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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十七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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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臣女知道。”
  小梳放下茶杯看着她:“我喜欢过一个人,很喜欢,我想过嫁给他,可惜这个人不见了,我临走之前都不能见他一面。”韩留仙一下子明白了,是钟显尘的事情,她一下窒住了,心里的愧疚铺天盖地而来。
  小梳红着眼睛说:“你把头抬起来。”
  韩留仙抬头看向她,就见小梳边笑边流泪:“哈哈哈,果然是夫妻相,周慎他是不是因为惦记着你,才先去找你,没有去找他!”韩留仙怔怔地望着小梳,死死地捏住了自己的手,她也无数次地想过,如果先找到的不是她而是钟显尘,反倒是她跟钟显尘一样失踪,是不是就不用日日夜夜背着这份愧疚活着了。
  韩留仙被小梳放出来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了,入镜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为她抱不平:“这位公主也太不讲理了,怎么能把当年的事情都怪在小姐头上,当时明明那么乱……”韩留仙拖着酸痛的腿扶着墙站着:“不要说了。”
  当年她才十五岁,那天是观音生辰,她一早就拜别了父亲,带着入镜去安春山上的大白马寺给母亲祈福,没想到宫里的静妃也在,她就退到一旁去暂时躲避,却没想到大殿里忽然闹腾起来,人群顿时混乱起来,她被人潮挤得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最后被挤到了大殿正中。
  混乱中她看到好几张熟悉的面孔,扮成宫女的钟显尘穿着和她一样的杏黄裙子,跟在扮成太监的周慎后面,还有其他几个金阁的哨卫,她刚想喊他们,却被人拿刀顶住了喉咙。周慎他们都朝她这里看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一个站在周慎旁边的侍卫掏出了一个圆溜溜的黑东西。
  “周慎哥小心!他有轰天雷!”她记得自己竭尽全力大喊了一声,然后就看见钟显尘一把把周慎推了出去。巨大的爆炸声响过之后,大殿上除了那群匪徒,还少了两个人,一个是韩留仙,另一个就是钟显尘。
  韩留仙被爆炸冲得昏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山上一条山路的拐角处,她一头一脸的血,耳朵也听不见声音,身边倒着几个匪徒,周慎看到她醒来的时候,丝毫没有停留,把她留给周聪就走了。
  后来她才知道,当时那群人带着她和钟显尘往两个方向走,一个走的山上,一个走的山下,他爹只看到一个裙角就以为是她,喊着她的名字就追下山,周慎本来要去追钟显尘,却不能放着她不管,只好跟着上山救她。
  结果她被救了回来,而钟显尘,丢了。
  周慎带着阿木雅李臻子和张少安回了京城,一路上阿木雅捧着她姐姐的骨灰,谁也不让碰。
  回了京城,周慎就带着周聪进了宫。
  李昭序已经衣不解带地守了李棠棣两天了,他还是个半大孩子,人前还要对着那帮老臣做出沉稳的样子,人后对着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李棠棣,心里的惶恐已经到了极点,却还要强撑着,这会儿看见周慎和周聪,心里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周慎让周聪去陪李昭序,自己去找海德泉。
  海德泉先前还觉得他可怕,可这会儿觉得他可亲至极。海德泉也顾不得僭越,一把抓住周慎的手老泪纵横:“小周爷,陛下这可怎么办,太医们什么都查不出,越拖陛下昏睡的时间就越长,这可如何是好?”
  周慎不习惯与人亲近,也不会安慰人,只是抽出手来:“海公公,还请先找几个工匠来,我有要紧的事情。”
  


第11章 我有寸草心 难报三春晖
  “回禀周统领,这匣子应该是三十年前造给金阁的那一个,里面是一整个精铁套匣,要开的话最好找到原来的钥匙,如若不然,贸然打开,触动盒子机关,恐怕会伤到里面的东西。”
  周慎回到金阁,在周坤从前的书房里翻了一通,一无所获,只在金阁的记录上找到了钥匙的大致图样。他忽然想到六年前周坤意外身死,是韩怀章主持的金阁大局,说不定钥匙就在韩怀章手里。
  周慎站在韩怀章的书房门前,看着匾额上怀雪轩三个大字,似乎脑子里闪过一丝东西,很快又不见了。他推开门,韩怀章是个极爱整洁的人,屋子里收拾得一丝不乱,他也翻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韩留仙听见入镜说周慎来找她,倒是踌躇了,不知道该不该见,入镜倒是干脆:“小姐要是不想见,我就去回他。”
  韩留仙摇摇头:“还是请他进来。”
  周慎跟着入镜进了院子,这院子从前他常来,他爹带他来玩的时候就托韩夫人照顾他,韩夫人成亲多年没有孩子,因此很喜欢周慎,世事无常,没想到她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又疯了。
  韩留仙在客厅迎他,脸上挂着些局促的笑容:“周慎哥,你好久没来了。”周慎嗯了一声,算是答话。
  韩留仙让入镜给他奉茶,又说:“周慎哥,我已经让厨房做了些你最喜欢的香罗雪,等下就送上来。”
  周慎已经很久没吃过香罗雪了,那不是他爱吃的点心,是钟显尘爱吃的,他每次跟他爹进宫,皇上说赏赐点什么的时候,他就说要现做的香罗雪,到后来人人都以为是他喜欢吃。
  “不用了。”周慎从袖子里掏出那张图样给她看,“你看看,你爹有没有给过你这个?”
