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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对-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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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抖出一张画像,举到两人面前。上面画着一个十七八岁男子的肖像。
秦淮看了片刻,回答道:“没有见过,我和我师父在这里说话,没有见到有人进这个院子。”
官兵们搜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人藏匿。临走时,官兵头儿撂下一句话:“画像上的人是朝廷钦犯,若有见到,要立即报官。如有私藏包庇,按律同罪处置!”
秦家。
厨房之中,卫霍像往常一样将纸包好的中药倒入药锅之中,添水加热,然后支着脑袋在一旁背书。
他背诵诗词歌赋还算快,可每到长篇大论的论理文就觉得脑壳儿疼,背了半天才背到第二段。也是他贪玩,午时下学后就跑去玩了,吃完饭才开始背。
就在他努力想着第二段的第四句时,一双冰冷的手从背后掐住了他的脖子。
卫霍以为是谁在捉弄自己,正准备开口,颈侧一凉,他的余光里闪过一丝冷光。
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贴着他的耳际,低声道:“别动。”
第6章 第六章
那伙官兵离开之后,秦淮很快也离开了刘家。
进了院门,他嗅到了这阵子已经十分熟悉的中药味,想来卫霍正在熬药。
他脚腕一转,朝着厨房走去。
因为药味颇重的缘故,熬药时门往往是敞开着散味的。只是和以往不同,他走过去时,厨房的木门关着。
推开门,秦淮侧过头,就看到角落里被束缚着的卫霍。
他神色一怔,正准备上前,一道黑影从旁蹿出,秦淮暗叫不好,仰身机敏得躲过对方的第一招攻击。
见状,那人转身劈手朝他砍去,秦淮以肘相抵,骨肉感到一阵微微的钝痛,那一掌中掺杂着颇强的内力。
察觉到他武功不弱,那人急速后退两步,将手中匕首对准卫霍的咽喉:“别轻举乱动。”
秦淮稳住身形,和卫霍对视了两眼,又看向持刀胁迫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布衣,面目冷峻,看上去显得精明沉郁。
秦淮认识这个人,这张脸他刚刚在那画像上见过。
卫霍被麻绳绑着手脚,动弹不得,嘴上还被布巾塞着,说不出话来。
他看到秦淮看向自己,立刻呜呜地出声,身旁的男子浑身紧绷,刀刃又离他的颈部近了几分。
“别伤他,”秦淮攥紧双拳,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男子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要在你们这里借宿一晚。”
秦淮默了片刻,说:“可以,你先让他开口说话。”
“不行。”
秦淮道:“那些官兵还未走远,如果我想告发你,现在就可以追上他们。”
“那他的命你也别想要了。”那人慢慢地按住卫霍的肩膀。
“我可以答应你,让你在我们这里借宿一晚,但是他不能这样过一晚上,”秦淮顿了顿,转头看向一旁,“更何况药快熬好了,我们中必须有一个人要去送药。你现在可以威胁我们,但也必须相信我们,毕竟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出门都有机会告诉别人,说朝廷钦犯藏身于此。”
闻言,卫霍浑身一震。他只以为捆着自己的人是个小偷小贼,没想过有这么大来历。
男子思量片刻,作出让步。
嘴巴得到解放,卫霍却没有像男子警惕的那样大喊大叫,只是和秦淮说:“药熬好了,你给大娘端过去吧。”
秦淮嗯了一声,凝视着他说:“我很快就回来。”
厨房又只剩下两个人。
卫霍瞄着那布衣男子的面相,五官端正,看着压根不像什么朝廷钦犯,但做事却狠厉得很,让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卫霍试着动了动手和脚,绳子捆得很紧,勒得有些疼。
他忍不住道:“可以绑松一点吗?我手腕疼。”
男子看他两眼,没有作出回应。卫霍撇撇嘴,没有再出声,默默地等待秦淮回来。
他心中不觉害怕,或许是因为从对方眼中看不到杀念。
他的头脑在这种状况下也动得飞快,对于逃犯而言,息事宁人躲过一劫是最佳的选择,能不伤人则不伤人,杀人更是没有必要,否则引来官兵,何苦来哉。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秦淮回来,男子解开卫霍脚上的绳子,三个人一起进了房间。
卫霍还记挂着那篇没有背完的课文,让秦淮拿了自己的书本给他。
屋内点着蜡烛,以双手被捆着的诡异姿势,卫霍发现自己背书的速度反而比往常要快,倒是件奇事。
临睡前,他手上的绳子还是解开了,只是男子就靠在他的床榻旁,也不出声,只默默守着,像是怕他跑了。
卫霍在床上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眨了眨眼,轻声说:“你是因何事成了朝廷钦犯?”
