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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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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特别不巧。”肖谔肩峰凸起,朝对方三人懒散的抬眼,右手攥拳,暴出的青筋从手背一路顺向大臂,“我今儿心情本来很好,但现在真的很糟。”
其中一人不多废话,拿下巴颏瞧人,挑衅的上前,看样子是想正面硬碰硬。肖谔微微侧身蓄力,曲肘,劲儿全使在拳峰,不瞄骨头,专盯最不扛痛的腋下软肉,在触到时换成蛮力,一记漂亮的斜上勾拳。
“妈的,打扰老子过节包粽子。”
方桌在地面拉出一道聒耳的噪音,被击中的人踉跄着倒下,另外两个跳着脚,横眉怒目,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肖谔反手一抄,抓起长凳朝向一人脑门,作势吓唬完,直捣下腹,表情凶悍,动作凶猛。
“老子正表白呢,你们丫挺会挑时间啊。”
谢莹莹用胳膊肘杵杵陆小昭,问:“肖爷嘟囔啥呢?”
陆小昭学着肖谔的样子原地挥拳,像只扑腾在水里的小奶狗:“难道这招式还有口诀?”
神经抽痛,不严重,顶多皮肤淤青,肖谔判断完对方伤势,转向下一个人,抬脚横扫,小腿肌肉绷出凌厉的弧形,严格把控受伤程度,不用鞋底,受力点在踝骨,突出的关节撞上对方额角,搞定。
“误了老子谈恋爱,你们他妈担待得起吗?”
谢莹莹“哇哦”的鼓了鼓掌:“肖爷帅的哦。”
陆小昭拿出“肖谔弟弟”的气势,凑上前叉着腰,冲地上的人嚷道:“交钱,滚蛋!”
还真是打算吃霸王餐的主,身上穷的叮当响,三百块的茶钱,专程找人送了一趟。陆小昭记账赶人,按肖谔的嘱咐,准备带小璟去社区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门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引擎声,谢莹莹摆正桌椅一扭头,刚才那位耍帅的早跑没影儿了。
阳光依旧浓烈,四合院里的草木被晒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肖谔热出一身汗,露着膀子踏进东厢房的卧室,心里的躁意在文祺浅浅的呼吸中缓慢沉寂。
肖谔蹲下身,视线与床铺齐平,五指撩开文祺的刘海,发际线汗津津的,他小心的用指腹抹蹭干净。
文祺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软塌塌的盖着眼睛,肖谔认真的看了一会儿,起身去搬椅子,桌上的小瓷碗里放着半颗热腾腾的粽子。
还是一人一半。
肖谔看一眼文祺,咬一口粽子,吞下肚后,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我吃完了。”
文祺眼皮微动,没醒,只是往床边挪了挪身子。
第三十八章
正文038
茶楼一层正对舞台的雅间门口,贴了一副对联,“琴瑟雅乐喜迎天外客,丹桂芝兰盼来月中人”,是肖老爷子的手笔。这里是尹月芳的新娘房。
正堂三十多副桌椅铺上缎面绸布,绣着金“囍”,白瓷餐具,玛瑙糖盒,细节一丝不苟。头顶火红的纱幔,灯笼高挂,“和雅”匾额周围绕一圈大红色的绣球花。
宾客就位,陆小昭帮陆然系好衬衫袖口,往他兜里塞一根“中华”喜烟。
“只准抽一根,沾沾喜。”陆小昭捏着他哥的手。
陆然点头,掐掐陆小昭的脸:“今天敞开了吃,专挑贵的,机灵点儿。”
司仪走上舞台,看眼表,冲门口身着瑞兽紫金礼袍的老人家点点头。
“吉时已到!”高亢的嗓音,是剧团里的老生,鬓角白了,面色却精神。鞭炮声起,锣鼓震天,沿街站的两排人齐齐望向街口,一辆老爷车缓缓停在高耸的牌楼前。方铭礼穿一身长袍马褂,立领,盘扣,金色绣纹在阳光下熠熠发亮,他被队里的兄弟们你推我搡,朝茶楼方向快步走来。
