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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世为臣-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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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你做了什么?”乐弘道人忍不住了,将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仇正对云霁一直都有些蠢蠢欲动的念头,他作为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没察觉到?但他一直以为仇正对云霁的敬畏之心更甚于喜爱之心,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恭敬而克制,见了云霁要叫一声师兄,没有任何逾矩之举。
  难道这次下山之后,发生了什么?
  想到此,乐弘道人顿时就紧张起来,又有些气愤,觉得好像是自己养的一株兰草被野猪……好吧,家猪给拱了似的,想把仇正那个小混蛋揪回来打个几十板子。
  云霁看着师父站起来,大片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襟,只得撒谎,“没做什么……什么都没有。”
  乐弘道人长舒一口气,一颗愤怒的心总算平静了些,“要是你师弟敢欺负你,为师一定打断他的腿。”
  “……”云霁觉得师父的反应太夸张了,“我又不是女儿家。”
  乐弘道人忧心地摸了摸云霁的脑袋,“但你是为师我好不容易养大的,为师不能见你受委屈。”
  云霁第一次听到师父这么说。
  记得小的时候,师父倒没有把他看得这般娇气,有时甚至还会捉弄他一下。
  把他丢到给集市中,默默躲到旁边,看他的反应。他东找西找,找不到师父的人,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急得哭出来的时候,师父才出现。然后教导他,走哪里都要操个心,不要因为是熟人领路,就放松了警惕。
  现在的话,看师父又是帮他画面具,又是紧张他被仇正欺负了,对他的态度,倒是比小的时候更为上心。越长大了越金贵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许久不见,加之师父的年龄也大了吧。
  “我能保护好自己。”云霁急忙道:“只是不知道仇正到底在想什么。”
  “他隐居山中,造了间石室,还招了些人手。设下陷阱绑架了宣国的人,索要赎金。既像是替桦国做事,但如果是替桦国做事的话,不至于这么小的一个排场,而抓到了人,又不杀。”
  “所以我想,他是不是想在两国之间做个第三方势力,两头索要好处?”
  云霁又想了想,“但他拿到了赎金之后,又扣押了宣国的大将,我不相信他只是为了索取钱财。”
  乐弘道人听罢,点了点头,“恐怕是想自立吧。”
  “自立?”云霁不明白,“自立为……王吗?”
  乐弘道人默认,“他和你不同,他的野心很大。”
  “所以他既要黄金,也要良将,是要招兵买马吗?”云霁明白了,“所以他根本没打算放人,而宣国这边付了赎金之后,反而是中了他的圈套?”
  想到此,云霁便有些着急了,“师父,我要回陇南山中一趟,宣国的大将还在他手里,可能……”
  如果仇正真的想要策反殷辰的话,就不会等在原地。即使边兴带着二百两的赎金去跟他谈判,恐怕也找不到他们的人,人去楼空了。
  “师父,我轻看他了……”云霁有些自责,“我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计策,猜他只是想在宣桦两国之间,当个中间人,两头索要好处罢了。”
  乐弘道人语,“我这也都是猜测,他囚禁你,恐怕多少也是想让你帮他。”
  云霁想起了,他当时刚被仇正捉到,戴着面具,还是季先生的时候,仇正对他说,不如跟着他干。如果那个时候,能早些察觉到仇正的目的就好了。
  如果仇正这方势力真的能起来的话,恐怕对于陈博涉一统天下,又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师父,我必须回宣国了,”云霁决定辞行,“我得去阻止宣国再支付赎金。”
  男儿养大,也是不中留的。
  乐弘道人叹了口气,“走吧,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要后悔。”
  是啊……当初来拜师,后来要下山,都是为了实现前世未尽的志向,怎能半途而废?
