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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_麟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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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打了个寒颤:“别,那我不去了。”
  李苑无所谓道:“随便你啊,你想去就去,什么时候都行。”
  顺手拿出天香牡丹印,自己暂时不回王府,给他打一个记号方便影四他们按徽记接收。
  李苑和他父亲一样,喜欢搜罗人间异士,擅长收买人心,不然也组建不起一个声势浩大的影宫。王府鬼卫,尽是人间鬼才,全靠这样在人海中慧眼识金,层层筛选出来的。
  李苑随手要去香炉里烤自己的私印。
  影七站在一边,焦躁道:“殿下,万一是奸细呢。”
  李苑扬起眼睑:“让影四看看就知道了啊,我就给他一个小印,不然进不去王府的门……”
  影七仍旧坚持:“这个印,您随意给谁都印吗?”
  察觉到影七突然的暴躁和不安,李苑舔了舔嘴唇解释:“这个印没有你想的那么大的权力……那我不印了,我写封手书吧。”
  影七发觉自己无礼,道了一句“属下失礼”,退了几步站在雅间门口。
  李苑莫名其妙地看着影七背影。
  小少年拽了拽李苑的衣裳:“喂。”
  李苑回过神来听他说话。
  尚秋小声嘱咐:“哎,你别当着那个哥哥的面跟小孩子说话。”
  李苑气笑了:“为什么啊?”
  尚秋轻哼:“他生气了,你看不出来吗?我数三个数,你再不去追他他肯定走了,三、二……”
  影七见这两人窃窃私语如此相见恨晚,咬了咬嘴唇走了,退出了雅间,站在门外守着,眼不见心不烦。
  这孩子眼睛通灵,察言观色也特别灵敏。
  李苑突然激动,掏出张银票塞给尚秋:“多谢小兄弟,你爱去哪就去哪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苑扔下小孩,跑出去追着小七哄。
  尚秋得意洋洋收了银票,抱着金雕蛋跳窗走了。摸出怀里刚刚李苑写的手书,挠着头看了看。
  “越州齐王府……算了,等吃不起饭的时候就去瞧瞧。”


第四十六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六)
  李苑拉开雅间的门,把影七拉进来。
  影七四处看了看,那个孩子走了。
  李苑低头问他:“小七好长进,吃小孩子醋啊?”
  影七一僵:“属下不敢。”
  李苑微笑低头:“承认一句有那么难嘛。”
  影七把头偏到一边,耳朵尖又红了。
  他背后就有一个,殿下亲手烙印上的一朵天香牡丹。他以为自己身上的烙印是独一无二的,看见世子殿下要把自己珍惜许多年的印烙在别人身上,影七就格外焦躁。
  “不想我给别人烙印吗?那就不印。”李苑把影七的头掰回来,问他,“那这个印,你想要?烙这个挺疼的,因为是烫上去的。”
  “没关系。”影七声音微哑。
  李苑心疼道:“别了吧,疼的,你身上还有伤,先不弄这个了。”
  影七眼神里有些失望,顺从地点了点头。
  李苑从背后环着他,亲了亲他颈窝,把天香牡丹印塞进他手心里。
  “这个你拿着,以后我经你同意再用,行吗。”
  影七拿着沉甸甸的印章不知所措,惶恐道:“属下不敢、如此贵重的权物,属下怎能拿……”