文祺扬着下颌,唐装领口束着脖颈,他皱眉,觉得紧。肖谔匪夷所思半天,取衣服时明明试的合身,才短短几天怎么就……
长胖了?肖谔一愣,左右拨着文祺的身子,上下细致的过一遍眼,笑的比新郎官还开心:“脱了脱了,不穿了,找件红的随便凑合一下就行。”
文祺揪起衣摆,拇指摩挲繁复的云纹:“浪费。”
“你要是能长胖十斤。”肖谔扽直袖筒,和文祺一样的衣服,只是大了两个码,“我开家唐装店都行。”
门外一派奢华红火的气象,喧闹声灌耳,文祺凑到栏杆前向下望去,人头攒动,都看着自己脚底的方向。他俯身,视线越过“和雅”牌匾,尹月芳已经被哄搡着拥出来,迈火盆,跨马鞍,由刚才那位“老生”搀扶着,站上伸向舞台的红毯。
陆然扛着摄像机一路跟拍,陆小昭和小璟时不时跳脚,往空中撒一捧月季花瓣。
舞台正前方的“天地桌”上,放着大斗、尺子、剪子、镜子、算盘和杆秤,称“六证”,象征男方的家底儿和对女方的赤诚忠心,新人将在此叩拜天地。
尹月芳身上的秀禾服也出自孙大妈之手,四十九天的工期,光是鸾凤图就绣了两周。满头金饰璀璨生辉,中间插着肖谔送的那枚羊脂玉簪。
文祺的目光跟随尹月芳的身影,看两人于“天地桌”前牵手,一同步上台阶,在亲友的见证下三拜六叩首,一番煽情的告白,礼成。
即便离的很远,文祺也能感觉到尹月芳的动容,新娘妆哭花了,那么要强的女人依进方铭礼的怀中,像只归巢的小鸟。
文祺忽然想起肖谔之前的那个拥抱,下意识看向他,对上视线后又迅速移开,食指勾了勾袖口。
怔愣片刻,注意力被司仪手上的绣球吸引,文祺扒住栏杆,向前倾身,一帮人朝舞台围拢,挥动手臂,神色激动,陆小昭、小璟和谢莹莹也在其中。
“想去吗?”肖谔蹭了蹭文祺的肩头,问。
文祺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人多,可他对满堂的红色有向往,踌躇过后,摇头。
肖谔看他脸上变换的表情,笑着说:“你知道接到绣球意味着什么吗?”
文祺认真的听,眼神很亮。
肖谔低头,食指轻触文祺的手背:“古时候,抛绣球是择佳婿,放现在,代替捧花,寓意传递幸福,谁接到,谁就会是下一个结婚的人。”
文祺垂眸,有些沮丧,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绣球产生强烈的渴望,更不明白为什么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它,送给肖谔。
“来,新娘背过身。”司仪把绣球送到尹月芳手上,“我喊一、二、三,用力向后抛,看看谁是今天的幸运儿。”
“真不下去?”肖谔再次问道,文祺抿嘴,指甲抠着围栏边缘。
“三——”司仪开始倒计时,文祺细眉微凛。
“二——”他看着一脸期待的肖谔,有点生自己的气,可是下面的人太多了,他就算去,也根本抢不到。
“一——”绣球抛出,尹月芳随即转身,人浪此起彼伏,绣球在无数双手中跳动,最后砸在陆然脸上。
镜头一黑,陆然一勾手,稳稳接住了。
文祺羡慕极了,看着陆小昭抱住他哥又蹦又跳,摄像机差点砸地上。全场沸腾,尹月芳笑的合不拢嘴,一派祥和,敲锣打鼓仍不停歇。
他低头,盯一处虚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回过神时,想让肖谔去楼下吃喜酒,不用再陪着自己,于是扭脸看过去,眼前是一颗缠满彩穗的红色绣球,比陆然手里的还要精致漂亮。
文祺吃了一惊。瘦长的手指划蹭质地细腻的绸布,他听见肖谔说:“哎,居然被我接到了。”
肖谔拿稳文祺的手,让他抱好绣球:“我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文祺看了很久,眨眨眼,然后抬头看着肖谔。
肖谔的脸在文祺的瞳孔中逐渐放大,四目相对,就连皮肤上一层细小的绒毛都能清晰的入眼:“怎么办,下一次该轮到我结婚了,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会不会答应啊?”
