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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太子很难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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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濮阳顾氏的嫡子,同胞大哥继承了族长之位,二哥顾仲豫又官拜镇南大将军,因此就算是入了朝,也是顺风顺水。何时受到过这般的对待?
  刚走到渡芳斋的门口,就看见红药候在门边,见他到了赶紧迎上来,“大人安好。”她的声音很是惹人怜惜,但顾季彦却无心去关注这些,直接大步进了寝房,脚上的雪渣沾染到了干燥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带水的脚印。
  褪去厚厚的斗篷,接下热茶,顾季彦去了去寒气,眉眼淡漠地问道,“何事?”
  萧芷蔚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有些不忿,但是想想自己有求于他,还是放软了声音,“陛下可是要为太子选伴读了?”她一面说着,一边将事先备好的点心递过去,都是顾季彦平日爱吃的。
  今日她仔细装扮过,本来姿色就不错,此时更是美貌非常,但奈何顾季彦却不愿多看她一眼,她这般的特意也是白费了。
  “是又如何?”顾季彦看了看盘中精致的吃食,没有动,放下茶杯直视萧芷蔚,“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欲言又止的。”他的语气不怎么好,果然一说完,萧芷蔚便变了神色。
  “大哥前日着人带了口信过来。”萧芷蔚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想让大人您帮帮忙,看能不能……”
  “大哥?”顾季彦直接打断她的话,看着她的神色带着嘲讽,“怎么,他想把他的长子送到东宫?”他的目光很是尖锐,像是能够直接看进萧芷蔚的心底,让她甚至是她身后的人的算计藏无可藏。
  “是的,大哥就是这个意思。”见顾季彦的嘴角嘲笑之意更深,萧芷蔚心中不免有些恼火。但是想到大哥信中所说,这件事一定要办成,若是成了,他们三房在大房面前才能说上话,不然兰陵萧氏三房永远只能被大房压在下面。
  “区区萧氏三房之子,也敢称为我顾季彦的兄长?”顾季彦慢悠悠地说道,一双桃花眼看着萧芷蔚,说不出的尖利与冷意,“再说,就凭他儿子的德行,也能入宫当太子伴读?”
  “奕儿他哪里不好了?”萧芷蔚快速地反驳道,对顾季彦的语气有些不悦。奕儿便是指的萧氏三房长子萧如珲的长子萧文奕,她的亲侄。
  顾季彦摇了摇头,不欲与她再说下去,直接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门口候着的亲随见他起身,便取下了斗篷拿在手里。
  “等等!”萧芷蔚看着他要走,有些着急地站起来,“大哥这件事不成也就算了,我自给他说,那上次你提及的让婉菱入东宫的事……”
  顾季彦回过身,面色冰冷地看着她,连嘴角一贯挂着的笑都消失了。
  看着如此模样的顾季彦,萧芷蔚不由自主地便停下了话,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腿的后侧直接碰到了椅子,椅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房中很是突兀。
  在她的印象里,作为顾家嫡子的顾季彦一直都是温和的世家公子模样,修养极好,就算生气,也不过讽刺几句,何曾见过这般的神色。她想着,不觉手抓着袖口,有些紧张忐忑。
  “愚妇!”顾季彦狠狠地吐出两个字,带着厌恶,随后一甩广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背对着萧芷蔚厉声说道,“今日我就给你说清楚,明珩入了东宫,那么之后任何一个入东宫的女子,下场都是一个死字。再者,你真以为陛下会容许顾氏独霸东宫?或者,再让萧氏也来分一杯羹?可笑!若要我再听到任何关于婉菱要入东宫的消息从你这儿流出来,你就直接回兰陵吧。”
  说完,像是失望又像是憎恶,顾季彦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门扇轻微地晃荡着,有风雪相夹着自外面吹进来,带着寒意。
  萧芷蔚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放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涂着鲜艳丹蔻的长指甲直接刺破皮肤,鲜血溢了出来。她的神色可堪疯狂,带着难以抑制的恨意,萧芷悠已经死了!凭什么她的儿子可以入东宫,她的兄长能够得到顾季彦的尊重?
