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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啸绝岛-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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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所谓的路本是猎户和采药人踩出来的,还在松林外围就中断了。苏骖龙的脚印竟也随着路而中断,但如果仔细查看周围,就会发现,附近一棵树上的积雪已经被踩乱。显然,苏骖龙在此地跃上树枝,穿行于树木之间。
  萧玖纵身跳到旁边的另一棵树上远眺,道:“树上能找到痕迹,这人恐怕是个高手,带着一个人,却一直没落地。”
  秦颂风冲她一点头,跳上蒙面人跳上的第一棵树,追着树上积雪凌乱的痕迹而去;萧玖紧随其后,潘子云跟在第三位。季舒流直接放弃,在地上追着他们的身影而去。
  随后季舒流就发现,地上也没那么好走,林间地势原本就高低起伏,何况积雪每次融化都会留下许多冰,人走在上面稍不留神就要摔倒,何况是疾行?他走在地面,竟然还不如树上的秦颂风和萧玖快。
  不过季舒流很快就多了个同伴。潘子云虽然有些轻功底子,终究是四处打探甚至偷学而来,身法诡谲,细微处却难以举重若轻,没过几棵树便失足坠地,与季舒流一同落在后面。
  秦颂风没有等他们,就连微微落后的萧玖也没有等,他们沉着脸在树枝间飞掠,如履平地。谷间的冷风灌进秦颂风的肺部,松针偶尔透过裤子扎在腿上,他开始还能感到不适,很快便有些麻木。
  他担心闻晨已经死了。
  闻晨是他初出江湖第一次相救之人,十五岁的他年少无知,不晓得心上的伤比身上的伤更难抚平,未能及时找几个懂事明理的年长女子安抚,才令她万念俱灰,独自出走,后来年纪稍长,每每念及此事,都深悔自己考虑太过不周。好不容易才在桃花镇重逢,如果闻晨居然因为他贸然打探“冷杉”的消息被连累至死,岂非更加难以原谅?
  秦颂风的脚步渐渐慢了下去。
  这条“路”上,一开始积雪只是稍稍被踩乱而已,越是往前,积雪就越狼藉不堪,苏骖龙似乎也有些后力不济,踩裂了一些树枝,最可恶的是那些裂了一半的树枝,黑夜中看不清楚,一旦踩上去却会突然断裂,幸好秦颂风的轻功确实卓绝,踩断过几次树枝,也一直不曾跌落下去。
  但他能看出苏骖龙已经到了近乎力竭的境地。带着一个人不比空手,平衡难以维持,就算苏骖龙身上多出一个闻晨那么重的肥肉,也不如带着闻晨本人那么吃力。他不可能跑得太远。
  果然,树上的痕迹尚未消失,秦颂风已经听见远处吹来的山风带来的模糊人语声,甚至感觉到前方除了苏骖龙,还有一些苏门杀手仓促埋伏在附近。他向后摆手,示意十余丈之外的萧玖禁声,然后轻飘飘地跳到最近的松树上,顺着树干悄悄滑下。他在雪地里向前走了一段路,远处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你猜,秦二门主何时会来救你?”一个阴沉的声音道。
  闻晨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变得怪异,但却显得无比强硬:“不要他救,只要他帮我取你苏门上下的狗命,我死而无憾。”
  秦颂风终于从这声音里听出一点十年前的闻晨的影子。
  

  ☆、真情

  <一>
  无边无际的松林中间有一处不高的断崖,断崖是半边月牙状的,沿着断崖的边缘行走,左边地势渐低,最终在距离下方谷地不足两丈的时候中断,右边地势渐高,末端突出一个尖角,距离下方谷地四丈来高;秦颂风站在月牙的腰身上。
  右边尖角下方是几乎竖直的山壁,只在距离顶端一丈左右的位置凸起一个小小的石台,山石的裂缝中横生出许多松树,其中一棵正好在石台附近,闻晨被反绑双手,挂在石台上,她带在身边的两根峨眉刺,一根拿在苏骖龙手上,另一根插在她腰侧,透体而出。她背后还有一道伤痕,衣衫破裂。
  满地白皑皑的积雪映着月光,所以虽然已是深夜,尚能视物。苏骖龙好像生怕他们看不清闻晨的惨状,特地在旁边插了跟火把,照着闻晨毫无血色的扭曲的脸,以及一身白衣的他自己。
  他依然瘦如麻杆,脸却和秦颂风前两次看见的不一样,表情生动,像是没有易容。那是一张平庸的脸,乍一看刚刚二十出头,和实际年龄相符,可细看眼角眉间的纹路,却又仿佛已经年过三旬……大概是阴谋太多,催人苍老。
  苏骖龙慢悠悠地问闻晨:“你为何,要取我苏门上下的‘狗命’?”
