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春归梦-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学时学校统一配发的,拿回家便扔进书桌抽屉,再也没动过。
  疑惑着将本子摊开,翻过几页空白,手一顿,一行歪扭似狗爬的铅笔字,猝不及防出现在视野中,让肖谔有些抑制不住的,眼眶发烫。
  纸张间,夹着一朵干枯褪色的樱花,肖谔仿佛能透过这朵花,这行字,看见文祺一袭红衣,坐在窗前握着笔,认真写下这句话时,清俊的背影。
  …来年春天,还想和你一起,系红绳,捡花瓣。

第二十章

  正文020
  走廊上的窗户都拉着帘子,自然光照不进来,头顶水晶灯暖黄的光线隐蕴着层层暧/昧,将少年那一头齐肩的棕色长发照的明亮耀眼。
  鬓角的碎发用精美的银饰别向耳后,几缕银线垂在发间,露出皙白的额头与高挺的鼻根。
  少年沉着脑袋,单手扶墙,行动缓慢。肖谔看不清他的眉眼,只瞧见一身雪白的丝绸长服,领口绣着繁密的金边花纹。
  身形清瘦的少年赤/裸双脚朝肖谔走来,没有抬头,旁若无人似的始终盯着脚下的路,踝骨上莹亮的银质脚镯发出叮呤几声空灵的脆响,缀在上面的银铃散着幽幽的柔光。
  苗族的装扮。
  云南遍地少数民族,装束各异,风格不同,其中要属苗族服饰最为惊艳漂亮。
  与他错身时,肖谔再次投去目光,少年精致的侧脸线条优美,仿若玉雕。肤色近乎羸弱,是种病态的白,细长脖颈露一截在衣外,撞进肖谔眼中,让他情不自禁眯了下眼。
  肖谔略作迟疑,脚步却没停,径直回了厅房。
  房间内除了陈老板,还多了几副陌生面孔,有的拿着强光手电,有的拿着放大镜,有的站在刚搬出来的水切机旁边背着手围观,其中有两位是缅甸人。
  最近一次的翡翠公盘,明标竞买最高价是一块麻猛弯坑口的石头,六千万,一刀下去翻倍的涨,倒手净赚两个亿。翡翠大热后,买家需求量大幅度攀升,缅甸各大场口的原料被挖掘的几近枯竭,品质好的原矿少之又少,在富人圈里,出现“有钱买不到料”的现象,因此闻声而来的这些人,都对这块年代久远的石头给予颇高的期待。
  肖谔坐回原处,抓两下喉结,接过陆然递来的矿泉水一饮而尽。额间发汗,呼吸粗重,心管堵塞一般,弄的浑身都躁郁难耐。
  陆然瞧出他的异样,关心的问:“怎么了?出这么多汗?”
  肖谔反复揉搓双手,继而顶住胀痛的太阳穴,疲惫道:“没事儿,可能是累了。”
  几十公斤重的原石,侧面斜切出一道平面,无需光照,散发着肉眼可辨的极品色泽。无论是通透度、结构、密度、水头,还是完整度,都完美的表明八千万这个定价绝对贴合业内一贯的评判准则。
  陈老板朝其中一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开始了。
  厅房内响起尖锐刺耳的机械噪音,老宋跟那些人一道盯着被横切成两半的石头,心中惊叹,握了握拳——价值翻倍。
  紧接着扬起一片欢呼声。
  肖谔倚靠着沙发背,长腿交叠,指骨瘦削的右手在衣料上反复摩挲,心神不宁的望向窗外。
  耳边越是聒噪,那股作乱的思绪越是在体内横冲直撞,循着心径一路往上爬到中枢,刺痛神经。
  他摸出烟包,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欢呼声再次乍起,这场赌局是陈老板赢了。
  一根烟点了五六次,脑海里一闪而过白衣少年的身影。
  “啪”的一声,肖谔把打火机摔在了桌上,声音低沉的骂了句“操”。
  “哎。”尾音挑起,陈老板笑意盈盈的朝他们走过来,“小肖爷,心胸宽广些,玩得起就要输得起。”
  肖谔把烟嚼进嘴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输个屁,这破石头当年八百收的,你跟我比的着吗?”
