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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_麟潜-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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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啸狼营大军有一半汇入了岭南的定国骁骑营。
  岭南王在营帐中接见李苑。
  李苑身披一袭薄软甲,长发束成马尾,腰腹细窄身形干练,一双含着五分温柔五分戾气的眼睛,结合了他父母的所有优点,看似温和优雅,内里则是集诡计和杀戮于一身的蛇。
  上次见这个小世子还是七年前京城集会,那时候才不过是个十三四的奶娃娃,如今已经成了能凭手段领兵来岭南的狠角色了。
  李苑恭敬倒茶:“皇叔。”
  岭南王指尖在桌上叩了一下,示意回礼,哼笑了一声:“胆子不小,昔日纨绔也上了战场了。”
  李苑微笑:“苑儿初来乍到,对战场之事一无所知,还请皇叔多多提携指点,苑儿尽量不给诸位添麻烦就是。”
  跟岭南王和几位老将略略谈了几句战事,李苑识相地告辞,出了主帐,去安排的住处歇歇。
  到了岭南,想真正拿到领兵上战场的机会不容易,岭南王必然只想让他儿子立战功,至于这个齐王世子,只会以观摩为由安排在帐里无聊度日,最终无功而返罢了。
  李苑笑笑,抬脚走了。
  路过李沫的营帐,临近出战,李沫还在逗弄他那头黄金豹。
  李沫穿着一身银甲,单膝蹲在黄金豹面前,捧着毛茸茸的脑袋哄他:“宝贝,你听话回府里待着,我得去打仗,不能带你。”
  “你听不听话?再不走我打你了。”
  “好宝贝,回家吧,我没事,回去给你带鹅肝吃。”
  黄金豹用收了指甲的爪爪扒着李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撒娇要抱抱。
  李沫捏着它软软的粉红肉垫,耐心哄它:“我死不了,你别黏我了,我有正事做。”
  黄金豹委屈地看着李沫,自己爬到角落里卧下,失望地趴在地上,圆耳朵垂着。
  李沫又无奈跟过去哄它,呼噜着小豹子的头毛:“别生气啊宝贝。”
  李苑借着帐帘的缝隙看着这一出百年难遇的好戏,紧咬着嘴唇才忍住没笑出声儿来,扬了扬嘴角走了。
  原来李沫也是有软肋的。
  这才公平。
  回了住处往被褥里一躺,李苑喘了口气,叫影五进来。
  影五落在地上,单膝跪地等着吩咐。
  李苑拿了个食盒,把零食干肉往里猛塞,一点手指粗的缝隙都要撕一块肉干填满,沉甸甸的食盒交到影五手上,嘱咐说:“小七在裴盈身边肯定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的,你把这个给他。哦对了,不然把我的床褥也给他拿去,啊,干脆把我的枕头也带去吧。”
  影五愁眉,把食盒推回李苑手边:“您是恐怕裴副将不知道影七是您派去的人吧。”
  李苑指尖挑着食盒托腮发愁:“可我想他了。”
  影五赶紧劝着殿下别瞎找事:“小别胜新婚啊殿下,就别在意这一天两天的了。”
  李苑托腮一笑,撕了一块肉干扔嘴里:“行吧。”
  影五小声问:“殿下,您把属下查出的那些本就与定国骁骑营有勾结的兵士都调到裴副将手下,就不怕他们不好好打仗,铩羽而归吗。再说了,裴副将就是个吃里扒外的货色,您怎么还能重用他呢,属下替您把他干掉吧。”
  李苑顺手把一条肉干塞进影五嘴里:“少说话,听见没。”
  影五嚼着香香的肉干,顿时忘了刚刚想说啥。
  李苑道:“让影焱给我把轻甲找出来。”
  影五含糊问:“又不让您上战场您要轻甲干什么。”
  李苑抬手欲打:“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是是是!”影五落荒而逃。
  裴副将已领兵到达平城,进城驻守。
  平城湿热,草木虫蛇众多,住处都是高架在离地一尺高处的木房子,免得被蛇虫鼠蚁侵犯。
  裴副将部署了作战计划,过来看一眼影七。影七坐在门口的高架上默默看着远处,眼神冷淡。
  裴副将拿了一壶烈酒过来,给影七斟了一杯。
  影七眉头微皱:“大战在即,不可饮酒。”
  裴副将大笑:“驱湿的,这儿太潮,像我这种身体好的不怕,就怕身上有旧伤的,太湿热就会浑身疼。”
  影七微微有些惊讶,垂眼道:“难怪身上不舒服。”
  裴副将问:“你也有旧伤?”
