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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贫僧大喜-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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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连卿伸出手摸着他光溜溜的头顶,“只是风寒,已经好了大半。尹修的脚伤又复发了,在此休养了三两日,不想叫你担心而已。”
尚空被他摸得顺了毛,懒洋洋地趴在床边,“你和二师兄都不在,寺中的日子变得有些无聊,大半个月了,你们都没有回来过,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把我忘了。”
“怎么可能忘了你呢?”顾连卿喃喃道,声音缥缈着,仿佛他的思绪已经去了远方。尚空再抬头时,发现顾连卿已经再度睡着了。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放回棉被中盖好,尚空去了外间,看见沉睡中的尹修微微蹙起的眉,心想是不是屋子里还不够暖?二师兄的脚又痛了?遂去了火炉旁又加了几块炭。做完这些,尚空坐在火炉旁的板凳上,两只小手托着腮帮,胳膊撑在腿上,竟如同个大人一般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几日过得,仿佛两人根本没有还俗,仍是镇国寺住持座下的弟子,每日念经打坐,闲来无事时凑作一处,与寺中弟子们谈谈天,与尚空一同赖在榻上,懒得大半日都不动弹一下,惬意的很。可惜,仿佛也就只是仿佛而已。
初六那日,宫中传来了皇上的旨意,称宫中药材齐备,太医院又有众多太医可供差遣,年节期间,二人长留镇国寺终究有些不大妥当,为了病情着想,叫他们回宫中修养。便是尹修,都被恩准暂住在顾连卿的清云殿,等伤势养好些再回家。
传旨的周总管对顾连卿微微躬身,“二皇子,皇上念着您好几日了,您看,是否收拾收拾随老奴回去?马车已经备好,正等在寺门外头。”
连宫中的总管都被差来传旨,还能不回吗?顾连卿颔首,“有劳周总管了。”
“二皇子何须与老奴多礼,真真是折煞老奴了。”随后,周总管示意身后的众人先行出门去,自个儿跟在了顾连卿与尹修身后,帮着他们将必需的物件带上。
昨日夜里又下了一场雪,温度降了几分,尹修一出门便觉脚踝又开始隐隐的痛,眉头皱了一路,再没有舒展过。尚空对二人万分不舍,在他们临走时拉着尹修的袖子,“二师兄,一定要常回来看我,不准说话不算话!”
“好,以后每个月,不,每逢初一十五我都回来一趟,正好拜一拜佛祖。”尹修弯下腰对他笑道,尚空这才放开他的袖子,被铭生牵去了一旁,一张小脸仍旧苦巴巴的。尹修有些无奈,小孩子果真容易依赖旁人,不过半个月不见,却弄的如同生离死别一般,又觉出几分童稚与好笑来。
在尹修看来,清云殿的宫人都是十分友好的,尤其锦禾姑姑,每日翻新着花样给他进补,笑说:“若是身子养的壮实些,这些小病小灾的渐渐也就去了。”
初九那日,顾连卿的病已好得差不多。其实早在镇国寺时,他已开始下床走动,只是待不了太久便会感到疲累,而如今修养的愈久,下床活动的时间便愈久,咳嗽的病症也好了十之□□。此时,更是可以靠在书桌旁,看上个把时辰的书了,只是锦禾姑姑怕他累着,不准他看太久。
这日尹修正在给自个儿的脚踝推拿,所谓久病成医,圆明那套推拿的手法已经被他学了大半,每日上药都不用再劳烦旁人。收起药酒时,尹修这才注意到一直看着自己的顾连卿,心中疑惑,正要问他为何总看着他,外边却传来了徐毅的通传,“主子,颜家小姐正在宫外等着,说是来探病的,是否允她进来?”