  几道不友好的目光齐刷刷冲肖谔射来,陆然见状赶忙抬手解释:“对不住,肖爷他心情不好,不是有意针对您们,还请多担待。”
  老宋不明所以,也插了一嘴:“对对,家里有糟心事儿,看石头啊,来来来,咱们继续看石头。”
  总共下了六刀,三块切片,其中两块无纹无裂,能出一对儿同品质的帝王绿贵妃镯。另一块微微掺杂几条细绺,可以用避纹雕遮掩,仍能抛出几枚价值不菲的小件儿。
  陈老板连说三个“好”字,痛快的让秘书取来支票,大笔一挥,八千万,成交。
  陆然接过票据收好,肖谔起身抬脚就走,陈老板拿腔拿调的问:“不再坐会儿了?”
  陆然毕恭毕敬朝对方点头,老宋跟上,两人揽着肖谔的肩走出厅房,将一屋子的热闹甩在身后。
  会所正门大敞,三人步下台阶都没上车,银行离这儿不远,一人一根烟合计着先去转钱,再开车回客栈。
  踱出门外,肖谔将视线放远,对面广场比来时多了不少人。他们手捧鲜花,脚边放着蜡烛,密集的火光随风摇曳,有歌声传至耳畔,像是在祭奠亡灵。
  陆然问:“他们在做什么?”
  老宋苦思良久,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路面疾驰而过三四辆轿车,一个激灵,他猛地一拍大腿:“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这片儿是吕氏制药厂原址,那些人应该是遇害者家属,可能到这里来悼念死去的亲人吧。”
  肖谔惊措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腿根处一片麻意,手机震响。
  是方铭礼。
  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咬着牙,划屏接通:“方、方叔。”
  方铭礼的声音微颤:“……有线索了。”
  肖谔忽然有些站不住脚,他赶忙抬手去扶陆然,渴望从他那里获取点支撑自己的力量。
  “我拿到了司机的档案,用他的身份证调查了他近几年的行踪,发现六年前,也就是文祺失踪后没几天,他去过一趟瑞丽。”
  陆然抓住肖谔的手,握紧,看他的脸色一点点变成惨白。
  方铭礼继续道:“曾在中缅街往西三公里的假日酒店留宿过两晚,前台登记了他当时的车牌号,是京字牌。”
  喘息凌乱急促,肖谔扬头望向对街尽头的那家瑞丽连锁假日酒店,身上的暖意逐渐消散。
  方铭礼只知道肖谔去了无量山,以为同往年一样是去茶田监工,并不知道他人此刻就在瑞丽:“还有一件事儿,虽然不能十分肯定,但我会联系一个警局的朋友与你汇合,和你一起行动,毕竟对方是黑白两道通吃的狠角,还是缅甸国籍,没有上面批下来的搜查令,我们不能硬来,只能‘暗访’。”
  肖谔没有说话,寒意侵袭着他的五脏六腑,浑身气力全用在了听觉上。
  “有网民看到云南警方发布的寻人启事,说好像见到过与文祺长相相似的人,我追踪过去他们的IP地址,同样是在瑞丽。”
  “哪儿。”一开口,陆然和老宋纷纷吃了一惊,肖谔的声音嘶哑难听,像锋利的金属划破粗糙的砂纸。
  方铭礼叹了口气:“你别着急,先按我说的……”
  “在哪儿看到的!”肖谔站在原地,奋力挣扎着,吼叫着,头痛欲裂。
  周遭熙攘,耳边是过往行人再寻常不过的支言碎语,路面上车水马龙,构图生动。
  可对肖谔来说,世界在他眼中倏尔成了一道白光,穿透他的神经,撕裂他的血肉,六年的苦痛兜头浇下,淋遍全身,过去种种在他眼前呼啸而过,顺着光线的指引,那名近在咫尺的少年,轮廓正一点点变得清晰真切。
  肖谔无意识的抬起手来,伸向他,奔向他。
  末了,方铭礼道:“陈生会所。”

第二十一章

  正文021
  手机掉到地上的时候,肖谔已经转身往回跑了。双腿战栗发软,四肢提不起力量,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可他不敢停下来,一刻也不能。面前这栋淡蓝色的建筑离他越来越近,肖谔手脚并用爬上台阶,踉跄着,冲进会所大门。
  陆然和老宋慢他一步,两个人撑着膝盖站在楼梯口气喘吁吁。
  二楼走廊右侧的厅房内,陈老板一脸莫名其妙的望向门口,肖谔浑身喷张着怒意,整个人像头刚被释放没多久的困兽,眼白赤红,扑过来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来,唇角抽搐着问道:“文祺在哪儿。”
  服务生立即摁下座机上的红色按钮:“快!上来两个保安!”
