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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贫僧大喜-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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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了!我分明松口了啊,若是你要嫁,那我便勉强答应,如今还是要看你的态度。”说完,尹修玩味地侧头看着顾连卿,却见他脸上神色颇为凝重,心中忽然记起什么,“连卿,你······”你是不是要争那个皇位?然而这话是不能问的。一旦问了,难免尴尬。
  这无异于一句“我与皇位,孰轻孰重?”
  如此矫情的话,尹修是问不出的,何况他自认两人还未到能问出这句话的份上。只是,这问题横亘在眼前,还是叫他不大舒心。
  埋首在顾连卿胸前,尹修决定,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其余杂事,等它撞到他眼巴前儿时再说吧。
  这日尹修回尹府后,想起此事心中有些不顺,抬头瞧见镜中少年的头发又长长了几分,便决定修剪一番。虽有师父教诲,但恕他短发清爽了三十几年,要蓄长发实在烦心得很,何况,身边众人怕是已然习惯他这与众不同的模样了。
  走向床铺,在被褥底下摸索一番,尹修一顿,怎么不见了?不死心地又是一阵摸索,后来直接将床上所有被褥皆翻了个底朝天,又怕被哪床被子遮住,干脆全数搬到了外间去,可是一番寻找下来,还是没能寻见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的剪刀呢?”尹修烦躁地挠头,“是在这儿的啊,怎会不见了?难不成被娘发现了,不会啊,若是爹娘发现的,恐怕早就来兴师问罪了,哪会这样平静?”头发没剪成,尹修带着遗憾入睡了,决定明日再去探探爹娘的口风。
  第二日早膳后,尹修巴巴的一条尾巴似的跟在尹夫人身后去了主院,尹夫人察觉到,回头笑问:“修儿,有何事?”
  “没甚大事,只是想陪陪娘。”尹修厚着脸皮回道,尹夫人登时笑的合不拢嘴,摸了他发顶一把,“你啊。”
  进了正房,尹夫人坐到未完成的刺绣架前,拈起针线一针一针绣着,嘴上不时与尹修聊几句。聊得多半是京中的那个传言,对于儿子钟情二皇子一事,无论从前还是如今,尹夫人一向看得开,虽不明白为何分明之前说过不喜欢了,如今却又在一处,但只要儿子喜欢,她便没什么可挑剔的。
  “近来与二皇子相处的可好?”
  “嗯,还好。”尹修一面应着,一面却在想该如何开口问剪刀一事,一心二用,也是累得慌。
  “你们若是有意成婚,自个儿拿主意便是,你爹那里,娘去帮你说。其实说来,你若与顾氏结亲,那天下人都该高兴才是,毕竟没什么能比一位尽心尽力庇护大玄山河的国师更叫人高兴了。”
  见尹夫人看过来,尹修忙应道,“是,是。”
  “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娘。”尹修上前,细细打量着尹夫人手下的刺绣,“娘绣的真好看,这是与谁学的?”
  “待字闺中时学了些,多半是嫁进尹家后,与你祖母学的,当年你祖母她们的绣功才是叫人惊艳,可惜已经去世了。”语气中不无惋惜。
  “她们?”难道他有两位祖母?
  “你祖母与她的姐姐,那可是当年京都的一双妙人,小的嫁入尹家,大的嫁入了夏家,说起来你祖母的绣功比起她姐姐还是稍显逊色的,只是夏家遭了入宫为妃的女儿的牵连,被贬谪了,老人家心力交瘁,没两年便去了,你祖母心痛之下,身体每况愈下,前几年也过世了。”说完,尹夫人已是红了眼眶,“瞧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一种颜色的绣线绣完,尹夫人从一旁拿过剪刀,小心剪掉多余的线,尹修见缝插针道:“娘亲每日刺绣,想必已用了许多针线剪刀吧?”
  尹夫人略一思索,不疑有他,“针线确是用了许多,不过剪刀许久才换,说起来,前年府里购置的那批剪刀才是好用,只可惜我那把不慎弄丢了,换了把新的却不如之前的用着顺手。”
  这话听得尹修一阵心虚,那把丢了的剪刀,其实是叫他给偷了。他那时也是没法,他房里又没有丫头伺候,自然没人做针线活,管事分发用具时便没给他房中配剪刀,他便只能偷了。
  但看尹夫人说这话时,脸上平静得很,没有半点异常,尹修认定,他的剪刀定是旁人拿的。又坐着与尹夫人闲聊片刻,尹修终于坐不住,脚底抹油了。
  过了几日,剪刀依旧下落不明,顾连卿来时,尹修正对镜梳头,企图将头发束起来。可惜没做过这种事的人能梳出什么好看的模样,自然是惨不忍睹的。听见动静回头,尹修那一头乱发甫一入了顾连卿的眼,便惹得他笑个不停,“阿修,你的头发怎的了?”
