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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军回来了-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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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不完全。”温远淡漠道,“皇帝醒后晋升翊贵妃的位分,以及多次独留你长谈,也是我的主意。”
温佑帆面上一惊,起初的惊诧之后,慢慢变得扭曲,他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最后双手撑在桌边,逐渐平静,用手指揩了揩眼角的泪滴,道,“温远啊温远,你这么聪明,这西凉大国的龙椅,合该是你坐。”
“我?”温远讥笑,“我不会为了这个位置像你们一样,丧心病狂。”
“不是你,也应该是温予迟吧……”温佑帆遗憾道,“若是多年之前,先认识你的人是我该多好?”
“道不同,不相为谋。”温远缓缓转动手中染血的长剑,似乎打算结束这场对话。
此时,沉重而响亮的钟声自天边缓缓传来,绵延数百里,传到三人的耳朵中。
梁少景心头一震,默默数着,直到第三声落下。
龙钟三响,新帝即位。
温佑帆朝着钟声传来的声音看去,微微眯眼,“新帝登基了啊……”
话还未说完,他感觉胸前一痛,低头看去,一柄长剑穿心而过,他一张口,想要说话,但是血液封喉,让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满口的血液,满口的苦涩。
温远离他很近,伸出双手,捧住温佑帆的头颅,下一刻双臂用力,只听“咯噔”一声,温佑帆的脖子被利落的拧断,扭曲至一个常人所不能及的样子。
只一瞬间,温佑帆便断了所有生息,直挺挺摔在地上,变为一具尸体。
温远站着,久久不动。
梁少景见他站着发愣,便走上前,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温晗风……”
温远转过身,平日里温润沉静的双眸此刻微微发红,蒙上一层晶莹的水波,他低声道,“谨之你看,我终于给你报仇了。”
梁少景一愣,心中掀起波涛汹涌,向他走近两步,双手捧在他的双颊,轻声道,“谢谢,我看见了。”
话毕,他仰头踮脚,轻轻覆上温远柔软微凉的唇。
一颗泪珠自眼角落下,划过梁少景的指尖,往下掉落。
温远刚想揽住他的腰更进一步时,梁少景却推开,耳尖染上血一样的红晕,他道,“咱们还是快些赶回皇宫吧。”
左右思量了一番,温远最终还是以理智战胜了冲动,他俯身亲了一下梁少景的脸颊,然后转身点火烧毁了那张传位于太子的遗诏,出门之时,院子中躺着一个鲜血染红了大半身体的女子。
她手中捂着一把匕首,纤细的喉咙被割破,还未死透的身体止不住的抽搐。
梁少景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温远没有耽搁时间,驾马带着梁少景赶回京城。
将进城门之时,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不见活人。
温远目不斜视,驾马直往皇宫赶。
守着宫门的人都是梁衡手下的兵,他们认识温远,所以一路畅通无阻,温远驾马直接来到了早朝的殿堂外。
堂外站着满朝文武,互相低语,见温远威风凛凛而来,不少人自觉退让。
鹿绍卿似乎也刚到,他翻身下马,手提着一个血红的包裹,全身上下亦是浴血一般,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他对温远微微点头,于是三人一同推开殿堂的门走进去。
刚一进门,就听见了女人尖利的声音,守在门处的太监连忙将门关上。
梁少景抬眼看去,发现殿堂中还站着不少人,殿堂的最前方,象征着天下至尊的龙椅前,背立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人,而下方前皇后鹿节香指着他尖声道,“你快些滚下来!这皇位是我儿的!”
鹿轶也是一脸的怒色,他转头看见温远三人,立即吼道,“温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远神色不变,缓缓朝殿中走去,前方穿着明黄色龙袍的新帝也慢慢转身,完全转过来之后,梁少景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骗了你们,也骗了天下
梁少景见过这张脸的很多种表情,有大笑的,有哭泣的,有俏皮的,有端庄的,但没见过像此刻这样,神情平静,眼中却含着愧疚和恐惧,仿佛强做镇定。
他是一身龙袍的新帝,也是梁少景的挚友,温思靖。
太子,温佑帆,温予迟三人明争暗斗,你死亡我活,最后确实温思靖捡了个大便宜,穿上龙袍做了皇帝。
难怪鹿节香尖声指责,难怪鹿轶怒不可遏。
但是温思靖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对着梁少景,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瞒。”
梁少景以微笑回应,“你无需道歉。”
虽然对于温思靖当上皇帝一事非常意外,但梁少景也清楚,作为皇子的一员,他有资格。
还未走进,鹿轶便按耐不住,大步前来,“温远,当初我们约定好,我助你重回京城报仇雪恨,你助我衿王登上皇位,为何到了最后,却是他?!”
梁衡立在一旁害怕鹿轶动手,便也走过来,哼声道,“鹿将军莫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我心急?”鹿轶大叫,“温思靖都登基敲钟了,我能不急吗?”
