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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男妃-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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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公子难道就没有一件想要藏起来,以免被人觊觎的极为珍爱的东西?”
第55章 执念
淳璟离开云良阁的时候,精神还有些恍惚,他呆呆地站在云良阁的门口,路上行人匆匆,进出这云良阁的人又极多,而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灵识的木偶一样随着那些人的碰撞推搡,无意识地移动着。
是人都会有执念,都会有放不下,舍不了的东西。
黑色的夜幕下突然下起雨来,行人脚步匆匆,寻避雨遮风之处,唯独淳璟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雨中,孤单而寂寞。
细雨娑娑,急而密,只是片刻,他全身已然湿透,发沾在颊边,凄凉而妖媚。
一柄黑色的绘着白梅的油纸伞遮在头顶,雨丝打在伞面上发出绣线穿过绣绷那样的细响,淳璟缓慢地抬起头,看到那伞面儿上遇水绽放的梅花。
撑伞的是照顾墨未遮起居的侍者,他说,“公子说,他既为你出了头,便不差这柄伞。还有,这是镜公子落在房里的木匣,公子让您一并带走。”
淳璟接过伞,朝那侍者点了点头,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朗声笑道,“伞我收下了,但这木匣子本就是我用一个人情换来的,若是带走了不免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就留给你们公子了,至于他要怎么处置,便不关我的事了。另外,麻烦替我转告,今日之事便算我欠他一个人情,来日镜椿必报。”
一转身看到站在拐角处,一双深蓝色暗藏星光的眼睛含笑地盯着他,拥有这么一双眼睛的人身形倾长,却偏偏长着婴儿肥的脸,一头银灰色卷发在雨中更显蓬乱。
见淳璟朝他望过去,那人轻轻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熟稔道,“镜椿。”
“现在在想起来跟我道歉,晚了!”淳璟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看着锦陌轻哼一声,化作白色的雾消失在雨幕中。
人行在雨里,鼻尖嗅着清水打湿梅花的清雅香气,任是多么慌乱的心情也会跟着平静下来。
淳璟长舒了一口气,笑着从怀里摸出千鸣笳给他的玉佩,自语道,“若是将那盒子带回来,我这个人情可找谁去讨呢?雨箩,你最好给我藏的好一点,不然你今天就是撞在我这枪口上了。”
只是人到了千府门口,却被门口的家丁给赶了回来,说是他家大小姐身体不适,一早便吩咐下来,谁也不见。
淳璟紧握着那枚玉佩,看着门洞里透出的豪华宅院很是生气,本来是想要寻人发泄一下的,谁曾想反而又憋一肚子的闷气。就这么回去,却又有些不甘心,他贴着墙走到拐角处,一抬头就看到院子里的亭台楼阁。
他唇角一勾,收了伞,撩起袍子就准备翻墙进去,却被突然出现的人一把扯住了袖子,气息一个不稳,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淳璟从地上爬起来,撩起垂到胸前的头发,回头看到那个害自己跌倒的罪魁祸首。
千鸣笳看着他轻轻咳了一声,微仰着下巴,下垂着眼睑,冷冷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看到千鸣笳被雨水晕湿的一群,淳璟轻叹了一口气,将伞捡起来,撑在她的头顶,“你才是,你家仆人说你身体不适,不见外客,怎么还有工夫出来害人?”
千鸣笳说,“我只是不想听哥哥啰嗦罢了,你来得正好,陪我去喝酒!”她抬手变出两只泥封的酒坛,接着笑道,“八百年的陈酿,你连见都没见过吧!”
“跟你喝酒倒没什么,只是你就这么出去?”淳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若是喝醉了,我可不负责把你扛回来。”
千鸣笳上前拉住他的手,娇哼一声,“哪个用你扛,本小姐的身体岂是你能肖想的?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墨未遮一个!”
第56章 痴
能在一起喝酒的人,到底算是个有话可说的朋友。
酒过三巡之后,无论是谁都无法再对自己的思想和行动负责。
譬如此时,千鸣笳就枕着淳璟的腿上,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抓着淳璟的衣袖,双眼朦胧地痴痴地望着远处被晨阳染红的云彩,嘟嘟囔囔地说胡话。
“公子,鸣笳真的很喜欢你。那时候你刚到王城,还没有进去云良阁,虽说只是一身布衣,却难掩你的潋滟风姿,那时我才知道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这回事,我是千府的千金小姐,所有人都宠着我,从不违逆我的意思,只有你,无论我送你什么东西,怎么向你表达自己的心意,你都不理不睬,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人敢这么对我?”
