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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乱世当霸霸-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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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毕竟平民地位虽低,但人多势众,燕国的土地私有在民间早已不稀奇,之前一直被贵族们打压,如今却得到了官府的认同,因此平民们垦荒热情很高,整个燕国的土地面积都增加了许多。
为了重新规划这些土地,与之相配的新的赋税政策亦如火如荼地推行着,百姓皆按户纳税,并且禁止父子、兄弟同住,不分家者加征赋税。
并且,赋税亦与十等军功爵位相匹配。姜羽参考了秦国的二十等军功爵禄,将燕国定为十等,从第一至第十等分别为一公士、二上造、三少上造、四官大夫、五公大夫、六左更、七右更、八左庶长、九右庶长、十彻侯。而戚然明便是第二等的上造。
不过,好景不长,如火如荼的改革终于还是捅出了篓子。
五月初,自燕国东北的离枝奔来一对母子,进入了蓟城,被申大人接待,带到了朝堂上。
这对母子姓卓,母亲卓梁氏,自称是离枝卓义之妻,子卓叔,方十八岁。
卓义是个没落的贵族,祖上出过一个大贤臣,名唤卓庚子,后人犯了过,爵位被降为士,到卓义这一代,在蓟城已经名声不响了。
不过,这个卓义在离枝却颇有贤名,身受百姓爱戴。此人两袖清风,不尚奢靡之风,虽身为士大夫,却家世清贫,收上来的赋税大多数都用来接济平民了。而离枝地势偏远寒冷,土地贫瘠,本就没多少的赋税一送出去,自己家便只好节衣缩食。
郡县制推行至离枝时,卓义为了守住祖上的产业和爵位,不肯。
而下至地方的改革派官员们如今几乎称得上是顺风顺水,对这些旧贵族一个个都深恶痛绝,觉得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因此手段难免偏激冒进。逼迫卓义必须配合,交换印信,让信任郡守来接替他的职位。
卓义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子儿女,这一交出去,家中便衣食无着,因此死活不愿,最后被逼得在房中悬梁自尽。他的母亲年岁已高,听闻这个噩耗,当时便跟着去了。
离枝百姓原本十分拥戴卓义,卓义这一死,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到离枝的官员们几乎成了过街老鼠,实在推行不下去,本想杀几个人镇住这些刁民。没想到越杀越坏事。
于是事情很快传到了蓟城,姜羽尚来不及反应,便被申大人几个,将这对母子接到了京中安顿起来。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姜羽跪在阶下,身旁的母子正在哭哭啼啼的,申大人也在旁边哭。
燕侯揉着太阳穴,闭着眼,头疼得要命。
五月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旁边的内侍小心翼翼地给燕侯扇着风,低声劝慰道:“殿下莫要动怒,保重身体要紧。”
“殿下,殿下啊!”申大人见燕侯迟迟没有发话,有些急了,哀号道,“昔年卓庚子在世时,为燕国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燕国谁不称颂?就连天子也曾赞过他。如今、如今……”
“卓庚子的后人,竟被逼至此,留下孤儿寡母,日后可如何是好啊,殿下!您难道要看着卓庚子的后人沦落至此吗?”
大周朝最敬贤人,卓庚子当初与姜羽的祖上的姜武子是一样的地位,任何一个国家,若是苛待了这样一个贤人的后人,那必然是会被天下人指责的。而且如今卓义甚至被逼死,这已经不是苛待的问题了。
即使是燕侯,也觉得很难处理。
听得申大人的哭号,燕侯更觉得心烦意乱,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缓缓睁开眼,扫了一圈底下的群臣,那些个老贵族一个个都哭哭啼啼,仿佛死了的是他们的后人。而那对母子长途跋涉而来,又死了当家的,看上去别提多狼狈了。
女人三十六七岁,头上戴着白布,虽然已经生过几个孩子,却依然身材纤瘦,脸上未施粉黛,且已经有了些许皱纹,眼里有血丝,眼下一片青黑。身上穿着孝服。孩子卓叔浓眉大眼,眼睛都哭肿了,亦穿着孝服。看着都让人觉得不忍。
“姜羽。”燕侯低低地开口了,声音中透着疲态,“你怎么说?”