  图样上是一柄枫叶样的钥匙,留仙摇摇头。
  周慎把图样收起来,站起来要走,留仙苦笑:“周慎哥,你连茶都不愿意喝我的了吗?”
  周慎说了句公务繁忙,拱手朝她告辞,转身便走了。
  留仙坐在原地自嘲地苦笑,忽然眼前闪过什么,她猛地站起来,提起裙子朝韩夫人的院子里跑去。
  周慎回到周府,阿木雅正在院子里一边跑一边哭,后面还追着两个端着碗的丫鬟,那两个丫鬟看见他回来了,急忙向他行礼,周慎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了?”
  丫鬟为难地说:“这位小姐不让我们碰她,也不吃东西……我们要喂她,她就跑出来了。”
  周慎冲她们伸手:“碗给我。”
  阿木雅对周慎还有印象,很怕他,周慎搅着碗里的汤圆说:“你不吃,你姐姐就不会回来了。”阿木雅对姐姐两个字格外的敏感,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周慎舀起一个汤圆送到她嘴边:“吃了,你姐姐就回来了。”阿木雅乖乖张嘴吃了汤圆,跟着就粘着他。
  周慎回到屋里,阿木雅也跟着他,他走哪儿,阿木雅跟到哪儿。周慎不能一直坐以待毙,皇帝的病一天重过一天,匣子又打不开,不知道当初到底张世杰给了他爹什么东西,他有种直觉,这匣子绝对和他爹的死有关系。
  如果能找到杀他爹的人,也许……能找到钟显尘。
  如果韩留仙那里没有线索的话,他只能把韩怀章的画像发出去了。周慎在桌子前给韩怀章画像,阿木雅叽叽咕咕地凑在他旁边,等他画完,阿木雅也凑上去看,一看之下,却像看到了恶鬼一样,猛地抱头大叫了起来。
  周慎不明所以,以为她头疼,想掰开她的手检查。他刚一碰到她的手,阿木雅更加急躁地大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又哭了出来,周慎只好放开她。
  上午的太阳有些刺眼,从门外洒进来,周慎背着光站着,阿木雅恍惚又看见那个上午,太阳从帐篷外面照进来,哈丹就在太阳里把她的阿爸和额吉尔全杀了,还把她的姐姐拖了出去,帐篷里还有个人,就站在哈丹身边笑眯眯地看着。
  阿木雅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慎看着阿木雅,又看了看桌上的韩怀章的画像,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
  韩夫人正在拼命地躲开韩留仙,韩留仙哀求她:“娘,你让我看看你的手,娘,我就看一眼。”
  韩夫人粗鲁地推开她:“你走开!不要碰我!”
  韩留仙毕竟习过武,趁她推自己的时候一把钳制住韩夫人,用力地掰开了韩夫人的手心——果然,韩夫人的手心里,清楚地有一个枫叶形状的烙痕。
  “陈妈妈,这是怎么弄的?”韩留仙问一边扶着韩夫人的奶娘,奶娘一脸心疼地看着韩夫人:“六年前的事儿了,夫人也不跟我说,捏着手藏了两天,后面我掰开看的时候都化脓了,可怜我们夫人唷!”