“你们这些贵族就是有这样的臭毛病,就稀罕那些敢于与你们作对的人,是太闲了吗?其实,你那并不是喜欢,只是觉得新奇罢了,一旦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了。”
“不会的!”千鸣笳忽然翻过身,酒坛滚落,残破成碎片,酒溅在她的长裙上,酒香四溢,她双手捧着淳璟的脸,眼神迷蒙地痴望着他,“我们狼族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认定了便绝不会背叛。”
淳璟皱着眉抓住她的手,将她拎到一边,嫌弃道,“你认错人了,早知道你能醉成这幅鬼样子,我才不会跟你出来!”
千鸣笳噘着嘴拗着腰作势朝他亲过去,“墨未遮,你就从了我吧,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白天夜里想的都是你!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淳璟推了她一把,却给了千鸣笳机会,她笑眯眯地扑到淳璟怀里,嘟着唇吻在他的下巴上。
“喂!”淳璟瞳孔收缩,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猛地推开她。
谁知道这个小妖精却意识全无地睡了过去。
淳璟呆呆地站在那儿,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会儿,许久才无奈地长舒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鬼地方!我下次若还跟你喝酒,我把脱光了,挂了牌子游街!现在倒好,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还被你占了便宜!亏大了我!”
不远处的树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淳璟眉毛一挑,偏头往那边斜了一眼,扶千鸣笳坐下,转身就走,懒懒道,“这个美差就给你了。”
锦陌从树丛里钻出来,顶着一个全是树叶的鸡窝一样的头,唤了淳璟一声,“镜椿!算我错了还不行么?”
淳璟停下来,转身看着他冷冷道,“你有什么错,你不过是说了事实罢了。”
锦陌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你都懂。”
“我懂又怎样?”淳璟抱着胳膊,歪着头、痞里痞气地瞪着锦陌,“不懂又怎样?”
锦陌从树丛里钻出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护着一点儿胸口,行动缓慢地走到淳璟面前,“真的是我错了。我保证,这件事只有我知道,绝不会再告诉第二个人了!你知道我受了伤,就是根木头也抱不起来的。”
淳璟说,“你这么聪明一个人,连我的结界都能撼动,还有什么是你不行的?!”
锦陌苦笑一声,“我……”
淳璟看着他那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以为就你能是不是!这天底下就你脑袋好使!自以为是地天不怕地不怕,你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么?我看猪都比你聪明!你看看你这几天做的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点儿计划,就知道横冲直撞地冒险!总有一天,知冷也要被你的鲁莽毁掉!”
锦陌手按着胸口不说话,从这方面看,他还是很聪明的,至少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第57章 良机
一个人若是还肯浪费口舌骂你,那他至少还没有对你完全失望。
淳璟骂累了,气也消了些,转身坐在石头上歇息。远空中,太阳已然爬上山坡,山间白色的雾气渐渐下沉,变声水汽落在身上,他身上的嫩绿色的长衫也晕了更深的颜色。
他将那柄黑色的油纸伞撑开,遮在那边石头上醉酒沉睡的千鸣笳头顶,扭头对锦陌说,“你不是知道雨箩还在找你吗?怎么还敢出来送死!”
湿气太重,锦陌忍不住沿着嘴唇轻咳了两声,随后望着天边的云彩,沉重道,“突发变故,已容不得我再等下去。知冷昨日已被派出城,去接收塞南的兵权,而那兵权原本是千杭之势在必得之物,此时见尽数归于知冷,却无所作为,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势必是还有更深的阴谋。”
淳璟摆摆手,很是不理解锦陌的紧张,“你们这些人成天就是阴谋算计,尔虞我诈,怎么就不能念人家点儿好呢?再说这兵权归谁所有自是狼王的决定,他即便再心有不甘,也是无济于事。或许千杭之就是看清了这事实,才选择放弃呢,不过一点儿兵权,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
锦陌已完全被淳璟的天真打败,道,“一点儿兵权?那可是狼族三分之一的兵权!拥有了它,就拥有了继承王位的保障!”