“臣知错。”姜羽朝燕侯俯下/身去,额头磕在地上,“臣过于冒进,致使先人后代枉死,请殿下责罚。”
“砰!”的一声,燕侯随手从案上抄了个东西,便朝姜羽砸来,那东西不偏不倚,砸在姜羽的额头上。
“责罚?”燕侯怒道,“只是责罚,就能让卓义死而复生,让卓氏母子有所依靠,就能平息民怨,让天下人信服么?”
姜羽额头一痛,旋即便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流下来,他也不敢抬手擦,任血液流尽了眼睛里,有些刺痛。
他知道自己会为这条路付出代价,前两个月的一帆风顺便让他心中有所准备,现在果然还是来了。
他倒是很平静。
燕侯总不可能现在就把他处死。
只是额头疼得厉害,姜羽在这朝堂上这么多年,还没被燕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这么砸过。
他低着头,视线看向戚然明的方向,用眼神安抚戚然明没事。
戚然明眼底却仍有忧色。
燕侯这一发怒,百官噤若寒蝉。那几个犯了错的官员也跪在他身旁,其中一个哆嗦着膝行着上前一步:“殿下,此事是臣等的过错,与睢阳君无关!请殿下处罚臣等,不要迁怒睢阳君。”
董熊被禁足家中,如今申大人为首,脸上隐有得意之色,闻言插话道:“贾大人此言差矣,此事毕竟经由睢阳君而起,岂能怪到你们头上?毕竟你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何况,处罚你们?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么?”
申大人是三朝元老,在朝廷上地位很高,燕侯一般也敬重他,不会轻易招惹他。申大人一开口,那个姓贾的官员顿时羞惭,确实,他们是承不起这个责。
燕侯深深的眸子看着申大人,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申大人说完便转头看向燕侯,说道,“还请殿下为卓氏一门主持公道!老臣实在不忍,卓义如此清廉之官,竟落得如此下场!”
燕侯被他逼得没法,又不能不表态,毕竟卓义确实是死了,改革太冒进亦是事实。
“姜羽,”燕侯又问,“你自己说说,寡人该怎么罚你才好?”
见燕侯表态,申大人便都得意地看向姜羽,而包括贾大人在内的改革派们,则都忧心忡忡。
这时,只见姜羽面不改色,不慌不忙道:“臣愿意以命偿命。”
燕侯:“……”
百官:“……”
姜羽道:“卓大人是卓庚子之后,又是身受离枝百姓爱戴的好官,因为臣的疏忽,使得卓大人枉死,姜羽心中有愧,不敢苟活,愿以命偿命,以换取离枝百姓以及卓氏一门的谅解。”
申大人大约也听明白,姜羽是在以退为进。他越是这样,离枝百姓以及卓氏母子,反倒不好再过分苛责了。毕竟姜羽本身也是姜武子之后,拼祖宗他不比卓义差,而卓义也不是他直接逼死的,要真处死了姜羽,那笑话才大了。
申大人阴阳怪气道:“睢阳君真是深明大义啊。”
姜羽道:“不敢。比不过申大人特意将卓氏母子接入蓟城安顿的大义。”
申大人不阴不阳地笑了两声。要是姜羽狡辩自己没错,或是责罚太轻,他还好说话,现在倒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贾大人等则是真怕燕侯会如姜羽所说,将他处死,那些改革派们也都跪了一地,请求道:“吾等愿代睢阳君偿命。”
听得这一声,姜羽忽而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至少有这么一群人是真心愿意跟随他,真心愿意为民做事,真心想壮大燕国,没有一个人是贪生怕死之徒。
第129章
姜羽悄悄回眸看了一眼; 见戚然明也跟着改革派们一起跪下了。
事实上; 他不跪也无所谓; 燕侯不可能现在处死他。但跪下则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是站在姜羽这边的。
“以命偿命……”燕侯眯起眼; “这处罚却也过重了。毕竟你只是疏忽之过,却无逼死卓义之责。”
“申爱卿; ”燕侯忽而叫了申大人,问道; “你以为该当如何?”