房间里岑寂一片,就在卫霍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复时,那人低语:“受人诬陷。”
卫霍唔了一声,很快道:“若真是受人诬陷,那也不必担忧。邪不压正,总会还你清白的。”
那人缄默许久,问他:“你不怀疑我只是信口一说?或许我是作奸犯科,杀戮成性的恶人,谁又知道呢……”
他语带自嘲,卫霍心中微动,小声辩解道:“你没有骗我的必要,我已知你是朝廷钦犯,你又绑了我那么长时间。就算我并不觉得你是恶人,也不会将你当成良善之人。只是在我们这间屋子里藏一晚,天一亮你便可离开,哪里用得着费口舌编谎话?”
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黑暗中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转过头去。
“你快睡吧。”
次日凌晨,高亢的鸡鸣声响起,卫霍翻身而起,房间里只有他和秦淮两个人。如若不是桌下扔着的那捆麻绳,他都要怀疑先前的事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四月底,秦泽不甚被锄头砍伤了脚,最后是被村民们抬回来的。
刘大娘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一边帮丈夫包扎伤口一边不满地道:“长着眼睛也不看着点,要是砍得重整条腿没了,我一人养活两个孩子?”
秦泽憨厚地笑了笑:“这几日日头毒,晒得我头晕,没看仔细,以后多加小心,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
秦淮站在旁边看着,道:“爹这几日在家里养伤,我和霍霍下地就行。”
刘大娘埋怨地看了秦泽一眼:“以后小心点,活儿慢点做,别像赶着要投胎一样,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秦泽笑笑:“知道了。”
卫霍玩了一圈回来,得知秦泽受伤,也和秦淮说了差不多的话。
等他跑去厨房熬药,刘大娘坐在床头感慨:“这两小子越来越懂事了。”
“可不是,都长大了。”
“算起来,今年秋天也该送他们去参加乡试了。”
秦泽叹了口气:“霍霍倒也罢了,只是贪玩,我们家阿淮心不只不在读书上,也没有中举当官的念想。”
“由不得他,不读书,难道要像我们这样一辈子耗在地里?”
“哎,这事啊,还是要看孩子自己怎么想,我们不可能真的做得了主呐……”
刘大娘帮他捶了捶背,摇头笑道:“听天由命,咱们也不多想了,接下来敦促他们好好读书就是了。”
第7章 第七章
过了两日,卫霍从张胜那里得知了一件事。
“你说探花郎派媒人来咱们杏花村求亲?”卫霍睁大了双眼,“不可能!”
张胜兴致勃勃道:“怎么不可能?我是听人亲口说的。”
“就是我们上次去镇上见到的那个书生?”
“正是,而且求娶的不是旁人,就是马叔家的马小玉,想不到吧?”张胜一本正经地晃了晃脑袋,“这里面还有一段佳话呢!”
“什么佳话?”
张胜将他道听途说得来的话一股脑抖落给卫霍。
说是那名为蒋成的探花郎一年前曾和马小玉在渝河旁见过一面,从她手里拿回了不甚弄丢的玉坠。
少年人情窦初开,只是来不及表明心意便要去京城参加科举,金榜题名,荣归故里,方才告知家人前来求亲。
卫霍听完,也有些讶然,想了想道:“蒋家是大户人家,没想到倒没什么门第观念。”
张胜白他一眼:“你怎么管那么多啊。”
“只不过评论一番,夫子不是经常说要我们多思多想,常议时事嘛。”
“……那你还经常连课文都背不过……”
两日之后,马家有当年探花来提亲的事情便在村子里传开了。
课间休息时,学堂里的孩子都围在马家的儿子,马小玉的弟弟马天身边,争着问他话。
“喂,马天,你姐姐真要嫁人了?”