  “我想先给它束起来,我的剪刀丢了,等我再觅一把新的之前,便先这样将就了。”索性顾连卿之前也猜到了,尹修便也不怕他知道,大大方方说出自己剪头发的事。
  “我帮你。”实在看不过眼,顾连卿上前接过他的梳子,“日后若是觉着麻烦,我帮你束发便是,还是莫要再剪了,身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尹修接话,“这话师父也说过,可是头发长了确是不好打理。”
  “不是说了我帮你么?日后我每日过来为你束发,不然,你住到清云殿去也可以。”
  斜眼瞥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甭想!”
  “总之不许再剪了。”顾连卿叹气,“你的剪刀是我拿走的,阿修,听话,我能拿走一次,也能拿走第二次,听我的,乖乖蓄发。”
  “我凭什么听你的?不对,你凭什么命令我?”不让他剪,他还偏偏更想剪了。
  看他那股倔强劲,顾连卿并不多言,俯身将人抱起来,大步跨到床前放下,再倾身压上去,动作快的叫人来不及挣扎。再一低头,那迟来的怒骂也被全数堵回了腹中。感受着身下的人渐渐失了力气,他这才不舍的松口,“知道我是凭什么了?”
  “······凭你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扯出皇位了,小天使们晚安(づ ̄ 3 ̄)づ
  ☆、 两虎相争

  宣帝正德七年; 隆冬,宣帝顾钧病重。
  自与羌国一役战胜; 朝堂中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早已是暗潮涌动。各派势力便如蜘蛛结网; 交错纵横。可惜; 网还未结成; 这突来的消息却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腊月初一,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在纷扬的大雪中结束。自打参与过一回之后; 尹修便再也没亲眼见识过大典的盛况。不过,如此寒冬腊月的; 他也乐得留在府中; 免得脚伤加重。
  初二; 雪晴了; 冬日里极少出门的尹修难得迈出了尹府大门; 乘上马车兜兜转转到了那道离清云殿最近的宫门。门前的守卫对他这张脸已是极熟悉; 象征性地搜查之后便将他放进宫门。来过许多回; 哪怕再分不清东西南北; 也该记住去往清云殿的路了。
  要说尹修为何出这趟门; 究其原因,却是因为他已将近半月没见着顾连卿了。确切来讲,不光顾连卿,便是他爹尹太傅,他也有十多日没见着了,虽则娘亲说他爹只是回家晚; 而第二日出门又太早,但尹修仍是觉出十分不对劲来。再一联系皇上病重的消息,一切便明了了。
  据说,太医已言明,皇上这一回的病情,怕是凶多吉少。
  一代帝王的陨落代表什么?
  勾心斗角,阴谋算计,派系抗争,最终有人取胜,便必定有人败落,而其间,为之牺牲的人又该有多少?明日长街之上扬起的白幡是否是为了今日你身边的某位至亲?谁也说不清。
  近来,京中流言四起,道大皇子与二皇子两位,乃是这场夺嫡之争最受瞩目的人选,最终赢家必定是这二位中的某一位。又道如今朝中已分为两派,一派以太傅尹明安为首,拥护二皇子顾连卿,而另一派拥护大皇子的,为首之人令尹修吃惊不已,竟是颜洛的爹,颜靖颜大人。
  分明这两位才是朝中以廉洁奉公闻名的官员,从不结党营私,与朝中各官员走得不近也不远,自小熟读的中庸之道算是被用活了。可如今皇上病重的消息一经放出,这二位却也卷入这派系之争来,且以往私交甚厚的二位站到了各自的对立面,不得不说,这朝堂,怕是要被颠个个儿了。
  与其他人一般,尹修本以为,以他爹的性子,在这种时刻是决计不会进去掺和的,可惜事与愿违。不是他觉着顾连卿必败,只是谁也说不清的结果,他不敢赌,如今只想将他爹拉出那个漩涡。至于颜大人,他是有愧的,想也知道颜家之所以站到尹家与顾连卿的对立面,其中自然有他一分责任,可如今,对颜家他并不能做些什么。
  进了清云殿,见有宫人正在清扫积雪,抬手叫他们不必行礼,便匆匆去往顾连卿的卧房。正要敲门时,却听见里边人的对话,抬起的那只手鬼使神差地停在原地。
  “连卿,”是蒋钰,“尹太傅虽说赏识你,但以他以往的性子,是做不出今日之事的,你说,是不是因着你与尹修的关系,他才会做此决定?”
