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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雁胡不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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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也对,可是……你怎就盯上我了,谁去不是一样?”
“……谁叫抱朴先生绝世弃俗,不慕名利,还无官一身轻呢。”

“呵,敢情我成了闲人,就要由你为所欲为了?”
“……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抱朴先生不把堆了几个月的老肉洗干净,‘为所欲为’之类的禽兽行径,在下可消受不起。”

薛珩又是一碗见底,面不见红。

二人斗嘴乃家常便饭,葛洪过去时常吃瘪,积怨已久。
隔了三年不见,薛珩先是做了几天傻子,后因头痛连发几天脾气,好不容易愿意还嘴,葛洪更不想放过机会,也喝下满满一碗,整顿旗鼓,打算从头来过。

比起这一头的花天酒地,风骊渊的日子可以称得上步履维艰了。

先不说石勒的不依不饶,只说那日横空而至的承影剑,虽然“十八骑”中也有见过世面的江湖人,看得出此剑只是形制古朴,并非神兵天降。

但风骊渊硬是装成一无所知,引得一群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瞎猜,还有几个日日跟着风骊渊探头探脑的,说是想沾染什么神剑仙气,令人哭笑不得。
 
而张方更是对风骊渊上钩入套急不可耐,好在为了独得好处,未曾广而告之,只是自己一个人躲在暗中下绊子,才给风骊渊留出一点喘息的余地。

汲桑极为器重的“十九哥”流年不利,频频碰壁,石勒守得云开见月明,扛起了守卫东南十二街的重担。

这日,石勒领着十几人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壮起胆子,绕回一处窄巷入口。

此地原先聚集不少人家,近日屡屡遭难,已是十室九空,风骊渊来了数回,一次次铩羽而归,据他所言,这里有邪鬼作祟,凡是走近之人,都会失神乱智,疯魔一般地乱杀乱砍。

身旁的小厮探身进去,未能察觉任何异状,“劳什子臭十九果然不靠谱,糊涂蛋们不长眼睛,跟错了人,大哥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石勒对于这种见风使舵的马屁精来者不拒,冷冷地瞄了一眼,示意他走在最前。 

待到十几个人全部走到巷尾,一片白雾忽然席卷而至,引来些许清香,石勒大喝一声:“捂好口鼻,不要乱动!”

却只听得一阵诡异笛声。
眼口耳鼻皆有迷障,明明是有人刻意为之,石勒暗忖:“那汉人杂碎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鬼地方……肯定是他诓我来的……”

石勒平地惊雷一般,忽然大喝,“石爷爷知道你是谁了,赶紧出来,饶你不死!”

原来此情此景,是张方从《想尔千思录》中搬出的“奇琴捕风阵”,被石勒振聋发聩地一喝,居然惊飞手中短笛,一下点破阵眼。

“这人怎么……”前日他只差一步就能得手,不想石勒误打误撞,弄得张方以为来了什么道门高人,藏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等到白雾渐散,石勒才发觉此刻站着的只有他一人,方才一直专注地思索回去要怎么揭穿风骊渊,他才半点不受笛音蛊惑,也不在意云阵的变化,竟是躲过了所有关窍,仍同来时一般清醒。

“缩头龟孙,快点出来,石爷爷提你回去,让汲桑大哥秉公处置,绝不会添油加醋。”

张方闻言,心中不断揣测,“前几日……好像的确有人提起,在城外遇到这么个自称‘爷爷’的古怪道人,难不成被那汲桑笼络了去?”

思来想去,张方更是畏首畏尾,窝在墙根敛声屏气。

倒地的喽啰们没了笛音牵引,一个接一个地恢复神智,眼见迷雾散去,此前一马当先的那位忙不迭喊道:“大哥真是厉害,以一己之力破了迷阵,十九哥一介怂包,岂敢与日月争辉?兄弟们全都做了见证,回去同汲桑大哥说个明白!”

其余的小厮一头雾水,一看石勒颇为受用的神态,此起彼伏地附和道:“说个明白!”