马天的脸上有几分得意:“想知道啊——那得贿赂贿赂我才行!”
“嘿,你小子,”对方不太情愿地从自己的兜里取了一颗纸包的方糖递给马天,“给你,这下可以说了吧。”
马天将方糖放进嘴里,甜得砸了咂嘴,含糊地说道:“确实有人来提亲,我爹娘说是将来要做大官的,撺掇着我姐姐赶快答应。”
卫霍问:“你姐难道不愿意?”
马天挠了挠头:“她……我不太清楚,但还没答应呢。”
“如果是我姐,肯定要让她嫁了,那可是探花啊!“
“不知道我姐怎么想——”
“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陈束板着脸,拿戒尺敲了敲木桌,“课文都背熟了吗?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一群人纷纷收敛神情,乖乖散去,各自坐回自己的板凳上拿起书。
下学后,卫霍挎着布包正要往回走,陈束叫住了他。
“老师,怎么了?”
陈束将一张草纸放到他面前:“这诗是你自己作的?”
卫霍一看,点头:“是学生的诗。”
“尾联可圈可点。”
卫霍弯唇一笑:“谢老师夸奖。”
陈束将衣衫整理好,看他一眼:“别翘尾巴,你的诗词歌赋还算不错,经义也尚可,但这两样在科举考试中占分可不高,你的论和策都差强人意。”
卫霍扁了扁嘴,低声说:“我不喜欢长篇大论,太枯燥。”
“想做官吗?”陈束斜视着他道。
卫霍愣了愣,诚实地答:“想。”
“要做官,做好官,就要关心国家大事,关心政/治,让你写所谓的长篇大论,是让你亲民生,悟国事,从而有自己的政论与见解。谁人都想‘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但是沽名钓誉容易,真正为国为民的少。”
卫霍打了个哈欠,眼眶湿湿地点了点头,陈束看他心不在焉,也不多说,摆摆手道:“回去吧。”
“老师再见!”
又过了两日,村里人皆知蒋成与马小玉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闺女有了绝好的归宿,马元见了谁都笑呵呵的,一脸的春风得意。
很快人们又得知马家要随着蒋家一起迁往京城江无,各家都是议论纷纷,大多由衷地羡慕。马家也是世世代代务农,这一朝随亲家入京,从此以后怕是荣华富贵享不尽了。
搬家并非一件易事,更何况是远赴他地,马家临行前将家具等都散给了村民,多年情意也在,临走时大多父老乡亲都去相送,卫霍也拉着秦淮去看热闹。
初夏的日光炽热,卫霍仰着头看几个家丁来回搬着东西,也看到人群中笑容满面的马元。
秦淮草草看了几眼,皱着眉道:“我们回去吧。”
卫霍抱着他的手臂不放:“再看看。”
“搬家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卫霍鼓着嘴,还是坚持让他陪自己看会儿热闹。
东西搬得差不多了,马元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各位乡亲们要多多保重。”
众人纷纷道:“保重保重,你也是啊,一路顺风,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们这些人。”
“哈哈,哪里会忘,得记一辈子呢。”
和村民们道完别,马元让家丁去叫妻子和儿女出来,俨然已经和往日的姿态有所不同。
卫霍看着马元的妻子带着马小玉和马天走出来,立刻拍了拍秦淮的肩膀:“哎,把你当作心上人的人要走了。”
秦淮没作声,看着一家人坐上了马车。马小玉上车后转身,朝他这边看了一眼,随后掀开帘子钻入了车厢。
车轮滚滚,卷起尘土于空中飞扬,尘埃落定时,远远的只能望见一个黑点了。
卫霍心中有微微的惆怅感,说不清道不明,只知道不完全是因为今后无法再与马天一起玩耍。最后他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和秦淮回了家。
吃饭时,刘大娘在他面前放了一碗面。
卫霍怔了怔,才忆起这一日是自己的生辰,他自己都忘了。每年这时候,刘大娘都会给他做一碗长寿面。
卫霍吸了吸鼻子,感动道:“谢谢大娘。”
“趁热吃吧,”刘大娘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面不能咬断哦。”
卫霍重重地点头,拿起筷子夹起面的一头慢慢地吸着。刘大娘的长寿面做得很硬,面硬就是命硬,卫霍知道她的用意,乖乖地将面吸溜到嘴里,吃完之后又闷头将汤喝完,打了好几个饱嗝。
一碗面吃完,肚腹饱暖,人心也暖了。
半夜时分,卫霍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敲门。
他迷糊着起来,打开房门,一阵混着潮湿水汽的晚风扑面而来,瓦檐不断地坠着串串银珠,夜雨滂沱,浇注而下,卫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猫着腰穿过院子,卫霍打开房门,恰逢一道闪电劈下,他看清了来人的面孔。
张胜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惶恐,他伸手抓住了卫霍的手臂:“霍霍,我爹和我娘都突然昏迷了,我该怎么办?”