淳璟挑着眉毛诧异道,“这个千杭之应该不在继承人之列吧,怎么也想着分一杯羹呢?他莫不是王上的私生子?”
锦陌扭头望着醉意沉沉的千鸣笳,微微蹙眉道,“是人皆有野心,只不过,千杭之的野心更大些。近年来,王上对他很是赏识,却是弄巧成拙放大了他的欲望。”
淳璟却不依不饶,紧揪着一个问题不放,“那他到底是不是他的私生子呢?”
“你搞错重点了。”锦陌无奈笑道,“在千杭之心里,这位大小姐可是他的心尖儿肉,是他唯一在乎的人。”
淳璟看锦陌总是盯着千鸣笳,不禁皱紧了眉头,试探却笃定道,“你莫不是想利用她?不行!”
淳璟转身将千鸣笳抱了起来,回头冷冷地看了锦陌一眼,厉声道,“若你只是想从她口中套出点儿消息,我不会说什么,但你要用她要挟千杭之,绝不可以!男人之间的战争,为何要将女孩子牵扯进来呢?你自己回去吧!我送她回家。”
他的脚程不慢,即便是抱了个人,也能踩着水在湖面上如履平地。
“原来你跟少邻君这么熟。”千鸣笳揽着淳璟的脖子,半闭着眼睛嘤咛了一声,“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话,我哥哥真的很宠我的。”
“或许我真的该听他的话。”淳璟叹了一口气,抬手将她丢了出去,踩水落在水中半丈见方的菱洲小岛上。
千鸣笳凌空一跃,身姿轻盈地踩了几下水,足下却不沾半分水迹,只湖水中荡起一两圈涟漪,人已落在俏生生生出的新荷尖儿上。
她背手站着,微嘟着嘴唇歪头打量着淳璟,笑如银铃,“没想到你这么不正经的一个人,竟然还能说出几句有深度的话。只是,你就不怕因此失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吗?”
淳璟望着千鸣笳那双茶色的、染了湖水潋滟之光的眼睛,笑着说,“你如此机灵的一个姑娘怎么会让人卖了,旁人,就是被你卖了也会傻乎乎地替你数钱吧!”
千鸣笳歪头笑道,“你这是在夸我吗?”
淳璟点点头,诚恳道,“女孩子就该多一两个心眼儿,多一分戒心总是没坏处的。你哥哥就算再宠你,也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我只是没想到,你一个刁蛮小姐竟有如此身手。”
淳璟总是有好话说不了两句,就惹人生气的本事。
意外的,千鸣笳只是笑了笑,踮起脚尖轻盈地落在淳璟身边,大大方方地坐在地上,慵懒道,“若是没有傍身之术,哥哥怎会放心让我自己出门。”
第58章 暧昧
薰风和暖,流水潺潺,鸟鸣涧。
淳璟微仰着头望着远处的山景,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此风景,总让人心胸开阔,忘却凡俗。
千鸣笳拔了一根草叶在指尖盘缠,心绪有些乱,她仰起头,一双茶色的眼珠微微闪动,“你们是要对付我哥哥吗?我哥哥他不是坏人。哥哥跟王子殿下也曾是最要好的朋友,只是听说在朝堂之上总是意见相左,久而久之,关系就疏远了,但绝没有到谁要置谁于死地的地步!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淳璟坐下来,拔了一根草叶叼在嘴里,往后一躺,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摇晃着二郎腿,悠哉地不行。
千鸣笳跳起来,翻身骑在他身上,卡住他的下巴,娇蛮地怒道,“本小姐问你话,你就要说!不说就敲掉你的牙,拔了你的舌头!”
淳璟被千鸣笳大胆的举动吓得瞠目结舌,掰开她的手,吼道,“喂,你个小姑娘,怎么敢这么骑在男人身上!下来!”
千鸣笳冷笑一声,迅速地点了千鸣笳的穴道,掰开了他的嘴,手上已握着一把钳子,“你说不说?!”