承影剑已经到手,风骊渊本来可以早早脱身,不过仔细一想,若是回到王敦府上,肯定又是一群人饮酒寻欢,朝局不论由谁把控,王敦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只是隔岸观火得太过冷漠,肯定不会许他自由出入,敲打张方无所不为的手下。

“止水大侠为了救人,甚至不惜抛妻弃子,他的儿子做不到如此决绝,但也不能落后太远……”

两侧的汉子挤得他满头大汗,石勒白日的言说未能起效,还在不远处虎视眈眈,风骊渊支棱着脑袋靠在榻上,浑然不觉此间苦闷压抑,专注地回溯起记忆中父亲的身影。

风家祖上相剑,结识了不少游侠剑客,渐渐博采众家之长,汇成一套名为“审渊”的剑法,一脉单传,分为鲵桓、止水、流水三境,数百年间,只有一人到过流水之境,却是英年早逝,未能成就独步武林的大业。

风骊渊之父风青桓,天资卓绝,刚及而立,便已入了止水之境,所以江湖人称“风止水”,或是“止水大侠”,岂料风骊渊十五岁那年,竟是不明不白地暴毙而亡。

那日有位上山砍柴的村夫,无意间慨叹一句,“悬壶既死,止水何出”,风骊渊这才打听到——“风止水”已于三个月前溘然长逝。

襁褓时与娘亲分别、未及成人荫庇凋零、苏门山上荒废五年……一桩桩一件件的天灾人祸,淤积在十五岁的少年心底,凝成一团化不开的冰碴,终于酿出无法挽回的冲动,舍下心中唯一牵挂,匆匆不告而别。

此后各方辗转,追寻的真相愈来愈扑朔迷离,本以为坚定不移的矢志,也离最初的设想越走越远。

一别数载,挂念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留他一人四处漂泊,时间长了,做梦的力气也耗得干净,只想着干脆从戎入伍,随便寻个战场马革裹尸。

直到去了江左,遇见那位“琅琊萧何”、“江左管仲”,他才重新振作,相信有朝一日,终能见证大梦得成。

“自古英雄没几个活得长的,所以急着想要了却平生意气,可是世道岂能由你一人左右?无能为力的,又何止是你一个?好歹你还有一技傍身,再怎么跌跌绊绊,自保总是无虞,想那些有的没的作甚?明日要是再打瞌睡,‘十九哥’可就真成了‘臭十九’了……”

风骊渊挤出一丝倦意,在如雷贯耳的鼾声中强行入睡,翌日终于神采奕奕,不复此前的愁眉苦脸。

可不是么,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宝贝,被人告了一状也是该吃吃该睡睡,换了谁都应该乐乐呵呵,为何临到这个“十九哥”就冷着黑脸,不见一点喜色?

多半是好事太多,砸得反应不过来了。

“石大哥,这里你又记错了,应当先挑后切——”
“打架还要顾这顾那的,你们汉人条条框框也忒多,自己都没摸索清楚,还硬要把人往沟里带。”

“就算我们条条框框多吧,可是前人闯出来的路子,总不能随随便便地扔了?即便不清楚是对是错,只要没丢,后人还有机会分辨,假若全都扔了从头来过,岂不更是麻烦?”

“……真是不懂,教拳而已,怎么又扯这么远,先挑后切么……再来——”

一见到风骊渊,石勒就窝起满心的无名火——他的秘密太多,汲桑却始终听不进他的劝告,将这个来历不明的“十九哥”奉为座上宾,还屡次三番压着自己以礼相待。

不过教拳一事,风骊渊确实毫无保留,几日相处下来,石勒的疑虑不减反增,“这个十九弟,虽然言语上酸不溜秋一套套的,骨子里……好像还真没多少弯弯绕,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看不出一点深谋远虑,更找不出什么野心……难道这世上,真有满脑子舍命救人的直杆子大侠么……”

若他天真如此,又怎会谙熟那些冷血的杀招?

“就怕他以假乱真,装得天衣无缝,这‘鹰爪缚虎拳’,说不定……是要害我什么——杂碎们最怕的走火入魔,我还是小心提防为妙……”





第24章 一别千里归期未(四)

