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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榻栖鸾-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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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后院起火,让顺妃给他挖了个坑。
偏偏挖坑的人还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即使听出他言外之意,仍是不以为然,狡辩道:“瑢王仰慕太子风采,想求个贴身物件供在佛前,为太子焚香祈福。”
这话骗谁?夏云泽嗤之以鼻,讽道:“他是不是还说对太子感念至深,奈何云泥殊途,只求一物让他睹之思人?”
左右都逃不出这些套路话,偏偏最是套路得人心,看顺妃双目圆眼惊诧不已的样子,他就知道他猜对了。
不明真相的还以为这老不羞暗恋太子,谁又知道比暗恋更可怕,他是要亲手毁了太子呢?
“你……糊涂!”夏云泽捶了一下树干,强忍住想打人的冲动,“太子私物,怎可转赠他人?瑢王要真像他说的那样钦慕太子,为何不直接去求太子赏赐?太子仁善,岂会不允?光明正大地赏下去,谁也不会说什么,更添一段佳话,何必私相授受,落人口实?”
“瑢王也是有苦衷……”顺妃被他训得气短,似乎也意识到这事不太对头,讷讷地说:“又没人看见……”
我不是人啊?!夏云泽气得跳脚,如果顺妃是个男的,脑袋早让他戳成蜂窝了。
苦衷个屁!他说当爹的想念儿子,你就信了?就算真是他儿子,也得咬死不承认啊!再说现在没有DNA检验,谁也没法证明太子就是瑢王的种,何必先给他扣个私生子的锅?你是要坑死你儿子啊!
“万一他心存歹意,那玉带钩就是个把柄!”夏云泽长一口短一口地出气,心想就顺妃这心智,在宫斗剧里活不过两集,真是沾了家族势力庞大以及岐国后宫佳丽稀少的光,才能这么不思进取地当一条咸鱼。
你儿子都浪够回头一心向道了,你还这么恋爱脑。
顺妃双眼起了雾,柔光似水,语气却斩钉截铁:“他绝不会对玥儿不利的。”
夏云泽无力地垮下肩膀,举手投降:“求你了,祖宗!千万别在人前说这种话,你这是生怕别人不起疑心吧!”
“我是傻的吗?”顺妃柳眉倒竖,“你是玥儿的房里人,同玥儿荣辱与共,又看到……咳,不然我怎会跟你多费口舌?”
她也是被这个秘密压得太久,憋出一身郁结之气,看谁都不顺眼,恰巧被儿媳妇撞破奸情,更妙的是儿媳妇与儿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绝不敢出卖她儿子。
可不就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被看到了,何必再遮遮掩掩?
夏云泽心想我都快成捉奸专业户了,又被她心安理得的态度气笑了,讽道:“谁说我和玥儿荣辱与共,你有小叔子,我没有吗?”
出乎意料的是,顺妃不怒反笑,挑眉道:“围猎之后,就没有了。”
她敢这么嚣张,就是笃信萧明暄必死无疑。
除去这个心腹大患,她这个不省心的儿媳妇也只能死心塌地效忠太子,休想再凭这张狐媚子脸兴风作浪。
夏云泽瞳孔一缩,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扭过头来,冷冷地说:“你最好祈祷他平安归来,否则太子第一个要找你算帐。”
“不可能!”儿子是她的软肋,一戳就心虚,顺妃尖叫一声,道:“我这都是为他好!”
“折他一条臂膀,还说为他好?”夏云泽懒得与她废话,飞奔回营帐,拽出小哨子猛吹。
陈鱼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采薇也恰好赶回来,除了太子的玉带钩,还顺手牵羊搜罗回一堆金玉佩饰。
“我用‘长醉’放倒了他,怕只偷带钩引起怀疑,就……”她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再说。
就干脆把贵重物品洗劫一空?瑢王半夜偷情反遇贼,真是天道好轮回。
夏云泽朝她挑挑大拇指,转头问陈鱼:“你手下有多少得用的人?”
“端王爷留下二十名近身死卫。”陈鱼答道,“都是千里挑一的绝顶高手,忠心毋庸置疑。”
“好。”夏云泽摊开纸笔,开始写信,同时吩咐下去,“抽调六人,兵分两路,去玳王与瑢王的封地查清他们的底细,留四人暗中保护太子,你与采薇带着这封书信和玉带钩,快马加鞭去凉国求见呼延凛,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亲手交给他,十万火急,不得耽搁!”
