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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复国的可行性报告-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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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大人,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啊!”这名内侍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奉多年,向来忠心耿耿。此时见慕容复至今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他不禁面色微冷大为不满。只听得他以标准的太监声线拉长声道:“公主殿下的亲笔书信,大人可曾读过?”
慕容复得内侍一言提醒,赶忙拱手揖道:“阁长稍待!”说着,便大步向内院行去,一边走一边叫道,“端宪、张端宪,近日可有我的书信?”
被点到名的张文杰忙不迭地自职房跑了出来。“回大人,三个月前顺风镖局送来了一封书信,属下把它放在大人的书房了。”
得到答案的慕容复径直冲去了书房。书房内,的确摆着一封未启封的书信,正是自京城而来。慕容复与小皇帝通信两年,一共有十封往来信函。这些书信中,谈的大都是国家大事、江湖见闻,除了日常的问候,从未有一字半句提及淑寿公主。而淑寿公主也同样谨守宫规,从未让小皇帝为她带过一句话。直至,这一封书信。
翻开书信,只见那簪花小楷的字体虽清秀雅致,却又在笔划之间隐隐透出几分急切。寥寥几行书信的内容十分简单。元祐三年初,又一批的新科进士新鲜出炉,太皇太后有意为淑寿公主在这些新科进士之中择一佳婿。淑寿公主六神无主,这才忍不住书信给慕容复,希望他能想想办法。
这些年来慕容复的海运买卖愈发壮大,甚而大宋境内的跑船生意也以他为尊。有慕容家的快船和丐帮的顺风镖局接力送信,以往,慕容复的一封书信自西平到皇宫,只需要二十天。而淑寿公主的这封信是在三个月之前送到的,偏偏就在这三个月内,慕容复正巧离开西平,未曾见过这封书信。这三个月来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何以公主竟到了重病的地步?
想到这,慕容复的眉心登时一抽。只见他随手把这封书信塞入怀中,这便推门而出,向已等在他书房外的张文杰吩咐道:“端宪,我这就启程回京,西平县内的事务暂且由你与闵大人处置!”不等对方答话,他已运起轻功舍下亦步亦趋的张文杰,大步行至那位宣旨的内侍身前。“阁长,事情紧急,且容下官先行一步。阁长回程的事宜自有张文杰安排,告辞!”
慕容复如此雷厉风行说走就走,那内侍几时见过这架势,一时竟是愣在了当场。待他回过神来想搭话,慕容复早已又舍了他,消失在门外。“这……这……”那内侍六神无主,又扭头望向正向他跑来张文杰。
哪知张文杰竟目不斜视地自他身边擦肩而过,高声大叫:“乔壮士!乔帮主!我们大人回京了,他什么都没带啊!乔帮主……”
“我已经知道了。”乔峰一脸无奈地自外堂大步走了进来,显然已与慕容复照过面,大致知道发生了何事。“我去给你家大人整理几件衣裳,你去准备银两,我这就去追。”
直至乔峰的马蹄声也逐渐消失,那内侍身边的一名禁军随从方才上前小声提醒:“公公,我等还要回去复旨,若是迟了……”这官场规矩向来是传旨太监先行回宫复旨,然后才是接旨的官员侯旨面圣。若是这秩序反了,不合规矩且不说它,负责传旨的太监难免会被官家视为懒惰怠慢。
有这名禁军的一言提醒,宣旨的内侍终于彻底醒过神来,叠声大叫:“哎哟!这!这!还愣着干嘛?赶紧追啊!”
这内侍正急吼吼地带着人往外赶,闵忠又忽而迎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赔笑道:“阁长勿怪,慕容大人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并非有心怠慢。阁长若是急着回去复旨,下官这就命人送阁长去渭河,必能追上慕容大人。”
那内侍轻轻地捏了捏闵忠塞进他手中的荷包的硬度,面上登时浮现一丝笑意。“如此,便有劳了。”
“不敢!不敢!”在慕容复面前向来一张棺材脸的闵忠此刻笑地好似一朵花,只见他带着几分为难几分忐忑的神色黯然叹道。“这临行前,有件事好教阁长知道。三个月前环州出了几个杀人凶徒,慕容大人受了种经略的调令前往环州查案,今日方才回来,并非有心误了太皇太后与官家的大事。”
内侍拿人手短,当即做恍然大悟状回道:“原来如此!待咱家回宫,定会向太皇太后与官家禀明此事,大人且放宽心。”
闵忠这才松了口气,命人给这几名传旨的太监与禁军换了快马,追着慕容复与乔峰二人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慕容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既然对公主无意,又何必招惹她?
