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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_麟潜-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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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七摇头:“没有了。”
李苑缓缓舒了口气,扶着鼻梁轻轻按揉缓解眼睛的酸胀,疲惫道:“我现在看不出你对我到底有几分是演出来的,是不是从前那些真情可爱都是装的?”
“不是。”影七垂着微翘的眼睫,如同犯了错的小狗跪在主人身边乞求原谅。
李苑把自己蜷在被窝里,背对着影七不说话。
影七摘掉左手的墨锦手套,看着虎口的蛇咬伤。其实早就该好了,只是一直闷在手套里不透气,反反复复化脓,到现在还有点红肿。
他轻轻捧着自己左手,从腰带上抽了把暗刀,划开肿痛的伤口,把脓水挤出来,用嘴咬着撕了一条药布绑住,隐忍的闷痛还是从影七齿间流露出来。
李苑忍不住翻身坐起来,捧起影七的手:“我看看。”
世子殿下冰凉的手轻轻托着自己受伤的左手,影七垂下头,把脸颊贴着李苑的手背,轻轻蹭了蹭。
第八十二章 大雪满弓刀(十四)
世子殿下冰凉的手轻轻托着自己受伤的左手,影七垂下头,把脸颊贴着李苑的手背,轻轻蹭了蹭。
他的小影卫很少向他如此示弱,以表顺从和乞求。
从前只要影七有些许示弱讨好,李苑都会心里软颤,看不得他再多委屈,此时心里还是柔软了些,却怎么也无法露出一个惯常的笑意。
身边跪着的小影卫一如既往的顺从,李苑却觉得近些日子小七有些疏远了,令人说不出的不安。
可李苑不曾问。他不想示弱,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对一个人如此患得患失,也不敢承认自己对影七的爱意早已悄然间成了致命的软肋。
他最怕的是不知哪一天,小七亲口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接近他而用的手段,骗得他失魂落魄。齐王多疑,李苑更甚,其实被护在手心儿里的世子殿下又怎会那么多疑,不过是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无关血缘、一腔赤诚爱着他的人罢了。
这样的小心翼翼太过脆弱,随时会让世子殿下感到即将失去的恐慌,李苑又是个习惯表面从容的人,再难过也只会硬扛着。
李苑看了看影七的伤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过几日也就能痊愈了。他下意识松了口气,轻轻摆手,“下去歇着吧。”
影七闷声道:“属下为您守夜。”
李苑不耐烦催促:“出去。”
影七不肯走,紧紧抓着床角的褥子,跪在冰凉的地面上,低头抵在床沿边,不说话,也不动。
半晌,李苑轻轻碰了碰他的肩,他抬起头,惊惶望着李苑。
“属下失宠了是吗?”影七眼神茫然仰头望着李苑。
李苑想不通他这是从哪儿得出来的结论,把头偏到一边:“没有。”
过了许久都没听见影七的动静,李苑回头看了一眼,心跳即刻快了几分,影七正跪着解衣带,一件一件褪下来扔到边上,精瘦的手臂轻搭在床沿边,鼓了半天勇气想爬主子床,终究还是没敢爬。
却在他眼神尴尬不知如何继续的时候,李苑躬下/身子一把抓住影七抱上了自己的床。
影七慌张又冒犯地抱住李苑的脖颈,颤声道:“对不起啊殿下。”
李苑抚摸着影七背后的盐刑伤疤,仅仅是指尖触及便能想象出是怎样的沟壑纵横触目惊心,最让李苑心疼。
一触及他背后的伤疤,便会想起影七是走过刀山火海来见自己的,再大的怒气也渐渐平息了。
他从背后抱着影七,薄唇贴在他颈后:“一直以来,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影七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对不起。”
这话十分僭越且冒犯,他却又不得不为自己曾做过的所有事而抱歉,希望他要做的事能尽快过去,那样他又可以把最真诚忠心的自己重新献给殿下,而不是和现在一样,觉得自己肮脏且配不上最好的主人。
曾经的影七毫无杂念像一张白纸,他乞求、跪拜,换来江夫人点头,准了他入齐王府,陪在世子殿下身边,他原以为他彻底离开了逍遥山麓,终于得偿所愿,也真心爱慕保护了世子殿下这么久。
第一次在左臂骨上摸到江夫人的命令时,影七像坠进了寒冬时节的冰湖,浑身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坐在窗边木然愣了一夜。
他没想到他的师父早在他下山之前就在他手臂骨上种了骨语术,像鬼魅一般纠缠着他,如果他不照办,就会让他在李苑面前暴露左臂的秘密,届时他的手臂上会写满可怕的情报,他会永远永远失去李苑的宠爱和信任,从此他爱的人会视他为叛徒仇敌,千刀万剐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他也想过坦白,可他唯一亲密的师父在利用自己唯一的爱人,忠孝两难全,他夹在中间不知所措。
他几乎舍掉一条命才换来世子殿下的心,让他再失去,他怎么会舍得?他不是个称职的影卫,忠心与私心他选择了后者。
他总是想,如果下一个命令是对世子殿下有害的,他会立刻自裁,保全殿下。好在还没有,他还得以苟活着,心虚又贪婪地舔舐着殿下给予的柔情蜜意。
“对不起……?”李苑嘴角扬起自嘲的弧度,不想说话,也没有什么欲/望,只是安静的抱着影七,轻嗅着他颈间寡淡的皂角香,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以为影七能说几句让他安慰的话,影七却什么也不说。他曾经嘴甜又可爱,总是嘴里说着情话而不自知,如今是怎么了?