听到是颜洛,尹修的眼睛亮了亮,顾连卿看了尹修一眼,恰好将那瞬间的惊喜看入眼中,沉声道:“允。”说完竟抑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饮了一大杯温水才压下去,但过了不久却又一阵阵咳嗽。
颜洛进门时,看见的正是尹修一手端着茶杯,一手为顾连卿顺着后背的模样。顾连卿咳得脸色泛红,二人离得极近,尹修脸上则全是关切的神色。那一刻,颜洛心中竟生出个有些荒唐的念头:那二人身边,哪怕再站一人,也是多余的。
但还容不得她多想,顾连卿已然看见她了,见他总看着一处,尹修便也看了过来。“洛儿!”语气间的欣喜毫不掩饰。
颜洛欠身道:“见过二皇子。”顾连卿也对她颔首。“昨日去你家府上探望,伯母却道你在宫中休养,她也想你想得紧,便托我今日来看看你,顺便问你一声何时回家。伯母可真是想念你了。”
这一说,尹修心中数了数,确实自打大年夜出门便没再见过娘亲,以美人娘宠爱儿子的程度,不想才怪。这几日用了师父配制的药,疼痛确实有所缓解,再加上几位太医给的汤药方子,每日熬煮了拿来泡脚,也确有功效。如此看来,回家将养也无不可,当下尹修便决定这两日便告辞回家。
“大概就这两日吧,我的伤回家将养也是可以的,也省的娘亲担忧。”
颜洛笑笑,“那我今日回去便告知伯母。”又转向顾连卿,“听闻二皇子染了风寒,可好些了?”说这话时,颜洛的神态不如与尹修说话时来的自然,脸颊上红了两分,眼波流转,飘飘忽忽的似是想看又不敢看。
如此这般,叫尹修不由想到了那日宴上颜洛时不时偷看顾连卿的情景。没错,顾连卿确实是耀眼且时刻吸引人视线的,被他吸引的人那么多,可谁能保证其中不会有哪一个动的是真心,而并不只是纯粹的欣赏?
颜洛与他尹修说话时温声软语,但她对旁人何尝不是如此,或许是稍有不同的,他们谈话时偶尔也有玩笑,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兼青梅竹马。但她对着他却绝不会有面对顾连卿时的女儿家特有的娇羞,那是对着瞩意之人才会有的神情,却不是对他尹修。
看着颜洛努力寻找话题与顾连卿搭话,而顾连卿也温和地回答她,尹修怎么看都觉着这二人之间,恐怕不一般。
想到这处,尹修倏然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怪不得大师兄近来总爱盯着他看,原是他无意间抢了他的情妹妹!不,或许还不到情妹妹的程度,但大师兄对人总是有些冷漠疏离的,他何时对谁这样温和过?
不对,大师兄最近倒是对他愈加和颜悦色了。这······是了,定然是觉着亏欠于他,才会突然对他这般好。他偷偷问过圆明师侄,大师兄的脑子分明没有烧坏,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对他好?可若是有了颜洛这一层,一切也便说得通了。
心中翻山倒海之后,尹修只觉自个儿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毕竟虽说他猜到了,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再者,若当真如此,他看这二人似乎还是互相瞩意却未挑明的阶段,不然两人间的气氛不会似此时这般有些僵硬的。
那他是否要帮一帮这二人呢?毕竟成全一桩美事也算他积德行善。
醒悟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尹修直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那可是你未来的媳妇儿,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喜欢就要追啊,把她往旁人怀里推,装什么大度?!
可那是大师兄啊,比他好了不知多少倍的大师兄啊!
大师兄怎么了?不就长得比你好看些吗?还未试过便妄自菲薄,你个怂货!
尹修脑中仿佛出现了两个小人,各执一词,吵得他头疼。
眼下这情形,着实令人纠结!
此后,颜洛似乎还与尹修说了会儿话,但尹修的心思远在天边,不知自己回答了些什么,恍恍惚惚回过神来时,颜洛都已经告辞离去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他脸色有些发白,顾连卿有些担忧。尹修看着他,心中不免愈发的纠结。
作者有话要说: 既想出家,又舍不得头发,谜之纠结。
☆、 复纠结
正月十一,尹修果真如他所说,向清云殿众人告辞,坐上前来接他的马车回了尹府。路上,阿左仍像往常一般,陪侍在马车中靠近车帘的位置,不经意间扭头,总会看见尹修闷闷不乐的脸。
“少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看您今日精神头不大好。”
尹修瞥他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事他都纠结了两天了,却仍然理不出头绪,心里苦啊!可偏偏这事又不能轻易对旁人讲,有苦也只能自个儿咽了。“没什么,唉——”又托着腮陷进沉思中去了。
连阿左都能看出的事,自然也瞒不过尹夫人的眼。在家中大厅见过了父母,尹修便以休息为由回了房,继续他持续了两天的纠结。
尹修刚刚回房,尹夫人便跟了过来。屏退了身后的侍女,尹夫人随意坐在尹修房中的榻上,自矮桌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握着茶杯暖手,状似不经意地问:“修儿这一遭去了这么久,怎么今日回来见着娘亲却没甚精神,可是病情有什么不好?”
