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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世为臣-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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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盯着景国的铁矿,等到铁矿停产了,挖矿的人全部撤出来了,你便用火药将矿坑炸掉。”云霁吩咐道:“不要误伤了人。”
“明白。”白虎领命之后便退了,没像朱雀那么喜欢问个究竟,省了他不少的力气。
——
苏善的能力很强,很快便派人与巫合商谈,谈了几轮下来,巫合的表情是越来越高兴,甚至还会哼着小曲儿。而巫合的两个小妾那里,也多了很多名贵的首饰,想必是巫合收了回扣,给小妾们买的礼物。
司空震对此有些疑惑。南北交战在即,有人想供应生铁,发些战争财倒也无可厚非,但那人却不是之前熟悉的几位私铁贩子。
虽然那人说他是景国人,但景国贩私铁的无非就那么几个,没理由他不认识。
司空震将这个疑问说给了巫合听,巫合怕司空震要断他财路,急忙信誓旦旦地说见过那个人,还贿赂了个下人,跟着他一起作伪证。司空震在床上被伺候得高兴了,便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又过了些许日子,民间使用铁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以前只有铸造农具和铸造锅的时候,才会使用铁。现在则变成了农具的柄也是铁的,烧火的棍子也是铁的,连井口轱辘的手柄也变成了铁的。
这个变化悄然无息地发生着,甚至连景国的私铁矿主也没有发现,直到有一天,他们的生铁再也卖不动了。
——
但当铁矿主正唉声叹气的时候,却有一条消息,在铁矿主之间逐渐流传开来。
“采铁不挣钱,但采银子挣钱啊。”
景国和香南国都有银矿,却是朝廷管制的,私人不得开采。但是最近,据这条消息说,只要给看守的官兵贿赂些钱财,便可以得到开矿的许可。
有些铁矿的矿主当即就抛下铁矿坑,转而去开采银矿了。
当铁矿的掘矿人都转身离开了,只剩下空荡荡的矿坑之时,“轰隆”一声,那些矿坑瞬间便被土石埋葬了。
——
银矿的消息,当然不是空穴来风。能用钱贿赂看守官兵,得到开矿许可一事,也是事实。
这些都是云霁的打点。
但云霁的心思,并不是给那些失业了的铁矿主开辟一个新的谋生渠道,而是想借他们的手,多挖些银子出来。
银子被挖出来之后,直接流入了市面,使得市面上所有商品价格,全部水涨船高。
这个情形先是在景国和香南国,靠近银矿的镇子出现,于是商品和物资便往那些镇子涌了过去。
后来这条银子的道路越来越往北,从景国和香南国之间一条管辖不清的路径向北延伸过去,一直延伸到了属于宣国接管的地方。商品和物资也随着银子流通的方向在积聚,最后通通流入了宣国境内。
——
苏善在边境接应,没想到季先生除了毁掉了景国的铁矿之外,还调来了景国和香南国的储粮。
季先生的计策实在是太高明,根本是自己预料不到,也无法想象的。
每一个计策看似都毫不相干,但实则环环相扣。
若没有宣邑两国低廉的生铁流入景国,景国的铁矿主便不会另谋他路。
而另谋他路的铁矿主为了一己私利,违法开采银矿,导致银子流入市面,造成价格暴涨,从而导致屯聚居奇,粮食紧缺。
后来这些银子又流入了宣国,物资也随之流入了宣国。
季先生在不知不觉中,不仅一步步地将南方三国联军的战备消耗了个干净,还充实了宣国的战备物资。真可谓一石二鸟。
——
司空震和香国公对此浑然没有察觉。直到有一天,巫合为了讨司空震的欢心,给他雕刻了一个现在被炒得价格奇高的芙蓉玉的首饰,司空震才觉得有些蹊跷。
芙蓉玉是邑国的特产,上品的芙蓉玉是透亮的粉紫色,色泽温润,质地细腻。
这个玉饰本来是邑国贵族赏玩的物件,现在却出现在了景国境内,而且除了巫合献宝似的拿来的这一块之外,民间居然也多了佩戴芙蓉玉簪子和首饰的人士。
为什么邑国的特产会大批出现在景国之内,纵使价格居高不下,却依然被趋之若鹜?