  影七掀开衣裳,露出半截后背,盐刑留下的伤疤和缝合的针眼疤痕都还在,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只看伤疤就能想象出他受这伤有多残酷,说是触目惊心也丝毫不为过。
  裴副将愣住了,话都说不利索:“这、这这……”
  影七放下衣裳,重新挂上百刃带,淡漠看着远处,轻声道:“我犯了错,殿下罚我用刑。”
  裴副将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回过神来吐了口气,拍了拍影七的背:“以后留在我这。”
  影七疲惫地闭上眼睛:“好。”
  夜晚裴副将和其他几位士兵编排明日的详细计划,意在死守平城,不允贼寇进犯。
  影七趁着夜色摸进了裴副将的住处,再进仓库,以影七的轻功,只要夜色够暗,能做到潜行至人面前而不使人发觉。
  他找到了几个分散的匣子,里面码放着金块,却又不是金条,而是形状不规矩,大小肆意的散碎金块。
  没想到谈苍云说得不错。
  谈苍云一早向世子殿下禀报了裴盈的行为不轨,却不料他有意无意帮着李沫说话,让人怀疑他想投靠李沫,却只是在掩盖自己早就被南越贼人余孽收买的真相,抑或是他就是一根墙头草,收了两边的好处,做两家的事儿。
  啸狼营群龙无首多年,冷不防来了位主将还是位二十来岁的小公子,战将离心也无可厚非,既如此也不算是委屈了他。
  影七回了自己住处待命。
  第二日迎战,裴盈下令紧闭城门严防死守,影七在他身侧保护,所有顺着云梯攀爬上前的贼寇被影七尽数斩杀。
  从前在齐王爷和楚威将军身边,裴盈也不过是副将,全听从主将的号令,冷不防自己做了主,成了众矢之的,箭头全往自己身上飞,这边的将士一个个都等着听自己的号令,裴盈便乱了阵脚。
  影七双手持蜻蜓剑,单手护着裴盈后撤几步,淡淡道:“将军小心。”
  裴盈往后缩了缩,这小哥还真有两下子,不愧是世子身边的护卫,紧张太过使得裴盈更信了影七几分。
  眼看着攀上城墙的贼寇越来越多,城中百姓瑟瑟发抖,众将士都眼巴巴看着裴盈待他发号施令,裴盈有点混乱,一时暴怒跳脚:“看我做什么!顶住!等援军!”
  影七适时小声提醒:“将军,咱们就是援军。”
  裴盈脸色煞白。
  影七低声道:“我们并非兵力不足,而是施展不开,贼人集中攻城,不顾项背,若将军能领两队步卒弓箭手从侧翼出城,呈包抄之势围攻对方,必能使对方措手不及,成瓮中之鳖。”
  裴盈惊惶道:“城门紧闭,如何出城?”
  影七道:“避开视线,用软梯和滑索。”
  裴盈像忽然有了主心骨,召令两股并未参战的守军按这方案施行,他想居功,事情未成之前自然不会说这是影七的法子。
  影七又道:“将军得亲自去。”
  裴盈脸色一僵,他可不想冲锋陷阵。
  影七道:“眼看着攻城贼寇死伤至半,将军亲自领兵收了这一战,岂不是立了一件大功,又落得个身先士卒的好名声。将军放心,我会好好护卫将军的。”
  这话着实十分有理,裴盈壮了壮胆子,领兵潜伏出城。
  平城外杂草丛生榕树繁茂,他们得穿过一片湿热的沼泽密林,好在有向导兵领着,并不会踩进沼泽中。
  裴盈自然是不敢走在队首的,在队尾小心谨慎地跟着,有影七这个高手在身边还是放心了不少。
  路过一片洼地,需要爬过一个小坎,裴盈前边的一个小兵爬过去之后,影七忽然拍了拍裴盈的肩膀,指着脚边一处湿润的藤蔓堆,轻声道:“将军,你看。”
  裴盈什么也没看见,俯身眯眼看了看,那藤蔓竟然在蠕动,一个草洼里,有蛇在枯叶泥土之中蜿蜒爬行。
  裴盈轻轻吐了口气,身子有些僵。
  影七低声安慰:“将军放心,这蛇虽然剧毒,但只要你不碰它,它们都不会咬你的。”
  裴盈略略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快走……”
  脊背忽然一紧,影七轻轻一推,裴盈便一个踉跄栽进了那蛇窝里。
  落地便被啃噬了几口,裴盈瞪大鼓胀的双眼,拼命往外爬,大喊:“救我——救我!来人!影七谋害……”
  话音未落,影七捡起一条纤细青蛇,抓着七寸怼进了裴副将口中。
  毒性发作,裴副将舌头红肿,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脸色变得紫红,太阳穴爆出狰狞的血管,鼓胀的眼珠狠狠瞪着影七。
  影七面无表情,静静看着他,如同无动于衷看着一个将要溺死的落水者,裴盈挣扎着抓住影七的手腕,一条青蛇顺着影七的手腕爬上来,一口咬在影七左手虎口上。
  影七扯下那条青蛇,轻轻一攥捏成两截,尸体扔到一边。
  “将军,你挡了我家主子的路,我是来清理门户的。”影七抓住裴盈的手腕,把他拖了上来,“劳烦将军为我家主子铺一条路吧。”
  裴副将眼中只剩下了影七的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混杂着无情和嗤笑,他从前怎么没看出这位俊冷的小哥面目有如此可憎!