  李苑哄道:“你是我贴身鬼卫嘛,反正也是要一直在我身边护卫的,你就当我嫌重,帮我收着。”
  影七默默垂下眼睑,犹豫半晌,道了声遵命。
  “真乖。”李苑亲他脸颊,摸摸抱抱一项都没落。有种把自己别庄的产业进项银子全都交给小七保管的冲动。
  傍晚,侍者在门外恭敬通报,说准备妥当,请公子移步上阁。
  影七身上衣衫还沾着干涸血污,觉得这么跟在殿下身边见外客十分不雅,有辱王府尊严,只好向侍者借了一身整洁的侍卫服换上,在李苑身后两步外跟着。
  绕着木梯盘旋而上,豁然开朗。
  “晚上来的确是身份贵重的,谨言慎行些也好。”李苑敛起神色嘱咐,“你不必多说话,即便我有危险也不要过多显露身手,那几位身边都带着护卫,咱们就别出风头了。”
  今晚在此聚首的是李苑的二位堂兄弟,皆是远道而来,借着视察临洵二州为名,来看望久未相见的兄弟。
  烛火透过红艳的灯壁,四散出腻人红光,在门前轻轻摇曳,灯穗扫在影七脸旁,影七感觉到气氛僵冷,上阁中飘出一股极其寡淡的气息,影七做惯了影卫,嗅得出来这是水和皂角洗过的血腥味。
  影七骤然绷紧了身子,右手不经意间已经按在了后腰的剑柄上,左手下意识微微抬起,护在李苑身侧。
  李苑眼角余光瞥见如临大敌的影七,眼神顿时温柔下来,回过手握住影七左手,低声道:“别紧张,这地方本就如此。”
  世子的宽袖垂下挡在两人手上,影七战战兢兢被牵着手,殿下的手又温软光滑,跟自己伤痕累累硬茧密集的手天差地别。
  转念间掌心里汗湿了一层,手指冰凉,他猜不透殿下有何意图,只能安安静静跟着。
  他像只温顺警惕的小动物,仅仅是轻轻握着他的手,李苑也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不安。但是无论如何不想再松手了。
  周遭仆人侍女皆颔首而立,肃然等待着贵客,其中一女子手中提着一盏铜鎏金的莲花烛,轻盈攀上门前高台,点亮了上阁门梁上的烛盏,唯有那盏最大的琉璃八角灯无人问津,依旧冷寂。
  门梁上挂的那盏灯与周遭灯芯连通,贯穿一气,主灯一点,整个朝暮楼三层的所有飞鸟图腾尽数点燃,将蒙尘已久的漆黑的三层照得灯火通明。
  朝暮楼中空贯通,阶梯盘旋,最底层的梨花台间陡然肃静,众赌客仰头而立,仰目望着封顶上骤然通明的上阁,又倏然沸沸扬扬地聊起来。
  一位在朝暮楼混了数十年的老赌客嘬着烟袋与他人闲聊:“上阁开了,来大人物喽。”老人意味深长,抬眼望着顶上,浑浊眼瞳里灯火闪烁。
  “苑儿去哪儿了?不会是又被刺客给截了吧!”
  轻佻嚣张的青年嗓音从身后响起来,一位年轻的少爷抱着怀中朱漆鹿角的长弓,老神在在拨着弓弦,与身边另一位身着玄衣的公子低声调笑。
  李沫一身赤红抽彩焰纹服,颈上戴一蝴蝶衔月锁,凌厉眸子,目若灿星,乍一看是位桀骜轻狂小公子,骨子里却杀伐成性过足了人屠瘾,这位可是上过战场的,真本事。
  黑衣公子皱了皱眉:“沫儿,少说两句,上次是意外之祸,谁料到会出这种事。”
  太子爷李晟身着嵌金边黑袍,神态矜持,举止稳重,然而眉目寡淡,不怒自威,显得难以接近。
  两人自进了朝暮楼的门,身上那股逼人贵气便见端倪,即便穿着常服,也掩不住骨子里的清贵雍容。
  李沫嘴角挂着一丝儿冷笑,伸出弓角给身边那位太子爷挡开前边不长眼挡路的赌客:“堂兄,请?”
  太子爷回以微微一点头:“不必招呼我。我没那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事。”
  李沫抱着长弓四处张望:“李苑哪儿去了?别是又被刺客给堵在路上了?喂!李逸闲——?”
