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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世为臣-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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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博涉见状,只好随即应变,改为室内的阵法学习。所以现在,校场上空荡荡的,连只麻雀都没有,只有皑皑白雪在无声地堆砌着。
  “过节回乡一趟也是应该的,不知季先生邑国的家中,还有什么人?”陈博涉转身问他,呵了一口白气。白气将他刀削般的面庞,衬得柔和了许多。
  云霁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搓了搓手,“父母弟妹都还健在。”
  云霁曾委托朱雀打听了父母的情况,说是又回到了漳州城中,在被烧毁的房屋的旧址,盖了间新屋子。弟弟已经长大成人,听父亲的话,没入伍从军,而是在县衙谋了个文职。三年之前又添了个妹妹,一家四口在乱世之中算是幸福美满了。
  只是这个团聚似乎与他并无多大的干系,家人似乎早已经把他淡忘了。
  “难得和乐。”陈博涉有些感慨,“傅太守这个国君,看来当得还是不错的。有机会的话,要向他讨教。”
  雪似乎停了,只有绒绒的星点的小雪花在飘着。飘到两人的眉毛和睫毛上,都挂了一圈白色,被扑扇了两下之后,又落了。
  云霁咳嗽了两声,入秋以来,他大病了一场,现在虽然痊愈了,却比以前更怕冷了。以前在屋外呆个一天半天还不打紧,现在出来呆了一个时辰,便觉得冷了。
  “不知陈将军过年什么打算?”云霁转而问他,眼看快过年了,陈博涉也没什么变化。今天也是照例到校场巡视一圈,看看场地适不适合操练。
  说起来,似乎没听陈博涉说过家里的事,也没见他回过家,去年、前年、大前年都没有。邺城的府邸只有他一个人在住,每天无非是出入朝堂、校场和军营,也不知他家人是个什么情况。
  陈博涉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娓娓地说起了自己的事。
  “父亲早死了,给我留下了这个将军之位和偌大一个宣国。”
  “母亲死于战乱,当时北蛮的一名快刀手挟持了母亲,与挟持了耶律元正的父亲对峙,让他放人。父亲杀了耶律元正的同时,那名北蛮的士兵杀了母亲。一命抵一命,她死得很值。”
  云霁听着,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一凛,当即眼角有些泛红,深吸了一口气道:“令堂为国捐躯,巾帼不让须眉。”
  陈博涉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母亲被杀的那天我也在场,当时我随父亲出入军营,作为他身边的一名参将。”陈博涉望着远方,似乎有意多说一些,“当时我母亲大喊,让我父亲不要管她,为了天下大义,为了恢复正统,为了光复旧制。”
  “所以她死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是被北蛮的士兵杀死了,还是自己主动将刀划过了脖子。也不知道父亲是先杀了耶律元正,然后使得北蛮的士兵杀了母亲,还是母亲先横刀自尽,迫使父亲杀了耶律元正。”
  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陈博涉伸手接了几片雪花,那些白色的冰晶触碰到他的手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痛恨父亲,恨他当时不救母亲,选择了杀死耶律元正,而不是一命换一命。”
  “但又从下士口中听说是母亲先自尽,以自己的死逼迫父亲下了手。”
  云霁听着,没有出声,陈博涉便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当时我也在场,但我年龄尚小,又不在近旁。等我走到母亲身边的时候,她已是满颈的鲜血,再也无法活过来了。所以我只能问父亲,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样。”
  “父亲没有回答,只是说他对不起母亲。他一直这么说着,可能因为是他觉得,不管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使得家人卷入了两军纷争,并且因此而罹难,本身就是做错了吧。”
  陈博涉又看向了云霁,眼里闪过了一丝忧伤,又有些意味深长,“所以我一直在想,家国之间,到底应该如何抉择?公私之间,到底应该怎样取舍?情理之间,应该如何平衡?”
  “如果我父亲当时拿耶律元正的性命换母亲的性命的话,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对全天下人说对不起?”
  “可惜没什么机会能够重来,所以他也只能一直心怀着对我母亲的愧疚了。”
  是啊……该如何抉择呢?