说完这话,像是为了缓解害羞和尴尬,肖谔伸舌对文祺做了个鬼脸,终于把人逗笑了,可这一笑,文祺失色的捂住嘴,肖谔震惊的丢了呼吸,两个人彼此望着对方,欢天喜地的热闹近不了身,他们之间只剩一片哑声的空白。
文祺的嘴唇下面,是一排参差不齐的前牙,全是断齿。
第三十九章
正文039
文祺正过身子望向楼下,唇角微颤,紧紧的抱住怀里的绣球。肖谔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不出情绪,直到右侧楼梯传来踩踏声,小璟揣着两盒喜糖跑上来,他才茫然的接过,道谢,低头瞧着玛瑙糖盒上的图案,透雕工艺的一对儿游龙戏凤,没什么精彩之处,他却看了很长时间。
这是文祺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仔细想来,之前猜不透的种种表现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肖谔弯下腰,肘臂撑着栏杆,有人在喊他下楼喝喜酒,肖谔冲他们挥手,没能扯出一点笑容。
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吃饭,刷牙时会侧身防着他……肖谔思虑繁杂的皱起眉,眼底蓦然灰暗,六年前的意外他是全身而退,可它至今都没有放过文祺。
手上的绳子是怎么断开的,衣服上是谁的血,滚落在地面的碎牙,一幕幕倏忽重回肖谔眼前。他沉重的叹口气,转身把糖盒放进屋里,低垂视线没去看文祺:“我到下面应酬一会儿,很快回来。”
泛白的指尖用力抓着绣球,文祺改变主意了,他不想让肖谔走,可他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方铭礼终于捉住肖谔,白酒杯递过去,被对方换成瓷碗,倒了半瓶白酒,直接灌。尹月芳吓了一跳,赶紧去拉肖谔的胳膊,扬手就往脑袋瓜上招呼:“吃东西了么你,哪儿有喝这么猛的,找打呢吧!”
肖谔喝酒不红脸,但上头,嬉笑打闹没两分钟,眼前就开始万花筒似的扭着转。方铭礼队里的兄弟对肖谔早有耳闻,一见这么能造,更是使劲儿撺掇,一杯酒一根烟,轮着折腾。
陆然完成拍摄任务,扒开人堆找到肖谔时,那人已经仰躺在椅背上,眼神涣散,牙齿咬着烟尾棉花,也不怕落下的烟灰烫到脸。
“这么拼?”陆然摸出陆小昭塞给他的那根喜烟,歪头点燃,难得懒散的单脚踩上桌沿儿,摊倒在椅子里,显然累得够呛,“你别待会儿回房间折腾人文祺去。”
“不会。”肖谔暗哑开口,头痛欲裂,“我清醒的很。”
绣球和桌上的合影放在一起,文祺看向照片中的肖谔,今天没能让这个人开心的笑出来。他失落的打开糖盒盖,挑拣出红色包装的糖果,拆开,一颗颗吃进肚,吃完盯着糖纸上的纹路,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剪刀。
雪貂循着甜腻腻的味道凑过来,匍匐前进,文祺停下动作,给它拨了颗红双喜的大虾酥。
重新合好盖子,窗台上淋了一层火红的夕阳,栅栏街变得安静,穿梭来往的人流陆续消失在街口。文祺爬到床上,望着屋门,肖谔还没有回来。
他脱掉唐装,叠好放在枕头边,躺下,闭眼,睡不着。复又起身,从领口拽出黑绳,来回捻着那枚雕刻金色樱花的芙蓉晶坠子,寻求心安。
转而星夜,月色温润,窗楞上时而映着从远处开来的轿车车灯,文祺的瞳孔也染上了一点橘黄色的光影。“啪嗒”一声,他转头,肖谔裹夹着一身酒气烟味走进来,用背掩门,经过桌边放下外套,收起行军床,折叠好靠在墙边,坐上文祺的床铺。
两厢无言,空气中只有朝文祺不断扑来的,他最不喜欢的两种味道。他用手背去碰肖谔的脸,一个触感温良,一个热烫,很久过去,他轻声问:“我让小璟给你泡杯蜂蜜水吧?”