“遵命!”两人齐声应道,夏云泽“啪”地一声将玉带钩撂到桌上,取过他惯用的弓箭,振衣而起,道:“剩下十人,跟我走!”
“主子这是要去哪?”天还没亮呢!
采薇问归问,仍然飞快地给他收拾箭矢,还往包袱里放了干粮和水囊。
夏云泽一阵风似地冲到马厩牵出他的彤云,月色下,十名暗卫齐齐现身,牵马执缰,只待一声令下。
“进山,狩猎。”夏云泽丢下几个字,一马当先,踏着清冷的月光疾驰而去。
马蹄声碎,在万籁俱寂的营地里宛如奔雷乍起,振聋发聩,惊醒了人们最后一个安稳觉。
山雨欲来,风声鹤唳。
第80章 两条狗
萧明玥在皇帝帐殿中衣不解带地服侍了好几天,玉容憔悴,眼睛下面两片青黑。
虽然有一大片宫女太监伺候着,端汤奉药什么的他还是尽量亲力亲为。
自册封太子之后,皇帝就把他当成继承人来悉心培养,恩威并重,严格要求,容不得片刻松懈,萧明玥在父皇面前真如君臣奏对一般,战战兢兢,谨言慎行,再难有寻常人家父子之间的孺慕温情。
倒是萧明暄始终不改张狂本色,经常惹得皇帝勃然大怒,还时不时拿起鞭子要抽他。
气完怒完,那双看透世情的双眼总是流露出慈爱的笑意和无奈的宠溺。
以前觉得他弟荒唐,现在竟然有些羡慕。
手握权柄,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这是他注定要走的路,早就知道在云端高处不胜寒,何必再贪求那些尘世间的温暖?
这次父皇突然病倒,倒是给了他一个亲近的机会,能让他像平凡人家的儿子一般对父亲略尽孝心。
几日来不眠不休,皇帝的病情好转了许多,喝了最后一次药,此时已沉沉睡去,萧明玥将烛火挪远些,打算在旁边的矮榻上小憩片刻。
他已经累散了架,眼皮子黏到一起分不开,却没有往常那样稍一受累就胸闷心悸的感觉,身子显见是结实了许多。
这要搁到从前,只怕皇帝还没好,他就先熬不住了。
萧明玥唇角含笑,刚浅浅入眠,突然被滚雷般的马蹄声吵醒,一激灵坐了起来。
皇帝也醒了,眉头一皱,叫总管太监出去看看是何人狗胆包天,半夜在营地中跑马。
陆公公弯着腰退出去,又战战兢兢地返回来,脑门上挂着汗,看了太子一眼,嗫嚅道:“回禀陛下,是太子妃……等不及天亮,带着人进山狩猎去了。”
萧明玥心中愕然,他这个媳妇有时候如定海神针一般堪为中流砥柱,有时候却像脑袋进水一样特别不靠谱。
他正要向父皇请罪,病榻上的人先笑了一声,调侃道:“不愧是燕将军的外孙女儿,与那个老倔头一样是个急惊风的性子。”
听他的语气并无怒意,萧明玥定了定心,也笑道:“扰了父皇清梦,着实该教训一番。”
“教训?你还想教训人家?”皇帝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中尽是戏谑之色,“孤怎么听说咱们太子对太子妃言听计从,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呢?”
太子没想到他严肃刻板的父皇突然跟他逗闷子,一时茫然失措,红着脸,半天才低低地“啊?”了一声。
“没有的事。”他连忙摆手,未来的一国之君,尽可以贤良仁善,却万万不能惧内,萧明玥羞窘难当,声音不自觉地带了点嗔恼:“父皇听何人传诳?”
“哪次见你母亲,她不向我抱怨你媳妇桀骜不驯难以管教?”皇帝摆了摆手,在他的搀扶之下坐起身来,“你母亲总是担心你耳根子太软,任由他人摆布,真是杞人忧天,孤的太子岂是那般昏庸无能之辈?”
