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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榻栖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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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七哥食指沾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竖起耳朵静听。
  夏云泽大气也不敢出,神情惊疑交加,就这么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听见守宫门的小太监通报:“皇上驾到——”
  夏云泽精神一振,正要下床接驾,夏云清一把将他塞回被子里,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在他大腿上狠拧一下,疼得他一声闷哼,眼中瞬间盈满泪水。
  七哥的意思他懂,不仅要装病还要卖惨对吧?可你也用不着下这么狠的手啊!疼死了……嘶!
  夏云清松开他,满意地看他九弟一脸敢怒不敢言的可怜相,杏仁眼中两泡泪,病容娇弱,委屈巴巴。
  他自己也低眉敛目,收起一身桀骜不驯,表现出难得的乖顺端庄,迎在大殿门口,对皇帝长施一礼,起身时眼中已有泪光,哽咽道:“父皇息怒,都是小七的错,小七甘愿受罚,求父皇不要责怪九儿。”
  性烈如火的骄横公主突然变得低眉顺眼,楚楚可怜,任谁的铁石心肠都得磨软了,何况他一向偏爱这个女儿,皇帝也不忍心责骂七公主惹是生非了,堂堂公主在天子脚下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夏云泽听他便宜爹温言安抚他七哥,还保证要严查刺客之事还女儿一个公道,对夏云清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啊七哥!
  听见脚步声朝内殿走来,夏云泽把长发拢在脑后,露出苍白带泪的小脸,挣扎着要下床行礼。
  皇帝一看这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孩子,更心软了,又想到七公主性子虽暴烈,对妹妹还是怜惜照顾的——他不知道夏云泽大腿都让七公主掐青了——又劝慰了几句,赏下一堆珠宝衣料给他压惊。
  最后笑着戳戳夏云清的脑门,叹道:“你这孩子还是过于莽撞了些,回长瑞宫禁足一个月磨磨性子,这样狷急暴躁,以后嫁人了怎么办?难道也让驸马进宫向朕哭诉妻悍如虎?”
  “噗!”夏云泽没绷住笑了出来,对上他七哥刀子似的眼神,他笑不出来了,再一想皇帝想订给七哥的燕成璧可是他亲舅,瞬间想哭。
  “父皇,七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就算拿错剧本也要垂死挣扎往下演,夏云泽突然白莲花附体,发出傻白甜之问:“七姐这样的母老……咳、女中豪杰,是不是要配个盖世英雄才好!”反正他舅那样的书生学霸是大大不般配的!
  “你胡说什么呢!”他七哥故作娇羞,趁皇帝不注意,眼角飙出的飞刀快要把他戳成筛子。
  皇帝被这对“小姐妹”逗得哈哈大笑,坐下喝了杯茶,然后摆驾离开,赶场子一样去探望据说动了胎气卧床不起的淑妃。
  送走了皇帝,他七哥一脸凶相,明摆着要秋后算帐,夏云泽往被子里一缩,火上浇油:“七姐你快回去禁足吧,不然七姐夫要进宫里哭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七哥竟然没按着他大打出手,反而叹了口气,问:“你不想让燕成璧做我的驸马?”
  那当然了!别说你另有相好,亲哥你别忘了你是个男的啊!坑人坑到自家舅舅头上,他就算是个空降的外甥也要跳起来反对。
  “那好办,让他在春闱之前订一门亲就是了。”夏云清冷哼一声,压下心里隐隐的怒意,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那卷话本子,问:“你还看不看?”