司空震派人去查,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他心中的疑惑不止,只能派人去查封芙蓉玉的交易。
他当然想不到,这个芙蓉玉,是云霁从邑国调过来换银子的物件。
如何能让景国和香南国南部开采的多余的银子,流入宣国境内呢?云霁暗地里吩咐严榕从邑国调来了芙蓉玉,以高额的价格出售给了银矿主。银矿主们手里的银子,便被用来购买芙蓉玉,从而流向了市面去换取物资,这些物资最终都流向了宣国。
这么多的变化就这么在这一年之内,徐徐地,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神不知,鬼不觉。
当景国的百姓们发现有取之不尽的廉价生铁,发现兜儿里的银子变多了,发现邑国名贵的芙蓉美玉居然自己也能买得起了,便以为过上了好日子。殊不知战争的阴影已经悄然而至。
次年春天,陈博涉十万大军集结边境,南北大战的序幕即将拉开。
第60章 赌注
陈博涉的大军渡汉水而南下,两军相持在了柳茂原。
平原对战是北方军队强项,陈博涉一马当先,立于阵前。一方是兵强马壮,刀戟锋利,一方是兵弱马瘦,刀戟未磨。
当实力过于悬殊之时,什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都是空话。对阵之时,只有真枪实战,只有实打实的厮杀,只有刀刀见血。
陈博涉的双脚夹紧马身,大声一呵,那匹骐骥马四蹄蜷成一团,又舒展开去,一跳便生生从一名矮个儿的士兵头顶上高高越过。
他刀戟横握,一路斩杀,一个挥刀便将马上的将士斩落了首级,随后又提起了悬于马侧的长矛,向下一挥一捅,便了结了两名步兵的性命。
对方主将提戟前来应战,双方刀戟交错在一起,刀锋摩擦的声音呲呲啦啦。一刺,一挡,一劈,一晃,双方大战了三十来个回合,不分胜负,各有得利。
对方主帅脸上有隐隐的得意,觉得战场杀神不过是与他相当的实力。他提戟再战,却冷不防被马身突然的倾斜摔到了地上,只见马的前蹄被锋利的刀戟齐刷刷地砍断了,鲜血四溢,那战马发狂地发出一阵阵嘶叫和哀鸣。
陈博涉居然砍了他的马匹的前脚,如此小人……但他来不及谴责和细想,陈博涉已经提起重矛捅穿了他的喉咙。
“主帅已死!”陈博涉大吼一声,传令下去,正在厮杀的士兵们口口相传,不断地将这个消息扩散开去。
宣国的士兵听闻之后,更加英勇,迎面相峙之时,不躲不闪,不要命似的挥刀立砍。
战鼓声声,越擂越响,步兵推进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而南方联军则溃不成军,所以很快便推进了二十里,来到了琛州城下。
琛州城是通南北之要道,夺琛州定天下的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香南国自然派了重兵把守,在城头安置了三排弓箭手,其中一排还是火箭。
“今晚在距城五百米的地方扎寨。”陈博涉吩咐下去。天色已晚,箭的射程之内,他们还不敢靠近。
“是攻城还是围困?”参将问。
“围着,他们的粮草不够。”陈博涉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南方三军缺粮的消息,仿佛早已经想好了对策。
在围困琛州城,断其水源的同时,陈博涉分兵去攻打景国。
——
司空震没想到三国联军在柳茂原败得如此迅速,也没想到陈博涉会离开琛州城转而朝景国进军。
景国和香南国之间崇山峻岭,山高地险。
当初北蛮的军队就是受困于景国山中的地形,而始终无法占了景国,杀了司空平山,使得司空平山有机会做大做强。所以说,司空一族能在景国安心地做了那么多年的国中之国,有一半的原因是要归功于景国的地形。
一般南征的线路都是先夺了琛州城,以琛州城为据点向南纵深,取香南国地盘,再往东部平原和河谷地带征伐,一路东进,攻打大沧国。
但陈博涉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放着琛州城还未攻陷,转而往西,来攻打景国。