慕容:我冤!我什么都没做啊!
第78章 香消玉殒
自西平至汴京,一封薄薄的书信不需要吃喝不需要歇息,尚且耗时二十日,而慕容复亲至却只用了十五日。前来传旨的太监早在半道上就不行了,将面圣的注意事项与慕容复交代一番后便理直气壮地躺在京兆府的客栈里不动弹了。他相信,待他回京复命,太皇太后定会体谅他老迈年高,受不住这疯狂赶路的节奏。
回到京城,慕容复甚至等不及梳洗更衣更别说拜见恩师,便急忙去了宫门外侯旨。消息递入宫中的时候已近深夜,已在淑寿公主身边守了数日的向太后望着女儿憔悴的睡颜大声哭道:“让他滚!滚!为何早些时日毫无音讯,淑寿……淑寿都被他害成了这样……”
前来通报的内侍见向太后伤心欲绝状若疯狂,立时磕了个头应道:“是!”
然而,他尚未退出殿门,同在殿内的太皇太后高滔滔便忽而道:“罢了,让他进来吧。”
“母后!”向太后不赞同地叫了一声。
太皇太后怜悯地望了兀自昏睡的淑寿公主一眼,黯然道:“淑寿心心念念要见他一面……时至今日,还是成全她罢。”太皇太后历经风雨,送走了丈夫、儿子、女儿,如今一见淑寿公主的情况便已心知肚明,这孙女儿怕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向太后显然也听出了太皇太后的未尽之意,只见她扭头痴痴地凝望女儿不住流泪,巨大的痛楚已掏空了她的心肝,使她再无能发生半点声响。
太皇太后在外殿召见了慕容复。见到慕容复风尘仆仆地跪倒在自己的面前,急切地追问淑寿公主的情况,太皇太后不由拍着扶手高声怒斥:“你既挂心淑寿,为何之前总无音讯?你若不愿娶公主,又为何招惹她?皇家公主、金枝玉叶,是由得你这般戏弄的吗?慕容复,你该当何罪?!”
“微臣……微臣……”慕容复唯唯诺诺地答不上话来。他固然可以为自己辩解公主的书信送来时他远在环州未曾见到,但这封在西平县书房内放了三个月的书信是不是当真送不来环州呢?慕容复知道,不是。隔了一会,他又抬头道:“敢问太皇太后,公主情况如何?”
太皇太后没有等到慕容复的回答,面色不由更冷,寒声道:“淑寿等了你三个月,你可知这三个月她是怎么过来的?”皇宫守卫森严,若无太皇太后点头默认,淑寿公主想将书信送出宫门岂非笑话?在如今的时代,程颐被贬不久、朱熹犹未出生,程朱理学尚未成型,更不要说被妖魔化到吃人的地步。太皇太后又是淑寿公主的亲祖母,如何不希望淑寿能嫁给一个与她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然而,慕容复的表现却实在太令太皇太后震怒失望。“淑寿为了你,忧虑成疾,已经昏迷多时了!”纵然太皇太后一贯坚韧,可想到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痛楚也忍不住低头落泪。
太皇太后这一句于慕容复而言却好似重重的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慕容复登时支撑不住地伏下身去。只见他汗湿的额头抵着地面,艰难地道:“微臣……死罪!死罪!”
太皇太后哽咽着拭了拭泪,还想再呵斥两句,却见向太后身边的内侍上前低声回报:“太皇太后,公主醒了……”
那内侍话音未落,原本跪倒在地的慕容复便如一道闪电般掠入了内殿。
赵宋时后宫的育儿观念有极大的错误,讲究婴儿幼时不能吃饱。只因孩子得不到足够的营养,故而极易夭折。纵然养大成人,因为身体底子不好,也一样不得长寿。淑寿公主被错误的育儿观念抚养长大本就体弱,这三个月来成日里伤心流泪、食不下咽、寝不安枕,又逢春寒料峭,这才病倒了。原本这病情尚未这般凶险,只因慕容复两个月未曾有回音,太皇太后与向太后认定慕容复负心薄幸,不愿放弃仕途迎娶公主,逼着淑寿公主斩断情缘另嫁他人。淑寿公主又急又忧,这才致使病情急转直下。太皇太后与向太后终究爱女心切,眼见淑寿公主纵然病重昏迷,仍始终喃喃呼唤着慕容复的名字,终是下旨令慕容复回京。
慕容复冲入内殿时,淑寿公主方才幽幽专醒,神智尚未清明。此时,他也顾不上向正坐在淑寿公主床头的向太后见礼,即刻箭步上前俯在淑寿公主的身前,轻声呼唤:“殿下……殿下,微臣慕容复,微臣回来了,殿下?”