  蛮族统治两个世代导致礼崩乐坏,群雄并起,天下英雄无一不想斩耶律元正之首级。
  陈元敬为了复辟旧制而奋斗一生,当耶律元正的性命只在他的挥刀之间的时候,他怎么能轻易地放过?
  但那一边呢,他的结发妻子的性命同样悬于一线之间,这其中艰难的抉择与割舍,恐怕只有陈元敬心里才是最清楚的。
  “我曾经很恨他,恨他害死了母亲。”陈博涉朝手心呵了一口气,又搓了搓,暖了暖,“但一想到他的自责和痛苦,比我更甚,便也不能说什么了。”
  “我也问过自己,如果自己遇到那样的情况,会怎么做?”
  云霁抬眼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正对着,陈博涉的声音似乎离他很近,响在耳畔,又仿佛很远,响在天边。
  北风骤起,蓬松的积雪被吹了起来,打着旋儿地蹿上了天空。
  “我怕我会成为一个昏君,为了那个人而不顾一切。将什么天理、伦常、使命、责任、道义通通都抛在脑后。我大概生来,便是个情种,所以无法看着心上人在自己眼前死去。”
  陈博涉看着他的目光,仿佛闪着雪花的冰晶。
  “但更万全的方法,是变得更强,让敌人没有挟持我爱的人的机会,让这种事情,永远都不发生。”
  云霁被陈博涉的这番话,和那双专心凝视他的眼睛,搅得乱了。心跳开始加快,扑通扑通的,连着身体也开始热了起来,一时竟忘却了飘雪的严寒。
  雪就这么静静地下着,覆在二人的头顶上、肩膀上,将二人包裹得如同两个雪人。
  陈博涉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他抵抗了一下,又缩了回去,只留下陈博涉的胳膊僵持在了半空中。
  “能被将军喜欢上的姑娘,真是幸运。”云霁低下头,错开了陈博涉焦灼的目光,转正了身形,准备朝前走去。他想逃了。
  正待起步,陈博涉又拉住了他,“先生当真这么想?”
  云霁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拼命挣脱了陈博涉的钳制,“……当真。”
  ——
  上一世中那个男人的江山是怎么丢掉的?可不就是因为子嗣的问题吗?
  当年皇后陷害他而遭满族灭门,太子被废,武孝帝又因为宠幸他而再无子女。
  立储之时,放眼整个后宫,竟只有两儿一女,这子嗣的数量在旧朝历代的皇帝之中,都稀少得绝无仅有。论辈分,论排位,也就文弱的文孝帝勉强能立。
  所以文孝帝,这个无论才能、志向和体力,都弱弱不堪的皇子,被百官奉为唯一正统,成了旧朝唯一的继承人。
  文孝帝继位之后,果然昏庸得一塌糊涂。对外一再退让、割地和赔款,对内只有盘剥、镇压和享乐。
  武孝帝横刀立马打下的万里江山,在五年之内被他败了个干净。
  云晗昱当时眼见着旧朝在昏庸的政策之下,一天天地衰败下去。
  朝堂之上宦官和外戚轮流主政,大臣之间党争不止,纷争不断,公私不分,黑白颠倒。
  武官不领兵、练兵、带兵打仗,却只想着盘剥军饷。文官不谋政、议政、刚正朝纲,却只想着买官卖官,还觊觎国库。
  宦官和外戚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使得政令朝令夕改,常常还未传出都城便被一纸新令给取代了。
  文孝帝对于这样混乱的局面不仅是束手无策,还采取了逃避之姿,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甩给自己的母亲琬贵妃去解决。
  旧朝江山飘摇了五年,轰然而倒。
  北蛮入侵之后,更是采取了民族分治、人分三六九等、改宗法、改文字等不得人心的政策,使得全国各地,群情激愤,各地豪强纷纷揭竿而起,天下七分,乱世开始。
  这一切的一切,归根溯源,都是他这个男妃的错。
  如果当年,那个男人没有遇到他,没有将他纳入后宫,没有爱上他,没有独宠他一人……而是广播龙种,雨露均沾,留下诸多子女的话……旧朝的江山应该便能守个千秋万代的吧。
  所以这一世中,怎么可以乱了规矩,重蹈覆辙,搞得君不君,臣不臣的呢?
