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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妖道(司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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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苦啊?在这家黑心酒楼里起早贪黑,吃的比猫少干的比猪多,你看看我的脸,都瘦一圈了!还要被那些纨绔子弟调戏!这不今天徒弟不堪其扰,小小地教训了一下那个什么姓王的,就被一群官兵沿途追杀嘤嘤嘤!要不是徒儿机灵,只怕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师傅您了……”
楚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为什么的是干的比猪多?猪用得着干什么活儿吗?”
周光璟回头狠狠地剜他一眼:“闭嘴!”转身又牢牢抱紧师傅的大腿,眼珠子却拼命转悠着往黑咕隆咚的房间里瞧。
师傅道:“别看了,你小师叔不在。”说着一把抱住周光璟的腰让他动弹不得,同时张开另一只巴掌往他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周光璟惨叫一声,当真痛出了眼泪,扒拉着师傅宽大的衣袖,泪眼朦胧地说:“师傅你为什么打我?”
师傅冷冷地道:“你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不仅害得自己奔波劳累,害得你师弟同你一起受罪,还连累曹老板不得不携家带口远走他乡,让那个小姑娘无奈离开故土,还在背后算计自己的师傅,这难道不该打吗?”周光璟抽了抽鼻子,不敢顶嘴。楚策上前一步焦急道:“师傅,不关光璟的事,是我……”师傅打断他道:“别以为我打了你师哥你就没事了,过来站好!”楚策乖乖地走到周光璟身旁,两个难兄难弟凄楚地对视一眼,他默默转身弯腰,对着师傅亮出屁股,师傅笑了笑:“你倒是老实。”手底下却也没留情,又是一记清脆的巨响,楚策被打得呲牙咧嘴,但硬是咬紧了牙关没吭声。师傅的手又放到他背上,楚策不由得紧绷起来,这次却没再打他,师傅宽慰地轻拍了拍他的脊背:“做的不错,起来吧。”
周光璟讶异地看着师傅:“师傅你不是说……”
师傅道:“凡事有轻有重,倘若你们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姑娘遭欺辱而见死不救,那么她很有可能就要死于非命,人命关天,与一条性命相比,其他什么都不算重要。”
周光璟又蔫蔫地低下头去:“莺莺去找她爹了,倒也没什么,可曹老板他一家老小却因为此事要奔波在外,我……我于心有愧。”
师傅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光璟的头:“这个,你实在不必担心他,他当年在道上混的时候积蓄颇丰,家产遍布天下,走到哪儿都有吃有喝,与其说是异乡飘零,倒不如说他是借机出门游玩来得贴切。”周光璟怔了怔,随即愤怒地看着师傅:“那师傅你还打我们?!”师傅笑得肩膀一耸一耸:“一码归一码,该打的还是要打,你要是觉得委屈,不如我再亲你一下?”说着撅着嘴就要凑到周光璟脸上来,他连忙躲开了,嫌弃地看着他。师傅直起身撇了撇嘴:“不给亲就不亲,我还怕亲了你玄煜要吃醋呢。”
楚策问:“师傅,曹老板与你是故交,那他之所以会收留我们当帮工,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师傅说:“是啊,我特意来支会过他,不然你以为你们怎么会这么轻易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不过要不是你们小师叔求我,我才懒得管你们,老曹走之前的时候都说了,说你们睡得比猫多干得比猪少,真是丢尽了我的脸。”周光璟暗地里朝师傅做了个鬼脸,在他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又立刻笑成一朵花,抱着他的胳膊道:“师傅,那我们什么时候回道观啊?”
师傅道:“现在就回去,玄煜还在等我。”
三人拉拉扯扯地走回道观时,启明星都已经升起了,周光璟边走边打哈欠,靠在师傅身上一步一步地挪,楚策也是又困又累,拽着师傅的袖子磨磨蹭蹭,最后师傅实在拿他们没办法,只得背上背着一个,怀里再夹了一个,两个都是十来岁的大孩子了,沉得很,等师傅把两人扛回道观门口时也是满头大汗。周光璟趴在师傅背上小睡了一会儿,迷迷瞪瞪间看见不远处隐约的亮光,立即清醒了,兴奋地大喊:“小师叔!”