  至少,要将前世那个所谓的,被云晗昱祸害了的江山,还给他。为世代贤臣的云家,留一个万代芳名。为天下太平,为锦绣河山,为百姓不再生灵涂炭。他要做的事,他要赎的罪,他要尽的责,他要还的债,还有很多……
  云霁戴上面具,给师父磕了个响头之后,策马驰骋,一路向北。
  乐弘道人目送着云霁离去的背影,吹响了雀哨。
  一个黑衣的身影仿佛是从空中,凭空出现又凭空落下。
  “朱雀,帮我盯着他并报告动向。”乐弘道人下了命令。
  “得令。”朱雀退后一步,单膝下跪,手握拳,放在胸口,做了个受命的手势。
  朱雀消失后,乐弘道人转身回屋,像是自言自语,“下一仗,该是陈博涉攻打桦国了。统一北方之后,与香国公隔汉水对峙。我的好徒儿啊,局面越来越有意思了。”
  ——
  陈博涉没想到季先生突然就回来了。那天他下了早朝,准备去季先生的屋子里看看,刚出了将军府,居然就跟策马疾驰而来的季先生撞了个正着。
  时隔小半年未见,陈博涉急忙迎季先生下马。
  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陈博涉既是欣喜,又有些怀疑,总觉得季先生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似乎……年轻了些?
  “将军,边兴他们已经带着赎金往陇南山中出发了吗?”云霁刚一下马便问道,他本想进了将军府拜过之后再问,但眼下形势紧急,也顾不上这么多的礼数了。
  “已经走了一个月了,现在也快回来了吧。”陈博涉本来还想说些其他话,但见季先满面心急的样子,便如实回答了情况。
  “恐怕也来不及了……”云霁算了算往返的时间,“这次去恐怕钱失了,人却回不来了。”
  如果仇正是想自立,既要钱财招兵买马,也要良将领兵挂帅的话,那么他极有可能劫了钱财但不放人。
  陈博涉看着云霁的目光,多了几分怀疑,“为何……先生会知道,是边兴去送赎金的事?”
  云霁心里一惊,方才一着急说漏了嘴。
  边兴去送赎金赎回五百人的时候,他已经“逃走了”,所以应该并不知道是谁去付了赎金。现在这么一问的话,就暴露了当边兴去付赎金的时候,他还在场的这个事实。
  “听边兴说,他们去的时候,先生已经逃走了啊。”陈博涉逼近了一步。
  云霁觉得陈博涉有些难对付。
  越是相处得久了,越能发现陈博涉粗犷的只是外表而已,实则心细如发,非常聪明。稍微想想便能抓住他话中的漏洞。
  “莫非……当时先生还没走?还留在绑匪的屋子里?”陈博涉步步紧逼。
  “将军,现在还在街道上。”云霁眼看自己已经快被逼到了街道中央,街道人来人往的都远远避开,又不停地朝这边张望。
  “那请先生进去跟我详细说一说,是怎么逃走的,又是怎么知道了赎金的事。”陈博涉作了“请”的手势。
  云霁知道是骑虎难下了。
  
  第42章 质问
  
  “先生当时既然还在场的话,为何不与边兴他们一道回来?”陈博涉进门之后,便是一个接一个的提问,“难道……又是想躲避我?”
  云霁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如果他知道是边兴去送赎金的话,当时便应该是在那间石屋中的,如果他在石屋中的话,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回来?反而要造出一个逃跑的假象?这个行为在陈博涉看来,确实是太可疑了。
  云霁不说话,算是低头默认了。
  “先生莫不是又想跟在丁朗宅中一样,明明见到我了,也要矢口否认,是吗?”陈博涉冷哼了一声,“还想说不认识吗?不记得吗?不曾见过吗?不是这个人吗?你到底有多少个理由去逃避我?你到底有多少个面目去蒙骗我?你到底……”
  陈博涉说不下去了,一拳砸到了桌子上,紫檀木的方几上留下了一个赫然的拳头印子,而陈博涉的关节处已然是赤红一片。
  云霁看着那处凹陷,又看着陈博涉泛血了的手背,只觉得心里既难受,又有些……心疼。
  他应该怎么说,为什么在丁朗宅中要是谎称没见过,为什么在陇南山中石屋要藏起来,为什么失踪了这么久不出现,为什么说走就走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如果……”云霁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陈博涉受伤的手背移开,强迫二人保持着主仆的距离,“如果将军要治我的罪的话,季某甘愿受罚。”
  陈博涉听到这话,顿时有些颓然地坐下,“我怎么会治先生的罪。”
  “季某抛下了殷将军和五百多士兵擅自逃跑,逃跑之后又不速来与将军禀报。除此之外,季某判断错误,使得下属身临险境。”云霁跪了下来,“自然是有罪的。”
  “先生……”陈博涉看到云霁下跪便急忙要扶他起来。
  季先生每次出使归来之后,似乎都会陷入自责和自我治罪的处境。明明有功却不贪功,明明无过却非要往自己的身上揽。
  “这次若不是先生送地图和消息过来,我也不可能知道芮深就是叛徒,从而截获了他传送给桦国的消息,更不可能在河西走廊击退西襄公亲自率军的白蹄兵。这些都是季先生的功劳,怎么先生反而不提?”