“这……”申大人精神一振,董熊被夺职之仇,终于可以报了,连忙道,“臣以为,睢阳君本是负责此次变革一应事宜的官员,此事虽并非睢阳君所为; 睢阳君却也难辞其咎。因此,臣以为应当革去睢阳君之职; 命他禁足府中; 好好反思这次的过错。至于其余涉案官员; 都应一一处置。”
“革职?”燕侯看了姜羽一眼; 革了姜羽的职; 谁来替他做事?革职是不可能革职的。
姜羽低着头; 心中猜测着燕侯可能的处置。大抵不过就是罚一罚,兴许会重一些,平息卓氏的怒气; 以及离枝百姓之怨,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殿下!”这时又有一名保守派站出来,生怕燕侯不处置姜羽,说道,“卓义之死并非个例,其实各地均有此等情形出现,只是没有如卓义这般,闹到国君您的面前。”
“这里有臣等整理而出的各地送来的消息,请殿下过目。”那人呈出一份奏折。看来他们今日是有备而来,不把姜羽打压下去,不会罢休。
“嗯?”燕侯皱起眉,又看了姜羽一眼,“呈上来。”
“是。”
内侍将折子呈给燕侯,燕侯接过看了,眉头愈渐皱得紧了。近来姜羽忙,他也忙,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他年纪大,身上又有旧疾,不比姜羽年轻身子骨好,便有些熬不住。每日都拿药膳调理着。
看完奏折,燕侯脸色更差,看着姜羽道:“你当日是怎么跟寡人说的?你说不求快,但求稳,现在呢?你自己看看!”
燕侯将折子扔到姜羽面前。
姜羽打开来看了看。一个国家地域广阔,人口众多,旧贵族遍地都是,改革遇到的阻力难以想象。因此,出现一些像卓义这样的情形,无可避免。
“殿下。”改革派心里觉得不妙,上前欲为姜羽求情。
“不必说了。”燕侯抬手止住他们,问姜羽,“你还想说什么?”
姜羽低头道:“臣无能,有负君恩,请殿下惩处。”
要说姜羽无能,这燕国就没几个有能的了。
燕侯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摘了你的委貌罢。”
“来人,将睢阳君带下去,看押于天牢之内。”
至于关在天牢之后该如何处置,则没有细说。
“其余几人,也都一并关起来罢。”
“是!”侍卫应声而来。
姜羽摘下头上的帽子,放于地上,接着站起身来,又向燕侯行了一礼,便由侍卫们带着出了金殿。
“殿下!”申大人有些不满,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燕侯如此安排,像是要把姜羽关两天就放出来,“臣……”
“申爱卿,你也不必再多言。寡人已然罚了姜羽,把他关进天牢去了,你难道真要让寡人斩了他才罢休?”
“不,殿下言重,老臣并不是这个意思,老臣……”
“寡人乏了。”燕侯闭上眼,又揉了揉太阳穴,“没什么事,便退朝吧。”
起身前,燕侯看了一眼从头至尾沉默地站在那儿的姬春申,姜羽与姬春申打小一起长大,姜羽待姬春申何等忠诚?然而如今姜羽有难,姬春申竟一句话都不说。
燕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回后宫了。
燕侯一走,众改革派官员都追上姜羽,将侍卫们拦了下来。
“睢阳君!”
“睢阳君,都怪我等……”
“睢阳君放心,吾等定会求殿下放您出来!”
“这几日只好让睢阳君稍稍忍耐些许了。”
姜羽笑了笑,向众官回礼:“无妨,我确实有过,殿下罚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你们不必担心。”
“可殿下都将您关入天牢了,怎么不必担心?”
姜羽看了看戚然明。
戚然明跟在众官之后,远远地看着姜羽,眼底藏着心疼与哀凉。
本是尽心尽力,为国为民,本也可以空享着荣华富贵,不图求其他,却生生要选择这样一条艰险的路。今次只是关进天牢,那下一次呢?
燕侯是否永远抵得住压力,护得住姜羽?
在戚然明望着姜羽出神时,姜羽却穿过众人走到戚然明身前。他笑着倾身,当着所有人的面抱住戚然明,用仅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别怕,我会没事的。燕侯还要用我,不可能处死我,不出半月我就会出来。”
戚然明低声道:“……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能确保自己能一直不被处死吗?”