  既然是陈博涉的父亲呕心沥血,甚至牺牲了妻子而打下的万里江山,陈博涉更应该子承父命去坚守,去完成陈元敬一统天下,匡复旧制的志向才对。
  ——
  云霁的鼻子有些发酸,不知是冻得,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他深吸了一口气,让凛冽的空气充斥着他的肺部。
  “将军切不可重蹈旧朝武孝帝的覆辙,爱美人而不爱江山。”
  他转过身来,平静地讲着。似乎在讲一段前朝往事,野史典故。仿佛在讲着一段其他人的事,一个妖孽祸国,男妃恃宠而导致国运衰败的故事。
  “你已经继承了你父亲的事业,将来你的儿子势必也会继承你的事业。为大统,为天下,为正义,为道理,你到时候就应该考虑娶妻生子,考虑子嗣和江山传承的事宜了。”云霁语重心长地说着,这是他为谋臣,为良臣的立场。
  他既然将自己的失败这么赤裸而直白地说给陈博涉听了,只希望他能明白,能够励精图治,不要重蹈覆辙,不要荒废了事业。
  但陈博涉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说服而安分起来,反而觉察到了他话中有话,而靠近了一步,变得咄咄逼人,“先生,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还是说……明白了……在下的心意?”
  云霁被他盯着又心慌了起来,急忙避着他道:“什么明白不明白,我不过就是讲个旧朝昏君的教训,来点醒你罢了。”
  
  第54章 昏君
  
  昏君……
  此话一出,云霁又后悔了。
  他不能,也不该这样评价那个男人,至少不能将他所做的事全部归于昏庸。
  男人在位期间,攘外安内,四海升平。
  唯一做错了的,恐怕就是纳他为妃,并且独宠一人,以至于没能留下个合格子嗣,继承大统。
  想到此,云霁有些内疚,有些后悔。尽管知道那个男人已经去世了,尸骨已经化为了尘土,但……眼前的这个人,可否还记得?
  不记得了吧……
  谁都不记得了吧。
  谁还记得旧朝曾经的辉煌?谁还记得武孝帝曾经的功绩?谁还知道当年的真相?
  没有人。
  没有人能像他那么了解那个男人,也没有人亲眼目睹过王朝的盛极与衰败……
  所以他无法将那个男人,抽象成一个野史里面描述的风流皇帝,也无法将那个男人生平所做的事情,用简单的“昏庸”二字加以评价。
  云霁背过身去,不愿说了。
  前世今生的记忆混淆在一起,只令他觉得苦涩难咽。
  如果他无法评价那个男人生平的所作所为,那么他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给陈博涉出主意,定谋略?
  如果他真的去评说了,将武孝帝说成一个昏君,将云晗昱说成一个祸水,那么作为一个祸水的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说到底,也许囿于前世的记忆,本就是一件愚蠢的事。
  他被前世的懊恼、愧疚、自责、悔恨、羞怯和懦弱,搅得难受而难堪。
  那哀伤如湖水一般,仿佛要将他吞没,又如冰雪一般,仿佛要将他冻僵。
  他挣扎不了,逃脱不掉,如同一个傀儡一般被前世束缚着,被云晗昱绑架着。
  被那份说不出而埋在心底的感情折磨着,被那些残酷的记忆鞭笞着,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动摇着,捆绑着,支配着……
  毫无自我。
  这样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云霁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那种在茫茫天地间举目无措的无力,那种在风雪骤起时辨不清方向的无力,那种在错综混乱中理不清真相的无力,那种在盘根错节间摸不着头绪的无力。
  这种颓然的感觉涌上心头,只觉得有些眩晕。
  ——
  当云霁脚下一软,有些站不住了的时候,一双手臂从后面圈住了他。那么强壮、有力而温暖的手臂在支撑着他,禁锢着他。
  他本该挣脱,本该想逃的,却发现失去了力气,只能任由身后的那个人紧紧地抱着,将他的手交叉到前方。
  “先生……都知道的吧。”陈博涉趴在他的耳边,凑得那么近,仿佛一张开嘴就能含住他的耳垂。
  “先生都明白,只是不愿承认。其实……先生,也是半推半就的吧。”
  云霁心中一颤,不知道陈博涉从哪里得出了这个结论,又从哪里看出了蛛丝马迹。
  他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足够好了,但为什么每次都能被这个男人,戳穿得无处藏匿?