  “并非如此。”
  “哦?那是为何?可别告诉我,确是因为赏识。”
  “从头说来,虽则的确不是因为这个,但为何不能是因为这个?”
  “你莫与我说这绕口令似的,究竟为何啊?”
  “这个,现今还不能告诉你,也许日后,你会知晓的。”
  不是因为他,也并非因为赏识,除了这些,尹修也同蒋钰一般,想不出第三个理由了,难道还有什么非扶持连卿不可的理由?那会是什么?若是有,爹他还能放弃这个决定吗?
  心中一时烦乱,门内的对话也再听不下去,一直举起的手终于落下去,敲在门上“咚咚”的响。“连卿。”朝门内唤了一声,下一刻,门便被打开,伴随着一声带着惊喜的“阿修。”
  “阿修,昨日又下了雪,今日这样冷,你怎出来了?”将人拉进屋,执起尹修的双手合进自己掌间焐着,“手怎么这样冷?”
  在外边偷听了这么久,怎可能还是热的?尹修不禁想着。嘴上却道:“风大,忘记戴手套了。”
  “那脚踝上的护套戴了没?”顾连卿还在询问,那边蒋钰已经受不得他这样腻歪,嚷嚷着:“他又不是三岁小儿,何苦叫你像个老妈子似的处处为他操劳?”
  顾连卿只笑笑,懒得理会蒋钰那张嘴,“今日来所为何事?”
  尹修本想着与他商量,劝他爹离开那场争斗,可听过了他们之前的对话,又有蒋钰在场,此时他却说不出口了。心中也明了,今日说不出,明日之后,恐怕也是再难说出口了。
  “没甚么大事,只是今日雪晴了,又难得暖和些,想着许久没见过你了,便来看看。”这样说着已是有些心虚了,再看顾连卿那一脸欣喜的模样,这下心虚更甚。
  两人相携走到榻边,被忽略在一旁的蒋钰自动起身,将身下半边被焐热的软榻让给正主。尹修虽对顾连卿有些心虚,但面对蒋钰他还是理直气壮的很,眼见对方如此“明事理”,遂心安理得地在那半边软榻上坐了。暖烘烘的,直叫他对蒋钰的好感上涨了几分。
  此种情景下,自知多余,又不好继续方才的话题,蒋钰这才想起另一事来。自怀中取出一块圆形的羊脂玉佩,表面已有一层包浆,看来年岁已久了。
  “今日我来为的便是这个小玩意儿。前几日父亲的一位故交来家中作客,说这枚玉佩与我有缘。又说这是一枚古玉,有锁魂之效,说的神乎其神,也不知是真是假。我把玩了数日也没瞧出它与寻常玉佩有何不同来,连卿,这玉暂放在你这儿,你也琢磨琢磨。玉倒是好玉,若是什么奇效全是胡诌,拿来做个配饰也不错。”说罢,嘴欠惯了,又加上一句,“别什么好东西都记挂着你的阿修,这是我送的,可不准转手送人!”
  “说的谁稀罕似的。”尹修反驳道,仿佛为了证实自个儿的话,连原本正在打量那玉佩的视线都悉数收了回来,那玉上的花纹是个什么模样都没瞧清楚。
  送完了东西,蒋钰起身,“罢了,不打扰二位了,毕竟小别胜新婚嘛。不过可得悠着点,尹修这小身板子······啧啧——”留下颇为值得回味的一眼,蒋钰又溜了。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尹修十分“不解”地问,顾连卿摸摸鼻尖,“不是我说的,是他自个儿瞎猜。”
  “知道他瞎猜,你还不与他解释清楚。”
  “这种事,阿修你该懂的。”顾连卿蹭上去,熟门熟路地将人压倒在榻上,一解相思。若是蒋钰误会的那些全是真的,那该多好!闹过之后,顾连卿躺倒在尹修身侧,闭上眼,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轻松安适过了。半月以来,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事,见不完的人,小心谨慎着,步步为营,令人生烦却不得不继续。能如此时这般舒服地躺着,可算得上是奢侈至极的一件事了。
  “连卿?”轻手推了推身边的人,没有动静。“我说怎的这么老实,原是睡着了。”看他身上也没个毯子薄被之类的遮盖,尹修轻轻将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拿开,只是甫一放下,人却醒了,抓住自己的衣角,眼神瞬间变得清明,“去哪儿?”