  闻晨扭曲着脸嘻嘻一笑:“因为我和布雾郎君有仇呀,当年落云刀那里,就是我去告的状。”
  苏骖龙用手弹了一下插在她腰侧的峨眉刺:“你怎知当年有布雾郎君参与?”
  闻晨惨呼一声,又笑道:“因为我看见了布雾郎君的尸体,认出他那张丑脸;我还在死尸上戳了一刺。”
  秦颂风听得心中焦急,真想隔空堵住闻晨的嘴。
  苏骖龙这一次发动,或许是顾忌青藤人才难得不忍舍弃,有些仓促。但这里实在是个适合埋伏之地,他很可能早已看中,原本想用更加周密的办法让秦颂风上钩。
  若非布置仓促,秦颂风很难躲过埋伏在附近的苏门杀手视线靠近此地,这是难得的机会;然而已经落在苏骖龙手中的闻晨,却令秦颂风处处受制。
  她伤势原已凶险万分,一旦发觉他们逼近,苏骖龙更要发动潜藏的埋伏。怎样才能救她?
  萧玖已经跟上来,同样原地不动,显然也觉得棘手。
  秦颂风和萧玖对视一眼,萧玖低声道:“还是尽快出手为好。”
  苏骖龙站立的这个位置取得极妙,如果从最适合发射暗器的崖边攻击,悬在半空的闻晨正挡在他面前,遮住了他上半身全部要害。要想救人,必需神不知鬼不觉地近身攻击,在苏骖龙伤及闻晨以前先下手为强。
  可苏骖龙的武功直追秦颂风和萧玖,要想接近此人、一击奏效,绝非易事。
  “原来你和卞武还有这等深仇大恨,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没按原定计划抓走你的‘女儿,而是将你带来,实乃福至心灵。”那边,苏骖龙手中的峨眉刺忽然点在将闻晨捆到松树根部的粗绳上,“只要控制好方位,你摔下去也不会死,只会残疾一世,还可以用来威胁那个秦二门主。想试试吗?”
  他悠闲地用峨眉刺轻轻一挑,把粗绳挑破了一点点。闻晨悬挂在半空的身体来回晃动,无意识地痉挛着,对他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冷笑,张开嘴似乎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闻晨已经渐渐衰弱下去,越是拖延,伤势就越凶险。秦颂风一咬牙,对萧玖道:“我从下面上去,你从上面下去,你看准时机先出手,我趁机带走闻晨,如何?”
  苏骖龙应该就是从上面下去的,从下面攀上一个近乎竖直的石壁太艰难,萧玖毕竟不以轻功见长,未必做得到悄无声息。她点了点头。
  他们正要出发,季舒流和潘子云也蹑手蹑脚地赶过来。
  秦颂风指着附近一棵最粗的松树对季舒流道:“你身上不是有几把飞刀?我们去救人,你和潘兄躲在那里,等到时机合适,就用飞刀切断闻晨手上的绳子。苏门还有几个杀手埋伏在附近,就交给你们了。”
  季舒流点点头:“你们各自就位时,我可以用刀身反射月光传讯。”
  萧玖于是绕路去崖角,崖角上明显有苏门杀手埋伏,萧玖需要悄悄地靠近那里,先不声不响地解决掉埋伏之人,再伺机出手。
  秦颂风则脱掉碍事的外袍,露出中间与雪地颜色相差无几的白衣,撕掉白衣一角,连头发也包住,从另一侧跃到下面的谷底,谨慎地避开苏门杀手们的目光。
  没走几步,他忽然觉得前半个脚掌底下的地面发虚,急忙凝在原地,这才发现那是一个人为挖出的陷阱,大概是附近猎户捕兽之用,已经被巧妙地伪装过,再加上小腿深的积雪覆盖,更是难以辨认。
  秦颂风小心地绕过它,只能分外谨慎地观察雪地,每一步都试探着前进,并且尽量沿着零星的野兽脚印移动。接连绕过三个陷阱,他总算毫无波澜地到了苏骖龙的正下方。
  秦颂风仰头望着崖壁横生的松树,准备按刚才已经看好的次序爬上。他微微向侧面挪动脚步,就在此时,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跌落下去!
  秦颂风已经看见陷阱底部白森森的尖刺,左手抓住侧壁一块突出的石头,用右脚前脚掌外侧的骨头对准刺尖踩去。尚未踩中之时,他的头顶上方就传来闻晨的一声痛呼,声嘶力竭,惨烈凄厉,在谷中回荡不休!