  “先生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意,而先生对我,也不是无动于衷。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是瞒着,还是不说,还是克制着,还是装作一脸冷漠的样子,来这样义正言辞地教育我呢?”
  陈博涉的轻佻的话语和热烈的呼气,撩着他耳朵。
  在这冰天雪地之间,在这天寒地冻之时,在皑皑白雪静静飘落,空旷得荒芜一人的冬季校场之上,那股热气仿佛能将他灼烧个干净。
  “是在顾虑什么?是在伪装什么?是在压抑什么?不肯说给我听吗?”
  陈博涉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仿佛被压在了层层灰烬下的火焰在暗烧着。
  那被压抑了的火苗蠢蠢欲动,使得之前那番心平气和的对话都变成了幌子。
  “先生……”陈博涉的嗓音变得危险,“这样的话,我会没有耐心的……”
  这句话的语气里面隐藏的,绝不仅仅是威胁而已。
  陈博涉不是个好人,也绝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他之前的含而不露,隐忍而不爆发,每每愈接近的时候又停住了手,甚至还讲了自己父母的事,让这次散步变得像一个上下级之间的,日常普通的寒暄。
  但哪里会有那么简单?
  当时他去找陈博涉要一个春节归省的同意,陈博涉却说要他陪同去校场看看。
  外边大雪纷飞,校场的积雪都一尺多厚了,根本不用练兵,为何还要查看?
  一切都是借口,都是说辞。
  因为只有在这里,才可以避开将军府邸诸多的眼线。
  也只有这里,当他的双手被陈博涉绑住的时候,真是四下无人,空空荡荡,大声呼救都无人应答。
  陈博涉在方才趴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已经缚住了他的双手,动作之快,之敏捷,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他便觉得自己被陈博涉圈在前面的手腕一紧,被绳子捆住了。
  之前那突然提出的校场巡查,那些看似平常的回忆和谈话,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那些扰乱他思绪的话语……都是为了这一刻。
  云霁被缚住了双手,又被陈博涉箍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陈博涉抽出一支手来,手指从他的颈子往上滑动,摸索着面具的边缘……然后,他摸到了,脖子和下颌骨的皮肤是不一样的质感,下颌骨下方的薄皮被揉搓得久了,翘起了薄薄的边。
  从那个边缘顺进一支手指去,慢慢地往里面摸索,指腹下是柔嫩的皮肤的触感,跟脖子的皮肤是相同的感觉,他摸过那么多次,不可能弄错。这才应该是属于一个人真正的皮肤。
  “不要……”云霁被牢牢地掌控在了陈博涉的怀里,动弹不得。他颤抖着,随着陈博涉的手指越来越向面具里面移动,越来越摩挲着他的面颊,他发出的抵抗,已经近乎哀鸣了。
  “将军,不要……”他晃着头,想摆脱那些抚摸他的脸的手指,却被陈博涉攥住了脖子,无法移动。
  “不要……求你……”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蜿蜒而下,沾湿了一半面具,也沾湿了陈博涉的手指。
  “不要揭开,不要看……”他不知道还能怎样哀求,怎样抵抗,才能阻止陈博涉的动作。
  但陈博涉置若罔闻,手指继续向上摸索着。
  撬开他人皮面具与他的皮肤粘连的部分,摸着他湿漉漉的脸颊,摸到他的眼睛……陈博涉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撕开所有的伪装。
  像攻略一座城池,攻陷一个村庄,攻打一个国家。
  长驱直入,毫不留情,不停不歇,不留寸土。
  云霁没有见识过陈博涉打仗时的凶猛和果敢,如果想象的话,应该便是这个样子。
  没有任何商量,不留一点余地。无论是抵抗,请求,还是哀求,他都不会停下他征伐的节奏。
  一点,一点……慢慢地刮过他的整个面部。
  让那张人皮面具彻底地剥离了他的皮肤,“啪嗒”一下,掉进了雪地里,立即被雪覆盖了,掩埋了,消失不见。
  “先生,让我看看你。”
  陈博涉强掰着,转过了他的身子。
  ——
  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
  如同被强迫着扒光了衣服丢到了雪地里,那种羞耻,那种难堪,那种愤怒,那种自暴自弃。
  云霁低下头去,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着,觉得自己已经无法面对陈博涉了。
