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楚将-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吴继周在一旁劝道,王上,不如老奴去找几个画师来?这样方便您捕捉灵感。

徐离文渊抬头望着一城尚未颓败的春景,目光灼灼道,孤王想求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求一个高山流水的知己,相携白首的爱人,从此以后这所有的一切就都有了姓名。

吴继周笑笑的,想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终于也有了这样的心思,于是问, 不知王上想纳谁为后?

“莫将军。”

他这一句话出口,换来片刻诡异的沉默。

御前侍奉了多年的老翁忽然在他身边跪下,声音悲切道,王上,三思啊。

对于眼前的老人徐离文渊是敬重的,所以他第一反应不是发怒而是说,“理由,给孤王一个需要三思的理由。”

跪在地上的人给不出理由只能沉默着不说话一副誓要长跪不起的姿态。徐离文渊不懂他的惊慌,只觉得今年的春天很暖,春风拂过杨柳,心里痒痒的。

将军府里,苏应淼正拎着湿溻溻的衣服一脸绝望地抱怨:江南这天气怎么回事儿?衣服都挂在这儿五天了怎么还是这个熊样?让不让我穿衣服了?还是说天凉人从来不洗衣服,都是一次性的,穿完就扔呗。

他一边抱怨一边嘟囔个不停说要回北疆。

莫问站在阶上看他,一直等他说完才接了一句,其实是我昨天不小心把你衣服弄掉又拿去洗了。

苏应淼气得跳脚,随手丢过去一个石子,结果被莫问躲开,只能愤愤道,糟心玩意儿。

小厮急急得跑进来,推门,刚好撞见两个人别样的打闹,害怕伤及自己就安静地站在了一旁。莫问回头看他,问,什么事儿?

外面有人送东西来了,说是李少卿的家丁。

莫问从来都对官场上这种你来我往的勾结行为不屑一顾,但那天他忽然想起刚回天凉的时候站在徐离文渊身后出言解围的人,于是就多问了一句,李少卿,李景华?

小厮颔首道,是。

“谁啊?”苏应淼不解道。

“十二少卿之首,十八岁开始跟在先王身边,现在是王上的左膀右臂,国之栋梁。”

苏应淼眯着眼睛看莫问,莫名其妙地说,那时候我们不是在边疆吗?你怎么知道?

“去年三月,天凉城里忽然出现一篇名为《治世十策》的文章,因其观点鞭辟入里在文人学士间广为传颂。百姓都说有这样的少卿在不愁当朝不作为。”

徐离文渊撇着嘴不屑道,行吧行吧,但他一介文人再怎样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武能上马定乾坤。

莫问叹了一口气,说,文能提笔安天下。

苏应淼怒,吼道,说话就说话你没事儿叹什么气,意思是我没文化无知且傲慢呗。

莫问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淡淡道,你猜得真对。

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小厮惊了,他根本想不到外人面前冷冽无情的莫将军还有这么幼稚无聊的时候。

苏应淼疯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就要和莫问比武,两个人缠打在一起,你来我往一时难分胜负。小厮生怕殃及无辜蹑手蹑脚地退出后院急急复命去了。

又一次刺空之后苏应淼认命地放下剑道,我也就是输给你一个人而已,怎么感觉就像是一败涂地。

莫问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因为你会一直是我的副将,永远跟在我身边,永远输给我那么一点。

苏应淼恶狠狠地看着他说,你不要太过分,不然我撂挑子不干回塞北去,你一个人撑着你的大业吧。

莫问笑笑,说,城西新开了一家烤鸭店。

“是不是?走!”

真正的朋友相处起来永远游刃有余,气你容易,哄你也容易。苏应淼对于莫问来说是这薄凉世间仅有的那么一点温热,只要这个人在他身后以弓弩掩护,他就能肆无忌惮毫不犹豫地纵马疾驰。这样,就够了。

  第六章 
  
那日上朝,徐离文渊面对百官提了朝觐之后周边列国对大楚的态度变化。东边杨越暗通郑国,西边随国边境上增兵将近二分之一,带头起兵者在前,蠢蠢欲动想分一杯羹者紧随其后。

“郑国夺我城池窃我贡铜栽赃陷害,害得王上颠沛流离辗转多地才成功归国。祸害一日不除则我大楚一日不得安宁。”李景华站在百官首位,长身玉立神采飞扬。

这场景不是莫问亲眼所见,是苏应淼转述的,当然他原话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原话说,我以前以为这朝中都是吃白饭的才让军防萎顿成这样敌军南下之日不能发一矢,没想到还有那么一个两个的有志之士。

莫问浅浅地“嗯”了一声,问,怎么今天想起去上朝?