石勒似是尽释前嫌,和风骊渊称兄道弟,一天到晚同进同出,你来我往得十分亲热。

暗中下绊子的张方突然收了手,忙着去争那个名为天子的“香饽饽”。

承影剑也因沾了血未曾及时清理,生出一点锈斑,不再被人捧为神剑。

所有的糟心事烟消云散,风骊渊却隐约感觉,城里城外更加危机四伏,容不得半分的放松。

天气越来越凉,日头起得越来越晚,风骊渊卯时出门练剑,仍是雷打不动。

十月初五,到了风骊渊的生辰,无奈他孑然一身,平生最怕的还是让人惦记,只能孤零零地坐在马棚顶上,凑合一壶“圣贤酒”。

一想同样年岁,霍去病谥封景桓,已经做了三年大司马,扫荡狼居胥,兵锋涤瀚海,而自己却在有一天没一天地混日子,风骊渊本是为了忘忧饮酒,此刻却忽觉不如舞剑畅快,便翻身上马,沿街一路驰骋。

“都快三个月了,也不知道阿珩过得怎样,君道大哥会不会找人给他看病……稚川也不派个人捎封信回来……”

风骊渊在旷野里一通乱舞,过足了瘾,突然想起这世上还有个能够挂心的人,据他打听来的消息,嵇含从襄城迁至广州,这一隔远逾千里,更是鞭长莫及。

好不容易摆脱想入非非,风骊渊纵身一跃,悬停在空中,从一旁的槐树枝上捋下剑鞘,谁料落地之时,脚下居然飞来一镖,他抢先用剑鞘支地才堪堪躲过。

“轩翥哥反应真是快,我本以为……这下你怎么都躲不过的。”
远处飘来一个人影,身着白裘锦服,气质出尘,不掺半分的浮华奢靡,风骊渊努力回想了半天,才在犹疑不定中缓缓开口,“你是……王三水?”

“几面之缘而已,兄长竟还记得我,荣幸之至。”王三水说着,躬身拜了一揖。

“王大人派你来的?”

“轩翥哥多虑了,只是恰巧路过,想同兄长叙叙旧。”

风骊渊收剑入鞘,数月不见,王三水已是脱胎换骨,须得让他刮目以待,“三水弟弟不知道同哪位高人学的本事,差点让为兄中了招,此前都是托大,还望弟弟不要往心里去。”

“轩翥哥说笑了,方才用尽浑身解数,轩翥哥躲时连眼睛也不见眨,不用有意留我面子。”

“我看三水弟弟满面生光,春风得意,可是得了王大人提点?”

“小弟无才无德,更没有什么高贵门第,王大人肯接纳我为幕僚,全赖轩翥哥引荐,未曾聊表寸心,还望轩翥哥莫要挂怀。”

“风某一介不学无术的粗人,哪里惜得王大人屈尊降贵,都是三水自己的本事,不要过谦了。”

“轩翥哥一个人出来,想必也是胸有不平?”

“嗨……我能有什么不平,还不是一事无成,有病没病都要发发牢骚罢了。”

“即是如此,更该寻个好去处消愁解闷,不妨同我一路?”

王三水一看风骊渊面露难色,笑道:“小弟明白,轩翥哥乃正人君子,那地方规矩得很,惹不出什么风流韵事,定是要让轩翥哥放心的。”

王三水热情相邀,风骊渊实在不好推脱,只能骑着赤骥,尾随王三水的马车一路向前。

等到马车一顿,风骊渊抬头一扫,左侧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临梓阁”三个大字,看得他心中一跳,“临梓阁……临梓阁,我是在哪儿听的?怎么如此熟悉……”

未等风骊渊想个通透,王三水先行跨过门槛,兀自走了进去。

临梓阁中锦缎连绵,摆满了玉树珊瑚,豪华富丽,恍若置身金碧皇宫,风骊渊脑中模糊不清的琐碎记忆,终于一瞬间串联成线。

“这里……定是那位阿媛姑娘说过的金谷旧人聚集之地,而前面走着的王三水,莫非就是命途多舛的何延书?他肯邀我前来,是不是已经见过了阿媛姑娘?可是……”

王三水看着风骊渊若有所思,忍不住打断道:“轩翥哥,这地方……莫非你以前来过?”