“没有,娘亲不用担心,师父还有宫中的太医们给的药用着甚好。是······”本想问问美人娘的意见,但一想到她对颜洛的喜爱,又怕她心中难受,将要出口的话却又收了回去。尹夫人见他分明是欲言又止,追问道:“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伤处痛起来时免不了心烦,娘亲真的不必担忧。”尹修支吾过去,尹夫人见问不出什么来,也不再打扰他休息,用了一盏茶便回了。
她一走,尹修又进入了思想者的状态。这顶尚未成型的绿帽子,可真真是压得他苦恼得很,若是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要不了多久,怕是整个人都要魔怔了。连娘亲都说不得,也不知还能与谁商量。又是长长的一口气叹出来,尹修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正月十五,按大玄的习俗,这一日不仅是元宵佳节,也是一年中第一个礼佛祈福的好日子。大玄举国上下皆信奉佛祖,是以,这一日的镇国寺几乎是仅次于祈福日的热闹。一大早,府中的仆从们便备好了马车,送尹夫人入寺进香。
“修儿,你也要去?前几日不是才从镇国寺回来的吗?”早膳过后,尹夫人正要出发,尹修却说他也要一同前去。
“娘,上回我来去匆忙,都不曾虔心拜过佛祖,再者,我答应了尚空,每逢初一十五皆要回去看他,若是今日不去,等下月初一去了,那孩子少不得要发脾气了。”
尹夫人点头,似是想起了尚空撒娇的小模样,面上浮上几分笑意,“好吧,叫他们再备一架马车便是。你也是,既要去看尚空,也给他带些小玩意吧,他这么小的年纪便要待在寺庙中,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尹修连忙应下了,想着尚空最爱吃,便奔去厨房,叫厨房的师傅们做了许多糕点,趁着热乎一并打包了。也亏得尹府厨房里雇了好几位师傅,一人做一样倒也节省时间。只是等母子二人到了镇国寺时,也已是人山人海了。
尹夫人向来是个耐心十足的人,吩咐尹修先去便见国师,自个儿便带着侍女朝正殿去了。
先将糕点送去给了尚空,陪他玩闹了许久,尹修终于空闲下来,去解一解他的苦恼。
住持的院子里,铭生闭目在蒲团上打坐冥思,许久也没有睁开眼,急的坐在他对面的尹修脑门上渗出了一层薄汗。
“师父,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没人回答。
“师父?您就别再磨炼我的耐性了,我都磨炼了好几日了。”
铭生还是不答。
“师父,徒儿求你了,你把眼睛睁开。您活了这么久,心中必定通透,您看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尹修今日一进了铭生房中,便一股脑地将自己的烦恼倒了出来。分明他刚进来那会儿师父还是坐在太师椅上饮茶的,可他说着说着,师父却转而坐在了蒲团上,再往后,师父闭上了眼睛,便再也没有睁开。直到他全部说完了,师父如入定一般,纹丝不动,也不理会他。
“师父······”正要再央求,铭生慢悠悠的声音才响起,“你说,你的未婚妻颜洛心中喜爱的是尚清,而尚清对她也有意,如此,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你自去成全他们便是,何必烦恼?”
“可我也喜欢洛儿来着。”
“那便当此事不存在,总之你们的婚事是皇上亲笔赐的,谁也不能违抗,纵然他们两情相悦,也无可奈何,颜洛不到底还是你的妻吗?”
“可是他们都算得上是我的亲近之人,若是如此,我良心上过不去啊。”
“那你成全他们便是。”
“可我······”
“尚远!”铭生打断他,终于睁开双眼,颇为嫌弃的瞧着尹修,“为师一个出家人,饶是活得久,也没经历过什么情情爱爱的,你们年轻人的男欢女爱拿来找我参谋,还能得出什么满意的结果不成?再者,无非就那么两个结果,我说哪一个你都不愿,那你想如何?”