  “砰”的一声,萧芷蔚眼神沉黯的直接将手边的茶杯扫落在地,茶盏碎成了残片,泛着热气的茶水洒了一地。一时间,满室沉寂。
  东宫。
  顾明珩用温热的棉布将陆承宁沾着墨痕的手细细擦干净,他写字总是不小心会沾染到墨汁,偏他又有洁癖,若是不将墨迹擦净,便会闹一下午的情绪。
  陆承宁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已经变得干干净净的了,于是很是开心的在顾明珩的身前扬了扬,随后又转身跑到书案前去了,一手捏着毛笔不知道在画着什么,神色极为认真。
  顾明珩见他自己去玩了,便起身走到了窗下,那里郑老已经摆好了棋局。
  “顾家阿九,煮壶茶吧。”郑老捻着胡子笑了起来,“可是早有耳闻,顾家九公子琴画双绝,又习得一手好茶道,今日老夫可是一饱口福了!”他说着还朝着顾明珩眨了眨眼睛,这表情一下子就把顾明珩逗笑了。
  “这是学生的过失,没在初次见面之时便让先生尝尝学生的手艺。”顾明珩说着顿了顿,望了望外边的天色,“其实如今也不晚,烹雪煮茶正是时候。”
  接着缓声念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红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又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外面已在飘雪了。”
  说完吩咐阿徵和阿羽去将雪水和一应器具拿过来。
  “这么连日下雪,边关的将士又要受苦了!”沉默了一会儿,郑儒远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有些担忧地说道。他以为年纪已老,皮肤有些松弛,但是眼中的忧虑却是那般沉重。
  “先生忧国忧民。”顾明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听见他的感叹说道。
  郑儒远轻笑了一声,“谈不上忧国忧民,只是这大雪久日未停,西狄必将再犯边疆,抢夺粮食,又是鲜血染地,只苦了边境的百姓。这燕云六州,还要靠着顾家支撑啊。”
  顾明珩没有接话,恍惚看见了马背上的西狄军士高高地扬起了长刀,寒光凛人。
  燕云六州。
  穆寒江骑着黑马一路闯进将军府的时候,四下的仆役都已经习惯了,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黑马前蹄高高跃起,长嘶声传了很远,热气蒸腾起薄雾。穆寒江身形利落地翻身下马,快步往着厅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大哥!二哥!小爷我刚宰了两个西狄蛮子,算是通过考验了吧?你们可是说好了要叫我攻城的那一招的!”
  他身上穿着一件有些破的棉袄,随意地扎着一根腰带,外面不伦不类地罩了件兽皮缝制的夹袄,上面还沾着血迹。虽然皮肤有些黑,但眼睛却是极为明亮的,此时一边喊一边往屋里走,脚下的鹿皮靴踩地“蹬蹬”地响。
  推开门,就看见穆寒瑛和穆寒逸两人面前摆着一张地图,正在商讨着什么。他们均年长穆寒江很多,一个十九,一个十五,已经是跟着父亲穆德钧上过战场的人。因此见年仅十岁的幼弟甩着马鞭风风火火地进来的时候,两人眼里都有些无奈。
  “哟,阿江,竟然都没有被西狄蛮子抓走让我去赎回?真是可喜可贺啊!”二哥穆寒逸将地图一卷,塞到了桌案下面,笑眯眯地说道。
  果然就看见大咧咧斜坐在椅上的穆寒江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没看看小爷我是谁,这燕云六州谁没有听过小爷我的名字?”
  说着一下子跃起来,马鞭随意地丢在一边的桌上,有些焦急地凑过去问道,“大哥二哥,你们什么时候教我攻城术啊?再过些日子你们都要走了,爹又不住我到处跑,那时候我去哪里找你们?”
  因为穆寒江才十岁,性子又野,因此穆将军从来没批准过他上战场,就怕他一个冲动就出了岔子。
  “又没说不教你,急个什么?”穆寒逸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直接踹了穆寒江一脚。常年习武让他的身形很是魁梧,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上窜下跳的弟弟,“离队伍开拔尚有几日,这几日够了,就你那水平,给你点浅显的你就得想大半年。”
  这次穆寒江没有反驳二哥的话,笑嘻嘻地凑过去,“二哥,要不你去给爹说说,你们这次走也带上我呗?”见穆寒逸端着茶杯不理他,就又蹭到大哥穆寒瑛的边上,眼神亮亮的带着讨好。
  “我说穆寒江,你是傻了吧?别人是怕上战场,你倒是好,赶着去送死是吧?”说着一个茶杯给穆寒江抡过去。
  穆寒江眼疾手快地接住,摇了摇被子,依然笑嘻嘻的模样,“二哥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我这是继承了我们穆家的血性,血性你懂吗?当年我们穆家……”
  “别闹了。”穆寒瑛淡淡开口,两个小的就都同时住了嘴。从小穆寒瑛这个兄长便积威甚重,除了老子穆德钧,走遍燕云都不怕的穆寒江怕的就只有大哥了。
  “寒逸还是跟着我去边境,寒江不能去。”说着不等穆寒江开口反抗,直接说道,“消息来了,陛下准备加封父帅为一等护国公,等来年春父帅必定会回京谢恩,那时候。”
  说着看向站在一边的幼弟,眼神有些担忧,“那时候寒江你必定是要跟着回去的。”
  “大哥,你说的真的?”穆寒江还没有说话,穆寒逸先吼了出来,一手指着穆寒江,“就他那塞了大把的沙子的脑子,跟着父帅回京了,不会被榨的只剩下骨头吧?”