向太后见慕容复突然出现在此,登时又惊又怒。刚想出言呵斥,可见到慕容复凝望女儿时那殷切的眼神,想到女儿对慕容复的一片深情,她眼圈一红只默默地扭过头去。
病重的淑寿公主听到声响,不由迷蒙着睁开双眼,隐约瞧见慕容复守在她的身边,她不禁甜甜一笑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好似在做一场只愿沉醉不愿醒的美梦。
慕容复心头一痛,急忙抓住淑寿公主冰冷的手掌贴在自己的面上。“殿下,微臣回来了……”
直至手指触上慕容复的面颊,淑寿公主才意识到眼前所见并非梦境。她猛然睁大了双眼,惊叫道:“大人,你回来!”淑寿公主久病在身,早已是形容憔悴消瘦不堪。可此时见到慕容复,自她眼底迸出的神采却好似烈焰一般明亮璀璨,仿佛是要将她所剩无几的生命之光如数燃尽,至死方休。
“是,我回来了。”慕容复身负武功,哪里看不出淑寿公主这是病入膏肓回光返照了。他虽借淑寿公主之名与小皇帝通信,可也从未想过竟会害了一条性命,此时答话连声音都哽咽了。“殿下为何不好好爱惜身体,何以竟病成了这样?”
淑寿公主闻言只无力地摇头,只见她死死地盯住慕容复,那专注的神色仿佛要将他的轮廓一笔一划刻在自己的心上。“大人,大人你寻到你的未婚妻子了吗?”
慕容复瞬间一哽,犹如被人迎面打了两个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生痛。许久,他方勉强自己露出一抹笑靥,轻声道:“寻到了,淑寿,我寻到她了,她早已另嫁他人生儿育女。我自由了,淑寿,只要你好起来,我们便成亲!”
“真的吗?”淑寿公主又惊又喜,泪水不禁自眼角慢慢滚落。“这太好了……大人,太好了……”她低声呢喃着,又渐渐阖上了双眼。
慕容复霎时一惊,急忙捉紧她的手腕,将一身内力自她的掌心传了过去。“淑寿,不要睡!你我一别两年,你就不想多看我一眼么?”慕容复先前为天山童姥所重伤,至今伤势未愈,可眼下他却已顾不了那许多,直如不要命一般将一身内力尽数输入淑寿公主体内。
然而淑寿公主久病至今早已是油尽灯枯,纵然有慕容复的精纯内力为她续命,却也不能起死回生。她为慕容复的内力逼回一口气,幽幽睁开双眼,万般眷恋地吐出一句:“大人,珍重……”便闭目长逝了。
仿佛一柄利刃瞬间没入了心口,慕容复只觉心下一空,整个世界都已随着淑寿公主的逝去而静默无言。死后的世界,安静、没有喧嚣,也不再有任何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复隐约听到一个苍老疲惫的女音在唤他。
“慕容卿……”
慕容复呆滞片刻方循声望去,却见是太皇太后站在了他的身前。至于向太后早已扑在淑寿公主的身上大声哭嚎。哲宗皇帝并非向太后的亲儿,而是朱德妃所育。淑寿公主便是向太后仅存于世的亲生骨肉,如今淑寿公主病逝,向太后所承受的丧女之痛无人能及。
慕容复又呆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该起身行礼。慕容复此时不过二十出头又身负武功,正是风华正茂手脚灵便的时候,但如今再看他的一举一动,竟已迟缓犹如一名老态龙钟的老人。只见他慢慢掀起衣袍跪倒在地,轻声劝道:“太皇太后,节哀顺变。”他分明不曾大喊大叫,可嗓音竟已嘶哑不堪。他也不曾落泪不曾诉苦,可这平实话音中渗出的哀痛却是令人心悸。
太皇太后原本对慕容复满心怒火,然此时见他面色青白心神俱颓也不知究竟是谁更哀一些,不由低声叹了口气,黯然道:“淑寿临终前能见你一面,也算了了心愿……皇宫内院,外官不可久留。慕容卿,你退下罢!”