  秦颂风心神略略一乱,脚上的力气用得大了些,陷阱底部的尖刺刺穿鞋底,在脚掌上戳出一个小洞。但也是这声惨呼掩盖了他弄出来的声音,他借着这一踩之力,轻轻跃起,横卧在旁边的雪地上滚了半圈,血从鞋底涌出,落到雪地之上,还好依然无人察觉。
  秦颂风左手一撑地面,右手轻松地抓住了他刚刚看准的松树,以之为轴转上半圈,左脚又钩住较高的一棵,次第攀援而上,有时还要踩着一棵树跳往另一棵。当他最终挂到自己看中的那棵树上,浸透了头发的冷汗已经在严寒之下冻住,顶心寒凉。
  忽然,他紧扣松枝的左手手背上多了一个光斑,他知道这是季舒流照出来的信号。萧玖比他容易就位,自然是比他先到的。
  耳边尽是闻晨悲惨绝望的痛呼,一声接着一声,他不知道苏骖龙又做了什么,但心中却已只有一片沉静,因为他明白,闻晨这不长却分外坎坷的生命就捏在他的手上,他的任何一点多余的动摇,都可能把她送上死路。
  头顶一丈开外忽然传来薄铁出鞘之声,利刃破风,从悬崖的顶端直冲而下,不留后路地刺向苏骖龙——萧玖出手了。秦颂风看不到那一剑方位的巧妙,但他知道,苏骖龙没有来得及对闻晨下手,而是抽出一把类似刀剑的兵器反击。
  秦颂风微微探出头去,看见萧玖的剑与苏骖龙手中一把与“血竹”徐飚相似的纤细的剑相交。萧玖被一股大力弹了出去,但她的脚掌在旁边一棵松树上一点,身体缩成一团,然后迅速弹成一线,剑身平平向苏骖龙脚踝刺去。
  苏骖龙立刻纵身跃起。萧玖已经开始下坠,但她丝毫不顾,奋力再刺一剑,终于令苏骖龙失去平衡。她在岩石间借力腾挪,猛地伸出左手狠狠攥住了苏骖龙的脚踝,将他从石台上拖了下来。
  苏骖龙在空中用尽全力狠踢一脚,震开萧玖的手。萧玖几乎被他甩向外侧而坠落谷底,但秦颂风快速跳向她即将经过的一棵松树,双脚夹住树干,左手用力向外伸出,拉了一下她的手腕,将她拖拽回来。
  萧玖的脚尖才踩中树干,秦颂风又飞身跃起,踩过两棵松树,直接跳到了苏骖龙刚才站着的石台之上,双手托住了闻晨双臂。
  不用他示意,一把飞刀准确地切断了挂住闻晨的绳索。秦颂风一捻闻晨手腕间残留的绳子,绳子应声而断,闻晨立刻痛苦地握住了那刺穿她腹部的峨眉刺。
  秦颂风皱眉:“别动。”点中她双臂穴道,抱着她踩过几棵松树,稳稳落在崖顶。
  直到此刻,埋伏在附近的其他苏门中人才在震惊中开始出手,约有十来人,大部分被季舒流和潘子云牵制住,终究因为布局分散,有几个漏网之鱼急匆匆地冲向秦颂风所在的崖顶这边。
  秦颂风一剑逼退身边数人,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脚底刺伤的疼痛,只是展开轻功狂奔,跑到季舒流附近时,脚步不停,匆匆侧头对季舒流和潘子云道:“你们留下,我带她先走。”
  苏骖龙毕竟只有一个人,就算加上传说中的高手雨师和一些苏门喽啰,萧玖、季舒流和潘子云三人也可以应付,闻晨的伤势却再也不能拖延。
  季舒流罕见地沉声道:“只管放心。”
  秦颂风一点头就冲到了远处,考虑片刻,依然跳上树顶,只不过不再走苏骖龙走过的那条路,而是换了个方向。
  闻晨刚才神志已经模糊,只是不停地微声呻…吟,声音闷在咽喉里,仿佛即使在昏迷中也害怕触动插在腹部的峨眉刺。此刻她却忽然清醒过来,泪流满面,虚弱地道:“秦二哥……”
  秦颂风不希望这是回光返照,即使是回光返照,他也不愿放弃希望,只得沉声道:“费神医离这儿不远,你撑着点。”
  闻晨把眼泪蹭在他衣襟上,柔声道:“我知道我活不下去啦,你别哄我,我有事告诉你……”
  秦颂风打断了她:“你少说废话就死不了,放心,真死了我帮你那俩女儿找丈夫。”
  “你才废话!”闻晨又痛哼了一声,“我还有别的……”
  秦颂风道:“快说。”
  闻晨的声音越来越有气无力:“秦二哥,我其实……如果我还是个干净的女人,一定拼了命也要嫁给你。”
  秦颂风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要死了,我才不告诉你,”闻晨得意地笑出声,“没看出来吧?要是能让你看出来,我这二十多年可活到狗上去了。”
  闻晨一边笑,一边流眼泪:“我十五岁就看中你了,我几个月不见天日,你突然破门而入,外面的光全照到你身上,你还长得那么好看,我不看中你,还去看中谁?你傻乎乎地安慰我那么多天,还安慰不到点子上,我假装听进去了,只是想多跟你相处些日子……