世子殿下心想,你没失宠,是我失宠了。
军情紧急,很快便踏上了藏龙七岭的征程,李苑李沫分别领兵,剿杀犯境贼寇。
藏龙七岭三岭酷暑,四岭寒冬,前四岭不胜严寒,后三岭又酷热难耐,此之谓冰火天险也。
南越五族分散盘踞于藏龙七岭之中,除去已经投降大承赐了孔姓的的沉沙族,尚有乌月族、蛮伍族、塔格里、巴宰木四大游牧之族,虽都不如沉沙人战力猛悍,却也不像沉沙族一样人丁稀少,历来是大承南境大患。
其中蛮伍和塔格里都与大承相安无事,唯有巴宰木首领与乌月族首领勾结犯境,向大承讨要安抚钱银粮食,此次不仅是两位世子殿下亲自出战,更有几位赫赫有名的老将军坐镇,震慑为主,剿杀为辅,此战便是为了扬我大承国威,不惧蛮族。
在大承德高望重的钟离老将军亲自坐镇,老将军今年五十有二,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耳聪目明,指挥作战有条不紊,雄风不减当年。
不过是一路威慑恫吓,遇激进贼寇则剿杀殆尽,临近巴宰木领地,危险重重,李苑和李沫都没什么出战的机会,那几位老前辈也不放心让两位年轻的天潢贵胄以身犯险,便把二人关在帐中,处理些轻松的军务,听着帐外风雪声。
帐外辕门鹅毛雪,战马红旗展,冰封千里岸,仰高山之峡,若琉璃天门开一线。
李沫斜倚着窝在白熊皮褥里吃临行时带过来的葡萄,腿跷在李苑的书案上,左手举着一本折子看,边上码着炭火盆,时不时爆出几颗火星儿。
李苑伏案埋头研究地形和兵器,雪青的衣裳领口袖口都围着一层雪貂绒保暖,许多事情亲力亲为,夜以继日,已然熬了几个通宵,眼下都生了一圈乌青。
“受什么刺激了……这是勤能补拙还是笨鸟先飞啊?”李沫吐了葡萄皮,扔了折子,懒洋洋躺回皮褥里,朝冰凉的手心呵了几口气,看了一眼李苑,调笑道,“反正也没咱出手的工夫,省省吧,做戏给谁看呢。”
李苑捏了捏眉心,缓解眼睛的酸痛肿胀:“别烦我,一边去。”说着就去摸索手边的茶杯,眼前有些晕眩发黑,撑着书案角缓了缓。
李沫皱了皱眉。
只听一声瓷杯翻倒的脆响,李苑碰翻了盖碗,险些摔下去撞在案角上,影七转瞬间落在李苑身边,把世子殿下接进怀里,下意识警惕回头看了一眼李沫。
“呵,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李沫瞥了影七一眼,继续跷着腿吃着葡萄翻阅折子,喃喃道,“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影七把世子殿下扶回座位,躬身喂了口茶,轻轻替殿下按揉着太阳穴,低声劝道,“殿下,回去睡一会吧。”
李苑打了个呵欠:“没事,等钟离老将军平安归来我再去歇着。”
意外地没听见一声顺从的“是”,影七沉默站在李苑身后,继续给主子按揉,缓缓把内力输入李苑体内,为世子殿下缓解疲惫。
这月刚刚收到梁霄从越州托人带来的家书,说老王爷一切都好,勿念。李苑掀开棉帘,望了一眼皑皑雪境。
“九月初六了。”他笑了一声。
世子殿下二十四了。
李苑牵起影七的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让他摸着自己心口的一面护心镜。当初小影卫单纯懵懂,把自己最珍贵的百年玄龟心甲都献上来作世子殿下的生辰礼。
他期待着渴望着能唤起影七的记忆,他就想问问影七,是不是他哪儿做的不好,让影七觉得爱腻了。