  在他眼里,自家弟弟真是又蠢又笨又冲动,去了京城那满是人精的地儿,怕是不被弄死!
  “我不去京城好不好?大哥你给爹说说,我想跟着你们去边境。”虽然京城繁华,但是他更喜欢燕云六州,这里无拘无束,可以跑马可以挽弓,还可以杀西狄蛮子,比京城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这可不是你我或者是父帅能够决定的。”穆寒瑛淡淡地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让父亲回京的时候带上寒江。”
  他也知道,从小在燕云长大的寒江肯定不能适应京城的生活,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如今穆家势大,又加了恩封一等国公,这般的荣宠与权势,若是不放一个嫡子到京里,御座之上的皇帝怎能放心?
  想到这里,穆寒瑛的神色有些怔忪。
  见穆寒瑛的神色,穆寒逸和穆寒江对视一眼,眼里有些担忧。大哥总是思虑过重,想穆家,想战事,还要担心两个弟弟,明明才加冠不久,但眉间都有了痕迹。
  穆寒江挪过去,拽住大哥的袖子,“大哥,你就别担心了,我去京城了大不了就窝在将军府不出去就是了,不会闯祸的。”
  听见穆寒江的话,穆寒瑛淡淡地笑了出来,心中有些苦涩。
  我也希望你回去了一趟,就又好好地跟着父帅回来,这里毕竟有父帅和我护着你,但是陛下应该不会那样轻易地让你回来吧?看着穆寒江单纯却又铮亮逼人的眼睛,心中蓦地有些难过。

  ☆、第十一章

  大雪终于止住的时候,已经是几日之后了。暖暖的冬阳光辉洒落皇城,仿若整个天地都清亮起来。飞檐上悬挂着的冰凌折射着七彩的光,有融化的雪水汇成水流沿着道路流淌,蒸干后的水滩留下块块湿润的痕迹。无数的宫人早早地便开始扫雪,窸窣的声音传出很远。
  雪化的天气很冷,空气中依然是浸人的寒意。走出了宫门,顾明珩还有些不放心地摸了摸陆承宁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心温热,这才拉着他上了车。二人坐好后,太子车驾便往着凤仪宫行去。
  一路车轮在大道上印下颜色沉黯的痕迹,蜿蜒而去。
  凤仪宫。
  吴嬷嬷一身淡棕色衣裳正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殿内只留了阿静姑姑一个人伺候,其余的宫侍都候在外间,听候吩咐。
  漆金的香炉有淡淡的烟雾冒出,让整个寝殿内暖意如春。
  “不知太子妃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进宫第二日便说对熏香不适,直接撤了整个东宫的香炉。”吴嬷嬷声音带着卑微与微淡的恨意,说着声音低了下来,“奴婢看着那药没了熏香的辅助,效果减了很多,要不……”
  “别说了。”皇后淡淡地打断她,带着上位者的威仪。话音一落,就见吴嬷嬷的身子抖了一抖,丰腴的身子匍匐地更下去了些。
  许琦梧端起白瓷杯盛着的花露轻轻抿了一口,用黛粉勾勒过的眉尾梢微微上扬,自侧面看去,眼神有些凌厉。她扫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吴嬷嬷,语气带着不悦,“这点事都做不好,本宫要你何用?”殿内帘幕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说着将手中的杯盖狠狠地扔过去,直直砸到了吴嬷嬷的手臂上,就听见一声闷哼,随后便没了声息。
  “这三月来都进不了太子的身?”许琦梧戴着镶嵌玛瑙玉石护甲的手指缓缓抚摸着杯壁,语调缓慢,本是气息温和的一句话,却让吴嬷嬷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娘娘开恩!奴婢一定会去到殿下的身边,只要太子妃……”她有些惶急地说道,身子像是筛糠一般,大滴的冷汗滑落下来,不知是因为殿内的暖炉太热,还是她过于害怕。
  “太子妃?不管怎么说,就是无法接近太子,不是吗?”许琦梧长长的眉睫搭下来,在眼下落下大片的阴影,“枉本宫多为相信你。”
  “娘娘……”吴嬷嬷声音带着哀求,她不敢抬头,手臂上被杯盖打到的地方钻心地疼,但是她也不敢动一动。她清楚地明白,坐在自己面前的可不是心慈目善的主,若是自己再出一点差错,就走不出这凤仪宫了。
  她不想死在凤仪宫里,不想死在这阴森恐怖的宫廷里!