  “不看了不看了。”下次再挑话本子可要睁大眼睛,不能捡到篮里都是菜。
  本以为七哥会把那玩意毁尸灭迹,没想到人家往怀里一揣,起身告辞。
  ……算了算了,禁足一个月也怪可怜的,以后让黄公公再出去多淘些小话本给他送过去罢了。


第10章 小七的心事
  夜深人静,夏云清懒懒地靠床头,披散了长发,换下繁丽的钗裙,只穿着一身素白中衣,一张脸也是白的,唯有双唇红艳似火,浓烈而炽热。
  他百无聊赖地翻看手中的话本子,神情冷漠,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香艳靡乱的描写,只觉得无聊无趣,蠢不可及。
  不知道是什么破落户家的穷书生,偷着写些山精野怪投怀送抱的戏码,偏偏在市井之间颇受欢迎,可惜写得再天花乱坠,终究是粗俗鄙陋,难登大雅之堂。
  你这个小狐狸精!书生把狐狸精翻来覆去地折腾,恨不得一身的蛮力都耗在他身上。
  夏云清突然扔掉书,抬手挡住眼睛。
  他想起那日在梅林中的一吻,也是这样疯狂热切,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要嚼碎了吞下去。
  ……你这个小狐狸精……那个男人也在他耳边低喃过同样的话,让他平静的心湖霎时翻涌起滔天巨浪,窘迫难当,才会收敛了一身的骄横锐利,措手不及地任由对方恣意施为。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被那人纠缠的时候,竟丝毫起不了推拒的心思,就好像对这一切都心照不宣,所有意料之外不过都是水到渠成罢了。
  外表激烈如火,内心却淡薄寡欲的夏云清,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不期然被回忆中的一个吻撞开了心窍。
  他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低促地喘息,被胸口泛起的莫名热意熏红了脸颊,长睫轻颤,眉头紧锁,目眩神迷,雪白贝齿死死咬住下唇,直到眼前流光散尽,都没让那个名字从齿隙间逸出。
  黄公公特意选了个休沐日,顶风冒雪地前往将军府替公主送年礼。
  以前两处失意,互通个消息都要偷偷摸摸,如今公主被赐了封号,燕成璧也中了解元,公主给外祖家赏赐东西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黄公公只觉得腰杆子都直了几分,坐在马车上翻看长长的礼单,愉悦得哼起小曲。
  燕家兄弟得了信,带人迎到门外,黄公公下车一甩拂尘,先与燕成玦寒暄了几句,然后转向燕成璧,胖脸上笑出一朵花,夸赞的话不要钱似地往他身上堆,直把个燕家二公子夸得大冬天臊红了脸。
  一行人进正厅落座,先叹了一回早去的贤妃,黄公公再报喜不报忧地挑九公主出彩的事讲上一讲。
  至于出格的那些,他也不好意思启齿,例如让他这老家伙去书坊酒肆淘买些风月话本——九公主还特意强调了不拘什么题材只要香艳好看。
  再问候问候家眷,把小辈们叫出来行礼,最后自然要把话题转移到燕家的热门人物燕成璧身上。
  黄公公不知道后世的人有两个禁忌:见了学生不问功课见了年青人不问婚事。他不仅都问了,还问得特别详细特别深入,比人家亲哥还殷切。
  他也是没办法,小主子有嘱托,让他一定要努力挖掘小舅舅的私生活。
  燕成璧唇角含笑,一一作答,态度谦和有礼,连“平时去不去花街柳巷啦有没有相好的小娘子啦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啦”这种破问题都没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气,依旧是温润如玉的君子风度,让黄公公越看越满意,又没口子地乱夸起来。
  眼看燕成璧面露尴尬之色,燕成玦赶紧给他解围,恰好酒宴已摆好,大家移步花厅,按次入席。
  黄公公喝了几杯酒,话没那么多了,却句句紧要,一再提点为免高中之后身不由已,当早些定下亲事才好。
  燕成玦看了他弟一眼,欲言又止,燕成璧只点头称是,一副任凭长兄作主的乖顺相,黄公公醉眼朦胧看不出兄弟俩之间暗潮涌动,酒足饭饱,带着一堆回礼告辞走人。
  黄公公一走,兄弟两个双双变了脸色,燕成玦一脸怒意,燕成璧则收起拘谨正直的书呆子相,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疏懒,淡淡地说:“大哥,我回书院了。”
  “你给我站住!”燕成玦一声狮子吼,吓得仆役们纷纷避散,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上前几步看着弟弟俊朗出众的面容,低声斥道:“你大嫂为你相看了多少名门闺秀都让你拒了,现在京城的官媒一听你的大名都不肯上门,你这臭小子难道想找个天仙不成?”
  燕成玦孙子孙女都满地跑了,唯一愁的就是小弟的婚事,两人年龄相差太大,这弟弟向来是当儿子养的,谁知道人养大了心也野了,除了乖乖读书考试,没一件事肯听他安排。
  只见他弟拈起一团雪花捻碎在指间,摇头一笑,道:“我的心上人,可不就是个天仙么!”
  “诶?你有心上人啦?”燕成玦喜出望外,臭小子刚才还说没有相好的小娘子,“是哪家姑娘?我让你大嫂帮你相看。”
  燕成璧同情地看着他哥,缓缓摇头:“不是姑娘。”
  “那是……”燕成玦表情有片刻空白,像被鱼刺卡了喉咙,艰难地问:“那是……寡妇?”也行吧,只要别看中有夫之妇,他们燕家不讲究什么般不般配,只要他弟喜欢就成!