  楼上匆匆下来几位银丝衫侍者,恭敬迎过来,低声细语地问:“二位可是逸闲公子的客人?上阁请。”
  李苑已在上阁等候多时,静静坐着,神情无聊冷淡,偶尔呷一口茶。
  影七在他身后肃立,他感觉到世子殿下的心情不如刚才轻松,反而紧张了不少,不像待客的情绪,反而如临大敌。
  听见房外脚步声时,李苑冷淡的表情便倏然换上一副温和笑意,放下茶杯,缓缓起身迎了出去。
  见着太子爷时,李苑刚要开口,李晟便虚扶了他一把,微笑道:“堂弟与我还客气什么。”
  李沫在后边抱着那张朱漆长弓,歪着嘴角斜眼看李苑:“哎,没瞧见我啊你?怎么着,我一到这儿就听说你又被围剿了?运气不错啊。我看你还挺好的,不少胳膊不少腿儿。”
  李苑啧了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就一文弱书生,哪像你能拉得开弓骑得了马,逃出一条命纯属是侥幸。”说罢轻抬手道,“请吧您二位。”
  上阁外有一宽阔雅间,金玉嵌壁,白石为砖,周围几扇金丝屏风烛影摇曳,两张玉屏皆出自当代名家之手,洪蝠齐天笔锋厚重,淤泥青莲飘逸隽秀,侍者看茶,上的是君山雪叶,淡雅茶香绕梁不散。
  一排小侍女端着精致菜肴缓缓而至,金丝燕盏,雪花蟹斗,鲢鱼小炙,配以糕饵碎金饼,果脯蜜饯,少而精细,足见用心。
  李晟抬盏温声道:“我本是来看望你一眼,哪想让你这么费心。”
  见他举杯,李沫和李苑匆匆托起酒盏,低下太子杯沿,李苑敬道:“堂兄大驾光临,自然得尽心迎接,老爷子身子骨刚有些起色,现在还见不得风,不然也合该来见堂兄一面的。”
  李沫嘴角一勾,露出两颗虎牙,戏谑道:“苑哥孝心已到了,伯父总会痊愈的。我本想给你带荔枝过来,可惜路途太远,冰一化就臭了。我想把小豹子带来,又怕它车马劳顿,再生了病。”
  李沫整日里吹嘘自己那头黄金豹王,宠得像亲儿子,见谁都得炫耀两句。
  “万幸,我胆儿小,就怕猛兽,乖点儿不好么。”李苑不甘示弱,炫耀道,“我的小七就很乖。”
  李沫皱起眉:“小七?你的新宠物?我何时说我小豹子不乖了,它还敢爬我的床呢,不让上/床就撒泼打滚,可黏人了。”
  李苑:“我小七也敢啊。”
  影七:“……”
  李沫特别较劲,凑到李苑跟前儿:“那不如我们斗兽,我现在就传信回家,叫他们把小豹子带来,你的小七若是有我小豹子油光水滑,爪牙锋利,斗赢了我就认输。”
  李苑轻蔑一笑:“我小七才不和畜生斗。”
  李沫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谁是畜生?”
  李苑扬起折扇挡在唇前,微笑道:“你猜呢?”
  一旁坐着的太子爷分开争执不下的两个堂弟:“好了,难得见面,怎的又吵起来了。”
  三人寒暄时,影七脸色苍白,怔怔看着李沫的脸,咽了口唾沫,垂下眼睑,低头微微退了两步,躲到了李苑身后。
  李沫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挑眉望过来,眯眼打量影七,话中有话:“呦,苑儿,这位小哥……面生啊?”