姜羽沉默,旋即又笑了,放开戚然明,抚着他的脸说道:“放心,我没那么无能。”
这两人举止亲昵,抱在一起窃窃私语,旁人虽没听清他们所说的话,可看着姜羽的举动,便觉得有哪里说不出的怪异。
这眼神,这动作,未免太深情了一些……
“好了,我走了。”姜羽道,“你不要进天牢看我,知道么,以免被人抓住把柄说我结党营私。”
戚然明蹙起眉头,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但鉴于是姜羽所说的,必然有他的道理,戚然明便只好点了点头。
和戚然明道了别,姜羽又回头对其他官员拱手道:“在姜某不在的日子,只好劳烦诸位大人多多费心了。改革决不能停止,但也请诸位大人以此事为戒,切记勿要贪功冒进,急功近利,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还容易被抓到把柄。”
“吾等明白,睢阳君保重身体,吾等在此等候睢阳君归来。”
与那几个官员一起被押去天牢时,贾大人都哭丧着脸,一路上都在说:“是下官连累了睢阳君,让睢阳君也跟着下官受此牢狱之灾……”
进天牢时,那几人关一间,在姜羽隔壁,姜羽单独一间。
姜羽不耐烦听贾大人絮絮叨叨翻来覆去那几句,便道:“贾大人若真这么想,不如他日出去之后,切记小心谨慎,再也不要冒进了。”
“还有出去的时候?”贾大人说,“下官、下官做了这等事,恐怕难有活路了……”
姜羽隔着墙对他说:“只要贾大人牢记教训,日后改进,姜某自然不会让大人就这么死在狱中。”
贾大人又惊又喜:“当、当真……?”
姜羽颔首。
贾大人抹抹眼泪,当即起身向姜羽深深作揖:“若睢阳君真能救下下官性命,下官出狱后,一定牢记教训,绝不重蹈覆辙,不负睢阳君厚望。”
姜羽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多说。他知道接下来他的日子,会比这几个人难熬许多。
天牢里阴冷潮湿,虽然此刻已是五月,天牢之中却仍像暮春初夏的温度。姜羽衣衫单薄,不免有些冷。
地面上堆着一些干稻草,隐隐能听到老鼠的吱吱声,不知在啃着什么东西。靠墙的位置有张两尺宽的小床,比学校里的单人床还要窄些,底下就是硬木板,被褥也十分单薄,但比起这牢房之中其他地方,还算干净。
姜羽掀开衣摆,在小床上坐下。
那些旧贵族们难得让他落到他们的手里,此刻他手脚都戴着锁链,完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些旧贵族们怎么可能不做点什么呢?
当天姜羽没等到自己的牢饭。
但也没等到来找麻烦的人。
看来他们想玩心理战术,先饿姜羽两天,把他晾在这儿。
翌日,姜羽等来了自己的第一顿饭:馊了的馒头和清得几乎只有水的粥,一小叠咸得要命的咸菜。
这让姜羽想到自己当年上学时,离异的父母都不愿要他这个拖油瓶,他寄住在姑姑家里。姑姑为人有些刻薄,他寄人篱下,也不愿问姑姑张口要钱,上学时没有饭吃,便自己做些兼职,赚不了多少钱,经常就吃个馒头喝碗粥当一顿饭。
这牢饭倒是比他那时候的伙食更差。
姜羽嫌弃得不想吃,只喝了口水,以免缺水。
他拥有内力,不会像普通人一样不禁饿。但水是必须的。
到第三日,找麻烦的终于来了。
这三日姜羽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当然远不如平日,但神情仍是从容不迫的。看到申大人带着人来,也面无惧色,反倒笑着道:“申大人年老体弱,怎么还跑到天牢这种地方来了?这里头阴冷潮湿,申大人当心自己的腰腿。”
“大胆!”申大人身旁的狱卒道,“竟如此和申大人说话!你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睢阳君吗?”
姜羽一哂:“你才大胆,用的什么身份和我这样说话?”
那狱卒面色一窒,想到申大人在旁,底气又足了,狐假虎威道:“见到申大人,竟还不向他行礼?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已被殿下夺了职,是个庶人了!”
姜羽笑了笑道:“姜某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没力气,就不向申大人行礼了。申大人一向宽以待人,想来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吧?”
“呵,姜羽,”申大人冷笑一声,“你别太得意,早晚我要要了你的命。”
姜羽挑眉,讶异道:“申大人,您这话,难道是在暗示,您也要像董大人毒害我舅舅一样,杀害我么?”