  没想到他弟竟长叹一声,露出夏虫不可语冰的神色,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借力跃起,几个纵身消失在重重屋宇之后,声音夹在风雪中飘散过来:“我走了,除夕再会。”
  “你给我滚回来!”狮吼声把房檐上的雪都震了下来。
  黄公公不仅买回来一摞话本子,还搜罗了京城里有名的点心零嘴回来哄主子开心,一一验过之后送到夏云泽面前。
  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日子太舒服了!夏云泽嚼着酥糖,手眼并用,麻利地把话本子分成两堆,有男有女的他自己留下,有男无女的包袱皮一裹送去给七哥。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这些披着马甲的作者们不仅脑洞清奇,描写方式也十分直白奔放,贴到后世网站上会分分钟连累站长去喝茶的那种。
  其中卖得最好的当属空山居士所著,就是写书生大战狐狸精那货,别看名字出尘脱俗,下笔毫无节操,香艳刺激火辣辣,让他这个阅文无数的老司机看着都脸红。
  可惜这货是个双担狗,产粮还不均衡,只有前期作品是风流公子游遍芳丛,后期全他妈男上加男,还各种场合无数花样轮番上,十分辣眼睛。
  不过这些粮他七哥应该可以嗑,否则窝在房里多无聊啊,弟弟可是时刻想着你哟!
  他不知道那本书生与狐狸精不得不说的故事已经让他七哥挫骨扬灰了,撕完又后悔,后悔的同时暗骂自己无聊,越是强压着思绪越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夏云泽喜格格地带着话本和零食来探监的时候,就撞见他七哥阴郁消极的厌世脸。
  “七姐你怎么了?”他们当着宫女太监的面还得装姑娘,绝对不能犯祸从口出这种低级错误。
  夏云清怏怏地挥退下人,人看着不爽利,连声音都懒洋洋的没什么精气神:“总算知道来看我,没白疼你。”
  这话他从他妈嘴里听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遍,听着像责怪,实际在撒娇,看来七哥现在需要人哄,可惜大帅比不在,不然来一波亲亲抱抱举高高,完美!
  “我还给你带好东西来了。”他把零食铺在小炕桌上,看他七哥没什么食欲,又把包袱皮一掀,露出琳琅满目的龙阳小话本。
  夏云清被唬了一跳,拿起一本翻了翻,然后烫到手似地丢回去,怒道:“拿这些腌臜东西来寒碜我吗?我看你是皮子痒了!”
  骂完,不由分说地卷起一包袱话本就往外丢,夏云泽拼死拦住,哀叫道:“七姐息怒,我见你那天带走一本,以为你想看才叫黄公公出去搜罗的,你要不喜欢也别烧,我带回去就是了,你别生我的气。”
  要命,他忘了这不是前世那个“楼主好人一生平安”“留图不留种菊花被熊捅”的互助时代,现在分享小皇文极其容易被误解成有意冒犯——他七哥可是正宗的受了十七年封建教育的矜贵小公举啊。
  夏云泽眼神清澈,态度真挚,纯净的眼眸映出他横眉竖目的一张脸,让夏云清怔忡片刻,即而无地自容。
  云泽有什么错呢?不过是想讨他欢喜罢了,是他自己心魔作乱疑神疑鬼,才会不问青红皂白地乱发脾气。
  夏云清颓然靠在榻上,心烦意乱,羞愧不已。
  “不是你的错。”他咬着牙,像是与看不见的敌人鏖战不休,情绪低落,疲惫不堪,全没有平日里的骄横跋扈,声音微弱得让人心疼:“是我不好,我只是……心里烦乱得很。”
  他觉得自己八成是中邪了,从一句话、一个吻开始,就陷进激流浪涌的漩涡中载沉载浮,几欲灭顶。
  无论他怎么挣扎抗拒,身体的本能还是会将他拽回到不见天日的海底,逼迫着他,撕扯着他,折磨着他,直到他一次次屈从。
  并且一次次在风平浪静之后陷入浓浓的自我厌弃之中。
  看他哥愁云惨雾的样子,夏云泽就知道这是在钻牛角尖了,虽然不知道为啥……管他为啥,哄就是了!