  先前爬过草坎的士兵听见呼救声又飞快赶回来,却见影七扶着几乎肿得不成人形的裴副将,惊惶道:“将军中了蛇毒动弹不得,平城现今无人指领,快传信回主帐。”
  这消息一飞骑传回岭南主帐,凭着李苑一口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的伶牙俐齿,强行以将领不足临时替补的理由立刻带着护卫赶往平城。
  岭南王这边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将领适合分配到平城,万般无奈只能答应。
  贼寇眼看要攻破了平城,背后却杀来刺耳的马蹄声。
  城墙上的守军看着远处的奔来的战马,马鞍上垂着狼首旗帜,惊道:“援军?”
  平城渐近,李苑扯下马鞍上的狼首旗帜朝天一扔:“开城门!迎战!”
  影七早已按照名单把对世子殿下有异心的兵士全部暗杀,此时斜倚在城门楼里,蜻蜓剑在指间打了个转儿,砍了城门的索绳。
  城门大开,城中守将蜂拥而出。
  鬼卫四散再围拢,影五作前锋,直寻着这帮南越贼寇的头目去了。
  城墙上的守将被推开让出一条路,满眼就见了两条包裹在紧身墨云锦衣中的细长双腿,挂满飞刀的百刃带勒出小蛮腰的弧线,柳叶眉点绛唇,面若桃花,走过身边如柔风细雨拂面。
  影焱扛了架重火炮,顺着城门楼登上城墙,窈窕身姿侧坐在城墙侧壁上,黑长靴踩在旗帜下,吹了火折子,点燃了扛在纤细肩头的火器引信,眯起翦水的清亮眸子对准底下的南越贼寇。
  一声巨响,满地尸身炸裂成花,黑云四散。
  影焱抹了抹红润的唇角,轻笑自语:“今晚奖励自己吃顿宵夜。”
  平时怕胖,不敢多吃的。
  影七在附近留意着,把靠近影焱的敌人飞快抹杀。
  影焱扛着火器瞄准,一边道:“等会我这有影初守着,你去殿下身边。他想你了。”
  他想你了。
  影七心里忽然柔软下来,殿下像个小太阳,只要靠近一点整个人就融化得软软的。
  “嗯,我这就去。”
  黄昏时,嘈杂战火熄灭,影七出了城门,世子殿下跨坐在他的乌云役背上,望着不远处的霞云,乌云役打了个响鼻,载着李苑朝前走了几步。
  影七初次见殿下穿轻甲的利落英气模样,束起的长发随着威风拂起,有几缕拂到面颊上。
  李苑看见影七,忽然翻身下了马,朝影七微微张开手:“小七,快过来!”
  影七按捺不住微微扬起的嘴角,脚步变得轻快,又竭力忍耐着别太失礼,终于放弃犹豫跑过去扑进殿下怀里。
  李苑抱着他转了一圈,揽着他的头按在自己肩窝,低头用力亲他脸颊,揉着他细软的头发:“走,跟我立功去。”
  这一战几乎是以碾压之势胜了,边境小城连传捷报,短短一月,齐王世子领兵守下十座边城,荡除贼寇,使边境小镇重回安宁。
  消息传回了燕京,皇帝和众大臣也吃了一惊,有些与齐王交好的老臣便开始赞不绝口。
  这不是大到多么值得夸耀的战功,但足以证明齐王世子有打仗的天赋,不是个只会龟缩在主帐里蹭功勋的懦弱公子。
  皇帝下旨,岭南战役准许齐王世子李苑领兵出战。
  作者有话说
  大家久等了!臣知罪了!万字大肥章奉上qaq!