  “她手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韩留仙摩挲着韩夫人的手心问,这么大一块烙痕,可见她是赤手抓在烧的火红的东西上,那有多疼啊。
  “没有,有她也不给人看,她都藏起来了,喏,就藏在这个枕头里。”陈妈妈像哄小孩一样哄着韩夫人,韩留仙盯着那个枕头,她从小到大,一直看韩夫人抱着这个枕头,从不离手。韩留仙默默地说了一声娘对不住,飞快地伸出指头在韩夫人身上的几个穴道处点了几点,韩夫人的身子眼见着软了下来,接着就睡着了。
  “小姐您这是!”陈妈妈吓到了,韩留仙歉意地看了看她:“我只是让娘睡熟一些,过两个时辰她就醒了。”
  韩留仙抱着枕头回到房里,开始从里面掏东西,有几个石头,一对耳环,还有一双被压扁的虎头鞋,她再往里掏,指尖碰到一点冰凉,掏出来看时,就是那把周慎给她看过的钥匙,只是这钥匙表面已经被火融得坑洼不平,没有图样上的钥匙精致。韩留仙把钥匙塞进袖子,看着枕头,突然好奇里面还有什么,伸长了手掏到枕头下头去,这一回,摸到一张纸,她小心翼翼地把纸拽出来,是张泛黄的纸,已经轻微发脆了。
  韩留仙认得这种纸,是金阁寻人登记的纸样,她看着纸上的字,开头就是两个字,周绩。
  周绩是周慎的弟弟,她晓得,才刚刚满岁就被人偷走了。韩留仙感叹了一声,往下看时,眼睛猛地睁大了——右耳后一颗黑痣,左肩膀三颗红痣,右小腿上有一条半寸的伤痕。
  韩留仙的手抖了起来,越来越抖,纸在她手上颤得像一只惊飞的鸟。她渐渐全身开始发抖,放下纸踉跄地走到屋里的镜子前面,开始一件件地脱衣服,当脱得只剩肚兜的时候,她看见自己左肩膀上那三颗红痣,平时那么不显眼的痣,如今却像三根箭刺进了她的眼睛里。她又掀起裤子往那里看去,她知道那里有条泛白的疤痕。韩留仙瘫倒在一片衣服中间,忽然眼睛一亮,朝着门外喊:“入镜!入镜!”
  入镜跑进来,就看见韩留仙坐在地上,身上只穿着肚兜和里裤,韩留仙手抖得不像样子,捋了几次头发都没能捋起来,她朝入镜伸出手:“入镜你看一下,我右耳朵后边儿,是不是有一颗黑痣?”入镜虽然奇怪韩留仙的举动,还是乖巧地走过去帮她捋起头发:“小姐你怎么啦?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啊,你耳朵后面这颗痣长得最好了,将来啊一定是个贵夫人呢!”入镜看着韩留仙慢慢地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她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去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吧!”
  韩留仙手抖得入镜都按不住,她现在只剩一个希望,她攥着入镜的手嘶着声音说:“把……把厨房的豆儿叫来!”
  豆儿是宫里出来的,入镜愣了:“小姐咱们叫他干嘛?他就是一个太监啊。”
  韩留仙眼里已经是赤红一片,对着入镜拼命嘶吼:“喊他来!!!”
  入镜被吓了一大跳,不敢耽误,急急忙忙去厨房喊豆儿,韩留仙牙关打颤,整个人伏在地上抖得如同濒死的鱼——她问过父亲,父亲说那只是幼年时不小心的烫伤,让她不用在意,他忘了四五岁的孩子已经记事,那天奶娘说过刀伤之后,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又缠着奶娘问,奶娘渴睡,拗不过她,说小姐你不懂,宫里的公公都这样。
  只是第二天奶娘就死了,她幼时的记忆,却在这一刻该死的清晰起来。
  豆儿来到房里,韩留仙面无人色,喊入镜出去,又喊豆儿脱下裤子,豆儿吓得跪在地上,她没心思跟他解释,红着一双眼瞪他:“你不脱,我就替你脱。”
  韩留仙抱着一丝希望往豆儿身下看,无意识地咬住了手指,当看见豆儿下身那个与她无比相似的伤痕时,她一口咬出了满嘴的血。
  豆儿吓得立刻穿好了衣服,大喊入镜姐姐快进来。
  入镜看着韩留仙一手一嘴的血,慌得赶紧拿药要给她包扎,她扶住韩留仙裸露的肩头,韩留仙缺只觉得入镜的手滚烫无比,像一块烙铁烫得她神魂俱散,她伸手捂住脸——她哪里是什么韩家小姐,韩夫人说得对,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到底是谁?