尹修一时无话可说,铭生扶着额,挥了挥手,“好歹为师一把年纪了,还得为你们这些小辈操心,日后这些不着边的事自个儿做主便是。”
“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啊!”尹修苦着脸道,铭生起身,“那就顺其自然,倘若他们当真有情,以尚清的性子,决计不会将颜洛拱手让人,而他们若是并非你想的那样,最终你娶了颜洛,好好过日子便是。”
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道理。尹修终于平静了些,铭生闭目揉着额头冲他挥挥手,“好了,被你扰的头疼,为师老了,可没有你们年轻人的精力,回去吧,叫为师歇歇。”
“那师父,我先走了。”尹修轻轻掩上房门,门内的铭生听到关门的声音却又睁开眼,瞧着房门许久,仿佛又入了定。
去了正殿,正见尹夫人跪在佛前的蒲团上叩拜,手上缠着一串佛珠,口中低声念着什么。跪在她身旁的侍女已经叩拜完,转眼见了尹修,便将他拉了过去。
尹修跪在蒲团上,本想许个什么愿望,然而跪下的刹那,脑中却是空白的,直到三拜九叩的大礼行完,也不知道自个儿方才脑中想的是什么。甫一睁开眼,却见身旁的尹夫人正看着他,“修儿,许的什么愿望?”
“娘,这愿望是说与佛祖听的,若是告诉了您怕要不灵验了。”尹修冲她笑笑,扶着她起身,向殿外走去。
虽然说的是顺其自然,但尹修到底有些沉不住气,想着与颜洛多相处相处,或许两人之间的距离便能拉近了。于是,自打过了年节,尹修隔三差五便要往颜府跑,他未来的岳丈及岳母看他对颜洛如此上心,纷纷感叹皇上这婚事赐的甚好,为他家女儿觅得了良人,也为颜家选定了最可靠的一棵大树。
诚然,以尹修的身份,将来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大玄对国师的尊崇,不仅不会对他们成婚与否有什么偏见,反倒会连带着他的家族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尊敬。若是有了这样一个东床快婿,颜家几乎便可高枕无忧。一旦趁此扎下根基,日后再要动摇就难了。
颜家这样想倒也无可厚非,似颜家这样的官宦世家,总要时刻为日后做好打算,毕竟朝中一旦动荡,首当其冲的便是这种根基深厚的世家。因着这种想法,颜家对尹修的态度出奇的好,再加上颜父与尹太傅本也是好友,两个小辈之间的来往在长辈们的推波助澜下,倒也颇为频繁。
结果是令尹修十分开怀的,只因随着相互间的熟稔,之前因为“失忆”而造成的一点生疏都逐渐消融,颜洛对他也愈发亲近起来。
但时日愈久,尹修渐渐记起了一件他一直忽略了的事。当日便逮住阿左,问:“阿左,我问你件事,就是之前我倾慕二皇子那事,究竟有多少人知道?”他还俗这么久,见过的以前的尚远接触过的人也有不少了,却还未有人与他提起过这事。只是,也不知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还是碍于他的身份,不便在他面前提及。
阿左摸摸后脑,“少爷你又忘了,当初你说怕这事不成,为防给人当做笑柄,便没有告诉旁人,咱府上也便只有老爷夫人还有我知道,旁人都不知晓的。只是后来怎么叫皇上给查到的这便不知了。”
这话叫尹修安了心,却又记起当初皇上以他为借口,将顾连卿遣去镇国寺的事。既然能够以此为借口,在朝中人都心照不宣的情形下将大师兄送去镇国寺,那岂不是说明,朝中那些大臣都知道吗?可是,不是说大师兄向来不受宠的吗?若说是皇上看他不惯将他遣送的远远的,这也并非没有可能,至于他尹修,不过是给大师兄一人看的一个借口,这倒也能说得通。
那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尹修在好不容易钻出一个牛角尖后,又在另一个问题上,莫名纠结了。
☆、 从军
日子在尹修的纠结中一天天过去,等尹修放弃了钻牛角尖时,庭院中的花花草草早已一片葱茏的景象,几株梧桐也已枝繁叶茂,开了几朵淡紫色的花,更多的仍是尚未长成的花骨朵,但只几朵便能看出,已是初夏了。
初夏时节,若非阴雨天,尹修便不必再担忧脚踝的旧伤会复发,自然一身轻松。倒是远在皇城之内的人们,却不那么轻松了。
顾钧靠坐在书案旁,桌上是永远没有断过的奏折。一本颇受了几分磨损的奏折正被摊开摆在正中央,赫然是边关的急报。
羌国在大玄以西,国力虽不及大玄,却也是个不容忽视的狠角儿。前几年登基的新帝更是对大玄的国土虎视眈眈,其野心与手段丝毫不比他祖上几代的帝王差,甚至更胜一筹。蛰伏几年,却在今年终于忍耐不住,发兵大玄边关。西境已然连失三座城池,对方士气高涨,大玄的守边军队却已有些士气低迷。
顾钧脑中沉思着,大玄确是已有好几年不曾有过这等程度的战乱,尤其是西境,羌国养精蓄锐这几年,虽也有小打小闹一般的挑衅,却始终没敢动过真格,而这一回,怕是没那么好打发了。也是,西境的守边将士们歇了这几年,若是再不练练筋骨,如今失了三座城便士气低迷,往后还了得?