  最近正在努力突破写作瓶颈,感觉还是有一点改变的,写文果然还是得小火慢慢熬,这一章里涉及到很多前文的伏笔,同时也埋下了更深入的伏笔,总之放心啦,还是每天晚上七点没有更新的话就不用等了,慢工出细活,我好好写才能对得起大家看文花的钱呀!


第七十九章 大雪满弓刀(十一)
  想起守下平城当夜,李苑派影五影初领两队兵马追击败退而走的残兵,其余鬼卫整顿平城守卫,安抚百姓,暂作休整,准备第二日进军安副将所守的原城。
  李苑两月余未见影七,实在想念,把手里的事儿安排妥当了,偷闲去影七房里看他。
  他兴冲冲地推开木门,眼前光景让人呼吸一滞。
  影七斜倚在轩窗前,影卫服松垮地褪在肩头之下,刚刚浸润的半长发丝垂在肩头,发梢垂的水珠顺着脊背的弧线淌下,滑过身体凹凸不平的疤痕沟壑,消失在半遮半掩的衣裳里。
  有只翠色羽毛的小雀站在影七微微弯曲的食指上,尖尖的小喙轻轻啄了啄他左手的墨锦手套。
  李苑站在门口出神入迷地看了许久,那个小影卫的侧脸冷漠忧郁,刚洗过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
  戴着墨锦手套的手一扬,翠色小雀振翅飞走,影七回头淡淡看了一眼,眼神冷漠疏离。
  他脸色忽然僵了僵,微微咬了一下嘴唇。
  戏演得太多是会串戏的,尤其是在自己情绪很差紧张走神的时候。
  李苑显然也惊讶地愣了愣:“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影七的眼神一下子清亮了不少,略显慌张匆匆从软榻上爬下来,跪在李苑脚下,垂着微颤的眼睫低声道:“殿下恕罪。属下……走神了。”
  李苑奇怪地看着他,走到软榻前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叫影七过来。
  影七听话地走到李苑身边,刚欲躬身请罪,被李苑一把抓住手腕,拽到了自己腿上。
  李苑故意分开他的腿,让他面对着自己跨坐在自己大腿上,抓着他双手腕仰头恶劣地看着他:“学会恃宠生骄了?我喜欢。”
  影七有些无所适从,小声说:“属下刚刚真的走神了。”
  “走神不是在想我吗?那是在想什么?”李苑把头埋进影七胸前,迷恋地吸着他皮肤上的皂角香味儿,紧紧搂着他细窄的腰身,手伸进衣裳里轻轻抚摸,喃喃批评,“你瘦了……我好想你。平城是我们的第一局,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
  影七放松了些,微微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极浅的无奈的笑。
  “我知道了,你是在怪我为了拿到准许出战的圣旨所以安排你做细作?”李苑忽然扬起脸看他,失落又愧疚地望着影七的眼睛,“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属下没有。”影七道,“为您做事是属下的职责。”
  “可我觉得你哪儿不对。”李苑又把头埋进影七怀里,蹭了蹭,轻轻抓住影七的手腕,“真的不怪我吗?”
  能让李苑患得患失日夜想着的也就只有小七了,李苑其实很不安,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影七安排到裴副将身边里应外合,这几天总是心里愧疚,难免会担心小七是不是敏感多想了。
  其实他没必要想这些,影卫的一项能力就是卧底细作,这是影宫考核项目,是李苑自己敏感多想了。
  影七又有些出神,忽然左手被李苑轻轻捏了一下,指间刺痛,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李苑匆匆松了手,又小心地把影七的左手捧起来摸了摸,隔着墨锦手套隐约觉得影七拇指和食指指间有些肿了。
  影七按住手套不让世子殿下抽走,皱眉道:“殿下,只是一点轻伤,很快就好。”
  自从影七的盐刑伤口被李苑发现之后,李苑就再也不相信他口中的“轻伤”、“小伤”、“不碍事”这种词,二话不说扒了他的墨锦手套,他左手虎口肿得发紫,两颗圆形毒牙痕迹印在上边。
  李苑瞪大眼睛:“你被蛇咬了?”