“他才不是新帝!皇帝的位置是我儿的!是衿儿的!”鹿节香失控的大叫。
温远似被这尖声震到耳朵,他微微皱眉,向后退了一步,道,“温思靖是先帝认定的新帝,名正言顺。”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明黄色的遗诏,手一抖便将遗诏展开,“如若不信,你们可以自己看。”
鹿轶闻言一惊,待反应过来之时,梁衡已将遗诏先一步拿走,他忌惮梁衡,不敢轻易动手。
梁衡快速将遗诏看了一遍,脸色微沉,道,“泓王殿下乃是先帝认可的继位人,我为西凉将军,定当全力维护先帝遗愿,若是有人敢不从……”他的眼睛瞟过鹿轶鹿节香等人,“我手里的锈刀切几个细皮嫩肉还是绰绰有余。”
“这不可能!”鹿节香厉声道,“明明是我儿!先帝一直中意我儿!怎么可能立这个无能的废物!”
梁少景觉得这话刺耳无比,喝道,“鹿皇后,当心祸从口出!”他朝温思靖看一眼,只见后者一脸震惊,似乎自己也没有料到皇帝的遗诏中写的是他。
“先帝两封遗诏,一封写太子,一封写泓王,如今太子那封作废,此遗诏乃是唯一的遗诏,若是你们再执意造次,便是意图篡位的逆臣。”温远道。
“好一个逆臣!”鹿轶发狠一般的大笑,“想不到我活到如今一把年纪,倒被你这个毛头小子耍了,千里迢迢带兵来此,竟是为他人做嫁衣!与其让你白白利用,倒不如就坐实逆臣的罪名!好好给你一个教训!”
“皇宫之内,本将就要看看谁敢造次!”梁衡冷笑,忽而抽出一把利剑,往地上一插,竟生生刺透坚硬的地石,入地数寸,可彰显其力量之大。
梁少景想,我爹果然是爹,拿起剑来的霸气无人能比。
毕竟是西凉的战神,鹿轶到底与他实力悬殊,但在怒气头上,鹿轶想豁出老命跟他拼。
鹿绍卿在一旁道,“爹,还是算了吧,泓王名正言顺登基,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
鹿轶一见自己儿子胳膊肘往外拐,更气了,哇呀呀呀一番,就要出手,正在此时,殿门又开了。
所有望去,只见谢镜诩扶着温予迟走进来。
温予迟重伤未愈,脸色依旧是病态一般的苍白,走得极慢。
鹿节香一见自己儿子来了,顿时又蹦跶起来,“吾儿!这些人想要抢你的皇位!”
“本来就不是我的,何来抢一说?”温予迟淡淡开口道。
他一步一步走起来似乎很吃力,谢镜诩很耐心的扶着,直至走得近了,温予迟突然跪地,以头磕地行了一个大礼,将众人都震住了。
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镜诩在一旁,也跟着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大礼。
鹿轶痛声道,“予儿,你这是在作甚!”说着就想来将他拉起来,但却被他淡而有力的拂开。
温予迟继续道,“陛下,臣的母后和舅舅乃是关心则乱,并无恶意,还望陛下恕罪。”
温思靖低眸看着下方跪着的两人,心情五味陈杂。
鹿节香大步走过来,“吾儿你快起来!快起来!”
“母后。”温予迟道,“我不想做皇帝,也不适合做皇帝,我想跟子弈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常百姓的生活。”
鹿节香惊愕,“跟谁?”
“子弈。”温予迟语气平静的重复,顺道还牵起了谢镜诩的手,十指相扣,“我心悦他,想要与他生活一辈子。”
知情的梁少景和温远以及温思靖并无太大反应,鹿绍卿则是意外的挑挑眉,梁衡看着两人,默默垂下眼眸,倒是剩下的人反应最大。
鹿轶瞪大眼睛,一口血哽在喉头,似乎下一刻就要吐出来,鹿节香则更是夸张,身子一晃,翻了个白眼直接晕过去。
鹿轶眼疾手快,接住了她,对温予迟凶道,“太不像话了!男子与男子怎能在一起!”
也许是早就料到这种结果,温予迟并不生气慌张,只是道,“我心意已决,舅舅要打要骂随便,但不是此刻。”
随后他忽然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行动非常迅速的对着自右手腕的手筋一划,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衣。
谢镜诩惊恐的瞪大双眼,伸手捏住了他的右手腕,阻止血流,颤声道,“温衿……”
温予迟微微摇头,对温思靖道,“六哥,一年前子弈折断你的左臂,而今我以右手还之,还望六哥饶过子弈曾经之罪。”
温思靖闻言默默动了动左手,没有作答。
接着,温予迟又道,“最后有一事,求六哥放过谢丞相和我舅舅,他们都是一心为西凉,绝无二心。”
他的声音有些无力,似乎是重伤过后有失血过多导致,温思靖见他这幅模样,终于开口,“谢丞相一家我自会免罪,不过要革除官籍流放乡野之地,再不能踏入京城,鹿将军我自然不会降罪,至于你,我可以赐你府邸,保你一世无忧。”
“我就不必,介时我会与子弈一同离去,跟随去谢丞相流放之地,远离京城,只是我的母妃和九弟……”
“我会照顾好他们。”温思靖道。
温予迟终于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他再次磕头行礼,“谢陛下隆恩!”