影七怔怔看着世子殿下令人心疼的眼神,从李苑掌心里心虚地抽回了手:“属下去给您换壶茶。”他指尖微颤,捧起茶壶落荒而逃。
李苑叹了口气。
他指着地图对李沫道:“我们已经跨过三岭,现在接近了巴宰木族领地,雪原领主泰里性情阴狠顽固,恐怕不会同意言和,不知钟离将军如何应对。”
“一场硬仗,干吧,咱们找个机会出去,既然来了就没有不上前线的理儿。”李沫起身溜达了一会,靠到李苑身边,随手把一把葡萄皮扔到十步开外的果盘里,毫厘不差。
“苑儿,你家就你一根儿独苗,干嘛喜欢男人呢。”李沫无所事事盘腿坐上李苑的书案,回头跟他闲聊。
“你管得还挺多。”李苑把坐在自己书案上的大苍蝇扫到一边,“下去。”
李沫道:“关键他好像还不怎么喜欢你。”
李苑有点扎心,烦躁地合上了地图。他确实觉得影七最近对自己好冷淡,就像自己是什么令他避之不及的猛兽。
“他从前不这样。”李苑趴在书案上,把头埋进臂弯里,闷声道,“当初我见他的时候可乖了,还给我送紫薯馒头吃,还给我试毒,又怕我,我碰到他还会害怕得发抖。”
跟李苑聊天就不能把话头扯到影七身上,不然就打不住了。
李沫没避之不及,反倒听得挺认真,时不时接一句:“然后呢。”
李苑难得找到听众,把果盘拉过来放在两人中间,一边吃一边讲:“当时他以为我跳崖了,跟着一块跳下去,没想到我在底下的石台坐着,跳下来以后自己先脸红了,你不知道他那个懵懵的表情多可爱,当时我都要把持不住了。”
李沫坐在书案上,搓了搓脸:“我之前也有个暗卫是这样的,我抽他,骂他,他还是常常拿着他觉得好吃的东西跑过来给我。有时候被我抽得站不起来,就自己爬到住处窝在被窝里哭。”
“你怎么知道。”李苑剥着葡萄问。
李沫摩挲着食指上的焰纹指环:“我待着没事儿,去看了他一眼,那小崽子受了大委屈,躲在床角不敢看我。”
李苑笑笑:“是暗喜?”
李沫扯了扯嘴角:“不是。我给了他一个任务,他没活着回来。暗喜暗悲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具尸身,被虐/杀得支离破碎,手段残忍且疯狂。”
李苑脸色一沉。
“我已经死了六个暗卫了,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李沫垂着眼眸,指尖捻着葡萄皮的汁水,再把沾到指尖上的颜色抹在纸上,“身为暗卫,技不如人,护不住自己,怨谁?”
“苑儿,你长这么大,顺风顺水,养在王府大院里没吃过什么苦。”李沫道,“你觉得你隐忍你意难平,但至少在你煮酒烹茶逛窑子的时候,我亲眼看着我的暗卫一个一个死在我面前,我不曾有一日比你过得好。”
……
两人都不说话了,营帐里突然安静,一阵沉默。
李苑道:“小嫂子命大无事,只要你去给镇南王正谋反之名,其余种种我可以既往不咎。”
“这是在给我台阶儿下?”李沫哼笑,低头摩挲着指上的焰纹石戒面,“说实话我想下这个台阶。但是我不能。”
李沫擦了擦手:“我就这么狠毒,随便骂。可惜我这条命,从来就不是自己的,没他妈为自己活过一天啊。”
话不投机,李苑懒得再答。
李沫道:“这次出征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说到做到,但若回了朝,那道密旨没了效用,届时我有多狠毒可就说不准了。”
“好。”李苑轻描淡写应了一声。
帐帘被猛然掀开,谈苍云慌张冲进来禀报:“殿下,前线传来消息,我军被巴宰木族兵将重创,钟离老将军和南将军重伤被困,亟待救援!”