  岭南潮湿,平城多蛇,被咬也是常事,影七无奈道:“殿下,这点毒对我们而言自行吸收即可。”
  之前推裴副将进蛇窝的时候不慎被蛇咬了一口,其实普通的毒对鬼卫而言都不致命,休养几日就能消散。
  “万一这蛇毒性大怎么办。”李苑抿着嘴唇从影七腰带上抽了把暗刀,豁开肿起来的那块伤口,挤了挤毒血,低头用嘴吸了吸。
  指间猝不及防被殿下温软的嘴唇覆盖,轻轻吮/吸,柔软温热的触感让影七怔怔僵住,愣愣地坐在世子殿下腿上,看着殿下给自己吸毒血。
  影七心跳得有点快。
  世子殿下一日比一日依赖他,宠爱他,殿下的爱意毫不收敛毫不隐讳,无条件地信任和喜欢着他。
  半晌才回神,慌张地把手抽出来,赶紧起身倒了杯茶给李苑漱口:“殿、殿下,您……您折煞属下了。”
  李苑抹去嘴角沾的血迹,又拿茶水给影七冲了冲伤口,这才放心。
  倒茶水时,李苑不经意瞥见影七小臂上有几个细小的结了痂的红点,并排的整齐的四个,看着像针眼。
  李苑拉住影七的手,轻轻摸了摸那几个小红点:“这是什么?”
  影七眼也不眨:“针眼。殿下可知这边的一种带刺的植物,龙须针木,绕出平城的时候不慎被扎了一下。”
  他心中忽然一沉,其实根本不想欺骗世子殿下,他该沉默,就算有些事情不能向世子殿下说明,也不应该骗他。
  可影七撒谎惯了,习惯了,脱口而出,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李苑思忖了一会,皱眉问:“有毒吗?”
  影七摇头。
  “嗯。”李苑安心地笑了,“我让人准备了好吃的,等会给你送来,我去看看他们,回来陪你睡觉。”
  影七微微颔首:“是。属下等您回来。”
  李苑整了整衣襟衣摆,回头看了一眼影七,抬手摸了摸影七的脸,轻声问他:“我有时候会觉得你离我好远。小七,你还喜欢我吗?”
  他查过影七的所有背景,起初是想了解他的出身是否干净,后来成了想了解这个人,可自从他知道自己出生时送了齐王府一把龙骨弯月弓的正是影七的师父江夫人,他就开始看不懂这个少年。
  影七不解地看着李苑:“当然,您是属下的命。”
  “真的?”李苑捏了捏他脸蛋,低头看着影七的眼睛,眯起含着桃花春水的眸子,“那下次我来的时候你能抱我一下吗。”
  影七怔怔站着,望着世子殿下离开,脸颊上还余留着被殿下指上的扳指硌着的冰凉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殿下的眼睛里有点疲惫。
  “殿下。”影七追了几步,拉住李苑的手,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用布满剑痕的双手把世子殿下的扣在手心,踮脚轻吻李苑的后颈,哑声道,“属下会晚睡等您回来。”
  李苑像得到心爱糖果的小孩儿,忽然回身把影七搂过来,亲了亲他的脸,欢喜道:“那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你不要睡。”
  “是。”影七点头,送世子殿下出了住处。
  影七久久倚在门边,有时候总会忍不住想,这么温柔可爱又容易满足的哥哥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订阅!
  这章有点短小嘿嘿嘿
  其实影七也没有什么秘密,如果要做的事情注定会伤害李苑,影七他也根本不会答应来他身边,忠犬小痴汉就是忠犬小痴汉,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第八十章 大雪满弓刀(十二)
  定国骁骑营和啸狼营援兵在西南方向抵御敌人,歼敌三千,残兵已溃不成军,李沫刚从阵前下来,一身银甲血迹斑斑,抱着鹿角弓倚在背风处阖眼休息,与此同时,李苑强行取代裴副将领兵守下平城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暗喜拿着密信跪在李沫身边,询问地看向李沫:“李苑殿下确实有些手段,再放任他逍遥对我们后患无穷。”
  李沫闭着眼睛休息,仰头靠在树皮上,轻叹了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李苑要立功我也拦不住啊,他铁了心跟我硬刚,我能怎么办,我迎战呗。”
  暗喜小声问:“您为何如此看重功勋?属下幼时您就拼命习武读书练弓箭,为何?您是世子,明明可以悠哉过一辈子。”
  狭长双眸忽然睁开一条缝,李沫若有所思地望着暗喜,抬手托起暗喜的下颏,用拇指抹净了他脸颊上的血迹。
  这动作牵动了手臂的伤,李沫嘶嘶吸凉气,皱了皱眉。暗喜一惊,跪在李沫身边掀起他的衣袖,一片豁开的伤口有些腐烂化脓,对方是蛮族,用的武器大多涂了毒汁,沾到皮肉便会烂掉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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