苏应淼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我虽然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也终有一天要回北疆去,但那身朝服是苏锦耶,这辈子怎么也要穿一次的吧。

说实话莫问在提问题之前就想好了自己可能不会听到什么正经回答,但他的心理准备明显还是不够完善,一时愣着不知道怎么接话。

门外有人恭恭敬敬地送上一幅字画,再由内侍接过送来交给莫问。打开来,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山水画,而装字画的盒子上都用金线绣着两只交缠的凤凰。

虽然看不懂这画什么名堂,但苏应淼还是忍不住问,你不会惹上哪家姑娘了吧,现在人家三天一副名贵字画催你去提亲?

莫问瞥了一眼那价值不菲的字画随手交代内侍说放到仓库就行。他无从解释这件事,于是打哈哈说,你见过哪家的姑娘送礼送这个?

苏应淼想想也对,好像哪里不太对他也暂时想不起来,随口交代了一下明日祭祀仪式你最好也去看看。

“给我一个必须去的理由。”

苏应淼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因为祭祀之后楚子大宴群臣。

莫问定定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

那次宫宴上,莫问作为武将之首坐在徐离文渊左手边,李景华作为文官之首坐在徐离文渊右手边。

李家在朝堂上根基稳固且李景华早年入仕广交朋友,他又一向体弱,出席各种宫宴的时候问候一直不断。

莫问坐在他对面,一边侧着身子听苏应淼因为所见新奇不停絮絮叨叨,一边举樽喝酒。

几步之隔的徐离文渊脸上淡淡,手却不自觉握紧酒杯。

相同的格局,不一样的刺眼。

酒过一轮,吴继周开始带着人给众臣添酒。苏应淼看着楚子的贴身近侍笑意吟吟地走过来,热情又熟稔地端起酒壶,只是那酒好像会拐弯似的,毫无预兆就倾了他满身。

上位的人侧眸看他,语气热络道,苏将军想是醉了才会端不稳酒杯,将苏将军扶去偏殿休息。

莫问不着痕迹地簇了一下眉,看着苏应淼被半抬半扶地带走。

“微臣不胜酒力,去门外吹吹风。”

说完,莫问就起身走了。徐离文渊放下满堂臣子跟在他身后出来。

“爱卿微醺的样子让人觉得比平时容易亲近些。”徐离文渊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喃喃自语说,“还没见过莫卿喝醉,不知道爱卿酒量如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迎着陈酿的淡淡酒香,莫问回头看他,问,为什么针对苏应淼?

“因为他参与了你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看着你从神采飞扬的青年长成如今深寂如潭的样子。那么晚才认识你是我终生的遗憾。”

莫问顿了顿,难以想象一般看着眼前人问,嫉妒?

“是。”

“为什么?”

他好像真的不懂,也是真的不相信徐离文渊说过的想纳他入后宫。

少年忽然收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一字一顿道,因为,孤王爱你。 莫问向来平淡的脸上忽然扯出点点笑容来,他反问,爱?不可笑吗?

抬头,是整个大陆都数一数二的巍峨宫羽,一眼看去满目的琉璃瓦朱红壁,大殿前的梁柱上鎏金的凤凰展翅欲飞。阳光从檐角投下来在面前的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一大块亮斑,有些炫目。

少年偏过头去用力抿了抿唇,说,莫卿,如果你我不能谈爱情,那么不如谈一谈权势,究竟什么东西能留住你,孤王洗耳恭听。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莫问深深地看了他片刻,然后转身离去。

徐离文渊看着他走远,顿了顿,忽然对着眼前的雕梁画栋大笑起来,笑过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孤王九五至尊什么东西给不了。若孤王都给不了,那莫卿,你怕是一生难求。

少年人总是带着少年人的英气,意气风发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气质,徐离文渊是这样苏应淼是这样李景华也是这样,年少风流可入画。

只有莫问一个人,淡漠的面皮下一双阴郁的眼。

莫问脸上的表情向来都很少,但他为人却是温和的,走得近了他克己守礼的样子还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就是这样的他,眉眼间的目光却从未变过,远看静寂,近看淡漠。