  一屋子人朝肖谔围拢过来,脸上带着戏谑与不屑。陈老板无辜的举起双手,神色隐忍,表情还算温和:“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肖爷。”
  陆然把背包扔到老宋怀里,上前扣住肖谔的肩膀,在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话:“肖谔,你给我正常点。”
  肖谔权当耳旁风,手上猛一发狠,将人拉的更近:“把你这里十八十九岁的男孩都给我找出来。”
  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手持铁棍,警惕着从肖谔后方包抄过来。陈老板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纵横黑白两道的生意场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凡是能用钱解决和摆平的事,都无关痛痒。但财力和权利再大,也收买不了一种人,陈老板在这种人手里,拥有的一切都被视作粪土,毫无价值。
  不要命的。
  此时此刻从肖谔身上散播出来的危险信号,已经通过手上的动作、眉宇间的气势以及尖锐刻薄的口吻,传递到了陈老板身旁——不是你死我活,就是同归于尽。
  “我这儿十八/九岁的男孩。”陈老板想了想,笑的随和,“好像只有一个。”
  主楼与副楼之间连有一条漆黑的甬道,从二楼靠近储藏室那扇不起眼的小门进入,四周装潢变得单一普通。头顶一片黯沉到发黄的破旧灯管,墙体内的屋门每隔三四米一扇,紧闭着,听不见里面任何声响。
  肖谔跟在陈老板身后,头皮发麻的将这几扇木门一遍遍细致过眼。脚步停下,陈老板转身面向其中一间,暗哑开口:“肖谔,我不知道你要找谁,也不知道你无缘无故发什么疯,但在我的地盘上,我希望你能收敛点。”
  微抬的眼皮从上到下扫一遍陆然与老宋,陈老板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碰了我的底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偿还。”
  老宋绷直脖颈贴墙而立,瞥了瞥身侧的保安,觉得自己应该没看走眼,裁剪伏贴的黑色制服下面,配着一把已经上了膛的手/枪。
  肖谔纹丝不动的杵在原地,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过了很久,静谧的空间逐渐缓和下来僵持的气氛,陈老板叹口气道:“我让人去拿钥匙。”
  “不必了。”
  尾音未落,肖谔侧身抬起腿来,脚底发力,动作猛烈而又凶残。
  一下接着一下,巨大的噪音震慑耳膜,撞在心上,伴随着木料断裂的细碎声。陈老板拦下保安,越发好奇肖谔究竟因为什么,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多时,残破的木门被踹的七零八碎,最后一下,屋内昏暗的光线铺到肖谔脚边,一同落入眼中的,还有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年。
  少年坐在一张简易的单人床板上,曲着腿,脚镯上的银铃藏在衣摆后面若隐若现,他侧歪身子靠着墙,手臂脱力的垂在身侧,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肖谔无意识的迈开腿,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刃上,膝盖传来绵密的疼痛,他加快步伐,一个踉跄,跪在了少年面前。
  肖谔抬眸看向他,眼里是阔别六年的相思与深情,就算床上的人始终微阖眼帘,无动于衷,就算光线再微弱,视野再模糊,能看见的只有半边光洁的侧脸,肖谔依然能够确定,眼前的少年就是文祺。
  不知道此刻是哭了还是笑了,情绪一概淡薄,肖谔挺直背脊,小心翼翼伸过去手,带几分试探的想要接近文祺,对方似有所觉,修长的五指微微蜷缩,往里收了收。
  肖谔停住动作,文祺的任何反应都会在他眼里无限放大,这个细节显然表明,他反感被人触碰。
  老宋本以为自己和陆然应该是二脸懵逼,谁知一扭头,陆然的脸色比起肖谔也没好到哪儿去。
  陆然犹豫半晌,终于开了口:“真的是……文祺吗?”
  “谁?”陈老板冷眼旁观道,“什么文祺?”