  “给你拿条被子来,否则这样睡着要得风寒的。”
  被紧攥的衣角这才被松开,等尹修抱着锦被回来,顾连卿却又睡着了。为他盖好被子,尹修来到软榻另一边的书桌旁,将上面散乱放着的信封与书本摞起摆好,合上一本花名册时,视线触及上面“太傅”二字,不由顿了一下。
  躺回榻上,惊动了顾连卿,他迷蒙着眼,将身上的大半锦被盖在尹修身上,道一声“睡吧”,自个儿却先一步睡得香甜。
  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尹修的视线久久没有移开,认识这人两年多,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疲累的模样。皇位究竟有多重要?心下轻叹:顾连卿,若是你想做皇帝,那便尽力而为吧。为了我爹,此时我是希望你能称帝的。唉,自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即位前这部分应该很快就会结束,原谅智商有限,太高深的计谋实在有点难嘿嘿,大家晚安(づ ̄ 3 ̄)づ
  ☆、 密谋

  腊月十五; 自初二雪晴之后,便再没有下雪; 虽有寒风,但不至于刺骨。
  自打入冬之后; 尹修便鲜少前往镇国寺; 想来也有许久没见过师父与尚空了。这一日; 提前与父母打过招呼,一大早; 便乘上了前往镇国寺的马车。
  许是凑巧,也许是天意使然; 这一日; 去了师父的院子; 却吃了一记闭门羹。
  “尚远师叔; 住持在祭祀大典之后便去了后山闭关; 您来的不巧。”数年如一日正正经经的圆通师侄向他行礼; 随后如此解释道。尹修虽遗憾; 却也不能如何; 便只能遗憾。转道去了尚空的住处; 小家伙比上一回见时又长高了些。对着尚空这一年开始蹿升的身高,尹修实在有些想不通?
  想他一个整日大鱼大肉的,长得怎还没有一个年年岁岁青菜白饭的小孩儿快?何况还是一个刚刚九岁的小孩儿!这个老天爷,他果然是个不甚公平的老天爷。
  尚空抄写着经书,时不时悄悄瞥一眼坐在一旁的人,却不巧正对上了他二师兄一双幽怨的眼。“二师兄; 你在看什么?”
  “空空啊,”尹修上前揉捏着尚空的脸蛋儿,虽说没有了前两年那样圆圆的包子脸,但这小脸还是胖得很,一捏便是一大把肉,“与二师兄说说,师父究竟给你喂什么了?瞧给你养的这叫一个水灵儿,再长三五年,怕是都有二师兄这么高了,你也教教我呗。”
  尚空被他问得愣怔,面色微赧,“没有啊,二师兄,这个许是天生的吧。”
  这话尹修却不爱听了,“什么叫天生的?你怎知这是天生的?”
  尚空老实道:“我家兄长个子也高。”
  “兄长?”尹修一时没反应过来,回想一番才记起许久之前听尚空说过的他家中的情形,“哦,对了,空空以后还是要回家的,家中还有兄长,其他呢?”
  “只有一位兄长,其他没······”说到此处却停住,又一思索,“还有父亲,不过与没有是一样的。”
  听他话中的黯淡,怕自个儿引出他的伤心事,尹修忙道:“空空的生辰是在深秋吗?或是初冬那会儿?”
  尚空抬头,看他的眼神有些吃惊,“二师兄,你怎知道?”
  尹修心下好笑,小孩子果真好哄,忘性也大,“秋天来时,你还是八岁,刚入冬那会儿来过一回,你便告诉我你已九岁了,那不就是说明,你的生辰是在这之间吗?”
  “二师兄,你真聪明!”