那亮光顿了一下,随即越来越近,玄煜披着衣裳提着灯笼跑过来,见了三人,既惊又喜:“师哥!光璟!阿策!你们可算回来了!”师傅立即把身上两个拖油瓶扔掉,奔向玄煜:“阿煜!你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连忙脱下身上的外裳,罩到他身上裹好,握住玄煜带着丝凉气的手:“手这么冷,也不怕着凉了。”玄煜把自己的手从玄殊掌心抽出,反包住玄殊的手搓了搓:“我的手哪里冷了?明明你自己的手才快冻僵了吧。”玄殊转头冷横了拖油瓶们一眼:“还不是因为这两个孽徒!”
周拖油瓶歪歪扭扭地从地上爬起来,哼哼唧唧地说:“师傅,你可不能这么说,你刚才把我们扔地上的时候动作可麻溜了!”
玄煜笑盈盈地道:“光璟没摔伤吧?”
周拖油瓶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不瞒小师叔,伤倒没有,就是有点疼。”看向默默站在一旁的楚策:“是吧阿策?”楚策看看周光璟,又看看玄煜,诚恳地点点头。玄煜笑道:“没受伤就好,师叔给你们煮了薏米莲子粥,在锅里闷着,趁着还热,赶紧带师弟去吃。”
玄殊道:“他们喝粥,那我吃什么?”
玄煜的脸有些微微发红:“我单独给你盛了一碗放到你房间里了,你要喝吗?”
玄殊道:“要。”
两个拖油瓶蹦跶到厨房,各自盛了一大碗粥喝了个精光,然后捧着肚皮走回房间倒在床上。周光璟没一会儿就着了,楚策却还清醒得很,戳了戳周光璟白嫩嫩的脸皮:“周光璟!光璟,光璟!师哥!”叫师哥都叫不醒,看来是真睡着了。楚策伸手从他的脖子探进衣服里,拽出那根红绳子,拿着那一半玉佩,再掏出自己那半,拼在一起看了又看,又把玉佩塞了回去,凑到周光璟耳边小声道:“我真不还你了啊?”
周光璟挠了挠脸,翻了个身把自己脸埋进了被子里,迷迷糊糊地:“……嗯。”
自那日至今,已有八年。扶桑树上新花已换过八度春秋,恍惚又似弹指一瞬,月意缱绻下,身旁的人还是当年的那一个,执盏对坐,新酒一樽。
月已至中天,周光璟仰首饮尽壶中最后一滴酒,起身道:“该走了。”
衙门灯火通明,数个捕快衙役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正门前的大街上聚集了许多围观百姓,手里拿着瓜子一边嗑一边谈天说地,说到兴起处再是一阵哄笑。楚策的马骑到一半便走不了了,只得下了马牵着走,周光璟皱眉道:“怎么大半夜的还有这么多人?”楚策说:“那州官是派人在城里四处喊过的,大家都知道我今夜子时要与梁上君决战一事,这么大的热闹,自然熬夜也要看。”周光璟道:“如此一来,不给了那梁上君许多可乘之机?”楚策道:“无妨,捉不住便捉不住罢,反正我尽力一试,不管结果如何,明日一早便启程离开暨城。”
梁上君作为天下第一神偷,不知有多少高手栽在他手里,楚天山庄也曾被他偷过,楚策再怎么优秀,也不过是一个年轻人而已,输他一场,并不算多么丢脸的事。
周光璟点了点头,忽然大喊:“楚天山庄的楚策少侠在此,各位乡亲父老,还请让一让,不然等会儿看戏看不成,可就白等这么久了!”
众人纷纷朝他们看来,指着他们窃窃私语,倒还真让出一条道来。周光璟率先跳上马,低头冲楚策一笑:“上来啊阿策。”楚策坐到他身后,拉住缰绳,一夹马肚子,清风便疾驰出去,待跑到州府门口嘶鸣一声,自己停了下来。楚策跳下马,朝周光璟伸出手,周光璟却只是拍了一下他的手掌,自己跳了下去,然后径直走向站在人群前面的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儿:“老先生,您也来看热闹?”