  肖谔整个人变得悄无声息,任何外界的波动都影响不到他的情绪,从找回文祺的这一刻起,他的眼睛、心脏,身上由内向外的每一处,不再属于自己,全部虔诚的交到了对方手上。
  陆然坦白:“这孩子的名字,叫文祺,我们找了他六年。”
  “哦?是嘛。”陈老板饶有兴趣的挑起半边眉毛,同样坦言,“三年前,他发着烧倒在会所门口,是被我秘书救回来的。害怕打针吃药,不愿意去医院,躲在房间里连烧了好几天,醒来后神志不清,记忆全无,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知道是从北方来的,所以我们都叫他‘小北方’。”
  文祺眼底微动,银铃轻响。
  “您知道吕氏制药厂吗?”陆然转身面向陈老板。
  “能不知道吗?”陈老板哼笑一声,“当年那场火烧的,把我这楼都熏黑了,翻修花了我一个亿,药厂那么多人没一个活着的,我他妈上哪儿说理去。”
  陆然点了点头,心下明朗,文祺应该是赶在药厂爆炸前逃了出来,由于身体虚弱无处可去,才就近选了这里当成临时避难所。
  或许是肖谔的目光太过真挚,太过温柔,让文祺避无可避,他动了动眼皮,眸光扫至眼尾,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有太多东西被这一眼对视悄然唤起。
  肖谔红着眼睛,那股心慌终于在四目相对中被缓慢抚平,他读懂了文祺眼里的话,又或者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他必须义无反顾,因为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我们回家吧。”
  说完这句,肖谔脱下身上的冲锋衣,裹住文祺清瘦的肩膀,在尽量不碰到对方的前提下,动作虔诚的为他穿好,轻慢的将人打横抱起。
  六年前的春天,他弄丢了自己最心爱的少年。
  六年后的今天,满院春色皆以盛放,等待一双人归来。

第五十一章

  正文051
  年三十儿清晨,肖谔被一串刺耳扰人的炮竹声惊醒,睁开眼,瞪着天花板愣了会儿神,拿起手机摁亮屏幕,五点半,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胸口间的悸动,满心燥热,梦里的人反复叫喊自己的名字,有时是轻昵,有时是哀吼,肖谔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时常醒来,觉得文祺就在身边,看见他的脸,又一晃,面前只有一堵白花花的墙。
  整个人从悄无声息,到极细微的发出一点动静,肖谔坐在床边,弯着赤/裸的上身,肩背,腰线,紧实的肌肉夸张的凸显,他闷着头,无力的撑着浑浑噩噩的意识,直到觉得冷了,才想起来披件外套,起身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陆小昭从外面推开东厢房卧室的窗户,扒着窗沿儿探头往里瞧瞧,没瞅见人,放下手里的托盘,一碟芹菜花生,一碗紫米粥,油饼和茶叶蛋,都是肖谔最爱吃的。
  湿毛巾抹两把脸,身上散着水汽,闻见香味,肖谔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还是没什么食欲,喝点粥,剥了个鸡蛋,胃里也就差不多了。
  内衣换件黑帽衫,外层套件军绿色的复古夹克,直筒休闲裤,穿双高帮匡威鞋,肖谔拿好钥匙拎盒茶叶,朝庭院门口走去。
  唯一能在冬天的胡同里看到生长茂盛的小花,是一排挂在屋檐下,又或者密匝堆簇在路边的“京久红”,风一起,散着撩人的香气。经过第三个岔路口,肖谔踱进一条更深的巷子,没走多远,就能看见一间风格古朴的中草药铺。
  掀开厚重的门帘,迈进暖气中,肖谔与柜台后面的药剂师打了个照面,放下茶叶,坐在木椅上安静的等。里屋张大爷清朗的声音逐渐离近,他笑盈盈的送病人出诊室,瞧见肖谔,一撇胡子:“小肖爷来啦?”
  肖谔点头,摸摸脑袋顶,“过年还这么忙?”
  张大爷谢过茶叶,拿给身边的徒弟:“我每天都在期望来这间铺子的人能够少一点,越少越好。”他转脸看向肖谔,笑道,“老爷子身体挺健康的吧?”
  “昨儿还跟隔壁老王头爬了趟百望山,用时比我都快。”肖谔眯起眼,精神不佳,从冷到暖,有点想打瞌睡。
  “盛阳胡同里我还就没给肖老爷子看过病,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好生羡慕啊。”张大爷把刚沏好的新茶往肖谔手边推推,换了副口吻,“是来问文祺的吧?”
  肖谔沉下眼睫,极轻的“嗯”一声。
  张大爷抿口茶,如实汇报:“药都按时按量熬好送过去了,每周一次,你交代的事,我都记着呢。”
  “麻烦您了。”肖谔说完,抓了抓喉结,是个略显焦虑的动作,很长一段空白过后,他问,“文祺……有提起过我吗?”