“是,微臣告退。”慕容复低声应道,又向太皇太后行了一礼这才起身离去。
走出殿门,慕容复下意识地仰头望去。此时夜色如水,月满中天,万物俱静;极目所见,但见飞檐斗拱、金灯待月,十分悠然。而在更远处,在那九重殿宇的尽头,却又是一片市井喧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煞是热闹。北宋时期的宫殿与集市相连,在这个没有宵禁的时代,夜晚方是欢乐的开端。前方已隐约可见灯火阑珊,身后的哀戚正逐渐远离,然而慕容复却忽而发觉,原来他并不知道这条路将通往何方,更不知何时才到尽头。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淑寿公主口角含笑深深凝望着他,一往情深地道:“若是当大人寻到她时,她已罗敷有夫,而淑寿尚待字闺中……”又好似听到乔峰声若霹雳般地怒吼:“慕容,你可千万别后悔!千万别后悔!”
慕容复不胜重负地长长一叹,勉力逼回眼底的一点泪意。正要举步向前,电光火石之间他忽觉心口一阵剧痛,那痛楚是来得这般快这般猛,教他呼吸困难心神恍惚。慕容复脚下立时一个踉跄,忙伸手扶住门框,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缓缓滑落。
跟在慕容复身侧为他引路的内侍见他忽然捂着心口滑跪在地,登时吓地魂飞魄散,急忙上前扶着他的胳膊大声叫道:“慕容大人!慕容大人?”
慕容复艰难地喘着气,一扭头,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失去意识前最后见到景象,是那黑沉如铁幕般的夜色铺天盖地向他压将下来。
天罗地网,在劫难逃!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作孽哟!那啥,慕容公子,节哀顺变哈……你看萧峰不还活着么?
慕容:我不懂……我不懂……
导演:唉!你不懂的多了去了!慢慢学吧!
第79章 走火入魔
元祐三年七月,宋神宗三女淑寿公主薨逝,时年十八,追封唐国长公主。在原本的历史中,淑寿公主本该婚配三朝宰辅韩琦第六子韩嘉彦,夫妻和睦、儿女成群,直至政和元年方才病逝。然而,阴错阳差,因为一场意外让她遇上了慕容复,从此一见慕容误终生!
淑寿公主生性仁善,深得太皇太后与向太后爱宠,与小皇帝之间的姐弟情分亦是极为深厚。淑寿公主薨逝,小皇帝辍朝五日,与向皇后一同为其送葬,群臣亦数番上疏奉慰太皇太后与小皇帝。
而就在这一片扰攘哀戚中,与淑寿公主的薨逝脱不了干系的慕容复却始终毫无动静,不曾上疏安慰亦不曾亲往送葬。可诡异地是,朝堂百官也同样对此事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仿佛慕容复从未深夜入宫,更不曾被太皇太后留在深宫整整两日方被放回。事关天家私隐,淑寿公主又已不在人世,朝堂百官谁也不愿在这个时候以“礼制”为借口对皇室指指点点,最终落个流放千里的下场。
有鉴于此,慕容复在离开皇宫回到慕容府养病的这段时日竟是难得的清静。淑寿公主出殡当日,慕容复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喝酒,从苏轼到秦观,从王语嫣到包不同,大伙竟是谁都不敢劝。
直至黄昏将至,乔峰终于看不过眼,上前拿走他手上的酒坛沉声道:“明知自己的伤势反复不能饮酒,适可而止吧,慕容。”
夜凉如水,慕容复已喝得微醺。见到乔峰上前,他懒洋洋地扶着额角,举臂指了指一旁的石凳,轻声道:“坐下,陪我喝两杯。”
乔峰怒气冲冲地在慕容复的身边落座,拎起酒坛豪饮一番。“慕容,你……”乔峰的心中有无数的话想对慕容复说,可此刻见了他这副憔悴落拓的模样,再多的忿恨也压了下来。他凝滞半晌,最终只叹道:“慕容,日后要记得珍惜眼前人。”
“珍惜?”慕容复的声音竟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乔峰,你是来教训我的么?”