  虽说这事没什么值得自豪的,但看尚空那崇敬的模样,尹修心中还是无端涌起一股浓郁的自豪之情。厚着脸皮谦虚了一把,“你过奖了,哈哈——”
  在尚空这里笑闹了许久,原本因为没见着师父而产生的那点遗憾全数消弭了个干净。离开时,心情可谓愉悦的紧。
  也因着没见着师父,是以回府的时间便早了许多,回到尹府时,日头还在高高的当空。
  尹修本以为,哪怕脱离了原本他所熟知的世界,他也照样可以活得安稳。
  初时得知自己那个特殊的身份,他无疑是庆幸的。他是个懒人,懒得为了生存庸庸碌碌,若他当真有师父所说的神通,想来今后的几十年人生,他必可以高枕无忧。孝敬父母,庇佑万民,或许,还有一个顾连卿。
  只是,他如何也没有想过,那些历史上耳熟能详的皇权之争中,为了权利杀兄弑父的血腥与阴谋会真正发生在他眼前。而密谋者,笑话!竟全是他的亲近之人!
  此时他立于他爹的书房门外,可他方才听见了什么?年宴,逼宫!
  他爹近来的行事还当真是总会出乎他的预料。脚下后退了一步,却忘了那一级矮矮的台阶,心思迟钝下,身体的反应也不甚灵敏,踉跄几步,绊倒了廊柱下小厮们忘记收走的扫把。
  房内的人被惊动,顾连卿首先冲出来,却在开门的一刹,不期然对上尹修的眼神,愣在原地,“阿修······”
  随后跟出来的是蒋钰,至于尹太傅,尹修等了许久,却没见到他。若非方才“逼宫”二字确是出自他自家老爹之口,恐怕他会以为,他爹不在自个儿的书房吧。
  连蒋家都出手了,到时围困皇城的军队该有多少呢?为此而死的人又该有多少?尹修自小生活的世界不允许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戮,说到底,他不想,也见不得旁人拿人命作为自个儿的垫脚石。
  被顾连卿拉走时,眼角余光瞥见姗姗来迟的管家,一脸懊悔地望着他,似是在自责为何没有拦住他。也是,今日他回来的太早,他们的密谋还未结束,管家虽知道他回府了,却如何也不会想到,向来对爹的书房避而远之的他会心血来潮,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只是打从踏入家门那一刻,便觉着家中有些怪异,虽说不上来,却叫人心慌,于是,鬼使神差地过来了。说不准,也许当真是鬼使神差呢。
  进了尹修自个儿的房间,顾连卿将门关上,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有何好解释。两人相顾沉默许久,顾连卿终于不敢再看尹修的眼神,那眼神很是复杂,失望、不解、震惊、责怪,甚至还有些悲哀。
  上前将尹修抱在怀中,感受着那身体瞬间的僵硬,顾连卿缓缓开口,“母妃去的那一年,我八岁。在那之前的记忆中,父皇与母妃很恩爱,我也不似初与你相识时的冷淡性子,父皇那时总说我爱黏人,不是个好兆头,怕我日后性子太软,会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娃娃。那时,父皇于我而言,确是一位父亲。但八岁之后,他不是了。那年母妃又有了身孕,至今我还记得,三月时太医来看诊,向母妃贺喜。寝宫中宫人跪了一地,皆对母妃说着恭喜。
  然而,就在四月,同样身怀有孕的皇后的饮食中被人投毒,那胎儿没了,太医说皇后今后可能再难怀上子嗣。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最后,竟查到了母妃身上。”
  怀中的尹修身子一震,顾连卿拍着他的背,“自然不是母妃做的,是一个新进宫的年轻妃子。皇后母家的势力太盛,她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主儿,难免有些跋扈,这一点,顾连宸倒是像极了她。那妃子也是个娇生惯养的,朝中重臣的嫡女,心高气傲,人又生的美艳,平日被皇后刁难几回,竟怀恨在心,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投毒报复。
  自然不可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皇后自病榻上醒来,头一个便怀疑是她。私下派人查了,确定了是她做的,却没有将她问罪,转而嫁祸给了母妃。皇后恨我母妃,宫中恐怕无人不知,母妃是在立后之后头一个入宫的妃子,分走了天子的半数恩宠。这一回对她而言,简直是上苍赐予的除掉眼中钉的好机会。
  他们在母妃的寝宫中搜出了所谓的证据,皇后哀求父皇将母妃赐死,以慰她孩儿的在天之灵。只是那时母妃怀有身孕,赐死之事便被推迟到孩子降生之时。那之后,父皇再没看过母妃一眼。我几乎日日跪在御书房求他放了母妃,他却说,若是舍不得她,便去陪她。我在冷宫中,陪母妃自初夏一直到入冬之前。即将入冬时,冷宫中冷得像是冰窖,连条像样的棉被都没有。母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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