第11章 哄孩子的艺术
  他在夏云清身旁坐下,轻拍对方紧绷的肩背——现在的身体虽然是个弟弟,但是他穿越前都二十四了,比他舅都大,给七哥灌鸡汤简直小菜一碟。
  “哥啊,兄弟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其实他觉得他哥是青春叛逆期到了,算算年龄不正是十七岁的雨季吗?把脑袋里的雨水控控干就好了。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你现在就愁成这样,日子还咋过?”
  想当年他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经历过千股涨停千股跌停千股跌停到涨停千股涨停到跌停还他妈说熔断就熔断,比较起来如今的日子堪称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与其自己不痛快,不如让别人不痛快。”
  反正他七哥身为万恶的统治阶级,有的是让别人不痛快的资本。
  “至于有什么让你烦心的事,你也不用有所顾忌,用最让你痛快的法子解决就是了。”
  社畜才要忍字心上一把刀,他哥这样的顶级权贵当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
  “这些东西也就是看个乐子,不必太过介怀,顺其自然就好。”
  反正大家都会从不谙世事的纯洁少年变成没羞没臊的老油条,看小话本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无数新世界的大门等着打开呢!
  夏云清冷着一张脸听他啰嗦,虽然表现得不以为然,心绪却渐渐平静下来。
  都是歪理,倒也稀奇。以前女官们只会教他克己崇礼明明德止于至善,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告诉他:你就由着性子,怎么痛快怎么来。
  就算横冲直撞弄得遍体鳞伤,至少心里不用这么憋屈。
  他长出一口气,挑着凤眼,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这个一脸诚挚的弟弟,问:“就算我要给你舅戴绿帽子,你也由着我?”
  我好心好意哄你,你给我出送命题?夏云泽翻了个白眼,小手一挥把他舅卖了:“看在弟弟的薄面上,少戴几顶就是了。”
  比起远在天边的舅舅,他果断选择了近在眼前的兄弟,反正他舅鞭长莫及,他哥一伸手就能揍他。
  夏云清指着他哈哈大笑,前仰后合,道:“怪不得有人说外甥都是狗,此话一点不假。”
  只要能博美人一笑,别说当狗了,当王八还有人排队呢!夏云泽“啧”了一声,又一碗迷汤灌下去:“绿帽子压不死人,你不高兴才是心疼死人!”
  夏云清突然脸红了,不知道又想到什么,明眸似水,柔波荡漾,横了他一眼,嗔道:“哪里学的这些浑话,敢来消遣你哥哥。”
  夏云泽心想哥当年阅遍种马文学了一肚子土味情话,没撩遍天下妹纸先拿亲哥练手,他还觉得亏了呢!
  眼看气氛活跃起来,夏云泽趁热打铁,试图打探大帅比的来龙去脉,还没问出什么,门外有小宫女来报惠妃午歇醒了。
  夏云泽赶紧起身整顿衣裳,收起玩闹的神色,装出一副温良恭顺样,说:“我先去娘娘那里请个安,然后再来陪你。”
  玩归玩,闹归闹,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夏云泽由惠妃身边的大宫女引着去向惠妃磕了头,把黄公公教过的那堆吉祥话一字不漏地背了一遍。
  对惠妃他是感激的,在宫里生活了几个月,夏云泽再蠢也能琢磨出个味儿来——当年的事若没有惠妃暗中相助,黄公公可没那么容易瞒天过海。
  闺蜜原本情深意重,结果被渣男害得渐行渐远最后天人永隔,这些年惠妃吃斋念佛与世无争,是宫里出名的老好人,好在七公主凶蛮又护短,才没人敢欺到长瑞宫头上。
  “好孩子,你有心了。”惠妃亲自扶他起来,语气温软,眼神慈爱,面容肖似夏云清,美艳不可方物,只是被岁月消磨得更柔润些,远没有夏云清那样咄咄逼人的侵略感。
  出手跟她儿子一样大方,直接赏他一套和田玉雕的十二生肖,精致玲珑,让人爱不释手。
  夏云泽马上迷弟附体,被惠妃拉着坐下闲话家常。
  “清儿性子急,做事有不周全之处你多担待些。”她叹了口气,提起七公主又是骄傲又是无奈,夏云泽低头轻笑,说:“娘娘哪儿的话,宫里宫外,都是七姐照顾我。”
  惠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清儿虽虚长你一岁,论心机胆略却不及你多矣。”
  ……娘娘你搞反了吧?七公主是出了名的莽、九公主是出了名的怂啊!
  “也怪我这些年娇宠太过,清儿胸无半点城府,只会张牙舞爪一味蛮干,我在一日还能护他一日,我若走了……还有谁能为他筹谋?”