那是骨子里的疏离,徐离文渊知道这样一个人就算哪天拥了谁入怀也未必有几分真心,但他不愿让,偏要勉强。

黄昏时分一场雨,莫问宿在了宫中。

雨停后空气正好,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楚宫的青石板路上,顺着宫墙一路向北。

出了承庆殿往北便是永昌宫和向煦台,再往北,便是落云宫,二十年前莫名起火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的那座宫殿。而今过去了二十年,残破依旧荒凉依旧。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离开之后,再无新鲜事。

远方传来乐声,在晚风里时断时续,莫问循声走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太液池。夜雾顺着湖面不断蒸腾向上,满池嫣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红得像血。

阁中一人正专心抚琴,红色衣袂飘飞,远远看着,就像一团火。

“爱卿可是想到了什么?”曲罢,徐离文渊抬头看他,然后轻声问。

“嗯?没有。”

“给我讲讲边疆的故事吧。”

“塞外吗?塞外有终日紧闭的城门以及来自荒原的风,吹来复吹去。”他不拒绝,亦不多言。

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满池嫣鸠摇曳,满池血色满池暗香。莫问闭着眼睛脸色微白,眉宇间尽是窒息的痛苦。

徐离文渊隔着摇晃的烛火看他冷冽的眉眼,许久后,轻轻一声叹息重又拨动琴弦弹了一曲。

纵观楚国二百年历史,商周五百年历史,看上男人还敢明目张胆说出来的怕是只有徐离文渊一个人,更何况他是楚子,看上的是自己座下的大将军。但没来由得,他就觉得自己一定会得偿所愿,这是他被当做楚子继承人培养了十七年才有的自信,因为天命如此。

“莫卿,孤王送你的玉收到了吗?”

莫问皱了皱眉,不作声响。

徐离文渊笑了一下,说,看来莫卿根本没有仔细看我送过去的字画。虽然那字画也是大家名作但玄关其实在盒子上的那两只凤凰。仔细看的话上面有字,七幅画七个地址,对应七家当铺,莫卿若是去了就会得到七把残缺的钥匙,拼在一起,能打开承庆殿偏殿暗格,里面有一块玉佩,是数十名工匠不眠不休三十日打造出来的。玉佩原石用的是准备做王后玉玺的那块。

一曲毕,少年起身行至莫问身前,贴近他耳边喃喃道,莫卿没拿到那玉佩也没关系,来日方长。现在我想问爱卿,孤王命人贴在城门前的告示你看到了吗?

“城门上每天都有告示,不知王上说哪天的?”

城门上虽然每天都有告示但上面多论国事,少年说的是哪天的莫问断不会不知道,但他偏要这样问徐离文渊就纵他去了,只低低地笑了一下,重复说,即日起,天凉城内不得见青衫银甲,违者重罚。

“因为你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除了你,楚国上下所有人不可穿青衣不可披银甲,甚至,就连这莫姓旁人也是不许用的。”

有些东西好像偏离预想的轨道太远了,莫问的双眉紧紧簇在一起,望着夜雾升腾的太液池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离文渊凑近他耳边,像是又要说什么,但下一秒他就攀着莫问的脖子将他拉近吻了上去。

莫问一步未退,睁着眼睛看着看着少年的脸在眼前放大,感受着少年撬开牙关在他唇齿间胡作非为。等到徐离文渊意犹未尽地将将他放开,莫问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幽幽烛火摇曳,莫问的脸一半在光下,一半在阴影里,他回头,淡淡地说,爱我是吗?只要你跪下一寸寸吻过我的战靴,我就相信你。

徐离文渊一愣,然后忽然狂笑起来,笑完了停住,深深看进莫问的双眸,说,若是有一天有人拿你的命威胁孤王,跪就跪了,吻也就吻了。而你我之间不管你作何反应,孤王势在必得。

莫问皱着眉,像是深深困于疑问中,很久才问出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你总要知道为什么,缘起缘灭要什么理由,不过莫卿若是非要知道,孤王可以告诉你,从来就不觉得你我应该止步于单纯的君臣情谊。”

  第七章 
  
苏应淼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在承庆殿偏殿,吴继周正立在纱帐外等他醒来。

“莫问呢?”