这个老头儿正是周光璟他们刚进暨城时,敲门询问的那家主人,老头儿眯着眼睛看了周光璟半晌才认出来,笑了两声:“原来是少侠您啊,今日刚见到您时,我便觉您气宇轩昂,定非池中之物,没想到您就是楚天山庄的少庄主!”周光璟道:“老先生说错了,我不是少庄主。”将楚策扯过来:“他才是。”老头儿又使劲瞅了瞅楚策,连忙道:“是老朽走眼了,少侠恕罪。”
“无妨,”楚策说:“不知老先生已在此等候多久了?”老头儿干笑道:“没多久、没多久。”
“楚少侠,本州可算等到你了。”
☆、梁上君(七)
“楚少侠,本州可算等到你了。”胖子知州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两人回过头去,只见他腆着肚子站在州府门口,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捕快。楚策颔首道了声“大人”。胖子领着捕快们走向楚策,皱眉责怪道:“明知今夜子时要抓捕梁上君,你怎的如此晚才来?你可知本州等了你多久吗?”
楚策面沉如水,“决斗凶险,在下同师弟去交代了一些家务事,望大人见谅。”听他说到“决斗”二字,胖子知州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掩饰地咳了咳,“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本州也是为了城内百姓考虑。”周光璟在一旁嘲讽地笑了两声,楚策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接道:“时辰已至,梁上君随时可能出现,刀剑无眼,还请大人同一干闲杂人等统统退后,以免伤及无辜。”胖子养得极好的白净脸皮抖了两抖,但念及楚策尚有用处,仍是勉强笑道:“如此,便劳烦楚少侠了。”
楚策不再与他废话,直接带着周光璟走进了衙门,对着还守在衙门里的衙役捕快冷声道:“出去。”衙役们面面相觑,又一齐看向胖子知州,胖子不耐地点点头,他们便鱼贯而出,楚策飞起一脚,踹向沉重的州府大门,大门一合,将其他人全部关在了外面,回头对周光璟道:“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不对,”周光璟却摇摇头道:“是三个人。”
话音刚落,空荡荡的衙门里就传来一阵笑声:“不愧是血拂尘周道长,在下自认为毫无破绽,却还是被你察觉了气息。”说罢,正堂上方“明镜高悬”牌匾处一阵响动,从牌匾后翻身飞身下来一个白衣青年,足尖点地,刷地打开一把折扇,扇起额前碎发,白衣翻飞,风度翩翩。
周光璟道:“着白衣而为贼,梁上君,果然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梁上君摇着扇子微微一笑:“道长过奖。”转向楚策,略施一礼:“楚策少侠,在下如约而至,不知少侠有何指教?”
楚策平静道:“敢问梁上君,到这小小暨城所为何事?”梁上君随意跳上一棵树,坐在树枝上优哉游哉地晃着腿:“我若说是一时兴起来暨城游玩散心,不知楚策少侠可会相信?”楚策道:“在下自然不信。”梁上君“嘻嘻”一笑:“换我我也不信。”隔空指了指楚策:“那我便实话实说,在下此番在暨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正是为了少侠你啊。”楚策面无表情地道:“为了在下?此话怎讲?”梁上君摆了摆手:“诶诶,楚策少侠,礼尚往来,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该轮到我问了。”戏谑的眼神在楚策身上打了一个转儿又移到周光璟身上:“嫉恶如仇的澄琉公子,又怎会同杀名远扬的血拂尘在一起?看起来还颇融洽的样子,嗯?”