  她以前就该怀疑的,为什么她从小会和其他人不一样,为什么她的手那么大,为什么她会喜欢习武,为什么她会到现在还没有月信,为什么她身上会有这么丑陋的伤痕,她以为她是韩留仙,她以为她是个姑娘家,可活了十八年,她才知道她是个阉人,可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只有她是这样的怪物,是谁要这样对她?
  韩留仙放下手,入镜被吓了一跳,韩留仙满脸是泪,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下来,但是她却在笑,笑得声嘶力竭,笑得倒在地上,入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笑,但是看着看着,她只觉得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周慎在等着阿木雅醒过来,他把周聪易容成了韩怀章,他在赌一个可能。
  阿木雅醒过来的时候,先是看到周慎,还对周慎笑了一笑,然后她稍微转了一下眼睛,看到了房里的第二个人,她看清了他的脸,立刻又叫了起来,这次她叫出了一个词:“萨拉!萨拉!”周聪怕她再叫,立刻出了房间,阿木雅还在叫,周慎伸手点了她的穴道,阿木雅身子一僵,立刻昏睡了过去。
  周慎坐在阿木雅身边沉思,以往的很多事情,现在都有了答案,只是这答案太过残酷。
  两个月前失踪的韩怀章,如果没有猜错,跟六年前周坤的死脱不了干系,这一刻周慎忽然记起韩怀章的怀雪轩,他生生打了个寒战——杨雪亭,那个十七年前替钟源枉死的女人,有人没有忘记她,有人就在他们身边,为了十七年的仇恨,一刻不停地报复着。
  如果有人肯为她报这个仇,就只有徐云崖一个人,那么他们这么多年来面对的,根本不是韩怀章,而是易容成韩怀章的徐云崖。
  周慎紧紧地掐住了自己的掌心——那么,三年前,根本不是韩怀章认错了衣服去追钟显尘,那天的衣服,根本就是韩怀章准备的,他何其愚蠢何其鲁钝,让韩怀章在他眼皮底下劫走了钟显尘!
  周慎坐不住了,带着周聪要再去宫里一趟,他要重新查一遍当年的事。他们出门就在院子里遇到了韩留仙,周慎尽管心里如火烧,也不免诧异地看着她,她今天一身男装打扮,穿着白狼哨卫的衣服,头发也束成了发髻,看着跟周慎更像了,韩留仙见他要走,举起手里的食盒说:“周大……哥,能不能今天我们几个吃一顿饭?我做了些菜。”
  周慎想着钟显尘的事情,没什么心情陪她吃饭,摇摇头迈步就要走,韩留仙一把拽住他,从袖子里掏出那个枫叶钥匙递给他:“就当是我找到钥匙的谢礼,咱们吃顿饭吧。”
  周慎实在是没有心思,顶着韩留仙期盼的眼神还是硬起心肠说:“明天,明天我一定作陪。”
  韩留仙打开食盒,取出筷子夹了一片茭白喂到他嘴边:“周大哥,你就吃一次我做的饭。”
  周慎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吃了下去,韩留仙问他:“好吃吗?”周慎点点头就走,忽然又转回头对韩留仙说:“我从宫里回来了去找你。”
  韩留仙对他笑笑:“好,多晚我都等你。”
  周聪和周慎出了门,周聪一直盯着周慎看:“师父,我怎么觉得韩小姐想当我师娘?”
  韩留仙进了周家的二门,她贪婪地四处看,这里原本该是她的家,这里原本该有她。
  周夫人很久没有见外客了,听说这位韩小姐还亲自带了饭菜来,周夫人就出来了,总不能太失礼。周夫人跟同龄人比,很苍老了,韩留仙看着周夫人,眼睛一热,又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你来看看慎儿,我很高兴,只是你太客气了,还要自己带着饭菜来。”周夫人拉着韩留仙在厅里坐下:“今天你也尝尝我们这里的菜,看看好吃不好吃。”
  韩留仙把食盒打开,端出几碟子小菜来放在周夫人面前:“周大娘,我做得不好,你尝尝看。”韩留仙给周夫人拿筷子,周夫人看韩留仙,越看越喜欢,她觉得天生和这孩子亲近,而且她长得还这么像周慎,难怪周坤在世的时候天天跟她说有个孩子跟周慎有夫妻相,她这么一穿男装,站在周慎身边,就活像两兄弟了。
  想起两兄弟,她就想起周绩,一边又叹了口气。
  “大娘怎么了?”韩留仙正给她夹菜,看见她叹气,问了一句:“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周夫人放下筷子,怔怔地看着她:“要是我的绩儿在,现在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他要是还在,肯定也很聪明。”
  韩留仙在心里说,没呢,有点笨。
  “他要是还在,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
  就是您面前的这个样子。
  “他要是还在,也不知道喜欢吃什么?”