“主公,不用心急。”巫合说着安慰司空震的话,心里却有些没底。
有些消息说,三国联军之所以在柳茂原溃败得如此彻底,是因为兵器品相不好。他将传话的那个人杀了以封其口,但保不准这话已经被流传了出去。
如果兵器不好的话,岂不是全是他这个后勤的责任?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司空震知道了。
他是个小人心思,小人行径,明知是自己收受贿赂导致了这起祸事,却不是想着如何止损,如何挽救,而是想着如何欺瞒,如何讨好,如何在大难临头之时,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云霁之前还想着他可能会征调景国的生铁,而让白虎炸了铁矿坑,但巫合连这一点都懒得去想办法了。他一边稳着司空震,一边为自己铺了个逃亡的路。
——
陈博涉的军队在景国山中如有神助,非但没被困在层峦叠嶂之中,反而跟当地人一样,对山中地形了如指掌。他们走了一条古战道,从而避开了地势险峻的十四峡和剑山涧。一天天地逼近景国的国都锦城。
司空震调景国的余军前去迎敌,但在这个紧要关头,熟悉带兵打仗的巫合却跑了。
司空震自从将国内大事小事全部交给巫合之后,已经十年没有领兵打过仗了,此时不得不被逼着披挂上阵,再也顾不上磨他漂亮的指甲了。
残阳如血,旌旗猎猎,陈博涉的大军兵临城下。
景国的士兵作战扎实且忠诚,许多都战死到了最后的一刻,却也无力回天。
司空震最终妥协了,抬手道:“开门。”
城门已经被攻城的圆木撞击得破破落落,即使他不开,陈博涉的军队迟早也会攻进来。他下令开门,不过是表明一个投降的姿态罢了。
城门打开之后,那位年轻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胜利者的军队,鱼贯而入。
他背光而立,血红的夕阳就在他身后,成了他身后的背影,成了他的旗帜,成了他的宣言。
他,陈博涉,就是那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场杀神。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次他的季先生真的迎他进城了。顶着一张他认不出来的,陌生的面孔,混在观望的人群之中,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将军和他的胜利者的姿态。
背了光的面容,即使模糊不清,英挺的鼻梁却依然能勾勒出了个英俊的剪影。
——
在围观的那些陌生、巡视、打量、愤怒和憎恨的目光之中,只有云霁的眼神先是有些吃惊,随后又了然,恢复了如水的平静。
吃惊的是,陈博涉居然舍近求远,不去攻打大沧国,反而要西进来攻打景国。
他当初以为景国会是三国之中最后一个被攻破的,所以便一直留在了景国。现在看到陈博涉居然都进城了,当然会吃惊。
而吃惊之后的了然,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陈博涉急于攻破景国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他暗暗送去了景国东边山中的地图吧。
他怕陈博涉入景国会在山中迷了路,所以便绘了一份地图,委托苏善交给了陈博涉。
陈博涉大概是因为看了他留了地图,想着他依然还是停留在景国之中,便迫不及待地攻破了景国吧。
当然,也可能不是这个原因,只是他多心了而已。
——
云霁看了会儿热闹便转身走了,回到了乐弘道人的住所。
司空震的府邸已经被陈博涉接管,锦城出入都被戒严了,他一时逃不掉,只能厚着脸皮求师父再收留他一段时日。
“锦城沦陷了,不知道醉仙居的好酒还有没有哦。”乐弘道人对他这种,将自己这里当作避难所的行为颇为不齿,“你若想逃,便该逃得远些,躲在他眼皮子底下算是怎么回事?”
云霁叹了口气,夺过了他的酒坛子,也给自己灌了一口,“我就是蠢,就是傻,说了要帮他打天下,怎么能食言?”