“莫将军昨天晚上就走了,不曾留宿宫中。”

等到被引着洗漱完苏应淼还是一头雾水,牵了一匹马就回将军府了。到了之后才发现莫问根本就没回来。

他消失了足足有一周,再出现时身边就多了一个姑娘。姑娘就宿在将军府里,整日陪在莫问身边跟着他出入校场参加狩猎。

苏应淼本来在狩猎的队伍中间走着,看见莫问扶着姑娘进了马车才调转马头神经兮兮地靠过来,低声问,什么意思?你觉得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养朵花儿合适吗?

“没什么意思,就是以后虎蚀军中会多一顶公主帐,还有就是你进我房间的时候要先敲门。”莫问对着苏应淼说话,目光却停在已经走远的那辆马车上。苏应淼瞠目结舌地在原地顿了好半晌,最终低低地喃喃道,我也想娶媳妇。

听说战无不胜的将军府里添人了。

听说容貌清秀的姑娘只以一支白色的羽毛做头饰,松松垮垮地插在发髻上,一头长发如瀑,只站着,便清俊似画中人。

那两日嫣鸠正绽最后一次,地上处处可见落花,枝头上也艳得夺目。

听说身材娇小的姑娘想要一枝花,身畔的男子便伸手为她揽下高枝。她踮起脚尖去摘,发丝拂过那人手指便羞红了脸不敢再看。

男子仿佛不知道她的难堪一般,故意倾上身去,然后恶趣味地从她发上拿下一瓣落花。

听说。听说。

高高的宫墙内盛传着将军和姑娘的故事。承庆殿中的人压抑着自己没有刻意去查,结果还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莫问有一月没来上朝了,出入校场倒是勤快,却次次都带着一个姑娘。徐离文渊下诏他不来,派吴继周去请他不来,后来当朝少卿都出面了,莫问还是没进过一次楚宫。

即便是楚子又当如何,随随便便一个姑娘都能胜过他。

十月半,例牌上写,天下丰收,宜婚娶。

迎亲日,红装十里。

长安街上十里红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在为莫将军新婚感到高兴,只有徐离文渊,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少年正在承庆殿里批改奏折,无端得心烦意乱。鸽子扑棱着从檐下飞入长空,少年抬头看了一眼。

手里的笔还没来得及落,朱红色的墨滴下来晕染了半张纸,没来由得更加惹人心烦。

将军府里,席位上坐着的不仅有江湖侠客更不乏朝中重臣,满堂喝彩。

李景华拢了拢肩上的斗篷,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

他是庸国人,十岁被父亲接来大楚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难以适应。他不知道为什么边疆烽火不断的时候天凉城里还能闻听歌女细唱,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国家争锋相对之际楚人还能大大方方与之通商,只要关口不闭,押运货物的车就永远在路上。而楚人则不同,身上的血液让他们有一种骨子里的自信张扬,他们仿佛知道别族永远不可能攻破边关。要是有一天真的兵临城下,楚人是拿起锅铲就可抗敌的民族。

眼前是虎蚀军上将的婚礼,军中将领悉数到了,就连那些不久前还和莫问横眉冷对的文人学士也到了。将军们在一旁正襟危坐,倒是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文官撸袖子闹着要大醉一场。

李景华嗓子难受,长袖掩面轻咳了一下,然后淡淡笑了。他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了。原来放下一些刻意的礼节,肆意地活真的会轻松很多,像个真正的楚人那样。

吉时到,莫问用红绸牵着新娘子进来。姑娘莲步轻移跨过火盆,仿佛跨过了半生的苦难半生的痴缠,从今以后就是相依相守的平淡。

莫问低头看着眼前的红盖头,有片刻恍惚。上面用金线绣着两只交缠的凤凰。

天下间的双凤展翅都是这样绣的吗?还是说只有喜服上这样绣?那为什么徐离文渊送他的字画上会绣着同样的图案。

一众满脸横肉的将领看见莫问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子不禁感动地眼泪汪汪,完全就是给儿子娶媳妇的状态。当中的一位将领正抬袖子抹泪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院子里瞬间涌进很多身着统一制服的人,黑压压的一片站在院子里气势汹汹。原本隐藏在暗处的侍卫现身,双方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徐离文渊跟在影卫后面进来,拨开人群,一步步行至大堂。

看清房间内场景之后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笑了一下,抬手指了一下席位上自己的臣子,又不知道应该指谁只能颓然将手放下,问,你存心要瞒我?莫问,你存心要伤我,是不是?