“父皇?”皇帝和颜悦色的态度太罕有,让萧明玥搞不清楚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敲打他。
皇帝一阵气促,咳了几声,道:“她孤身一人背井离乡,无亲无靠的,宠着些也无妨,总不会有外戚跟着狗仗人势。”
萧明玥眼皮子抖了抖,越发小心翼翼地回话:“父皇说的是。”
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让皇帝皱起眉头,叹道:“你性子绵软,若不娶个厉害媳妇,只怕将来登位会让你那些舅舅们生吞活剥了,公主性子虽急,却是个有见识的,切勿听信你母亲挑唆,疏淡了夫妻之情。”
这话说得重了,似是对顺妃一族不满已久,萧明玥想起他那几个身居要职的舅舅,手心捏了两把汗,低声说:“儿臣谨尊父皇教诲。”
至于他和太子妃人前恩爱夫妻人后亲如手足,而他真正的手足还一天到晚想给他头上涂点绿……这种事可千万要捂严实。
康王的风流事是皇帝讳莫如深的一块心病,让他知道小儿子打算效法先人,怕是要气出一口老血来。
萧明玥倒茶过来,皇帝就着他的手呷了一口,又道:“你那媳妇也是个刚硬的,听说前几天萧方调戏不成,反被她收拾了一顿?”
萧明玥怔了一下,想起萧方调戏夏云泽正是大白天,再怎么遮遮掩掩也难保不被人觑见,只是没想到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更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提起此事。
萧明玥略一思索,斟酌出一个不功不过的答复:“玳王教子无方,萧方顽劣不堪,活该吃点苦头。”
皇帝看他这谨小慎微的样子,摇了摇头,叹道:“什么玳王瑢王,不过是皇家养的两条狗,你们兄弟年轻不经事,仍须历练,不然孤何必留着那两个糟心玩意儿?”
萧明玥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脸上不加掩饰的鄙夷之色。
原来留着他们,还有这样一层用意?
可笑萧屿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以为仗着先太后宠爱,蕃王地位坚若磐石,犹在沾沾自喜,想入非非呢!
至于萧镇,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以逍遥王爷自居,得过且过地混日子,由于膝下无子,腰杆子实在直不起来,对朝廷毕恭毕敬,对萧屿俯首帖耳,任人驱策拿捏,一副没骨头的窝囊相。
只要除去萧屿,萧镇不足为虑。
萧明玥眸色渐深,胸中有了计较,朝皇帝行了一礼,道:“儿臣明白了,必不负父皇一番苦心。”
皇帝欣慰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既然来了,就不要空手而归。”
这个孩子还是养得太娇贵,太清高,不食人间烟火如同风雅名士,哪里像是未来的天子?
“儿臣遵命!”萧明玥双眼发亮,终于不再是平时沉静温吞的样子,迸发出灼人的光彩。
从太子到天子,这条路上折损了多少良玉美材,只有染过鲜血的双手才能紧握权柄,只有蹚过荆棘的双脚才能登临庙堂。
萧明玥必须自己走过这一遭,谁也护不住他,谁也替不了他。
“遇事多与你弟弟商量。”皇帝挥挥让他退下,又叮嘱了一句:“不要心慈手软。”
留着那两块磨刀石,不就是为了给他的继承人开刃么。
“是!”
身体疲累至极,精神却亢奋不已,萧明玥沉浸在无法遏止的雀跃中,回到营帐里就要检点人马整装出发,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总要向娘娘辞行呀!”何公公无法,只得搬出顺妃来压他,还硬灌了一盅安神汤才让他主子倒头睡过去。
何公公给他盖好被子,笑着摇摇头。
这才做了几日夫妻,连性子也随了太子妃的急脾气吗?
萧明玥确实累得狠了,没人叫起,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了。
“怎么不叫醒我?”他抱怨了一句,让何公公赶紧伺候他梳洗更衣,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就兴冲冲地去向顺妃辞行。
没想到顺妃听说他要进山,先是惊呼一声,然后坚决不同意,眼泪飞溅,甚至以死相逼,就是不让他去。
这过于强烈的反应让人扫兴,也让人起疑,萧明玥眉头微蹙,问:“母亲先前不是还说要我再猎一头珍兽献给父皇吗?”
来东献山也是她极力撺掇的,怎么来都来了,倒要把他拘在营地里?
他跟着夏云泽苦练这么多天,连射箭都长进了不少,可不是为了像个大家闺秀一样窝在帐房里,等萧明暄回来笑话他中看不中用的。
顺妃心里又怕又气,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道:“你父皇痼疾发作,我实在忧心不已,你该在御前尽孝才行。”
山中不知置了多少陷阱机关要取萧明暄的性命,萧方又带了数百刺客埋伏在险要地带,她岂能让儿子无知无觉地去凑这个要命的热闹?
她这借口苍白无力,萧明玥都懒得辩驳。
顺妃口口声声忧心不已,却只探望过一次,说了几句惠而不费的吉祥话就匆匆离去,连茶水都没端过一杯。
宸妃过来还知道拧个帕子给皇帝擦擦手脸呢。
他知道父母感情淡薄,可冷漠到这种地步,也是让人无语,又何必打出侍疾的幌子呢?