李沫倏地站起来,眼睛瞪大了,拿起鹿角弓匆匆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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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大雪满弓刀(十五)
影七落在李苑身边,几个鬼卫顿时全部落到李苑身边,单膝跪地等候命令。李苑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影五急切道:“有蛇啊殿下,对方被逼得狗急跳墙,放阴招了。”
李苑拿了乌夜明沙弓,匆匆出了营帐:“把乌云役牵过来,都跟我走。”
“是。”
李苑飞身上马,乌云役如一团黑云在漫天飞雪中疾驰,奔往前线战场,鬼卫如影随形,如同鬼魅时而隐现在暴雪之中。
影叠的白发上落了几片棉絮似的雪花,他整个人都凝结着一层寒气,身上的墨云锦衣已经冻结了一层薄冰。雪地是影叠的主场,在如此暴雪之中,影叠还从未有过败绩。
他并非出身影宫,只是去过了个考核拿个成绩而已,当时正值寒冬,遍地冰雪,当时影五还没进王府,影叠以九婴组的身份战败所有饕餮组影卫,轻松斩获头名。
也是唯一一个单打独斗胜了影五的鬼卫。影五刚进王府就去找影叠挑衅了一番,却也正赶上冬天,被修理得服服帖帖。当时沮丧极了,影宫出身居然敌不过一个天降的白毛儿。
后来才得知影叠在雪地里能洞悉一切细微动静,在无雪处就会大大削弱战力,气候越热影叠则越弱,却在雪地里几乎无敌。
果真如王爷所说,王府鬼卫,只收人间鬼才。
大军此程所为清剿巴宰木贼寇,因其不断挑衅试探我方军队的底线,所以成为了杀鸡儆猴的目标,巴宰木首领泰里性情阴狠难以捉摸,阴损招数繁多,钟离老将军年事已高,不知此番劫难还能否撑得住。
马蹄突然打了个滑,李苑紧抓缰绳一夹马腹,乌云役仰天长嘶,跨越如飞,稳住身形继续如一道漆黑电光朝着远处杀声震天的战场飞奔而去。
影七回头看了一眼绊了马蹄的积雪,里面躺着一座剔透的冰柱,他眯起眼睛注视了一会儿,才发觉那冰柱之中隐隐有红色的血丝流动,冰柱蠕动着,渐渐爬出积雪覆盖。
他身上穿着战甲,脸已经成了切面平滑的剔透琉璃,只能看见模糊破碎的五官,他的头像一盏冰雕——这居然是个人。
影七眼瞳骤然缩紧,汗毛倒竖。回头看了一眼世子殿下,李苑也刚刚看清了那冰人的面目,转回头来脸色肃然。
越靠近战场,越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满地躺着无数成了冰雕似的活士兵,在积雪中痛苦蠕动着,阳光一照,浑身都闪着琉璃似的光。
迎面一瘸一拐逃来一个遍体鳞伤的小兵,眼神惊恐至极,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看见李苑便疯狂大叫:“世子殿下!别过来……回、回去……”
他的声音像被突然凝冻住,惊恐地瞪着眼睛僵在原地,上下牙瑟瑟打颤,一条晶莹剔透、澈可见骨的蛇缓缓爬过他的颈间,吐着猩红的信子。
李苑从背后箭筒抽了支羽箭,眼眸微眯,余光一瞥便松了拉弦的手,羽箭速度极快,刹那间命中蛇吻,锐利的箭头撞开了那条蛇,发出一声冰棱相撞的脆响,冰蛇被猛地撞飞出几丈远,落地便隐没进积雪之中,被如此劲道的羽箭命中,居然毫发无损。
李苑缓缓收了乌夜明沙弓,眼睁睁看着面前小兵的脸褪去血色,像被极寒吞噬一般,自脸到手变得僵硬且晶莹剔透,能看得见他脸颊上流动的血丝、眼球,和渐渐被冻成硬块的脑子。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手臂就像冰柱一样被摔碎了。
“殿下,退后。”影叠的披寒剑在手中成形,此次不是一道剑气,而是真正的披寒剑心,他若亮出剑心,那便是遇上棘手至极的危险了。
“藏龙七岭异族雪原中/特有的蛊,裂蛇。”影叠收敛了平时的悠然笑意,脸色微僵,“若谁被咬了即刻自断肢节免得丢了性命,这里的军医治不好裂蛇的毒。”
雪原中有一种剧毒的裂蛇,浑身像爆裂的琉璃冰柱,被咬中便会让患处硬化透明,紧接着连着骨肉脱落,或是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使人变成一座易碎的冰雕,最终浑身碎裂而死。
这种毒蛇是由异族蛊师豢养而成,几乎刀枪不入,寻常的羽箭铁剑根本伤不到它们分毫。
影七闻言,立刻靠近李苑,双手执剑,寸步不离地警惕着四周。李苑低头默数挂在马鞍上的玄铁重箭,一共只有五十支,其中有七支是雕刻牡丹纹的特制机括箭,这五十支重箭皆是影六用淬炼繁琐的羊筋玄铁打造,再多这马也架不住。
李苑道:“当务之急把钟离老将军救出来,对方招数阴毒,不可恋战。”
“是。”
影四在前方略作观摩,伸手比了个手势,几个鬼卫便蒙上了遮面的黑缎,戴上漆黑兜帽,只露出一双眼睛,双手紧紧包裹着能隔绝毒物的墨锦手套,严肃待命。
李苑微抬手:“去吧。”
黑衣鬼魅四散消失,影七护在李苑身侧,看见他拉住了影叠。
影叠诧异望着世子殿下。
李苑看了一眼远处领着定国骁骑卫策马而来的李沫,低声道:“你别妄动。”
“大祸将至,您要属下保留实力?”影叠脸色变得极差,难以置信道,“您明知后边若到了酷暑三岭,属下就一点用都没有了,那这一战您带我来做什么?”