肖谔一动不动,背脊弯曲,突出的肩胛骨顶/起黑色短袖,手腕搭在膝盖,没有回应,甚至听不见呼吸。
过了片刻,他说:“对不起,我喝酒了,还抽烟了,你别生气。”
文祺看着他:“肖谔。”极轻的一声,带着温柔和安抚,肖谔鼓起胸腔吐匀气息,掌心搓脸,回头。
房间是暗的,没有一点光亮,他看不清文祺的五官,于是凑近,盯瞧,固执的把视线嵌进对方虹膜,抬手捏住文祺的下巴,指腹向下轻捻,露出高低不齐的牙齿。
文祺排斥的躲开:“别看,丑。”
肖谔的手一顿,重重的落回床铺,砸出很响的声音。他闭上眼睛,心脏烧成一团火,对自己的失望,对文祺的愧疚,所有繁琐的情绪都在这团火里翻搅,越燃越旺。
玫瑰色的真丝布料点缀着透窗而来的稀疏月光,肖谔压抑着痛苦和欲/望,将额头抵在文祺平窄的肩膀,摸索着他的手,揉捏,握紧。
“原谅我。”有熟悉的气味包裹住肖谔,他才敢让自己醉的彻底,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文祺,你原谅我。”
至此,酒意倾覆,被酒精完全浸泡的肖谔,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他的身体变得很轻,很空,那些令他几近抑郁的负重,瞬间瓦解的一干二净。
肖谔苦笑,到头来他还是选择逃避,自己可以用酒精,用尼古丁,层层削弱内心的罪恶感,文祺能吗?他有出路去选择,去发泄,彻底忘掉这些伤害吗?
当肖谔迷醉意识,反复在过去的记忆里挣扎时,文祺轻轻揽住他的后背,顶起肩膀,用锁骨去托他的下颌,将他紧紧搂进怀中。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文祺轻晃身体,掌心覆在肖谔后颈,他们像亲密的恋人,一方哄着另一方安然入睡,世界在两人淡下的呼吸中沉归寂静。
如果非要让我说出口,你心里才能好受一些的话。文祺贴着肖谔的耳朵,哼了首小曲儿,而后抬眼望向素水的月空,平淡的说:“我原谅你了。”
你也要原谅你自己。
第二天凌晨五点,茶楼的灯光率先亮起在栅栏街,小璟挂着两个黑眼圈,迷迷瞪瞪招呼着人开始收拾满堂的狼藉。
杯盘的碰撞声、人声、桌椅拖地的嘈杂声传进耳畔,肖谔动了动眼皮,在太阳穴针扎一样的刺痛下缓慢睁开眼睛,待视线清晰,他看见雪白的墙面,枕边的唐装,被单一角,还有几根由于离得太近,被放大成虚影的发丝。
肖谔垂眸,瞥见一个很可爱的发旋儿。他蹭过去脸,小心的收紧臂弯,文祺虽瘦,身子却软,右耳贴在他胸口,左手依然是昨晚搂抱他的姿势。
又睡了一个回笼觉,肖谔侧身把薄被掖在文祺颌下,穿好鞋,起来干活。他拿起椅背上搭放的外套,不经意扫一眼桌面,玛瑙糖盒旁边有一堆碎小的纸屑。
他伸手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十九张裁剪成心形的红色糖纸。