“玥儿听话,我这都是为了你好。”顺妃语无伦次地哄劝道,“秋狝还有一个多月才结束,你何必急于这一时?这山高路险的,听说林中还有毒沼,你等护卫们探过路再去吧,不要以身犯险。”
萧明玥心跳有片刻紊乱,脑中一片空白,脱口而出:“母亲如何得知林中有毒沼?”
当年他被刺客追杀,逃入迷魂嶂深处,幸得呼延凛相救才保住一条性命。
那是整个东献山地势最低的地方,树木遮天蔽目,湿气雾染,积叶成泥,到处都是毒沼,刺客追杀至此,被呼延凛斩净杀绝,后来又亲自送他到营地附近,抓了头白鹿让他交差。
还有谁知道迷魂嶂深处毒沼遍地?皇族子弟追逐猎物都不会入山太深,别说鬼域一般的迷魂嶂了,只到鱼肠谷他们就望而却步了。
萧明玥挥退下人,神情冷峻,又问了一遍:“究竟是谁告诉母亲林中有毒沼的?”
一向温顺的儿子竟然用这种不依不饶的眼神瞪她,顺妃心虚气短,哪敢据实以告,只得支支吾吾地说是听当地牧民所讲。
萧明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质问道:“公主为何连夜进山,是否二弟遇险?母亲,回答我!”
顺妃瑟缩了一下,泪眼滂沱,在儿子咄咄逼人的气势下跌坐在榻上,泣道:“我都是为了你好……没了那竖子,还有谁能威胁你的太子之位?”
萧明玥一颗心沉如铅灌,坠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痛不已,沉声道:“母亲何其糊涂!我与二弟唇齿相依,互为倚仗,二弟若遭遇不测,我焉能独善其身?”
顺妃胡乱摇头,急道:“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只要不进山,他向我保证过……”
萧明玥没耐心再听她狡辩,袖子一甩冲出营帐,带足亲卫,心急火燎地纵马冲出营地。
第81章 一锅端
林影幢幢,夜路难行,幸好一路上都有萧明暄做的标记,指引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林深处走。
他有功夫做标记,说明外围猎场不是动手的地方。
越往里走树木越是繁茂,夏云泽纵马跃过一道沟堑,将手中的火把凑近一棵大树,找到树上被弯刀削出的月牙形记号,目光凛冽,神情凝重。
刀痕上有血迹,在白森森的木茬子上分外扎眼。
看周围环境倒没有打斗的痕迹,他略定了定神,火把一挥,招呼人们继续前行。
一路走走停停,行至天明,他们来到一处蜿蜒狭窄的山谷,暗卫中有来过东献山的,上前禀道:“太子妃,此处名为鱼肠谷,再往深处就是迷魂嶂,皇族子弟至此即止步了,里面的情形当地猎户也说不清楚。”
夏云泽点了点头,让大家稍事休息,进些食水,过鱼肠谷之后才是重头戏。
他不知道迷魂嶂中已是刀光剑影,血雾漫天。
萧明暄进山之后先在外围晃悠,不与其他宗室子弟同行,只带着数十名亲卫在林中追赶野兽,打到猎物就架起火来炙熟了分给众人吃,还要饮酒助兴,一副疏狂无忌,纵情享乐的样子。
萧方带着人缀在后方,连子瑜如愿与萧明暄同行,每每暗传消息,端王不是在打猎就是在吃吃喝喝,丝毫没察到密林中一触即发的杀身之祸。
派出去侦察的刺客还捡回来个空酒囊,让人分外无语。
真是死到临头犹不自知,他咬着牙暗骂,什么正子嫡孙,草包一个,全仗着投胎投得好。
等他割了萧明暄的头送到那小娘皮面前,看她一张小嘴还敢不敢尖酸刻薄!