他终于提笔,朱砂在那磨损的奏折上蜿蜒开来。写完后,顾钧将其合上,又提笔拟了一道圣旨。周总管为顾钧换了新的参茶,不经意瞥了一眼,手中一抖。顾钧眼角的余光瞥见,却并未计较,反倒在拟好圣旨后,摊开在桌案上,“来瞧瞧,朕的安排可有什么不妥?”
周总管额上霎时冒出汗来,“皇上圣明,老奴哪敢多嘴?”
“哼!”顾钧哼笑一声,道出了他的心思,“你虽是这样说,可心中未必是这样想的。你想的,大概是连卿还未满十六,我却要将他送往那虎狼之地,何其狠心。嗯?朕猜的对也不对?”
“皇上息怒,老奴决计不敢!”说罢,周总管便要跪下,却被顾钧拦住,笑道:“你何时见我怒了,又谈何息怒?你若是当真这样想的也无妨,毕竟事实如此,只是这两年比不得连卿小时候,背后无依,恐生祸患。送他去那虎狼之地磨炼一番,若是成,自是他的本事,若是败,也是他没有这个命。”
周总管连连称是,心中却也不免生寒,这便是皇家,胜者为王败者寇,一分一毫都要拿性命一搏,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虽说连卿年纪小了些,但好在此时连宸的势力还未能伸进军中,若是再等两年,怕也是有去无还,不若趁着此时赌一把,是福是祸,端看他的造化。”顾钧将晾干的圣旨递给周总管,“去传旨吧,对了,还有蒋勋家那小子,平日与连卿走的近,与连卿一般大,也该历练一把了。此次蒋勋领兵,叫他带上儿子一起吧。”
“蒋将军暂且只有这一子,恐怕会舍不得吧。”周总管斟酌道,顾钧转身看着他,直看的周总管后背湿了半截。“蒋氏一门向来多虎子,再加上与连卿的交情,蒋钰去定了。”
不再多言,周总管领命出了御书房。
三日后,蒋钰熟门熟路的摸进了清云殿。“连卿,我爹说前日早朝时出兵的旨意便颁布了,领军几名将领的名单也说的清清楚楚。早一日时圣旨也传到家中去了,你这应该也收到了才是,可你这副将怎么也不来找我爹这元帅取取经,若是到时上了战场,慌了手脚可如何是好?”
顾连卿答非所问,视线越过手中的兵书斜觑着蒋钰的肋骨,“上回的伤养好了?”
提起这事,蒋钰不禁吃瘪,那事简直是他人生的一大污点,提起几次便要丢人几次。“你还提这事,若不是为了救你,我犯得着挨了我爹这一脚?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才将将养好,又要随你去战场,你不关心也就罢了,总戳人痛楚算什么?”
“什么叫随我去战场?分明是随你爹去的。”
蒋钰坐直了身子,表情颇有些严肃,“连卿,我昨日听我爹提起此事,他说,皇上此次是有意锻炼你。而我去战场也确实可能是因为你,以你我的交情,若是我在战场,定会护着你,我爹也定会因此多照看你一些,他这是将我当了你的护身符了。”
顾连卿有些惊愕,却也不过几瞬又恢复,“他会有这般好心?将我派去战场,当真不是为了看我自生自灭?”嘴角的笑容显得几分讥讽。
“连卿,你与皇上之间,有没有可能有所误解?”蒋钰一说完,即被顾连卿反驳,“你自小与我一同长大,此事你再清楚不过了,你说能有何误解?”
蒋钰沉吟许久,不再谈及这件事,很快便转开了话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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