  影七身子微震了一下。
  能与殿下称兄道弟,还是岭南过来的,便只有岭南王世子这层身份了。
  好巧不巧,放着这么多人不招惹,怎么就偏偏把岭南王世子给开罪了。不成想他竟易了容,撕下那层假面皮,街上的纨绔恶少摇身成了尊大佛爷。
  之前在街上冷脸得罪的,居然是岭南王世子。
  “老爷子不放心,给我新批来的护卫。”李苑不想节外生枝,摆了摆手叫影七退下。
  小七这么白净这么标致,别给李沫这个浑球糟践了。
  眼见着李苑把那白净净的少年往身后拢,李沫眼中戏谑笑意更盛:“啧,这么护着……怪不得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是正得宠啊……”
  之前在路上偶遇,李沫招揽的意图明显,这少年却不识抬举,还冷面相对,李沫记得清清楚楚。
  影七本就对李沫半分好感也无,被这种看花魁一般的玩味眼光扫视,心里极其不痛快,迫于身份,只好颔首轻声道:“公子恕罪,小人失礼了。”
  若不是看世子殿下的面子,岭南王世子算哪根葱,影七根本不待见。
  李苑特别纳闷,堂堂岭南王世子居然跟一个护卫过不去,这心胸得狭窄成什么样,影七也一改温顺态度,眼神间已经隐隐露出不耐烦。李苑看了一眼影七,悄悄握了握他的指尖安慰。
  “经年不见,别闹了。”太子爷在两人中间圆了个场,温声道,“既是来看望的,就别给人家添乱了。”
  李沫很给这位堂兄面子,一杯酒仰头饮尽,目光流连在影七身上。
  李苑看出这两人间的猫腻儿,悄悄伸手到椅背后,推了推影七,悄声嘱咐:“去歇一会,这边不用挂心。”
  李沫抱着鹿角弓,多饮了几杯,托着腮,眼角余光瞥着这主仆二人悄悄话,影七退出去以后,李沫没了乐趣,无聊地转着酒盏:“苑儿,干喝酒多没意思,找点乐子啊,苑哥要姑娘还是男孩?”
  李苑笑笑:“早戒了。”
  “哟,戒了?这是打算成家了呗。”李沫像听见了什么特别新鲜的事儿,“你也该成了,霸下公主长得多俊,捡便宜吧你。瞧咱堂兄,孩子都好几岁了,大侄子我都抱过了。我可不想成家。”
  “没打算成家,再说霸下也挺烦我。见过一个好的,别的什么都不想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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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七)
  一旁静静喝茶的太子爷按住李沫手腕,淡然看向李苑:“找乐子先不急,之前落网的奸细,可带来了?”
  “堂兄既交代了,苑当然记得。”李苑应道,“不然也不会选在朝暮楼,老爷子太犟,不许我在家里地盘上玩儿见血的东西。”
  “哈哈哈,我还记得伯父书房有条刺藤戒尺,上次给苑儿抽得三天没下得来床。”李沫托腮哂笑,长弓支在白石玉砖上打着转儿,“伯父居然下得去手,啧啧,好心疼哦。”
  “带上来,为兄替你审一审。”太子爷一脸严肃,用力攥着椅把,“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挑衅王族威严。”
  “你就是性子太温柔,才次次有人敢欺到头上来。”李晟眉眼含着淡怒,“为兄替你做主。”
  三人自幼感情深厚,直到亲王分封,李苑随着齐王去了越州,李沫跟着父亲去了岭南,逢年过节才有机会见上一面,聚少离多,彼此间也都挂念着。
  太子爷远在京城,听说堂弟三番两次遭遇刺客,便坐不住了,借着巡察临洵二州的名头,来探望一眼。李沫儿纯属是来瞎玩,借着两月后的京城集会,蹦达到北边儿找兄弟聚聚。
  李苑轻道了声谢,敲了几下门板,让外边候着的把人带上来。影初把之前陆续抓出来的奸细从杏堂里带了过来。
  李苑一边给太子爷续了杯茶,温和笑笑:“堂兄知道我,骑术不比堂兄,箭术也不比李沫儿,又懒怠于修习,全靠我身边那几个影卫护着,现在是有些后悔当初没用功,既不如堂兄勤勉博学好问,也不如小沫儿天生箭术奇才,不过是在府里混日子罢了,我真纳闷那刺客为何盯上了我?”