卫霍怔了怔,立刻道:“我去叫伯伯和大娘!”
第8章 第八章
他冒着雨又跑回屋檐下,还未敲门,刘大娘已经闻声起来了。
“怎么了?”
卫霍说明原因后,秦泽从屋内披衣出来:“什么事啊?”
刘大娘转头说:“张胜那孩子半夜跑过来,说张潮和杏花叫不起,你进屋去吧,我和霍霍去张潮家看看,你伤还没好,淋雨不好。”
“那好吧,半夜了,要看路。”
“知道了。”
卫霍从杂物房里取了两把伞,刘大娘撑一把,他勾着张胜的脖子,两个人撑一把伞,在大雨中出了家门,直直地往张家奔去。
张潮夫妻俩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怎么都叫不醒。
刘大娘转头对卫霍说:“去叫邻村的楼大夫,快去!”
卫霍点头,看着张胜通红的眼眶,也没浪费时间作无谓的安慰,转身去叫大夫。
子时,夜雨茫茫,多数人都在熟睡,卫霍拍门时将手掌都拍红了,嗓子也快喊成了破锣,才有人来开门。
楼大夫五十有余,头发白了一半,匆匆穿上衣衫来开门,看到卫霍时打了个哈欠,神色倦倦地道:“大半夜的,下这么大雨,敲我门做什么?”
卫霍喘了口气,楼大夫听他说完,喃喃道:“怎么都叫不醒?那……带我去看看。”
一老一少赶到张家,搀扶着楼大夫跨进门内,刘大娘转过身,卫霍看到她张开口,话未说出口,神色怔然,然后便徐徐地倒在了地上。
“大娘!”
*
镇郊的一处舍馆往日里廖无人烟,几近荒废,这几日却不时有人出入。
一辆马车从南边驶来,缓缓停在了舍馆门口,车帘掀开,原本立在舍馆门口的仆人立刻上前,扶着马车内的人下地。
“大人小心。”
“嗯。”
很快便有人前来相迎,正是掌管安阳镇大小事务的属官,恭敬地行礼道:“见过县令大人。”
“不必多礼,疾馆内的情况怎么样了?”
属官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好,根据查验,杏花村已有几口人家已经确定染了瘟疫,这些人以及他们的家属已经被安置在了疾馆内,还有其他的村民,目前虽没有发病的迹象,但此前也有昏倒的情况,发病也就在这几日了。”
“既然在彻底发病前便已经知晓,能否让医者治愈?”
属官又摇了摇头:“此瘟疫名为蝗疾,一人传十人,十人传百人。十年前就曾出现过这样严重的瘟疫,至今都没有什么办法。无论是否发病,此前已有迹象者,无一人存活。”
闻言,李县令沉默良久,随后闭了闭眼,叹道:“罢了,此为天灾,我们无法改变,只能尽力。将我安阳县内有点名气的郎中都请过来,尽量减轻村民们的苦楚,现在可有人死亡?”