“你这么暗暗帮他,他若记得你的功绩,倒算有情有义,不枉你忠心耿耿。但若他有狼子野心,将你兔死狗烹,你连个狡辩的立场都没有。”乐弘道人道:“天下人只知道有陈博涉,不知道有你,你若被他杀了,也是无声无息的。别说英名了,你连个英魂都剩不下。”
“他不会杀我。”云霁又灌了一口酒。
“小兔崽子,给我留点儿,”乐弘道人急忙夺了回去,“他当初是因为大业未成,要用你,才将你好生款待。当他一统天下,登基成了皇帝之后,你便无用了,但你的权力已经太大了。他不杀你,难道留着你在他的面前蹦跶。”
权力太大了吗?好像的确如此。
他轻易便调动了宣国的生铁和邑国的芙蓉玉,轻易便让两个臣子,苏善和严榕,听了他的安排,从了他的计策。
之前似乎也被指责过是僭越之举,陈博涉却撒谎说是他的意思,硬是帮他拦下了。
这次的这个僭越,比之前的可是大得多了,陈博涉还是会纵容他吗?
若是纵容,便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公,因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
但他不相信陈博涉会真的治他的罪,也不相信陈博涉会杀他。能这么推测的理由,无非只有一个……
他是拿陈博涉对他的感情在赌,他是拿陈博涉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承诺在赌。
只是不知道,这个赌注是太大了,还是太小了。
——
“他不会杀我!”云霁辩解道,他酒量不好,喝了三口之后便微微有些上头,面颊上泛起了酡红,“我知道的……他不会杀我,也不可能杀我!”
“就算不杀你,也会软禁了你,让你不得接触朝堂政务。”乐弘道人打了个酒嗝,“不信啊……咱们走着瞧。”
陈博涉会杀我吗?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古往今来的君臣关系,无非便是如此。
当天下一统,太平盛世,他这个谋臣,便该归隐了,消失了。
其实他也隐隐有了野心,或者说是不甘心,不止想当个乱世的谋臣而已。他更想当的是治世之中,一位治国有道,待民如子的良臣。
不是靠玩弄权术和谋略,不是靠操纵物资和人心,不是靠杀人来救人,不是靠暴力来消除暴力。
他想做的,是治大国若烹小鲜,是为生民立命,为天下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可惜,这个野心他本不该有,这个抱负他实现不了。
陈博涉一统天下之时,便是他该消失的时候了。
第61章 宫祸
陈博涉入驻锦城之后,对锦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进行了数轮的搜查,连乐弘道人郊外的住所也不能幸免。
云霁最初还想过陈博涉是不是要来搜查自己,多少有些躲闪和提防,后来得知不是。
陈博涉是要搜查公子文远。
云霁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好笑了,他甚至在看着陈博涉进城的时候,还肖想过陈博涉是不是为了他而来。
记得上一次在丁朗宅中,陈博涉改变了行程,屈尊来到一介私盐贩子的地盘,就是为了来找自己。为此他还教训过陈博涉,说些主公之姿,君臣之礼之类的话。
后来陈博涉渐渐成熟了,在人前也知道收敛了。即使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总比其他谋臣要久一些,也不会做出些亲密的姿势,叫人看了去。
那么陈博涉这次不远万里,绕过琛州城来攻打景国,也只是为了公子文远吗?
这么想来,这个决策合情合理,无可厚非,毕竟公子文远是南方三军正义之师的幌子,旧朝真正的血脉。
陈博涉将他寻了回去,如果杀了的话,便可了断了南方三军的念想。如果不杀的话,说不定还能得到个救驾有功的奖赏,让公子文远免于陷于南方的穷山恶水。
无论是哪种处置方法,第一步都是要找到公子文远,让陈博涉和宣国军队变得正当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恢复旧制,为了宣国大统,自己不过是一个逃跑了的谋士,何德何能能让一统北方的陈大将军,千里迢迢,不惜重兵地来寻了回去呢?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将陈博涉那些亲昵的举动理解错了,甚至连陈博涉这个人都揣测错了。