  娘做的,我都喜欢吃。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想我。”
  一直都在想您,想了十八年啊。
  韩留仙咬着牙把眼泪逼回眼眶,她不能哭,她要让周夫人开开心心,她们两个人要亲亲热热地吃一顿饭,这还只是开始,以后她会每天都过来,一直陪着周夫人,直到她老了为止。
  李昭序太累了,太医说要给皇帝放血,虽然有可能会伤元气,但是这样治疗最快,江白政却一直跟他说要再等等,他儿子已经把药公请回来了,离京城只有丁点路程了。李昭序没力跟他吵,但是江白政又拿孝道来压他,他一生气就走了,明天桌上肯定又满是参他的本子,说他身为储君无视孝道,治国不专。
  周聪带了他一直想吃的糖葫芦给他,李昭序默默地接过来,却被太监拦下了,说怕下毒,周聪怒了,挨个咬了一口又塞给李昭序,对那太监说:“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周慎把那把枫叶钥匙对准匣子上的钥匙口扣了上去,严丝缝合,他再轻轻一扳,匣子应声而开,他往匣子里一看,原来是本小小的名册。。名册上的文字他看不懂,应该是北昌安语,只能找会写北昌安语的人来认。他翻了一遍,又放回匣子里。
  眼见着李棠棣已经睡了三天了,中间短暂的清醒时间,他会交代李昭序几句话,而后又陷入长长的睡眠。
  周慎交代周聪跟好李昭序,就往韩留仙那边跑,天越晚他的心越慌,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
  周慎停在韩留仙窗前,屋子里亮着灯,却一片寂静。
  他的心头预感越来越不好,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鼻尖那点血腥气越来越浓。周慎伸手猛地推开门,冲天的血腥气冲得他退了两步。
  等他看清楚里面的样子,周慎立刻僵在了原地。
  韩留仙的四肢被拉开吊在屋子正中央,从胸口到肚腹被人整个划开,一身白衣被血浸透了,成了一身诡异的暗红。    
  周慎听见自己的牙碰得咯咯作响,他摸出四个铜板掷出去,四根绳子应声而断,韩留仙像一块破布一样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周慎扑过去接住她,她血流得太多,周慎只觉得自己接住了一粒雪。
  等接到韩留仙,周慎仔细一看,只觉得一股血气冲得他眼睛发酸——韩留仙的五脏都是碎的,里面是一片片的碎骨,她撑着不知道在等什么。周慎哆嗦着手想把她的肚子拢起来,却看见韩留仙嘴唇蠕动,他凑近了去听,留仙艰难地歪过头看向周慎的眼睛,周慎头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向她的眼睛,她问周慎:“哥……你怪不怪我……”
  这三年她都在等他一句原谅。
  周慎抱着她的手陡然收紧——其实说到底,她又做错了什么?周慎摇头,摸着她的脸说:“不怪,周大哥不怪你。”
  韩留仙看着周慎的眼睛,嘴唇蠕动,周慎凑过去听,听见她喃喃道:“……不要告诉……娘……当我……早就死了……” 周慎迟早会发现,只求他不要告诉娘,她的儿子来这世间走了一回,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最后只能这样死去。周绩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才陪了周夫人一天,周慎还没好好吃过他做的饭,他连周绩这个名字都还没用过一天……
  他最后在周慎的手上蹭了一下,如果有来世,他仍然希望做周绩,下辈子他会骑着白马去找他们,他会是他爹娘的小公子,会在周家长大;会和他哥一起策马游过长街,踏花归去;他会遇到一个漂亮的姑娘,把她娶回家,他会有平凡普通的一生,就像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一样,只要他不是韩留仙就好。
  周慎怀里的韩留仙彻底冷了下去。
  周慎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思考,他环顾了一下房间,看见在地上趴着的入镜,早已死去多时。
  入镜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趴着,他放下韩留仙,把入镜扳过来,发现她拼死护着一张纸,入镜已经僵硬了许久,周慎花了很大力气才从她怀里拽出那张纸。
  周绩,周慎看到开头两个字,眼皮已经剧烈地抽动起来。


第12章 风雪如故人,伴我终此生
  韩留仙死了之后,韩夫人好像一下子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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