  如今东宫中还有自己能够指使地动的人,而自己也还没有完全失去接近太子的机会,那么自己必定有再次得到皇后的信任!另一方面,再次培养一个人在太子身边,并让太子信赖这需要耗费很多的时间,皇后应该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
  想到这里,她原本灰败的神色突然又有了神采,一直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躯也逐渐地静下来,像是整个人的心都稳了下来一般。
  阿静姑姑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帷幔的遮挡让她的身形不甚清楚。她看着吴嬷嬷的模样勾起嘴角嘲讽一笑,虽然当初皇后在选人的时候找的就是好控制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吴嬷嬷似乎也太蠢了些。
  她的命握在皇后的手里,而皇后手下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可用之人。
  “那药太子多久没有吃了?”沉默了一会儿,皇后突然开口问,带着漫不经心的味道。她优雅地侧着身子品着花露,一身华服高贵无比,飞仙髻带着凌人的气息。
  “太子妃入宫前倒是按着时刻每三日服一次,但是太子妃进宫之后全权掌了殿下的吃食,因此那药这三月只吃过两次,还是奴婢趁着太子妃不在殿下身侧的时候哄着太子服下的。”吴嬷嬷细致地回答道,最后还不忘邀功。她的脸上堆着谦卑的笑,让她的面容有些扭曲。
  说完见皇后没有什么反应,又小心地看了一眼一旁低眉顺眼没有什么表情的阿静姑姑,心下有些忐忑。
  “娘娘问,太子妃可有发现痕迹?”室内一时有些沉默,阿静姑姑看了看皇后闭目养神的模样,声音有些低地代为问道。
  “奴婢做的很小心,肯定没有任何人发现痕迹。”吴嬷嬷赶紧说道。熬药的一直都是她的干女儿,一直骗她说这是给太子补身子的偏方,那个单纯的女孩儿至今也没有怀疑。
  “不久太子和太子妃要过来问安,你跟着服侍吧。”皇后听了睁开眼吩咐道,说着又对着阿静道,“阿静把药茶先准备好,一会儿直接让吴嬷嬷端给太子。”
  顿了顿,语气有些冷硬地嘱咐吴嬷嬷,“记得,一定要看着太子喝下去,不然,你知道后果如何。”之后像是倦了一般,说完便直接起身进了屏风内。阿静姑姑快步跟了上去,没有再理会吴嬷嬷。
  空无一人的室内,吴嬷嬷缓缓地直起身子,脸上大汗涔涔,嘴唇发白,像是生过一场大病一般。
  她跌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小心地捶了捶腿,自言自语的声音低不可闻,“真是个歹毒的妇人啊……”此时细看她的神色,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一般。
  顾明珩牵着陆承宁的手,跟随着领路的宫侍一路进了凤仪宫,便看见皇后端坐凤座之上,头戴凤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身着罗蹙鸾华服,见两人进殿来便笑开了颜。
  “母后金安。”顾明珩展袖行了大礼,语气恭谨。陆承宁站在一边看着,没有什么反应。应该也是习惯了陆承宁这般的模样,皇后神色没什么变化,温声道,“明珩起来吧,难为你们冒着严寒过来问安。”
  说着让宫侍在离凤座七步远的地方置了椅墩,神色显得很是亲和。
  这时,顾明珩视线扫过皇后身旁的宫侍时眼神一顿,皇后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见他眼神变了变,于是开口解释道,“今日有些担心太子平日是否还好,便招来了吴嬷嬷问询。得知明珩将太子照顾地甚为周详,让本宫这身为母亲的心中有愧。”
  “母后统御六宫,掌管着凤印,还要忧心内廷诸事,有所不能顾及也是人之常情。再者,为母后分忧是儿臣应尽的职责。”顾明珩语气诚恳,又略微担忧地说道,“儿臣与殿下俱是忧心母后的贵体是否康泰,内廷事杂,望母后一定保重。”
  “还是太子和明珩有孝心。”许琦梧笑容欣慰地点点头,随后吩咐道,“将前些日子得来的花露为太子和太子妃呈上一份。”又转眼看着顾明珩,“前段时间南边进贡的,陛下直接都送来了凤仪宫,味道虽是很好,但本宫也用不完那么多,想着你们若是喜欢,就带些回东宫吧。”
  没一会儿便有宫女鱼贯而入,吴嬷嬷上前去接下了一个托盘,放到了太子的面前,慈声道,“殿下请品尝。”她端着青瓷杯的手有些抖,脸上带着温和慈爱的笑意。
