风尘未洗,更增肃杀。
赫连御竟然回来了。
从西北到西南,就算马车也要近月路程,赫连御仗着轻功内力一路狂奔,又昼夜不息跑死了两匹神驹,硬是赶在如今回到了迷踪岭。
这样耗损内力地赶路,以他能为在翻身下马时都差点没站稳,汗水早已浸湿衣衫,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站起,甚至还披上了一件新衣,随魏长筠一同到了这里。
面具后的脸孔因为欣喜若狂而扭曲,一双犹如深渊的眼从孔洞里透出,恨不能掀起万丈狂澜把端清卷进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赫连御一手按上腰间的潜渊,语气愉悦得像个终于如愿的孩子:“你果然还没死啊……端清,道长。”
第70章 相斗
赫连御一出来,魏长筠就知道自己不该留在这里了。
自家宫主的脾气他早就清楚,尤其是在这位道长面前,宫主从来容不得第二个人入了端清的眼。因此魏长筠一挥手,跟他前来的杀手悉数退去,他自己也运起轻功上前抓住了步雪遥,踏着凸出水面的乱石顺势而上,几个起落消失在崖顶。
端清不是没想拦他,只是他脚步刚一动,赫连御就拦在了他面前,潜渊抖手而出,缠绵如水绊住他行动,道:“道长为何来去匆匆,都不肯好好看我一眼?你若想看旁人,我就断了他们手脚将其做成人彘,摆在你面前好好看够,如何?”
他笑声里含着诡谲,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得力手下,只是一条用废了的狗。
赫连御说得轻描淡写,端清也全当了耳旁风,拂尘一扫荡开赫连御捉隙一抓,踏水凌波向步雪遥远去方向追去。然而身后紫影闪到面前,赫连御又紧跟上来,右手指套锋利如刀,迫向端清双眼;左手持着潜渊轻挽剑花,化成一道白芒割向端清咽喉。
这两招都向着要害而发,快得不叫人有退避机会,丝毫不见气虚力竭之态。端清眉头一皱,头向后一仰,右手在胸前画了个圆,使了巧劲将他右手锁住,顺势侧身,左手曲肘撞上了赫连御右肋。这一下劲力十足,哪怕换成了木石也要被震裂,可赫连御的身体却固若金钟,竟是纹丝未动!
轻声一笑,赫连御振臂一抖,从端清手里脱出,潜渊换到右手,便横割端清颈项,眼看就要切肤入肉,却被一根玉箫所挡,再进不得半寸。
近在咫尺,足以让端清看清楚他右手指套上残留的血迹——这番交手,端清没有受伤,赫连御身上也无破损,这血自然是别人的,而且还很新鲜。
端清本就冷淡的脸色更寒,抬掌与赫连御袭来的一指相接,双方都借力后退,赫连御站立在断裂的树干上,端清则落于水上大石,没分出胜负。
端清道:“没想到十年不见,你的《千劫功》已经到了第八层巅峰。”
《千劫功》练到第八层,就能通过修罗手以挖心肝、剖丹田的血腥之法吸纳他人内力充实己身,当年它的创造者在面对武林围杀时一边血战一边以此法调养自己,竟然力战七天而不竭,最后是与太上宫祖师对战绝壁,因一招之差败亡。
难怪赫连御连日奔波至此,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余力与他交手。
赫连御笑了笑:“道长不该恭喜我吗?”
“这功法自第四层起便要嗜血蕴气、以杀养力,你能练到第八层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是为大祸,何谈恭喜?”
赫连御拿下了面具,露出经久不见日光而苍白的脸孔,贪婪地看着眼前人:“看到我有如此成就,你不高兴?”
端清敛目道:“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端清睁开眼,一双冷眸更不见半点人气:“可惜当年,没废了你。”
此言一出,赫连御的眼睛登时就红了。
血丝爬上眼白,眼瞳黑如化不开的血墨,赫连御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果然是你啊……我早该知道,哪怕四海都被三山填平,你也还是顽固得愚不可及!”
话音未落,他深入离弦之箭掠向端清,人未至,剑已展锋,于水花四溅时划开一道飞虹,溅上的水珠也顺着剑锋倏然转出,弯弯一刃,恰似水中明月飞出,直逼端清咽喉!
端清手中拂尘一甩,画圆为锁缠住剑锋,虽然下一刻就被绞碎,却也争了一合之机。但见他弃了拂尘,脚下一错,背脊在剑上一靠一转,人便到了赫连御身后,顺势一掌打向他的头。
这一下太快,赫连御来不及回防,头上就被结结实实地拍了一掌,顿时脑中嗡鸣混沌,七窍都流出血来,险些就被内力震得脑浆迸裂。
端清,断情,果然毫不留情。
嘶声一笑,赫连御剑锋向后陡刺,逼开端清之后抬袖擦去面上血迹,转身时已不见痛色,唯独一双眼猩红如血。
端清肩头见了红,赫连御剑尖上沾上一点薄薄血色,他用指腹在上一抹,张口珍惜地舔净,脸上是病态般的兴奋。
“我后悔了,道长。”赫连御勾起嘴唇,“当年我不该看着你跳崖,应该抓住你,把你的血放干一滴不漏地喝下,将皮囊做成人偶,一定就能长长久久地拥有吧!”
他言出无礼,神态行为更是荒诞放肆,没等端清说话,便见剑光再起,赫连御如影随形,只片刻间就到了端清面前,剑势奇诡极快,刺向端清心口。
下一刻剑锋入肉,血色顺着剑身蔓延,流淌在赫连御持剑的手上。
不似旁人热血滚烫,端清之血是温凉的,仿佛沸腾后渐渐冷却,只剩余温。
赫连御这一剑快如惊雷,端清手无寸铁,背后无所退避,便在间不容发之际,抬手握住了剑刃。
潜渊虽然是软剑,但是灌注内力之后就刚硬无比,这一下切开皮肉几可见骨,端清却依然不知道疼一样,握剑的手稳如磐石,冷冷地看着赫连御。
赫连御只要再一动,也许就能削去他四根手指,可是这一下四目相对,他就连呼吸也放缓了。
“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究竟是你在放行纵情,还是被《千劫功》给奴役了?”
端清慢慢松开手,血顺着指头滴落下来,他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口,将这只血手笼于袍袖,执萧的左手忽地向前疾点,打中赫连御天池穴,后者顿觉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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