  但陈博涉不会因为他心里的羞耻、难堪、愤怒和自暴自弃而放过他,反而掐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他泪眼婆娑,根本看不清陈博涉的表情,只能在水光之中看到陈博涉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在说什么?他没有听清,只觉得陈博涉的脸越凑越近……
  紧接着,鼻尖抵上了他的鼻尖,冰凉的鼻尖,彼此摩挲。
  接下来,是嘴唇碰上了他的嘴唇,柔软的嘴唇,相互抵触。
  “先生……”
  陈博涉的称呼是含混而暧昧,但与绵软的语调不相符的,却是那双有力的手。
  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头部,将他的脑袋抵得更近,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
  舌头伸了进来,他根本无法抵挡,无法抗拒,因为已经被封堵了一切退路。那条舌头在他的口腔中肆意妄为,舔过他的贝齿,又含住他的舌头辗转吮吸着,缠上又松开,仿佛缠绵不够似的,将他口腔的每一寸都细细舔过。
  他无法闭上嘴巴,更别提咬他一口,只能任由他舔舐了个干净,牵得嘴角的一抹银丝,都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不知道被亲吻了多久,不,不是亲吻,更像是攻城掠地一般。
  陈博涉仿佛想让他永远都记得,于是在变着法儿地逼迫他张开嘴,吻了一遍又一遍。
  吻到他无法呼吸,连呜咽都变成了呻吟。
  吻到他失去了力气,连挣扎都变成了服帖。
  吻到他泪也干了,心也碎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吻到天旋地转,吻到天昏地暗,吻到天荒地老……
  吻到他再也说不出来半个“不”字。
  
  第55章 附体?
  
  云霁被吻得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连抵抗都不知应该从何下手,只能全权由他掌控着。
  陈博涉的舌头卷着他的软舌,又扫过每一寸口腔,一鼓作气地攻入城中。长驱直入,烧杀抢掠,毫不留情。
  生怕他跑了似的,不停地勾住,纠缠着,缠绵着,像个无赖。还不知满足地舔着他的嘴角,将他来不及咽下的唾液舔了过去,舔着他的下巴。他抬头想避开,却被陈博涉舔到了脖子,吮上了喉结。
  陈博涉对那一小块软骨格外留恋,舔舐了好几下,又狠狠吮吸了一下,仿佛是狮子咬住了猎物的咽喉。然后顺着往下狠狠亲了几下,直到将他白皙的脖子印上了几道吻痕才算罢休。
  “你好美。”陈博涉终于抬起头来,伸手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呵气绕着他的脸颊,“我忍不住。”
  那眸子里暗藏的火焰一跃而起,仿佛要将人烧成灰烬。
  ——
  陈博涉又靠近一步,让两人几乎挨到了一起,近到只要稍稍移动脑袋,就又能碰上彼此的嘴唇。
  “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陈博涉轻轻舔舐着他的鼻尖,本来被冻得冰凉的鼻尖被温热的舌头刮过,冷热之间,使得他全身的寒毛都颤栗了起来。
  “我在想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好想要你,要把你绑起来,拴起来,囚禁起来。呆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陈博涉一字一句说得的很慢,仿佛要让他听清似的,低沉而隐忍的嗓音。
  一瞬间,陈博涉和前世的那个男人的身影交叠在了一起,那个男人也曾经对他说过。
  “你好美。”
  “你知不知道朕在想什么?”
  “朕要你在朕的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朕要得到你,朕要娶你,朕要把你绑起来。”
  “你是朕的。”
  为了得到他,为了把他禁锢在身边,那个男人无所不用其极。他恨也恨了,怨也怨了,折腾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落到了那个男人的窠臼,至今出脱不得。
  但为什么……明明是不一样的面孔,不一样的声音,陈博涉分明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却能说出那么相似的话语。
  那个男人曾经也说过,让他只在身边,哪里都去不了,哪里都逃不掉。
  后来呢,他如男人所愿,没挣脱,也没逃,但那个男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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