“嘴皮子再伶俐也没用,”申大人道,“现在国君可不在旁,没法子袒护你。况且,你用了什么样的肮脏手段污蔑董大人,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么?”
“申大人这话我就不懂了,”姜羽说,“董大人的案子是国君亲自查的,我若做了什么手脚,难道以国君的英明神武,竟会看不出来?”
申大人眯了眯眼:“你还是省些力气,想想该怎么活着走出这天牢吧。”
“难道还有人敢在这天牢之中行凶杀我不成?”姜羽不以为意,“这可是在国都,在国君的眼皮子底下,申大人真觉得,国君会任你们如此胡作非为?”
“睢阳君自知有罪,在天牢中自尽,与我有什么干系?”申大人道,旋即抬了抬下巴,“带走。”
姜羽笑了笑,颔首道:“劳烦两位狱卒大哥了,姜某身上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姜羽越是笑,申大人便越是觉得这人可恶得紧。他想看到姜羽恐惧害怕,痛哭流涕的模样,而不是看他依旧嬉皮笑脸。
申大人一拂袖:“待会儿便让你笑不出来。”
第130章
姜羽被申大人带去了一间密室; 密室只有一道小门; 上头一个小小的天窗; 能照进一丝阳光来; 稍微驱散一些石室里的阴森。
姜羽四下打量了一番,觉得这屋子里阴气重极了; 地面上有洗不去的血迹。不知道多少人在这儿死去,也不知这屋子听过多少人的惨叫。
四面都是厚厚的石壁; 看起来隔音效果很好。里面无论做什么,外面都不会听到。
不过姜羽心想,这申大人算是小看他了。
“这屋子可是为那些穷凶极恶,骨头很硬的囚犯准备的。”申大人解说道,“还从来没一个人能竖着走出去。”
“姜羽惶恐。”姜羽道,“这屋子我怕是消受不起。”
行刑者便是那两个狱卒,不消申大人吩咐; 便取出了一个由竹板编成的书袄,形似书简。
他们将姜羽的手绑着; 吊起。而后将书袄围在姜羽的身上胸部和腹部的位置; 两头的绳索握在两个狱卒手里。
申大人冷笑道:“这竹节夹身; 能让你痛不欲生; 但过后却看不出痕迹; 你便是叫到国君面前; 也没什么用。”
姜羽低头看了看,说道:“能轻点儿么,这东西还挺疼的。”
“现在知道怕了?”申大人说。
“一直很怕; ”姜羽诚恳道,“自从开始推行新政,每天都梦到自己会像秦国的商君一般被车裂而死,我一点也不想死。”
“开始吧。”申大人吩咐了一句。
那两个狱卒便开始用力,将绳索向两边拉。
竹板紧紧捆住姜羽的身体,勒得他胸腹剧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既然怕死,便知趣些,早早地停下这劳什子新政,你做你的睢阳君,没人会招惹你。”申大人说。
狱卒一个个都身强力壮,虽然比不过武学高手,手上的力道显然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竹板宽且厚,随着狱卒的用力不断收缩,压迫着姜羽身上的骨骼和内脏。
姜羽垂着头,额头上出了些冷汗,却硬是一声没吭。闻言竟还笑了一下,低声道:“……申大人,您太天真了。”
“您以为,新政是我舅舅,或者是我要推行的么?您错了。新政是殿下要推行的,我和舅舅都不过是为殿下分忧而已……”狱卒愈渐用力,姜羽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了,“……即便没有我舅舅……或者我,国君也会找其他人,来、来……替他做这些事的。”
“国君是受了你舅舅和你的蒙蔽,才会想要推行新政。倘若没有你们,国君当然不会推行!”申大人道,“只要你死了,那些下贱的平民、奴隶,没人给他们撑腰,自然也该滚回自己该去的地方!”
“朝堂之上,岂是他们这等人站得的?”
“咳咳……”姜羽低咳了两声,痛得蹙起了眉,他觉得自己仿佛身上的骨头连着内脏都要被挤碎了,气息也愈来愈不足,“……申大人,不觉得自己过于傲慢了么……”
“他们虽然出身……比不上您,论才、才学……是完全不输于您的……”
狱卒陡然加大力量,姜羽顿时说不出话了。
这两天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冷汗从额头上流到了脸颊,唇色都白了。
申大人看着他这模样,倒是受用得紧。
“你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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