  陆承宁看了一眼她捧着的杯子,又直直地注视着她的双眼,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吴嬷嬷被他不带情绪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总觉得他像是要将自己看穿一般。
  “殿下,花露味道极好,可要尝一尝?”感觉到有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吴嬷嬷再次问道。陆承宁停顿了许久,终于伸出了手,就在要触到杯沿的时候,却又收了回来。他看着吴嬷嬷有些颤抖的手,双眸漆黑,有如夜空,又像可以吸纳所有的漩涡。
  吴嬷嬷见他没了动作,抬头正要开口,却突然对上了陆承宁泛着冰冷凉意的视线,一时间心中一震,手不由得一松,整个托盘滑落到了地上,与茶盏碎裂发出巨大的声音。
  几乎是立刻她便反应过来,瞬间直直地跪下请罪。额头杵地,眼前却像是还浮现着陆承宁满是寒意又没有生气的双眸,不自觉恐惧地咽了咽口水。
  那根本就不是人会有的眼神!
  “奴婢该死!惊扰了娘娘,惊吓到了殿下和太子妃,奴婢该死!”她的声音惊惶无比,说着便以头撞击着地面,发出低沉的“砰砰”声。
  顾明珩没有理会,吴嬷嬷虽是东宫的人,但是在这凤仪宫里,他还说不上话。而陆承宁在一旁目光怔忪地看着不断磕着头的吴嬷嬷,神色毫无情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还是思绪早已经不在这里。
  “起来吧。”看她的额上已经有了血迹,皇后才淡淡地开口道。她的语气辨不清喜怒,“自己回东宫去,好好伺候着。若是再出这样的事,便直接杖毙吧。”
  吴嬷嬷赶紧应承,大声谢恩,又跪着朝陆承宁和顾明珩磕了头,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寝殿。
  顾明珩看了看吴嬷嬷退出去的背影,余光扫过地上洒落的花露,眼神莫测。
  从凤仪宫出来的时候,没有直接上太子车驾,顾明珩牵着陆承宁往内廷北面的园林走去。他身边跟着阿徵和阿羽,余下的宫侍都距离五步远跟在后面。
  “回去差人看着她,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禀报。”走在宽阔的大道上,顾明珩吩才咐道。他的神色里带着思索,这次凤仪宫之行,看来也不是没有收获的,不过要再细细揣摩才行。
  他总觉得,这些都没有表面所看见的那样简单。
  “公子怀疑……”阿羽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边的阿徵拉了拉衣袖,于是瞬间住了口。大道上视野宽阔,虽然几人的低语旁人听不清,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阿羽低着头应了一声“是”,“她”指的自然是吴嬷嬷,早早进宫的时候公子便强势地将她遣到了东宫外围,难道是那时候公子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不过又为何如今才动作?
  “当初并没有怀疑到她。”顾明珩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开口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之后又说道,“以后太子的吃食就由你们两人负责,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其余的宫侍暂时先不用拉拢,膳食房的抓紧一点,不管用什么方法,不能让人趁机在吃食上做了手脚。”
  这也是顾明珩一直所怀疑的,陆承宁的精神状态与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一方面是他自身的原因,而另一部分,是否便是被人动了手脚。
  至少在撤了东宫所有的香炉,又看紧了吃食之后,他的精神状态比入宫的时候要好了很多。
  想到这里,顾明珩眼神暗了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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