  李苑是真纳闷。
  影四已经抓出了几个有嫌疑的,审了好几日,竟没有一人吐口,一张嘴严丝合缝,撬不出任何关于他们雇主的消息。憋得人心里难受。
  李沫舔了舔嘴唇,随口道:“你的护卫倒是……很不错。”
  “不是不错,是非常好。”李苑毫不谦虚地受用了这句赞美。
  影七就在门外静静站着,听到殿下对自己的评价,冷漠的嘴角微微抿了抿,靠着墙壁滑到地上蹲下,把头埋进臂弯里,悄悄搓着指尖上布满的硬茧,身子一弯牵动了胸前和背后的伤口,刺痛不已。
  谈笑间,上阁的封门缓缓向两侧拉开,一排朝暮楼守卫押着三个衣衫褴褛浑身血污的奴隶上来,每个人双手双脚都戴着沉重镣铐,有人已经奄奄一息,站立不稳,守卫一松手,人就倒了下去,白石地面血沫横飞。
  午后影五来过一趟,押送着已经审过一遭的奸细过来见世子殿下。
  李沫正无聊,恹恹靠在椅背上,忽然挺直了背,手指摩挲着弓弦,看着这些俘虏跃跃欲试,转头问:“只有三个?”
  “路遥颠簸,有几个受了重刑早已撑不住了,路上就咽了气,只带来了六个。有几个是奸细,有几个是活捉的刺客。”李苑擦了擦手,问太子爷,“堂兄想怎么审?”
  李沫用力拨了一把弓弦,发出一声铮然爆响,冷笑道:“还能怎么审,拿来做个靶子正好。”
  “我给你们三人一个机会,知道什么,现在就说出来。”太子爷淡淡道,“只有……一次机会。”
  堂下跪着的几个俘虏已成惊弓之鸟,听了那声弦响,双腿蓦地发软,满眼凄然,一声不响,显然已经做足了受死的准备。
  太子爷缓缓放了茶杯,杯底落在桌面上,轻轻的一声响。
  刹那间,李沫忽然起身,朱漆鹿角的长弓弓弦绷紧,嗡的一声箭鸣,一道电光般的虚影横空飞射,最左那人猛地飞了出去,狠狠撞在雅间的金玉壁上,脖颈被羽箭穿出一个血洞,整个人被钉在了墙壁上,他拼命握住插着咽喉的羽箭,嘴里吐不出任何声音,双脚在半空里挣扎踢蹬,脖颈的血像泉眼一般喷涌而出。
  李沫嘴角一直扬着一抹冷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拉紧弓弦,嗡鸣中数道利箭破空而去,噗的一声,将那俘虏的四肢脾脏精准洞穿,那人就像绸缎庄的衣裳,被钉在墙面上示众,身后的墙壁染的血红,唯有一颗心还在砰砰跳着,还留着一口气,痛苦不堪。
  余下两个俘虏瑟瑟发抖,纵使是受过严苛训练的死士,熬得住齐王府的酷刑,恐怕也没见过如此能震慑人的场面,两个人腿软得跪坐在了地上,额间尽是冷汗。
  上阁中弥漫起一股极其浓郁且刺鼻的血腥味,李苑漫不经心从瓷盘里拣出一块碎金小饼放进嘴里:“不错不错,李沫儿箭术又精进了了不少。”
  “嘁,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王族权贵的血腥消遣,这种场面已经是特意放小了玩乐的意味,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其实李苑不喜欢这种玩乐的方式,一味的残忍,其实并不文雅。
  太子仍旧正襟危坐,缓缓对堂下那二人开口道:“他没珍惜我给他的机会,你们呢。”
  那二人脸色煞白,牙齿都在打颤。
  “需要帮帮你们吗。”太子微微抬手,李沫便抽箭上弦,弓弦嗡鸣,又是一箭,将右边那人一箭贯穿了锁骨,深深钉在地上,那人凄厉惨叫,身下淌出鲜血,身子蜷缩痉挛,拼命挣扎也动弹不得。