  “所以我真的很盼望你能看中小莲,可惜她不入你的眼。小莲今年也是十五,和我当年一般的什么都不懂,你不觉得她长得和我有点像吗?我好后悔,没在认识石清以前认识你,否则石清算个什么东西,我才不会看中他!我知道你当年有未婚妻了,大不了我一生不嫁,后来你妻子对不起你,没准我还能乘虚而入,多好……”
  她的话因为痛苦而断断续续,嗓音沙哑,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千回百转之意,如果在以前秦颂风未必听得出来,现在却能感觉到,她一字一句都是深藏了十年的真情流露。
  他再也不忍打断她的话,只能低声道:“对不起。”
  闻晨的泪水如泉涌不绝,奋力扭过头,在秦颂风胸前蹭了蹭眼泪,颤声问:“如果当年没发生那些事,如果我刚被石清抓走你就发现了,我还干干净净的,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秦颂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闻晨苦笑:“我要死了,你都不肯骗骗我么。”
  秦颂风脚步不停,缓缓说出一句自认为能让闻晨尽量忍着别死的话:“你要是没死,我就告诉你。”

  ☆、魔头

  <一>
  闻晨渐渐地失去了意识,连身体都开始发冷,但秦颂风还能感觉到她虚弱的脉搏,所以脚步一直都没有放慢。
  回到有路的地方,秦颂风便策马飞奔,费神医的别院已经在望,闻晨突然在他怀中剧烈地抽搐起来,喉中发出艰难而短促的抽气声。
  秦颂风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悔,也许刚才应该顺着闻晨的意思哄哄她才对,虽然在他看来,既然她明白即使说喜欢她也是哄骗,再骗也没什么用了,但也许她不是这样想的。
  他根本不懂她在想什么,她也根本不懂他在想什么,但她竟然对他生出了十年不曾磨灭的深情。这世上的事,为何总是这般没道理?
  闻晨的抽搐越来越剧烈,秦颂风也终于敲开了费神医的大门。
  费神医惊讶地瞪着他怀中的闻晨,骂道:“谁下的手,对女人都这么狠?娘的!”
  秦颂风已经多年没有如此紧张过,他几乎是施展轻功把抽搐着的闻晨撂在费神医家的室内:“你快看看还有救没!”
  费神医小跑着紧跟过来,一边顺着秦颂风的手指查看闻晨身上几处重创,一边摸她的脉搏,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一个很大的药丸。他用力往闻晨的嘴里塞,总是塞不进去,捏成几块,这才一块一块地塞了进去。
  闻晨吐了一块,但其他的最终溜进了喉咙。
  此时费神医的几个徒弟也纷纷端着净水、白布、疮药等物冲进室内准备止血。秦颂风大大松了一口气:“有救?”
  费神医大声道:“有救!”
  不等秦颂风高兴,费神医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希望不大……别让她听见,一口气泄出来就真的一点救都没有了。”
  <二>
  江湖传言,自封刺客之王的苏骖龙是武林中最新升起的绝顶高手,实力已经不逊于比他略年长的方横、秦颂风和萧玖等人。
  这似乎并非谣传。
  万松谷内,苏骖龙没有用苏门的短刀,而是在用剑,剑法显然得自他母亲商凤娴和风伯徐飚的燕山剑法。这套曾经平平无奇的剑法经过徐飚反复锤炼删改,变得阴柔缥缈、杀机内敛,苏骖龙手持细剑翩然翻飞来往,身法简直堪称妩媚。
  萧玖的剑法却是刚猛酷烈的,她一袭黑衣,就像一尊杀神,招式里没有多少花巧,所到之处有如一阵黑色的风,连剑上的光芒都显得分外幽暗。
  二人一直没有完全落到谷底,而是在雪地和岩壁的松枝之间往来跳跃,那里地势过于复杂,不但苏门杀手过不去,季舒流如果想去帮忙,最多也只能对苏骖龙射出几把飞刀而已。他没有射,因为对萧玖这种高手而言,让她独自击败仇人就是最好的尊重。
  苏门连连折损大将,能用的人已经不多了,埋伏在附近的援兵经过一阵冲杀,实力太弱者纷纷被结果了性命,只剩下五个。但这五个人,都是只比已死的雷公电母稍逊的精锐,绝对不可轻视,他们与季舒流和潘子云斗得难解难分。
  夜已过去,一抹曙光在东方出现,颜色苍白,连一丝红晕都红得冷冰冰。太阳从群山背后一点点升起,照在萧玖和苏骖龙身上,打出长长的、不断变换的侧影。
  曙光也照亮了萧玖的脸,其中一个年长的驼背杀手偶然看清,失声道:“姬三十!原来萧玖就是你?”