乔峰深深地看了慕容复一眼,他眉宇间奚落嘲讽十分刺眼,可却因面色不佳看起来只是虚张声势。“倘若你不认为自己有错,又何必如此?……既然已经知错,我自然不会再教训你。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苏学士、为了王姑娘,也该……”
乔峰话未说完,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慕容复随手拎起摆在石桌上的酒坛砸地粉碎,起身凶狠地望着乔峰,森然道:“珍惜?你让我珍惜什么?感情?爱?”他忽而一声冷笑,那笑声之中的讥讽是如此地刻骨沉冷,教人不寒而栗。“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乔峰不知所措地望着慕容复,他从未见过慕容复这般神情,痛苦、怨恨,以及……疯狂!
“是贪婪!是妒忌!是折磨!是朝秦暮楚!是色衰爱弛!是自相残杀!你让我珍惜这些?笑话!”慕容复用尽全力说道,字字句句深可见骨,仿佛每一个字都来自他灵魂深处,是他灵魂之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楚烙印。
然而,慕容复的这句话却真正激怒了乔峰。只见他怒吼一声,即刻扯住了慕容复的衣领狠狠撞向一旁的墙壁,大声道:“淑寿公主尸骨未寒,你说她对你的感情是贪婪是妒忌,是朝秦暮楚色衰爱弛?慕容复,你有没有良心!”乔峰内功深厚此时怒气填膺,气劲自然迸发,犹如风卷残云,直扫地他与慕容复周身方寸之地桌倾酒翻草催树折。
慕容复却并不畏惧,只见他目光炯炯地瞪住乔峰,寸步不让地道:“从头至尾,我几时说过非淑寿公主不娶?几时与她定情?几时曾越雷池半步?难道淑寿公主爱我,我就该回应;她恨我,我就该去死吗?”
又是“砰”地一声巨响。这一回,却是乔峰斗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慕容复耳侧的墙壁上,那数寸来厚的围墙竟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慕容复,你再说一遍!”
慕容复静默地凝望乔峰许久,乔峰以为他或许会迟疑,可他的眼底却始终冷澈。乔峰以为他不会再回答,可他却忽而轻轻一笑,低声道:“乔峰,我从不相信感情。它只能让人痛苦、让人迷惑、让人失去意志,让人变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泼下,乔峰难以置信地瞪着慕容复,好似从来都不曾真正认识他一般。“那么学士呢?王姑娘?阿朱阿碧、你的四位家臣?你的师兄、种兄?……还有,我呢?”乔峰无力发问。
慕容复的眼底有一瞬间的迷茫与动摇,过了一会,他又是一笑。然而这一回的笑容却好似隔了一层迷雾,教人看不清楚。“……一个恭顺的学生、一个可靠的兄长、一个大有前程的主人、一个贴心的师弟、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乔峰,你们希望我是什么样?你们还想要什么?还不够么?”
“够,够……足够了……”乔峰失望透顶望着慕容复,好似望着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狂徒。“告诉我,慕容……这些年来站在我面前的慕容复是假的,他没有心、没有感情。我们之间的情义、我们一起做过的一切,都是笑话!”
乔峰此时早已松开了慕容复,可他一松手,慕容复便犹如一滩烂泥一般缓缓地瘫坐在地。只见他呆坐了一阵,忽然歇斯底里地仰头大笑。那笑声是如此地疯狂,可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意味,教人不忍卒听。“乔峰,你眼前的慕容复从来都是假的……你以为我是谁?慕容复?慕容复又是谁?”慕容复眼神诡异地瞪着乔峰,伸出食指抵住嘴唇,彷如教导幼儿般柔声道,“你可知,我母亲自幼教我,这世上别无大事……父兄可弑,子弟可杀,至亲好友更可割舍,至于男女情爱,越加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只要能够……”
他话未说完,包不同竟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一指戳中他胸前“膻中穴”。“膻中穴”贯通气血是人体要穴,慕容复本就酒气上头,此时被包不同戳中要穴竟即刻昏厥向包不同倒去。包不同急忙伸手将慕容复抱入怀中,扭头向乔峰怒道:“乔帮主,我家公子爷因淑寿公主一事已是伤心欲绝,你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刺激他?”
包不同此言一出,乔峰立时大愧,忙道:“先抱他回去歇息。”
这个又哪里需要乔峰吩咐,包不同只怒瞪了乔峰一眼,便抱起慕容复扬长而去。
“膻中穴”毕竟是人体要穴不可久闭,是以方回到卧房,包不同便急忙为慕容复推宫过血。不一会,慕容复便低低地呻吟一声,逐渐转醒。
包不同见状,赶忙问道:“公子爷可还好些了?”
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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