“已有一人。”
“死去之人,应立即以物裹尸,封入棺内,尽快下葬,控制疫情刻不容缓。再便是安抚死者家属,银两先从你那出,不要因有顾虑而节省开支,毕竟疫事不算小。之后我会上报州府,调拨银子过来。”
“是。”
疾馆后院,三围皆是厢房,此时的卫霍和秦淮便在那其中的一间之中。
卫霍扒着窗棱往外看,闷闷道:“我们都在这里待了两日了,也不让我们出去,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大娘和伯伯?”
秦淮坐在桌边沉郁不语。
卫霍转过头,喊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们应该是和张胜的爹娘一样,得了瘟疫。”
卫霍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手。
那夜刘大娘晕倒之后,楼大夫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立刻叫了人来,连夜将昏迷的几个人送到了附近比较大的疾馆。
而除了张胜的爹娘和刘大娘以外,当夜还有其他人发病,只是次日才被发现,也都送去。
确认是瘟疫之后,上面立刻便派人去村里将这些病人日常相处的亲属带到疾馆后院隔离,有预兆的也都住进了疾馆的偏院之中,留在村子里的人已不足一半,也是人人自危。
卫霍的心里难受得紧,他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我不想待在这里,想回去。”
“我们现在都有可能已经染上瘟疫,是出不去的,更何况如果真的染上了,出去反而不好。”
“……我想见大娘,还有伯伯。”
秦淮道:“我也一样。”
卫霍对着院子里的桃树看了半晌,从木桌上跳下奔到秦淮的身边,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秦淮张了张口,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
夜深人静时,有两个身影摸黑溜出了房门。
白日里会有人在院子里转悠,防止他们偷跑出去。但两个孩子毕竟不是犯人,又是夜里,监管的人早都各自睡去。
但即便溜出了房门,两个人并不知道已经染上瘟疫的人都被安置在何处。
卫霍钻来钻去,最后被秦淮拉着。
“先别乱跑,万一被巡夜的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那怎么办?总得找到大娘他们在哪儿。”
秦淮环顾四周,低声道:“我们顺着那边的长廊往东走,东院灯光明亮,我爹娘他们最有可能在那里。”
“好。”
夜色遮掩下,两个少年匆匆穿廊而过。
行至东院,隐隐便传来了呻。吟和哭泣声,听得卫霍心中一紧。想到往日疼爱自己的人就在里面,眼眶也渐渐红了。
两个人寻了空当,溜入了厅内,一进去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
大厅之中有二十几个人,大多都是他们认识的,这些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床铺上低吟,脸上和手上几乎褪了一层皮,看着令人胆寒。
卫霍和秦淮在里屋里找到了人。
“大娘,伯伯……”
卫霍慢慢地走过去,在两人身边蹲下,小声地叫着他们,却不敢用手去碰。不是怕染上病,而是怕碰疼了他们。
秦淮也蹲下去,低声唤着自己的爹娘。他平日里的性情不似卫霍那样外露,可此时也红了眼睛。
刘大娘闭着眼,气息微弱,听到两个孩子的呼唤,艰难地睁开双眼。
看到他们守在自己身边,她眼眶一热,眼角流下两股清泪。
昨日里已有村民没了气息,被这屋子里抬了出去,今日午后又有两人断气。
她心知自己和秦泽怕是熬不了两日了。
秦泽从昏沉的意识中回转过来,哑着声叫他们:“阿淮,霍霍……”
卫霍哽咽着叫道:“霍霍在这里。”
秦淮低声道:“我也在。”
刘大娘说:“你们这几日待在哪里?”
“在疾馆的后院。”
“有人照应吗?”
“有人送饭,只是不能出院子。”
刘大娘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抬手想要摸一摸卫霍的脸,才刚刚抬起又放下了。
“你们别离这么近,免得跟我和你伯伯一样染上病,回……回去吧……”
卫霍满眼泪水,抽着气摇头。
此时正是夏夜,可他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浑身冰冷,如坠冰窖一般,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他五岁成孤,幸得秦家夫妻收养,得以安然度过大半的少年时光。若是他们也撒手人寰,他和秦淮就都变成了无父无母的人,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该何去何从?
刘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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