  合上杯盖,张大爷将茶杯放回原处,答非所问,望着透窗的光线投了一地的金灿灿:“文祺很健康。”
  中草药的味道温和不烈,墙角方桌上的小砂锅里传来清淡的金银花香,肖谔突然松了口气,兀自笑了会儿,语气里带着感激:“老伯,谢谢,真的。”
  回四合院的路上,肖谔去老字号买了袋爷爷最爱吃的牛舌饼,给陆然和陆小昭挑了两件相同款式的礼物,倒也不算空着手过年。坐在红梅树旁的石椅上看向正房门柱下的两盏红灯笼,肖谔顺两把雪貂的毛,低着头,喃喃自语。
  文祺如今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这一年经历了太多,但此时围坐在餐桌前的,依然是肖谔最亲近的三个家人。老爷子吃饭一向沉默,一只耳朵给电视机,一只留给他的孙辈们,陆小昭最后上桌,陆然等他一齐动筷,肖谔还是专挑烂糊的青菜叶子吃,和着米饭扒拉进嘴,什么都没变,家里的一切依旧温馨,平淡。
  八点一过,吃了一鼻尖儿汗的陆小昭盯着电视机,晚会舞台上一水儿身着艳丽裙摆的小姐姐,他夹一块梅菜扣肉,看的正来劲,余光中的陆然眯缝了下眼,果不其然,又是那句耳熟的问话:“小姐姐们是不是很漂亮啊?”
  去年的今天,陆小昭用脸红和支吾不清的措辞回答陆然,然而此刻,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茶楼的漂亮姐姐我看太多了,也就一般般吧。”
  肖谔瞄一眼陆然的脸色,嗯,还是有些变化的。
  酒足饭饱,电视机还开着,人已经散了。肖老爷子拎着鸟笼回正房休息,陆小昭在厨房锅碗瓢盆的忙活,院子里只剩陆然,肖谔把买好的礼物扔到他怀里,大方的摆摆手说:“甭客气。”
  陆然打开一瞧,两条纯红色的棉裤,均码。
  “你也应该来一条!”陆然握拳冲肖谔的背影喊,“红棉裤配皮猴,你一定是栅栏街里最靓的仔!”
  肖谔反手掩门,没忍住,笑了个痛快。
  屋子里空荡荡的,微弱的光斑星星点点,肖谔靠门站了半晌,脱掉上衣往卫生间走。按部就班的洗漱完,坐在床上发着呆,直到窗外的光影不停在地面跳动,肖谔向后撑着手臂,扬头去瞧映在窗扇上的朦胧烟火。
  手机上不断有新消息跳进来,肖谔编辑好拜年短信,全选通讯录统一发送,而后关机,仰身倒向床铺,张开双臂,沉沉的睡去。
  初一到初四,整整四天,肖谔几乎没有出过房间。他按时按点吃饭睡觉,调整好作息,在初五这天,打算回茶楼准备开业庆典。
  清早醒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近两个月唯一一次,一觉睡到天光大亮。他晃晃脑袋,挤挤发酸的眼皮,活动开僵硬的肩背,洗完澡,精力充沛,收拾出几件干净衣服,拎包迈出东厢房的门。
  脚下一顿,肖谔想了想,又跨了回来,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差点儿忘了。放下行李,拉开抽屉取出一沓红钞,还没走到院外,透过未合严的门缝,肖谔已经看见拐角处叠罗汉似的几颗圆溜溜的小脑瓜。
  跨过门槛,笑着,扽一下裤子,肖谔弯腰坐在石阶上,迎着光,冲那帮小崽子们扬了扬下巴。
  有几个眼熟的,去年来过,其中也夹着几副新面孔,今年送财神的孩子比以往多一些,肖谔心虚的捏捏红包的厚度,松口气,还好,应该够数。
第一个上前的,仍是那个最年长的女孩,肖谔认识,如今五官已然有了美人的雏形,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面对长相英俊的异性,也会不加掩饰的脸红,坦率的表达自己的喜欢:“肖爷,我一直觉得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包括我爸。”
  “小心你爸听到回去揍你!”后面有调皮的小男孩插话,排成一列的孩子们捧腹大笑。
  肖谔抿着嘴,极力克制住险些失控的表情:“你们是不是以为,夸我能拿到更多的钱啊?”
  “能吗?”一个脑袋尖儿探出队列。
  肖谔点头:“能。”
  插话的男孩儿一听,立马改口:“肖爷,你比我爷爷都帅!”
  肖谔拼命忍笑,假装严肃道:“男子汉岂能被金钱左右。”
  “就是就是,真没出息。”这次是个女声,甜腻腻的嗓音,“肖爷,我用手机偷拍过你,还设成了屏保,我爸妈都看见了!”
  肖谔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下颌,眯眼看向她:“你爸妈不揍你啊?”
  “哪儿能啊。”女孩洋洋得意道,“他们夸我有前途,知道喜欢家里有大房子的男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