  云霁依然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但季某判断错误,陇南山中的山匪目的正是索要赎金,我们送黄金过去,反而正中了他们的下怀。而这次再去,恐怕殷将军已经被策反,人是带不回来了。季某传消息来迟,若不被治罪,恐难平军心。”
  陈博涉听到,叹了口气,“我们不付赎金,难道有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吗?”
  云霁一时语塞。办法是有的,如果跟仇正的人硬碰硬去对抗的话,未必不是不可行。
  加之白虎偷听到了山中道路的秘密,如果顺着水流方向走的话,就能走出岔道,回到下山的道路上。
  只是当时,他一没料到仇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以为仇正只是索要钱财,没料到这些钱财会被用来招兵买马,对陈博涉日后一统天下的霸业构成威胁。二来,他当时失了面具,没办法在边兴等人的面前现身,便只好逃了。
  这些救人的方法,和他不去救人的理由,他都不能说,只能一味地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又说了一遍,“季某判断错误,使下属身处险境,使宣国损失钱财。又临阵脱逃,置下属于不顾,请将军责罚。”
  “够了!”陈博涉喝道:“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要消失得无影无踪,每次回来都是二话不说要我治罪。就算你逃走了,那么你逃到哪里去了?你消失的那么多天再干什么?你为什么只字不提?”
  云霁低着头,不敢对上陈博涉的目光,他无法回答,只能祈求陈博涉以治罪之名,给他一个了断,“请将军以隐瞒不报,延误军机的罪名,将属下治罪。”
  “你到底要我怎样?”陈博涉真的有些发怒了,俯下身拽着云霁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你是想我把你治罪了,你这些隐瞒不报的罪名就算坐实了,以后你再继续瞒着我,你只要要求我军法处置,就可以不说,永远不告诉我,是不是?!”
  云霁避不开,被强迫着对上那双眸子。
  那里面有隐忍了很久而爆发的怒火,有被拒绝了而垂头丧气的无奈,有被欺骗被隐瞒被无视了的失落,甚至还有些孩子气的……委屈。
  云霁觉得心里生出了些难过,有些愧疚,如果是朋友之间闹成如此僵的局面,他肯定会忍不住说了实话。但君臣之间……
  难道让他如实说,他是因为无法以真面目相对而逃走,为了修补面具而消失,而陇南山中那个绑架了宣国五百多名士兵的人,是他的同门师弟?