那句问话,大概用尽了他半生的力气,但在旁人听来他的声音却很低很沙哑,口中像含了一吨沙,不辨口型几乎就要不明白他说了什么。

少年一袭黑衣长衫玉立,站在当厅却与红色为主的大堂格格不入,他站着,目光中裹挟着的疯狂的痛苦正波涛汹涌。

莫问在欢天喜地的人群中央回望他,目光淡淡的,像是悲伤,更似嘲弄。

“你告诉孤王,是不是?”

徐离文渊已经有些疯了,不管不顾地就要上前去,可他刚迈出去就被一柄长剑制住了脚步。他挣了一下没挣脱就迎着那利刃去了。

深深扎在肩头上的,是著名的落月剑。苏应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低声道,王上,今天是莫将军的婚宴,还请您自重。

“自重?”少年越过他的肩头去看莫问,只要莫问有半句解释他就能带着两千影卫退去,但莫问没有,他隔着人潮看向他的目光中只有陌生和嘲弄。

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与莫问共牵一条红绸的姑娘本能地攥紧了手里的布料,手指和红绸绞在一起。莫问知道她紧张就拍了拍她的手。

那么微小的细节却如惊雷般瞬间炸毁了徐离文渊的所有希望。他猛地退后了一步,捂着尚在流血的左肩,目光扫过宾客席上或熟悉或不熟悉的脸,凄迷一笑,低声对身后的影卫道,凡今天在场者,全部下狱。没有孤王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消息传开,满城哗然。

茶楼酒肆里盛传着楚子与莫将军的爱恨纠葛。

有人说他那天亲眼看见楚子带着影卫杀气腾腾得从长安街上过去进了将军府,出来的时候肩上还有伤。最重要的是楚子走之后御史台的人就到了,满堂金贵全部下狱。啧啧啧,太可怕了。

“虎蚀军呢?就算虎蚀军远水解不了近火那城外的五千轻骑呢?将军府侍卫也不少吧,就这么让人带走了?”

那人低着头神神秘秘道,最邪门的地方就在这里,传说那五千轻骑带回来是为逼宫所用,没想到如今都要被人抓走了莫将军还是没下命令。

“不会吧,这是什么意思?”

“想来应该是抢了楚子的女人心中有愧?”

有巡逻的人从长街上过,两人自动噤声,刚刚的谈话就此消散在风里。

晚间,大殿里上灯,吴继周将快要燃尽的蜡烛换成新的,重新将灯罩安上,站了一会儿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阿翁可是有话要说?”

吴继周后退了一步说没有然后就主动退下了。没过多久他又端着一碗燕窝过来,说,王上操劳,吃点东西缓缓。

徐离文渊从一堆奏折中间抬头看他,道,阿翁有什么话就说吧,孤王准你议论朝政。

“王上。。。。。。。老奴不是对您的决策有意见,只不过李少卿一向体弱夏天出行都要加一件斗篷。牢里阴湿,他怕是受不了。”

徐离文渊点点头道,孤王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吴继周摇头,弓着身子退下,站在台阶上回望殿内,还是不自主叹了一口气。

少年是万人之上的楚子,披荆斩棘而来为的是天下一统江山变色,他明明是势在必得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寂寞满身。

翌日清晨宫中降旨说李少卿无罪,还特意叮嘱说无事可以不用上朝,暂时在家修养。

狱卒恭恭敬敬得把李景华迎进来又恭恭敬敬得将人送出去,道歉不迭就算了还侍奉周到。

隔了一堵墙的苏应淼在干巴巴的稻草上坐了一天终于忍不住了,回头冲莫问抱怨说,到底怎么办你倒是说话啊!

“行军路上比这个艰苦的时候多了,怎么不见你抱怨?”

“那能一样吗?我们现在是阶下囚!阶下囚啊喂!莫名其妙就进了监狱啊喂!”

阳光从小窗上斜斜得射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莫问沉默了半晌,就在苏应淼忍不住把狱卒叫过来威逼利诱的时候他开口道,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你要认罪?撇去军功不谈认下自封为帅的罪名,顺便将虎符交出去做回一个平民?”

莫问看着他,不说话。苏应淼就在那样的目光中越来越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