  萧玖并没有自报名号,但能与苏骖龙正面对决的青年人不多,女人尤其少,她既然出现在这里,自然便是萧玖。
  苏骖龙听见这句话,手中的剑似乎顿了顿:“萧玖,原来你就是我苏门叛徒姬三十。”
  萧玖闻言,微微一哂:“连我真名真姓都不知道,就敢说我是叛徒,姓苏的脸都这么大么?”
  苏骖龙眼角跳动:“你究竟是何人,难道当初就是刻意潜入苏门。”
  萧玖不语,剑上的杀气似乎愈加浓烈。
  驼背杀手一边对敌,一边眯着眼睛义愤填膺地道:“这臭娘们不知廉耻,不是老门主精心指导,你哪有今天!”
  另一个脸色发黄的杀手也尖利地淫…笑:“现在看着威风,当初的乖巧哪里去了?当年她衣衫不整,像只狗似的跪在地上,老子往她脑袋上撒尿,她都不敢躲一下……”
  接着所有人都看见,季舒流拼着右臂被敌人的短刀划出一道口子,左手发出一线银光,向黄脸杀手射去,暗器在霞光之下还映出一点金红的光芒,淫…笑未绝,这把飞刀便直直地射入黄脸杀手下半身最要命的地方。
  刀在裤裆的位置一顿,然后又缓缓地滑出来掉在地上,因为它不是插…进了某处,而是直接将之切断。那物一断,小刀自然滑落。
  黄脸杀手大叫一声,脸色发白,昏死在地。
  其余四名杀手人人自危,不由自主地微微弯腰护住下半身要害,然后,居然纷纷痛骂季舒流“无耻”。
  季舒流趁机冲到黄脸杀手旁边,在他脖子上补了一剑,然后微微一笑。这笑容好像有几分嗜血,配着他总是显得很纯真的脸,实在有些诡异,围攻他的杀手们眼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恐惧和厌恶,其中一个须发炸开,怒吼:“你这醉日堡养的小魔头!”
  季舒流便顺着他的话道:“我们醉日堡的魔头最多切掉人多余的部件,从来不往女孩子头上撒尿。”
  “你们醉日堡?”驼背杀手仿佛揪住了一个了不得的把柄,语调大为兴奋,“季小魔头,你总算不假装名门之后了!”
  季舒流笑道:“反正你们都要死了,就算听见也传不出去,怕什么。”
  他以前怕过,现在早已经不怕了,因为他发现江湖中都是血性之人,看他顺眼他就是率性而言的名门之后,看他不顺眼他就是装模作样的醉日堡余孽,还不如随心所欲,让自己看着顺眼的人看自己更顺眼来得痛快。
  驼背杀手察觉季舒流不但不会被那些污言秽语影响心绪,而且越斗嘴就越兴奋,只得暂且住口。
  从开始动手到现在,季舒流一直独自承担着大部分的攻击,潘子云则默不作声,不大出手,只是踩着秦颂风刚刚教他的一套步法在人群里晃动,伺机捣乱,所以杀手们似乎都把他看成了一个武功低劣、轻功却有点小成的小跟班。尺素门以轻功闻名,这种人十分常见,通常对人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别人也很难伤到他们,杀手们对他视若无睹,只在潘子云近身的时候,才像轰苍蝇一样随便挥舞两下武器将之赶走。潘子云不急不躁,把他昔日那副随时准备与人同归于尽的气势尽数隐去,一直没有发动进攻。
  直到苏门杀手们都已把他当成一头苍蝇,他终于悄然接近了其中一个年轻杀手,脚下一晃,绕到那人面前。那杀手漫不经心地向他一刺,露出巨大的破绽,潘子云倏地蜷缩起来,贴着那杀手的短刀上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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