  李沫在箭术上的确有造诣,看似轻巧拉弓,力道却十足,箭头没进白石地面,地面上爆出一片锐利的石渣,嵌进两个俘虏肉里,污血横流。
  太子对仅剩的那一个俘虏道:“你有一条生路。”
  那俘虏已经吓得面无血色,浑身冷汗和血迹浸透了身上的囚服,一听到生路,便本能使然,无论如何都会拼命尝试。
  “你现在有个机会,可以好好品尝一下,你同党的心脏。”太子淡然道,“吃下去。”
  那人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哀鸣,因为极度恐惧和恶心,胸腔里翻江倒海。
  “或者……你的同伙已经死了,说出主使,你就可以全身而退,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太子眼眸微眯,“这么公平的机会……可不多啊。”
  那俘虏拼命哀求,恐惧地看了一眼李沫,李沫靠在墙边,怀中抱着朱漆长弓,轻轻拨了拨弓弦,发出令人脊背发冷的弦响。
  俘虏跪伏在地上把头磕出闷响,断断续续道,“丞相……严丞相……”
  太子闭上眼睛,缓缓点了点头:“果然。”
  李苑眉梢微挑:“哦,严丞相……”
  那人话音刚落,一箭倏地洞穿了心口,鲜血飞溅,缓缓倒地,死时双眼还绝望地瞪着,眼睛里血丝密布。
  “老实交代的就给一个痛快死法,我觉得我也挺公平的。”李沫轻抚弓上黑亮的鹿角,抹了抹嘴唇,哈哈笑起来。
  李苑托起茶杯抿了一口,吩咐这里管事的:“带另外那三个上来。”
  守卫便押着另外三个过来,其中有个也不过十几岁,脸颊微胖,大眼睛,正是在李苑身边伺候的那个小福子。
  “这孩子还是我让身边人买回府的,平心而论,我从未苛待过他。”李苑唏嘘轻叹:“没想到却暗地里卖了我,家贼难防啊。”
  小福子认命般冷着脸,一言不发,缓缓抬起头,一双死寂的眼睛扫视这三人。
  李沫被那双死气沉沉绝望无奈的眼睛注视着,浑身不舒服,便皱着眉头掸了掸衣袖:“这屋里腥得我恶心,出去透透气儿,二位堂兄继续。”
  说罢拎起从不离手的朱云鹿角弓,推门出了上阁雅间。
  刚一出门,余光就瞥见了兢兢业业守在门外的冷漠少年,露在外的皮肤显有些苍白,嘴唇凉薄微抿。
  身上虽穿着一身侍卫服,但身上不自觉流露出的凌厉气质,举手投足间的礼仪规矩,能看出来并非官气浓重外强中干的侍卫,八成是暗卫或影卫,年纪尚轻,又不善逢迎,大概品级不高。
  影七在门外静静守着,见是李沫出来,抬起的眼睑又垂了下去。
  “苑儿的护卫……个个儿这么傲气吗?”李沫嘴角又挂起了冷笑,抱臂轻声道,“跟我过来。”
  影七警惕地抬头看着他。
  “没听明白,好。”李沫扬了扬手,“来人,帮帮他。”
  李沫略一扬手,两个冷面罗刹般的男人倏地闪身出现,按住影七的手臂。
  暗喜和暗悲是李沫的暗卫,一直在附近暗处游走巡视,影七早已发觉,并且已经从脚步声判断出他们的轻功段位,进而推断武力高低,影七觉得他足以应付这两人,就算无法轻松取胜,也能全身而退。
  但他们离上阁雅间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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