第四十章
正文040
茶楼门边儿的红柱上挂着一块方牌,檀木料,粉笔草书,写着今日戏曲:《沙家浜》、《空城计》、《贵妃醉酒》。
上午十点,第一场开演,肖谔站在栏杆前注视正堂门口,谢莹莹一身蓝布素衣,背头盘发,扮的是春来茶馆的老板娘。她挺直腰板洪亮的唱,“参谋长休要谬夸奖,舍己救人不敢当”,“刁德一”扶正帽檐,开始同她周旋时,一个熟面孔走了进来。
小璟一见,是老客高大夫,《沙家浜》的忠实粉丝,有这出戏,他必定在场。泡了杯浓茉莉刚要送去,耳边响起低沉的嗓音:“我来吧。”
肖谔拿了个托盘,放碟儿馓子麻花和糖卷果,往茶杯里浸两朵还带着晨露的白兰花。
高大夫与方铭礼同年,也是茶楼旧友,穿着休闲服,额头汗涔涔的,跑完步路过这里小坐休憩。他只点了杯高碎,可桌上不止一样东西,于是抬眼,瞧见肖谔,笑道:“我今儿什么运气,肖老板亲自端茶倒水,受宠若惊啊。”
说完捏起杯盖,看见白兰花,一愣,忍不住先尝一口,清香满溢,高大夫咂吧下嘴:“茶里有话,说吧,找我什么事?”
肖谔磕开瓜子,听一耳朵西皮流水,“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笑了:“找你还能是啥事儿。”
“看牙啊?”高大夫伸手就要掰肖谔下巴,被对方迅疾的躲开,“嘁”一声,“就你这牙,齐垛垛一整排,列队似的,拍个片儿挂我诊所都能当范本。”
一曲终了,肖谔拍拍手,撑着腿站起来:“劳您移个驾?”
高大夫进到肖谔房间,看见文祺,眯眼,觉得面儿熟。肖谔给他搬把椅子:“您帮着看看。”
平时穿惯白大褂,袖子都是翻折,当下也把长T恤挽到臂弯,高大夫左右瞧着:“来,张嘴。”这一瞅,眼一瞪,直接蹦出一句,“怎么会弄成这样?”
离得近了,看的仔细了,高大夫忽然回头,面冲肖谔往右移移眼珠:“这……这是文祺?”他捂住胸口又去瞄床上的人,惊呼道,“真是文祺?!”
肖谔点头,弯曲食指勾了下鼻尖:“嗯。”
当年肖谔一身血迹,狼狈的跑回茶楼扑倒在方铭礼脚边向他求救时,高大夫也在,很快,两个孩子的不幸就在熟人堆里传开。如今再见文祺,高大夫百感交集,却又疑惑:“文祺的父母前几天还来我这里看牙,怎么没听他们提起过?”
听见“父母”二字,文祺没什么反应,他抱着雪貂,看向窗外,是个艳阳天。
“还没通知他们。”肖谔心虚的转移话题,“文祺的牙,多久才能治好?”
高大夫心疼道:“得先去医院拍个牙片,看看后牙的生长情况,健康的话,前面这几颗,少说半个月。”他补充,“不单单是补牙,还需要植牙和做牙冠。”
医院,文祺皱眉,往窗边挪了挪,离高大夫远些。肖谔收回目光,问:“要是拔四颗智齿,也得半拉月吧?”
高大夫看着他:“谁拔智齿?文祺不用,他的后牙长得很正,如果有龋齿,补一补就行。”
肖谔指了指自己:“我拔。”
文祺回头,高大夫气笑了:“怎么,还嫌你脸儿不够尖,人不够俊啊?想学小鲜肉拔牙瘦脸?”