喊罢,他便体力不支晕倒在谢镜诩怀中,整个右手都被血染红,谢镜诩失态的抱起他,直接从大殿的窗户翻出去。
鹿轶见温予迟自己已生了离去之心,也知道已无需在坚持,便重重的叹一口气,扛着自己的妹妹也离去。
随后梁衡将遗诏收起,对温思靖拱手行礼,“臣先行告退。”走的时候还看了梁少景一眼,“谨儿,你何时回家啊?”
梁少景尴尬一笑,“明晚就回,明晚。”
梁衡得了答案,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不一会儿,大殿中就剩下了梁少景,温远,温思靖,鹿绍卿四人。
梁少景见鹿绍卿还不走,于是就主动问道,“你手中提的包裹是什么?”还一直滴着血液。
鹿绍卿闻声,便解开包裹往地上一扔,语气平淡道,“哦,这是赵承博的人头。”
伴着声音,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骨碌碌滚动着,温思靖见了脸色一变,连连后退好几步,将目光移至一旁,涩声道,“鹿公子,你还是将这东西拿走吧。”
鹿绍卿微微一笑,弯腰又将人头重新装进包裹中,随意的拎在手上,他对温远道,“温大哥,你真的很厉害,我打心眼里佩服你。”
说完之后,便甩着包裹慢悠悠的离开。
温思靖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龙椅上,叹口气,“晗风,幸好你来的及时,要不然我还真招架不住鹿轶和鹿节香的一唱一和。”
温远面上浮上一个浅浅的笑意,“如今你已经是皇帝了,要有个皇帝的样子。”
梁少景在一旁哼哼,“你们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我。”
温思靖叹一口气,道,“先前温晗风问我想不想做皇帝,我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将我推上了龙椅……”
听了这话,温远和气道,“你要是不想坐这个椅子,我可以立即将鹿轶喊回来。”
“别别别。”温思靖连连摆手,“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能坐?”
说的也是,太子已废,落在那些江湖人手中,肯定也是死路一条,温佑帆被温远亲手杀死,温予迟去意已决,恐怕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温枳又是疯疯癫癫,眼下似乎只有温思靖来坐这个龙椅了。
“不过我还是很疑惑,你是怎么在鹿将军眼皮子低下偷梁换柱,把礼泓推上王座的?”梁少景耿耿于怀。
“其实这其□□劳最大的还是他自己,他平日里无欲无求,既不争也不抢,还像个废物一样一点出众之处都没有,所以让鹿轶完全放松了对他的警戒心。”温远道,“荒地醒来的那日夜晚,我带着温予迟进皇宫,将温予迟和谢镜诩的事情告诉先帝,并和他打了个赌,让他写下两封遗诏,一封是太子,一封则是礼泓,如若太子没有起兵造反,则礼泓的那封就作废,我也会无条件辅佐太子,反之,则太子的那封作废,结果你们也都知道。”
“拦住温佑帆手下的势力和异国来的兵马,用了江湖人和鹿将军的全部人手,京城中只有梁将军的兵,所以就算是鹿将军想要造反,也无能为力。”
“你的意思是,从一开始,温予迟就不在这其中?”梁少景能想象得到先帝得知他和谢镜诩的事之后的神情,大概是他深知这其中的痛苦,所以也不想温予迟重蹈覆辙,于是顺从了温远的意思,将他排除在外。
“他本就无做皇帝之心。”温远平淡道。
“直到今日之前,我也以为礼泓没有做皇帝之心。”梁少景忽然道,温思靖从来不争不抢,曾经他也疑惑过,同为皇子的温思靖,难道就甘愿做一个别人口中的废人?
温思靖淡淡的笑了,似有一些苦涩,“我若骗不了你们,又如何骗的了天下人。”
“礼泓你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梁少景见他情绪低沉,于是打着哈哈,他根本不在意温思靖这点小欺骗,“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你赢了,要是让太子和温佑帆知道了,估计该气活了。”
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于是忍不住笑起来。
温思靖深觉得这话有道理,也跟着笑起来。
温远则是双眸微弯,染上点点笑意。
血腥味一点一滴消散在空气中,京城又恢复了往日一般的宁静,万籁俱寂的夜空下,一座高楼的楼顶上,俊美无双的年轻公子眺望着远处的皇宫。
他脚边坐着一个小少年,手掌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
楼慕歌低头看笙笙像小鸡啄米似的,忍不住笑道,“笙笙,咱们走吧。”
笙笙被这话惊醒,迷茫的抬头问道,“去哪?”
楼慕歌抬起手中的白骨扇,扇叶上有一丝明黄色忽闪,他看了看道,“当然是给老朋友找一个合适的去处。”
笙笙应一声,便站起身,微微疏动筋骨,随后脚尖一踮跃至空中,再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楼慕歌跟随其后,两人一高一矮,沿着街道,缓步走进月色照不到的黑暗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_^
后面是番外。【书包网 http://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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