陈博涉与上一世中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即使有那么相似的味道,那么相似的眼神,甚至当陈博涉不由分说地将他绑起来,强迫着揭掉了他的面具,并且沉默地吻着他的时候,确实是极像那个男人的。说是那个男人还魂了他也相信。
但除此之外又能怎样?陈博涉是贵族世家,陈父是诛杀异族统帅而建立宣国的开国将军,他这一世有父母,有家族,有跟着他的军队和下臣。
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独立的人。
不是什么武孝帝的转世,也不是什么借尸还魂的傀儡,他没有前世的记忆,也不用背负前世的感情。说到底,陈博涉就是个其他人而已。
一个二十多岁的风华正茂的青年,一个刚毅果敢统帅三十万军队的北方将领,一个文韬武略甚至还有颇有心思的实权者,一个立了伪天子而号令天下的幕后国君。
这样的人,当然会有最正确的判断,所以当他选择绕过琛州城攻打景国的时候,其实一开始便是打算寻了公子文远回去吧。
——
陈博涉的军队大概是寻到了公子文远之后,便撤出了景国,留下了一名名为雷俊的大将来镇守。
锦城的秩序恢复如常,司空震被杀,巫合不知去向。景国的旧臣遭到了清洗,特别是那些世代跟着司空家族的地方世家,几乎都遭到了灭门。
陈博涉从来都不是一个仁慈的主君。
云霁在他身边呆得久了,更多的看到的是他体恤下臣,事必躬亲的显明姿态,却忘了这个战场杀神,这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怪物将军,也是一个铁血的刽子手。
当初陈博涉能一夜之间,杀尽秋水衡全族的性命,翻身夺权成功,靠的便是他极其强硬的手段。所以这次,他在锦城之中所行之事,也是极其冷酷、理性而残暴的。
但这样残暴的镇压和搜捕确实起到了效果。
因为景国是司空家族立足已久,就像一个参天大树,将他的根牢牢地扎进了下方泥土,那盘根错节的每一缕枝枝杈杈,都跟其他树枝树杈联系在了一起。
扳倒了他,就要连着抓起那脚下的土壤,和上面枝叶综错的其他支脉一起挖出来,毁灭了,才算得上干净。
陈博涉的搜查、抓捕和屠杀,使得景国上至诸侯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不再敢提及司空二字,算是彻底清除了司空家族在景国的痕迹。
——
继续在锦城呆了一段时日,琛州城被攻克的消息传来,陈博涉回去之后以宣国为据点,马不停蹄地率领宣国的军队继续东进。
与此同时,宣国的国都邺城之中却不太平了起来。
参苏善和严榕公为私用,目无法纪,僭越犯上,通敌外贼的奏本,如雪片一般飞到了公子文怀的手里。
这里面说的外贼,虽然没有点名,但指的就是苏善在景国的接应者。除了云霁还能有谁?
当初云霁不告而别,来到了景国,后来又指使苏善调达了宣国的生铁,以便宜的价格往景国大量贩卖,从而一举击溃了景国本国的私营铁矿。
后来在两军交战之时,南方三军的兵器果然刚而易脆,相峙之时,高低立现。
但这个声东击西的方法,很少有人能看得明白,宣国的那些朝臣,看到的只是苏善在临战之时,将宣国的生铁,卖给了敌国。
公为私用,以公谋私,通敌外贼,资助外敌的罪名,真是口口声声,证据确凿。苏善根本是百口莫辩。
即使他能说出那些生铁的用途和去向,但立即就有朝臣反驳他,如果是如此的话,为何不与公子文怀通报?况且大量的生铁流出了宣国,这是物资流失,这是板上钉钉,这是铁证如山。无论是以什么名义,都是卖国的行径。
一番口舌之争未果之后,苏善和严榕的罪名算是坐实了,被关进了诏狱之中,听候宪台的传讯。
——
审讯的官员昼夜不歇地审问,苏善闭口不言。
他谨记着受季先生提拔之恩,当初答应了季先生的委托,也明白了即将可能面对的刑罚,既然领受了,便要承担后果。
当宣国的南征军队一路高歌猛进,景国调集全国之力也生产不出一石生铁来的时候,他才真正见识了季先生的计策的效果,根本就是斩草除根,让南方三军毫无回天之力,更别说还手了。
他佩服季先生的才智,更敬佩季先生的为人,明明立了大功却根本不会邀功,不会彰显自己的计谋,更不会夸夸其谈,只是实打实地默默做事。
所以他绝对不会出卖季先生,而是将所有的指责,所有的所谓罪行,一肩扛下。
但严榕却没有这个决心,也没有这个胆子。被不眠不休地审问了几轮,最后说要用刑的时候,他便全权招供了。
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了云霁身上,说是自己受胁迫,受逼迫,不得已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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