  他怎么听出托孤的味道?夏云泽眼皮狂跳,整个人如坠五里雾中,理论上他应该打蛇随棒上拍胸脯表示愿意接下这颗烫手山芋并尽己所能让她的心肝宝贝一生安逸无忧……不过惠妃真的没搞错吗?
  他的人设可一直都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啊,给七哥当花肥可以,当靠山……谁敢信呀!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端起茶杯准备呷一口热茶来缓解尴尬,刚端起杯子就觉察到份量不对,也没有感觉到茶水晃荡的波动感,咦,空的?
  夏云泽不明就里地掀起杯盖,电光石火之间,一团黑黢黢的东西窜了出来,飞快地爬到他手背上。
  近身伺候的宫女没忍住尖叫一声,连惠妃都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夏云泽定晴一看,是一只枣大的蜘蛛,后背带花,一身绒毛,正挥动着长腿要往他衣袖里钻。
  “公主小心!”大宫女采薇变了脸色,拿着火筷冲过来,还没等她下手,只见夏云泽只是略现惊讶之色,然后一翻手腕把蜘蛛甩在桌上,拿起茶托往下一拍,“啪叽”一声脆响,蜘蛛被拍成了肉饼。
  全程冷静自若,出手果断迅捷,根本没给旁人反应的时间,夏云泽就干净利落地终结了这场意外。
  满室寂然,个个瞪大了眼睛,惊疑交加地看着他。
  夏云泽也很纠结,不知道接下来是该表现得像个身经百战的壮汉,还是该像个惊魂未定的少女呢?
  算了算了,人设崩就崩吧反正大家互相都握着把柄谁也不怕谁作妖,他挪开茶托,露出被降维打击的蜘蛛,冷声问:“这就是长瑞宫的待客之道?”
  惠妃毫无被识破的尴尬,反而双眼发亮,倏地站起身来,惊喜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夏云泽无语,心想你们皇族子弟也是娇气竟然拿蜘蛛试胆,他们搞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这种东西都是食材好不好,嘎嘣脆,鸡肉味儿!
  再说没试出来只能说明惠妃选错了东西,她要往茶杯里放他老妈的双十一账单,夏云泽说不定直接就吓尿了。
  “娘娘的意思我明白。”夏云泽挥退左右,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壮汉气场,“七姐待我至诚,只要我力所能及,必不教他受委屈就是。”
  连给未来丈母娘的承诺都预支出来了,全世界也找不着他这么贴心的小棉袄,结果有人还不领情。
  他们闲聊也没关殿门,只是压低了声音,外面还守着一群宫女,让夏云清一看这阵仗生怕夏云泽吃排头,没让宫女通报就冲了进来,刚好听到他弟义薄云天地表忠心。
  “你人不大,口气倒不小。”夏云清感到匪夷所思,他几时需要这个弱不禁风的家伙护着了?
  见他进来,夏云泽不着痕迹地用茶托盖住蜘蛛尸体,粉饰太平之后朝他七哥一笑:“我不是说一会儿就过去陪你吗?”
  夏云清在惠妃身边坐下,挑眉道:“九儿娇弱胆小,母亲别吓着他。”
  他在自己房里左等右等,去请安的人却老也不回来,让夏云清莫名替他担心——别是那个缺心眼的家伙捅了什么娄子吧?想到这,他这个当哥的只好急匆匆地过来善后。
  却见他弟和惠妃用同样又宠溺又无奈的表情看他,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夏云泽觉得惠妃的顾虑还是很有必要的,七哥一天到晚耀武扬威地给别人当护花使者,其实这个口嫌体正直的傲娇货最需要护花使者了。
  “你这孩子!”惠妃笑着嗔道,“母亲只是看小九乖巧可人,留他说说话罢了,也值当你心急火燎地跑过来?难道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夏云清半信半疑地看向他弟,他弟还是一脸至纯至善的傻笑,重重地点头:“惠妃娘娘温和慈善,就同我的母亲一般。”
  他是说他亲妈,在座的人却都以为他在说贤妃,气氛一下子惆怅起来,惠妃还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泪,感叹了一回,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你随我来。”夏云泽扣住他七哥的腕子,表情凝重,唬得夏云清不明所以,一路被带回房里,他九弟挥退左右,压低了声音问:“这宫里,你们母子俩有没有冤家对头?”
  夏云清瞪眼,这话问的,满宫里的女人,谁没树过十个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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