肖谔没接他的茬:“麻烦您尽快给我们安排,先给我做。”一口气换到胸腔,后面的话在舌尖绕一遍,肖谔思忖良久,“……别告诉文祺的父母。”
他明白,自己至今也没有资格和立场说这样的话,听的人更是不解,可如果换作别人,高大夫兴许会多问两句,但肖谔,他放心的很:“你有你的考量,我知道,不过……”
高大夫看向文祺,耀眼的光线在他周身映上融融一圈莹亮:“别让两个老人等太久。”
从栅栏街西口出去,沿三环往东五公里,一排擎立的写字楼背面,就是高大夫的口腔诊所。自动门开合,浓烈的双氧水味扑面刺鼻,文祺离肖谔始终只有半米远,紧紧跟在他身边。
肖谔能感觉到他的局促和紧张,拿上预约号,拍好牙片,护士领他们去到第三诊室,高大夫已经准备就绪。
“费用方面,肖爷肯定没所谓。”高大夫打趣道,“按照最好的材质,最高标准配下来,六颗牙,小十万,三周左右修补完。”
肖谔问:“拔智齿呢?”
高大夫无奈的叹口气:“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偏要找罪受。”他摆手,“你的费用就免了吧。”
肖谔往脖子上系好白布单,把文祺拉到手术椅旁边,指指护士手里的刮匙和三角挺:“没事的,都安全,你看好了啊,不会有人害你,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高大夫取出一次性针管,第一步先打麻醉:“可能有点疼,忍一忍啊。”
疼。肖谔在心里发笑,这点疼比起文祺遭受的,实在卑不足道。
还没碰到肖谔的牙床,文祺伸手扯住高大夫的袖子:“不弄了。”话一出口,连同旁边拿着吸唾器的护士都朝他望过来,眼里满是费解。
肖谔刚要解释,文祺先他一步:“我不害怕了。”
手术椅上的人换成了文祺,依旧要打局部麻醉,肖谔坐在他身边,眼睛都不眨一下。说不害怕,两只小手抠着布椅面,张开的唇角细微的打着颤,针头扎进牙龈时肩膀抖的厉害,文祺硬是把眼泪咽进肚子里,看的肖谔一阵揪心的难受。
刘海悉数上翻,暖色的手术灯照在文祺光洁的额头,精致的脸庞无所遁形,饶是如此,肖谔也不敢再看了,沉着脑袋,攥紧拳头,分秒尽是煎熬。
手背碰到一处冰凉,五指随即松开,肖谔抬眼,文祺故作轻松的挑了挑眉毛,纤细的手抓住他的大拇指,捏了会儿,翻了个面,开始往他掌心里写字。
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胳膊一路蹿上心尖,肖谔终于冲文祺笑了出来。
…又能漂漂亮亮的唱戏给你听了。
第四十一章
正文041
茶楼后台的化妆间,还有个里屋,堆放各种剧团演出用的道具和杂物,肖谔让人收拾出来,重新粉刷装修,通风,成了文祺的专属练功房。
谢莹莹抱来曾经自己饰演过的,《锁麟囊》中薛相灵的服饰,文祺换上,抹层胭脂,站在镜前梳理耳侧长发。
青竹色水袖,玉兰花绣图,衣领贴合修长的脖颈,五官优点被浓妆放大,白衬裙垂至窄细的脚踝,谢莹莹看愣了,文祺回头,她恍惚着说:“咱们……咱们今天练习甩袖。”
尹月芳教给剧团练习抛水袖的方式很独特,传统练法习惯听鼓声,找节点,芳姐会用小提琴演奏的戏曲,边哼唱边寻找肢体韵律,完全沉浸其中,甩出去的水袖会更柔美,灵动。
谢莹莹没换装,在前面做无实物示范,好让文祺记住胳膊弯曲的弧度和扬手的角度。文祺模仿,循着拍子,踮脚,滑步,翩婷转身,头上的翠片流光中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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