李苑深深望了一眼已经冲进战场的李沫:“逞一时之快,后患无穷,听我的,别废话。”
“是。”影叠闭了闭眼,“但倘若您有性命之虞,属下必不会顾那么多。”
李苑打断他:“除非我有鬼卫牺牲。”这二字说出口,沉重且不甘,这话太晦气,其实李苑根本不能想象他的任何一个孩子倒在他面前。
影叠和影七都怔了怔。
“快点。”李苑已经策马冲了过去,一路引弓搭弦,乌夜明沙弓力道极猛且世子殿下臂力惊人,百步开外仍可爆了巴宰木族士兵的战甲,一箭穿心。
一路闯进包围之中,虽早已知得将军重伤,亲眼得见时还是令人倒吸一口凉气——钟离老将军也中了裂蛇的毒,此时已有小半个身子凝冻成冰,眼瞳涣散,仍旧忍着痛苦指挥作战。
李苑飞快下马跑过来把钟离老将军拖到自己马上,用力攥了攥老将军的手:“这儿交给我和李沫,您快随我的护卫撤。”
钟离老将军气若游丝:“逸闲……楚翘争强好胜……你护着他些……多小心……”
“嗯。”李苑心里讽刺,应了一声。
“雪太大了,火信根本点不着。”影焱低声骂了一句,把扛在肩上的火器筒扔了,贴着大腿根摸出两把阔口火铳,按开了栓,一枪崩碎了两条裂蛇的脑壳。
李苑把挂在马鞍上的玄铁箭筒摘下来扔到脚下,用力一拍马臀,回头道:“焱儿!把火弹给我,你带钟离将军撤!”
“是!”影焱麻利拆下火器筒里的两管火炮弹扔给李苑,扛起空火器筒背到背上,几步点地飞身上马,一手抓着钟离将军一手抓缰绳,女子身子更轻,能让本就负着钟离将军的乌云役跑得更快些。这匹烈马本不肯让任何人上自己的背,既然主子托付也便只能忍辱负重了。
与此同时,李沫也把被炸开的积雪深埋的南将军拖了出来护送撤退,举起鹿角弓,搭上一支重箭,一箭爆掉飞速扑过来的裂蛇。
满地冰棱似的裂蛇包围了定国骁骑卫,不断有人中毒倒地,李沫伸手摸重箭时小臂被裂蛇咬了一口,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毒素还没来得及扩散,李沫直接抽出匕首一把剜掉了自己手臂上的那块肉。
这一幕落在李苑眼里,他这个堂弟对别人和对自己一样的狠,只要能活下去,不论用什么招数,他眼都不会眨一下。
裂蛇被李沫的血液吸引过来,蜂拥而至,想把李沫吸干。
李沫身子颤了颤,缓缓举起鹿角弓,滴血的右手抽出六支重箭,同时搭在指间,布满血丝的眼睛冷冷注视着在积雪之中时隐时现的裂蛇,弓弦绷紧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声,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分明。
他松手的一刹那,六道重箭同时离弦而出,擦着呼啸的暴风雪竟毫不被风向所引,阳光在重箭花纹之中折射金光,紧接着,李沫再抽六箭搭弦,连引六珠,三十六支重箭长啸着洞穿了积雪,将飞窜的裂蛇深深钉在岩石之中,箭无虚发。
李苑侧目,没想到今日尚有幸得见这位岭南王世子赫赫有名惊艳三军的屠佛六箭。
梁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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