萧方这么想着,一路跟着萧明暄过了鱼肠谷,潜入迷魂嶂,正要择机下手,没想到风云突变,一路上悠闲自在没心没肺的端王爷竟然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调转人马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热血泼溅在石壁上,脚底尽是腥泥,萧明暄的亲卫个个身经百战,悍不畏死,他本人更是狠辣凶猛,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一般,顷刻间撂翻十几名刺客。
萧方自知不敌,收敛人手后撤,借着复杂的地形,与萧明暄在层峦叠嶂中打起了游击,不着痕迹地将人往迷魂嶂深处引。
他没本事把萧二郎截杀在半路上,就打算按原计划把他带进最深处黑云沼中。
可惜他如意算盘打得虽好,萧明暄却是个不按套路走的狂妄货,猫捉老鼠一样且战且停,竟然渐渐向鱼肠谷方向撤去,摆明了是不想奉陪。
萧方无法,只得从刺客中挑了一名身材纤细的少年扮作女子模样,学出几分太子妃的嗓音,在渐浓的雾气中隐约现身,娇呼一声“二郎救我”便被打翻拽走,消失在参差不齐的石壁之后。
“那是太子妃?”连子瑜惊呼一声,队伍中也起了骚动,萧明暄果然中计,不假思索就带人追了过去。
怪不得人常说奸出人命赌出贼,他这灵光一闪,竟然歪打正着。
萧方心下暗喜,向黑云沼方向一路逃窜。
他们在迷魂嶂中盘桓这三五日,机关陷阱被触发十之六七,饶是萧明暄身手绝佳也有中招的时候,拆解一处机关时被冷箭划破手臂,虽是皮肉伤,箭头却淬了毒,不消片刻整条手臂就开始发麻肿胀,热辣辣地疼。
萧明暄及时服下解毒丸,挤出伤处的黑血,简单包扎过后,命众人原地休息。
连子瑜忧心忡忡地凑过来,低声劝道:“里面只怕更为凶险,不如先回营中,再做打算?”
萧明暄怒目而对,道:“这些杂鱼何足挂齿,再说你没看到他们掳了太子妃吗?”
真是年轻气盛受不得激,连子瑜心里不屑,看来流言并非无中生有,萧明暄对他嫂子显然关心则乱。
萧明暄还在那冠冕堂皇地越描越黑:“毕竟人家是郴国嫁过来的公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哥怎么向他岳丈交待?”
“太子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真是想不明白。”连子瑜换了个思路,暗搓搓地挑拨离间,“谁人能把太子妃带出营地而不引人侧目?”
你不就想说是我哥吗?绕着圈子扯什么呢?要不是他早跟他哥和好了,八成也会觉得他哥把小皇嫂卖了还让小皇嫂帮他钓鱼。
萧明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迷魂嶂深处情况不明,只怕更加凶险,我担心到时候护不住连兄,连兄不如带些人手撤回营地,禀明父皇,请他再派禁军前来增援。”
连子瑜推辞道:“属下不才,愿与王爷共赴险境,岂能临阵脱逃?”
萧明暄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你是小连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连兄不要让我为难。”
连子瑜眼圈都红了,也是入戏得很,萧明暄又道:“何况我还盼着连兄带来援军解我危困,本王的身家性命就托付给连兄了。”
连子瑜终于被说动了,朝他郑重地施了个礼:“属下必不辱命!”
送走连子瑜,萧明暄拆开绷带又换了一回药,嗤笑一声:“若不为放长线钓大鱼,我会与你费这么多口舌?”
身边的亲卫都是跟随多年的死忠之士,闻弦歌而知雅意,问:“主子,还要去营救太子妃吗?”
“哪有什么太子妃?”萧明暄站起身来,“走吧,把那只小老鼠捉来玩玩。”
太子妃滑溜得像泥鳅一样,岂会轻易落入敌手?被俘了还有闲心捏着嗓子装姑娘?那一声娇怯怯的“二郎”险些让他把隔夜饭吐出来。
萧方自以为得计,眼看要进入黑云沼,还没来得及窃喜,萧明暄竟然兵分两路左右夹击,把他包了饺子。
他的手下力战不敌,死伤一地,萧方被捆得像粽子一样,让人推搡到萧明暄面前,一名亲卫用刀柄在他腿弯处一敲,萧方痛叫一声,肥硕的身体跪倒在泥尘里。
萧明暄坐在一块石头上,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贤弟你呀,叔王也是狠心,怎么舍得贤弟漫山遍野地跟着本王吃苦受累?”
萧方这一路奔波,遭了不少罪,本以为稳操胜券的,没想到萧明暄这个扎手货早看穿了他的伎俩,一路上遛狗似地来回折腾他,刀剑无眼,手下虽尽力护着他,激战中也难免挂彩,追到现在,萧方衣衫褴褛,身上没一块好肉。
再看萧明暄,衣裳沾着血迹,手臂还缠着绷带,却不显一丝狼狈,面容俊朗夺人,眼眸灿若群星,就这么大马金刀地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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