周光璟一挑眉:“楚少侠同我在暨城偶遇一见如故,决定放下成见义结金兰,从此一道闯荡江湖。如何,不行吗?”梁上君摇摇头:“不行,道长,就算你编个谎话骗我,这也太敷衍了。”周光璟无赖道:“谁管你行不行?反正你问了我们也答了,现在轮到我们问了,你到暨城闹出这么大动静引楚策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梁上君又是一笑,没有回答,却看向楚策,说:“楚少侠,官府放出消息,说你约我在此决斗,这可是你自己的意思?”楚策道:“不是,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何须如此。”梁上君闻言从树上一跃而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就说,一听就知道是那狗官假传圣旨,这样甚好,在下还有事要有求于楚天山庄,此时就撕破脸皮,实在不好看。”楚策静静地看着他:“你有何所求?”梁上君望着楚策,认真道:“楚策少侠,既然你我都无恶意,不如坐下来好好谈一桩生意?”楚策问:“什么生意?”梁上君道:“我用一件东西,换你楚天山庄的另一件东西。”见楚策不为所动,他微微地笑起来:“不瞒少侠,这件东西,正是六年前我从楚天山庄得来的。”
楚策的眼神蓦地锐利如刀剑,他冷冷地看了梁上君许久,却又忽然道:“可以,我同你换。”
周光璟侧过头惊讶地看着楚策,好像看到自家一向乖巧产崽的母猪突然窜上树掏了隔壁的鸟窝,“阿策,你神志还清醒吗?他用你家的东西换你家的东西,空手套白狼套到了不满意还能换的啊?就算当年被偷去的东西重要,你也起码问问他要换的是什么吧?”压低声音道:“万一这臭不要脸的想换的是令堂怎么办?”楚策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反倒是梁上君哈哈大笑起来:“周道长放心,盗亦有道,在下一向只窃物不偷香。”对上周光璟的眼神,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呃,此次在暨城只是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
“废话少说,”楚策冷眼看着梁上君:“我的东西在哪儿?”梁上君收起折扇拢回袖中,冲楚策微微一躬身:“此地不便,还请楚策公子借一步说话。”说完衣摆一晃,转眼人已在数丈之外,楚策回头对周光璟道:“你留在这儿。”然后紧跟着梁上君飞离了衙门。
周光璟站在原地目送着两道身影几乎是几下呼吸,便消失在视野中,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州府大门门口,伸手打开了朱漆大门。门刚打开一道缝,那个胖子知州便气冲冲地挤了过来,睁着眯缝眼瞪着周光璟,怒喝道:“你们干什么吃的?两个人!两个人居然都没留住梁上君,叫本州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州府!在本州的眼皮子底下!这成何体统?!”周光璟皱着眉掏了掏耳朵:“不是我说啊大人,你上次不是已经眼睁睁看着他搬空过衙门一次了么,那次也是在你眼皮底下吧?这次不过是逃走而已,东西没少啊,我以为您已经习惯了呢。”
胖子知州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又不知这青年底细,只得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瞪着他。周光璟才懒得理他,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州府大门,一眼看见那个老头儿还站在那里,连忙走上去揽住老头儿的肩膀:“老先生,我师哥抓贼去了,我初来乍到身上没钱,没地儿歇息,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住不是挺空的么,能让我借宿一宿么?”
四周的百姓听说他是抓贼那位少侠的师弟,都十分热情,喊着让他到自家来住。周光璟摆手谢绝道:“多谢各位了,只是我和我师哥去过这位老先生他家,碰头比较方便,就不打扰诸位了。”揽着老头儿就走,快步离开了人群,一路朝老头儿他家走去。
老头儿家离州府不远,又是大晚上,除了衙门附近都没什么人,周光璟几乎是一路提着老头儿跑到的他家,一脚将门踹开,松开老头儿,熟门熟路地朝里走去,边走边问:“诶,这家原本住的人你藏到哪里去了?”
“灌了药,放到城外一座破房子里让人守着呢。放心,出不了事。”不再是故作苍老的声音,而是如每个少年人那般的肆意张扬,周光璟回过身去,看见一个莫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那里,身上仍穿着那身老翁的衣裳,却无丝毫先前的灰暗,容貌明朗,似在一片漆黑中熠熠生辉。他手上转着一张薄薄的□□,嘴角勾着抹若隐若现的笑,歪着脖子看着周光璟:“道长,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周光璟道:“你破绽太多。”
少年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我不信,你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我究竟是哪些地方露出了马脚?”
周光璟道:“这庭院之中放了许多花卉盆景,不乏珍品,可见这家主人是个爱花之人,如今却凋零殆尽,这是疑点之一。疑点之二,你在为我们沏茶的时候,光是找茶叶就找了许久,说明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茶杯里满是灰尘,想必是很久没打理过了,可看屋内陈设布置,主人应当是个雅致之人。后来,你又说自己常年独居,足不出户,却又对梁上君一事知之甚详,这又是疑点之三。”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小本子正在奋笔疾书的少年,奇道:“你在做什么?”少年停下笔,啃着笔杆抬头看周光璟:“写笔记啊,记下我这次的破绽,回去以后多加反省,以免日后再犯。”周光璟哑然失笑:“不愧是十来岁就能当上天下第一神偷的人,梁上君果然知错能改勤奋好学。”
“多谢多谢,周道长似乎没夸过什么人,在下十分荣幸。”梁上君坦然受了,话锋一转,又问:“不过,这也只能说明我不是这家原来的屋主吧,道长如何就那么肯定我便是梁上君呢?”