“我怎么知道?我也不过是个局外人。”淳璟轻叹了一声,颇为无奈地劝解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是男人的事,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只要保护好自己,弹弹琴,绣绣花,做一些风花雪月的浪漫事就行了,其它的根本用不着担心,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就能解决,还轮不到你来帮倒忙。”
千鸣笳听着他的话格外刺耳,虽然也知道他是好意,但不免眯着眼睛咬牙道,手里的钳子也往前杵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别没事儿找事儿!”淳璟一抬手将千鸣笳从自己身上拎起来丢了出去,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就你这花拳绣腿,还敢拿出来显摆啊!”
千鸣笳三百六十度翻了个跟斗,一个踉跄单膝跪地,她猛地抬起头瞪着淳璟咬牙切齿,“你!”
淳璟摇头晃脑地抖着腿,不正经道,“我怎样!你这小儿科,你以为能放倒谁呢!哪哪儿不是给人添乱!你呢,想追墨未遮你就继续追,只不过要讲究方法,不想追了呢,就回家歇着去,没事儿别出来害人!我先走了。”
千鸣笳瞪着突然消失不见的淳璟,抓着头发崩溃地尖叫一声,脚一软坐在地上。
“喂!”淳璟突然出现在千鸣笳身边。
千鸣笳怒冲冲地抬起头,咬牙瞪着他,“你又回来跟什么?!”
淳璟歪头笑了笑,手一摊,那枚玉佩便在半空中轻轻摇晃,“我是要提醒你,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我下次要去哪儿找你?你们千府的门第太高,我进不去。”
千鸣笳瞪着他,冷哼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块乌木牌,“拿着这个,他们会直接带你去我住的院子。”
“这块破木牌子这么管用?”淳璟对着太阳看了看,挑着眉毛有几分不信,“你不会是唬我的吧!”
“我堂堂千府大小姐,会去唬你?!你不要就给我!”
“那就好。”淳璟将木牌收到怀里,朝千鸣笳摆了摆手,转身便走,“再见。”
第59章 偷香
正晌午,坊间车水马龙,茶香酒气穿过帘笼滋滋的往外冒。
倘若没有嗅到这香气,也没什么,但只要你的鼻子没有故障,就一定能勾起肚子里的馋虫。
淳璟原是想着尽早地见锦陌一面,他有几个要紧的问题要问他。淳璟站在仙味居的门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暗自懊恼,“早知道就该沿另一条路走。”
话虽这么说,人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走了进去。
老板娘歪在摇椅上昏昏欲睡,指间架着一支烟杆儿。
小二尼可在厅中跑来跑去,很是忙碌,额间已渗出些细密的汗珠。偏偏这老板娘小气地紧,绝不肯再多雇一个人。
淳璟在厅里站了好一会儿决定还是自给自足,不能等着尼可来招呼他了。
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转身溜进了厨房。
厨娘一个人掌着五个灶,每个灶台前都有一个火栗鼠变成的小人儿在添柴烧火,饶是如此,她的工作依旧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丝丝,上菜。三号红烧肉,七号酒酿团子,十六号水煮牛肉,二十二号的羊排。”厨娘盛菜入盘,扬声吆喝了一声。
“来了!”丝丝掀开布帘,将盘子摆到托盘里,“九号添一道白斩鸡。”
“九号?”厨娘背对着她问,“九号桌不是刚上了么?”
厨娘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瞥见她胡乱摆放的四只盘子,忙上手重新摆了,急道,“不对不对!你别给弄错了!”
丝丝低着头连连称是,“今天是忙糊涂了,九号已经上过了么?那是那号桌要的?”
厨娘摆摆手,“行了,你快去问问!”话音未落,人已转身开始忙活了。
丝丝端着托盘掀帘出了厨房,四下瞧了瞧,摸出一只钱袋挂在了厨房的门闩上,一转身朝后院儿走了。
丝丝刚走出后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尼可的喊声,以及老板娘刁蛮的咒骂声。她勾唇一笑,抬手往脸上一抹,已然是个男子模样,再仔细一看,却是淳璟使的易容换装术。
无论何时,他都是不肯委屈自己的肚子的,此时拎着装了饭菜的食盒高高兴兴地沿着朱雀大街拐进一条小巷,那巷子的尽头临水,水上有一六角双层红木亭,亭上挂着一方简易木匾,上书纳风亭三个大字。
新生的芦苇青青,方才生出些苇絮,随风一摇,仿若一绿衣的少女临水远眺,似在等待远行未归的情郎。
那亭中坐着一位身着玄衣的少年男子,远远看去,身形甚是单薄,却女子般又弱柳扶风之态。
淳璟远远地站着,隔着那些嫩生生芦苇杆子微蹙着眉头,有些作难,他原本是打算在此吹吹凉风,吃点儿东西,逍遥一会儿的,怎的就被人占了先机呢?如今再过去,或许会扰了别人的雅兴,可若就此离开,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他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算了算了,省得再惹些闲事,白瞎了这好心情。”
等这边淳璟走远了,那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才转过头来,他眼神深邃,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他望着淳璟离开的方向,朝后面招了招手,“小姐呢?”