  他说不出口,无法回应,无法回答,无法解释,甚至连个安慰也无法给予。
  只要他戴着这个面具,他就应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既然作为陈将军的下臣,就应该辅佐主公。如果辅佐不到位即为失格的话,他确实是应该受到责罚,无可辩驳,无可非议。
  那些不能说的事情,他只能默默地埋在心底,无法吐露。
  所以,对于那些疑问和斥责,对于陈博涉眼睛里面充斥的那些情绪,他无法使之疏解,只能逃避。试图以沉默,来结束这个两难的处境。
  是的,他胆小,他自私,他怯懦,所以他只能也只敢这么做。
  “季先生,为什么……你从来不肯对我……坦诚相告……”陈博涉松开了抓着他的衣襟的手,无奈地垂下了方才还施了力气,紧绷绷的手臂。
  他真的对季先生,真是无可奈何。
  无论他怎样试图去了解,去怜惜,去爱护……季先生给他的,永远是个客套的回应,冷漠的背影,和横亘在二人之间那跨越不过去的距离。
  季先生的那张脸,始终是如此淡然,如此镇定,如此冷漠。即使当他气急败坏地急于发泄怒火的时候,季先生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而比那张脸更绝然的,是季先生的心。
  仿佛冰冻着的,从未融化。仿佛沉睡着的,从未苏醒。仿佛隐藏着的,从未暴露。仿佛伪装着的,从未揭开。
  从未给他看到那真实的一面,究竟是怎样的。
  季先生仿佛给自己筑了层茧,将自己包裹在其中。
  将军法、规矩、伦理、道德之类的大话空话横亘在两人之间,当做一道墙壁,将他隔绝在墙壁的这边,只能远远看着。
  看着那边的人儿,独自哀伤,独自沉闷,独自承受,独自折磨……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是不信任我吗?还是觉得我……没有分担你的痛苦的资格?季先生。
  陈博涉一声从未经历的挫败,仿佛在季先生这里,全部都经历了一遍,令他痛苦的同时,却不知该如何对处。
  束手无策。
  ——
  说话间,门外边兴求见。
  陈博涉作为实质上的一国之君,不能如此失控,也不能如此狼狈。他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请季先生先去偏房回避一下吧。”
  季先生才刚刚回来,还是不要和边兴见面的好,省得边兴再对季先生问东问西。
  边兴进来的时候也是进门就谢罪,“属下办事不力,又中了埋伏。二百两黄金全部被劫走,但殷将军……没有救回来。”
  跟之前季先生所说的情况一样。陈博涉抬手示意边兴站起来,“错不在你,是我轻信了。”
  “将军,”边兴还是一脸愧疚,“他们对山中地形了如指掌,我们入山之后完全无法采取主动,一路被他们耍着。后来钱被劫了,人却没找到。等到之前囚禁士兵的地方一看,已经无人留守,看来只是一个临时的住所。”
  陈博涉听着边兴的陈述,若有所思。
  “他们是桦国的人吗?还是山匪?”边兴问。
  陈博涉皱了皱眉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但季先生一定知道什么。
  边兴走后,陈博涉叫了云霁出来。
  云霁方才去偏房回避的时候并没有走远,清楚听见了边兴的报告,也证实了之前的猜测。
  看来仇正,确实是想自立的,而殷辰,应该已经被他劝降了。
  以仇正对人心的把握程度,制造个宣国不愿出更多赎金赎回殷辰的假象,简直易如反掌。殷辰既年轻不懂人心,又是个武将不善揣测,这么听着的话,应该会相信自己是被陈将军舍弃了的。
  “为何季先生会知道边兴此番不可能成功?”陈博涉又问了一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得到了密报。”云霁搪塞。
  “原来季先生居然有眼线,”陈博涉道:“我真是小看你了。”
  “那个绑匪恐怕日后会对将军产生威胁,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与桦国的战争,”云霁试图转移话题,“若是与桦国一战赢了的话,邑国应该也会归顺。届时将军将一统北方。”
  但陈博涉显然不想让他就这么将话题转移了,“先生既知道绑匪的真实目的,边兴付赎金的时候明明在场却又假称不在场,现在无论如何问话都不肯说。所有我能想到的原因的,都指向一点。”
  “先生,会不会跟绑匪,是一伙的?”
  云霁愣住了,他没想到陈博涉会有这个猜测。但回头一想,陈博涉的猜测却又是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就像陈博涉当初猜到了,丁朗府中的那个小胡子道人,是他假扮的一样。
  这次,陈博涉同样推测对了一半,那个“绑匪”,确实是与他有联系的。而他也无法否认他们之间的联系,更无法解释他为什么在场,为什么逃走,为什么消失了这么多天。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指向,他与绑匪的合谋。
  这样一来,为什么会全员被捕,为什么仇正提出了要赎金,但他传回来的消息里面对此事不做反对,为什么他会等到边兴已经二趟进山了之后才回来,也都得到了解释。
  “先生,还不打算辩解些什么吗?”陈博涉看着他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那种审视的,如鹰一般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着,妄图捕捉一丝蛛丝马迹。
  “知情不报的罪名,和联络外敌的罪名,可是不一样的。”陈博涉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威胁,“知情不报顶多是几十军棍的杖责,但联络外敌,可是死罪。你知道芮深的下场吗?”