周光璟道:“眼神。”
“眼神?”梁上君眉头蓦地皱紧,转了半晌自己的眼珠子,还是摇摇头:“不明白,我假扮过不少人,老人壮汉少女,连孕妇都能装得惟妙惟肖,你还是第二个看破的人。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必定是我有问题,敢问周道长,我的眼神究竟哪里不对?”
“先前在衙门门口遇到你的时候,你同一群普通百姓站在一起,其中不乏老头老太,我叫你的时候,你朝我这边看过来,你的眼神,与其他人不一样,加上之前的种种疑点,我才确认了你是梁上君。”周光璟说着,轻戳了戳自己的眼角:“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梁上君皱眉沉思了许久,默默点了点头,又开始在小本子上奋笔疾书起来。周光璟便在一边静静地等,看他写得差不多了,才道:“我也有一事,想问问梁上君。”
“我与楚策做了笔什么交易,是吧?”梁上君将笔和本子收进袖子里,揉了揉鼻子,笑嘻嘻地看着周光璟:“不瞒道长,我有个家人,身染怪病,需要楚天山庄收藏一株草药才能医治,我六年前潜入楚天山庄就是为了那株草药,可惜刚进到庄主的暗室中就被发现,情急之下,只得抢了被护得最好的一个盒子就走,结果里面装着的并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只能勉强收着,期待哪天能和人家换换。”
周光璟道:“既然你六年前就拿到那东西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换?”
梁上君静静地看了周光璟一会儿,笑道:“因为之前我一直不敢确定能否成功换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我不敢贸然行事。”
“现在你怎么就确认能成功换到了?”
“因为我看到了那东西对楚策有多重要。”
“最后一个问题。”周光璟眼中波澜微起:“那个东西是什么?”
☆、红颜计(一)
“东西在哪里?”楚策的脸上波澜不惊,朝着白衣青年摊开手掌。白衣青年立身于离他三丈外的檐角上,一把折扇摇得风度翩翩,他斜睨了楚策一眼,道:“澄琉公子,你都不问问在下想换的是什么吗?”
楚策道:“你想换什么都可以。”
白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又了然地笑起来:“澄琉公子果然豪爽,在下敬佩不已。”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远远地扔了过去。楚策抬手接过,看也不看,放入怀中,转身欲走,白衣青年又道:“公子都不验验货的吗?”楚策头也不回地道:“我一触便知虚实。”顿了顿,转头看他道:“你就这么把东西给我,不怕我反悔不给你们了吗?”白衣青年笑笑,“我们老大叫我相信澄琉公子的人品。”楚策眉峰微敛:“你们老大?”白衣青年挑眉道:“我以为公子知道我并非真的梁上君。”楚策点点头,“我知道。”顿了顿,“但我以为梁上君并非你真正的主使。”
白衣青年微微一笑,并不多言,纵身朝檐下一跃,眨眼便没了身影。
楚策默默地从怀里掏出先前放好的那个物件,月光下,半枚玉佩晶莹剔透,他同这玉佩已分别六年之久,再度握在手心,恍惚间却还觉得自己还是当年的小小少年,对面坐着微醺的周光璟,眉清目秀,转过头冲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含糊不清地唤道:“阿策。”
深吸一口气,将半枚玉佩放回自己心口,楚策吹了声口哨,很快一阵马蹄声就在附近响起,黑风清风并排着朝这边跑来。楚策跳下屋檐,摸了摸黑风清风的脑袋,然后跨上了清风,牵着黑风的缰绳,朝城门口跑去。
梁上君假扮的老头儿就住在城门附近,策马疾行,没一会儿就到了。此时已是凌晨时分,启明星高悬天际,大街小巷皆已是静悄悄的空无一人,马蹄声在街道上回响,清晰无比。楚策来到那老头儿家门口,先是侧耳听了听,里面没一点动静,正想敲门,手伸到一半,门却自己打开了,露出周光璟一张灿烂的笑脸:“阿策,你终于来了。”
楚策把手放下,淡淡地道:“你一个人在这儿?梁上君呢?”周光璟说:“他啊,早走了。”楚策问:“就这么走了?这座屋子原先的主人呢?”周光璟说:“他说明日会差人把他们送回来的,你个热心肠的大侠就放心吧。”说着就朝黑风伸出胳膊:“来,黑风让哥哥抱抱!”楚策一把按住周光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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