“小姐已经回府了。”
千杭之点了点头,又有些无奈地笃定道,“又是翻墙回去的?”
“是。”
千杭之接着吩咐道,“最近王城不太平,把她看紧了,府内随她怎么闹,把房子掀了也随她,只一点,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许她出府。如果方才那小子去府里找她,不必禀报我,放他进去就是。”
第60章 不要命的赌徒
淳璟少时说要去千府里找千鸣笳,却不想事情全赶在了一起,他整个人忙得像是一只被鞭子抽打着的陀螺,一刻不得闲,更别提去密会佳人了。
前番跟千鸣笳告了别,他简单吃了点儿东西就直奔锦陌那儿去了。
那院子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样,就连这外围的结界也还是他当初结下的,倒是从未动过的样子,只是……那锦陌又是怎么出去的呢?
这便是淳璟进门质问锦陌的第一句话,因为他实在是想不通,前次他还揣测锦陌有狐族的血液,但到底还是猜测。
“我今天是来讨债的。”淳璟熟稔地倒了一杯茶,转身在他常坐的窗前坐下,很是慵懒地望着外面的风景呆了一会儿,才又转过神来,背倚着窗棂,望着倚着床坐着的锦陌,“你应该记得,你还欠我几个问题,以来满足我的好奇心。”
锦陌站起来,行至桌边坐下,自斟了一杯茶,暖暖一笑,“你已经想好了么?”
“第一个,”淳璟挑着眉毛,手沾茶水轻轻一弹,一滴水不偏不倚地打在淳璟的眉心,“你的身份。”
“狼族少邻君,王子殿下幕僚,于朝中任司法一职,主管刑狱。”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为何能在我设置的结界中来去自如?”
锦陌歪着头,微张着嘴瞪圆了眼睛,诧异道,“那结界不是你特意为我定制的么?”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来提问!”淳璟眼睛一眯,一滴茶已打在锦陌的唇上,“你且说你到底是怎么出入结界的?”
锦陌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样回答才好,迟疑了许久,才比了一个手势,道,“走出去的。简直就跟没有结界一样。我原先还以为你是因为生我的气,将结界撤掉了。难道竟不是么?”
淳璟紧紧盯着他,看不出他有说谎的迹象,至于他信与不信,还有待保留,他抿了抿嘴唇,一点茶珠直直地朝着锦陌飞过去,穿过他头顶卷发拢起的空隙,打在轻薄的床帏上。
“第二个,千杭之为什么会生出夺嫡的野心?他真的是狼王的私生子么?”
锦陌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个恐怕只有他本人和王上才能回答你了。”
“你不知道?你们既然视他为对手敌人,怎么会没有调查他的底细。”
“他的底细没有一点儿异常,无从查起。”
淳璟微蹙着眉,严肃道,“你们不知道他,他却知道你们,这已然落了下风。”
“我们虽不清楚王上会为千杭之妥协到何种地步。但终归知道一点,那就是知冷这个继承人的身份是无人可以撼动的,即便他是君上。所以可以这么说,我们有恃无恐。”
淳璟说,“你们知道,千杭之自然也知道。所以他若是要做,必然会做得干净彻底,直接要了知冷的性命,毕竟一个死人是无法继承王位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竖起三根手指,“第三个,千杭之此番打算如何做?”
“他会……”锦陌苦笑一声,叹道,“由我去向狼王检举揭发,说王子殿下意图逼宫,杀君弑父,然后他便堂而皇之地添上一把火。上位者的疑心往往能决定很多事的发展。”
“既然知道,”淳璟深吸了一口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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