  芮深……那个曾经跟他走访了大沧国和香南国,四谋士之一的芮深,云霁一直回避着的目光,望了陈博涉一眼。
  “他已经被处死了。”陈博涉又靠近了些,本就身高的差异,加上气势上的逼人,他觉得陈博涉犹如乌云压顶一般地笼罩在了他的上方。
  但云霁真的无法对他说明,只能迫使自己用平静的口气道:“我跟将军的时间不算最久,但也将近三年了。若将军怀疑我私通外敌的话,我无法反驳,全凭将军处置。”
  耳边一阵风擦过,轻蹭着他的耳廓,紧接着后方的墙壁发出沉闷的一响。
  陈博涉出拳,一拳略过他的耳侧,打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这一击力量之狠,加之之前的重锤,那撞击了的地方是满手背的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先生,还是不肯说实话。”陈博涉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即使被怀疑是叛徒,也不肯说明去澄清?解释清楚为什么当时会在场,为什么之后会消失,消失之后为什么不立即回来,很难吗?
  为什么就是不解释,为什么就是不说呢?!
  云霁看着那满手鲜血,恨不得立即伸出手,将那只手捧着看看,他见不得身边的人受这样严重的伤。
  当时他见了仇正那双磨了指甲,鲜血淋漓的手的时候,心疼得不得了。如今这个感觉,比当时更甚。
  他拼命掐着掌心的伤疤提醒自己,不要流露出关心的神情,不能伸手去安慰他,不能动容,不能动摇,不能发抖。但肩膀还是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将军……”他有些闷声地开口,觉得嗓子都是哑的,“要包扎……”
  
  第43章 惩罚
  
  陈博涉晃了晃手,“这点小伤……”
  血溅到了云霁月白色的长袍上,一瞬间令他有些恍惚,因为当年的那个男人的血,也曾经在他的衣衫上绽开。
  云霁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血从手背上蜿蜒而下,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拉住了陈博涉的手。
  陈博涉先是一惊,随即便随他拉着了。
  他叫小厮找来了药箱,将金创粉细细地在受伤处涂了一层,然后将伤口细细地包扎了起来。
  陈博涉看着他白皙的手在自己古铜色的皮肤上,绕了一圈,两圈。将贴合的地方压紧,将褶皱的地方抻平,小心翼翼地不触及伤口。
  “先生这是……”陈博涉的嘴角浮上了一丝笑意,“关心我吗?”
  云霁将包扎固定住,本想沉默不回答,但陈博涉执意要讨一个说法的心也是固执,他左右躲不开,被引导着看着陈博涉的眼睛。
  “将军现在是一国之主,既要领兵打仗,也要操心国事。不要因为下属之事,伤害自己的身体。”云霁只得道:“主次轻重,都要分清。”
  陈博涉听他一本正经地“教训”,突然轻笑出声,“既然先生关心我的身体,也知道我现在政务操劳,那么就请先生更多地费点心思吧。”
  云霁皱起眉头,有些听不明白。
  “先生不是执意要我治罪吗?”陈博涉的目光里既像是责罚,又闪过了一丝狡黠。
  云霁点头,退了一步,跪在陈博涉脚边,“愿凭军法处置。”
  “军法有令,知情不报,延误军机,此为懈军之罪,罪令当处以五十军棍,听候主将发落。”陈博涉道:“先生体弱,这五十军棍可免,但还是要听候主将发落。”
  云霁只觉得他话中有话,却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既然先生愿意受罚,那么从明日起,先生从我府中幕僚降三级,降为侍从,专门服侍我饮食起居,你看可好?”
  云霁听着,急忙摇头,“五十四条军法里面,哪里有这一条?”
  陈博涉见他一脸慌张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甚,“但下士违纪,主将来惩罚,可是错了?”
  军法里面确实有量刑而罚,主将为令的一条,适用于七条斩首禁律之外的普通处罚,但一般不会被调用。陈博涉避重就轻,特意点明了这一点,言下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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