“呵,怎么可能,我就是卖了裤子,也买不起这的一碟瓜子,不沾……三水弟弟的光,我又哪里敢来。”

王三水闻言,忍俊不禁,笑着吩咐完招待的女侍,又对风骊渊道:“不知道轩翥哥去没去过金谷园,这里虽然看上去精致,其实还赶不上金谷园的边边角角。”

“不错,此地虽有几处景致十分相像,但规模和气度……的确是遥遥不及。”
“咳,看来轩翥哥果然是去过金谷园的,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金谷园尽管稀罕,眼下已是废墟一片,三水一番美意,也怪愚兄不识好歹,自请罚酒一杯。”

“近日打交道的,尽是那些开了八窍也不嫌多的,一个个勾心斗角,烦人得紧,还是轩翥哥爽快——”
王三水盛了满满一杯酒,未及下肚已是满面通红。

“你这样子,千万不能胡来,慢点……”

一杯饮罢不久,王三水已是掩抑不住满腔的愁苦,开始不停地哽咽,“……好不容易找到临梓阁,也抓了绿珠,可是媛儿她,她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王三水泣不成声,直接昏睡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这人竟是传说中的一杯倒,一道菜还未上,先把客人搁下了,风骊渊只好将他扶上马车,然后牵回赤骥,蹙着眉头在街上漫步。

“那位阿媛姑娘……难道生了什么意外?还有绿珠姑娘,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难道又要栽在王三水手中?……”

其中太多匪夷所思,风骊渊完全梳理不出,只得作罢,匆忙赶回“十八骑”的营盘。

风骊渊继续按着往常给石勒教拳,许是少年坎坷,石勒意志极坚,凡是有机会学的,非比寻常地全神贯注,那套“鹰爪缚虎拳”不到半月已经上手。

踏实刻苦如此,风骊渊这个当师傅的,也是自愧不如。

外门的拳脚,练的多是成了形制的套路,倘若教授之人按步就班,很容易养成不动脑子的习惯,而风骊渊的教法,是让石勒边学边用,自行拆解随意组合,然后再与他磋磨较量。

“鹰爪缚虎拳”不是最好,招式却是最全,再适合这种教法不过,石勒试着与人切磋,发觉自己进境颇多,暗地里也找过郎中把脉,并未发现身体有任何不妥,总算放下心中猜忌,跟风骊渊越走越近。

“石大哥,张方那厮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不错,刚刚来的消息,蠢皇帝要在今日抵达洛阳。”

“那这小人,岂不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哼,谁叫你们汉人总是在意什么‘名正言顺’,其实这么个窝囊皇帝,哪里糊弄得了明白人,何必劳神费力地抢来抢去。”

风骊渊正欲反驳,汲桑忽然走来,将二人的交谈打断,“二位贤弟,张方今日回京,恐怕日后更是变本加厉,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定要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风骊渊敷衍地应和一声,眼下洛阳城破败凋零,能走的人尽数都走得精光,再难刮出什么金银珍宝,也不知道汲桑哪来的自信,还认定张方跟他们较了劲头。

不过汲桑的所作所为,至少也曾为百姓多延出一点逃跑的时间,比那些畏缩不前的王侯贵胄好得太多,风骊渊至此仍然心甘情愿,没有半分不满。

汲桑手下已有超过三千名青壮勇士,底气十足地想同张方对峙,这一遭料理完,他就打算挥师北上,从此四方征战,以谋千秋大业。

可他不曾料到的是,张方竟然提早一日赶回洛阳,悄悄做了部署,皇城又被洗劫一空,眼下除了拔不走的墙和树,几乎什么也不剩了。

河间王命张方领着皇帝返回长安,洛阳城中目不忍视的惨象狼藉,必须想法子遮掩一二,否则身后骂名暂且不论,只说那些碎嘴文人,一定会在朝堂上发疯似的戳他脊梁骨。

皇城周围堆满了干柴,火势一旦燃起,谁也近身不得,他就倚着意外着火的说辞,让得了好处的河间王帮他瞒天过海。

待到他把成山的金银献给河间王,自己哪怕只抠得百中之一,便能逍遥几代人,即使丢了官帽,还有数不完的好日子过。

张方引着一干人马,还有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畅通无阻,没过多久,城门已在数百丈外。

他回头看了一眼,似是露出一点不舍之色,“此行要是寻到了九百道长,才算真正圆满,说不定我就干脆一心向道,无欲无求了……”

张方想到此处,不由自主地冷笑一声,又忖道:“罢了罢了,待我辞了官职,何惧不能得空,到时亲自去寻那位道长,让他好好点拨,说不定,还能凑上什么长生不老……”

如此一想,张方恨不得仰天大笑,然而还没来得及嘚瑟,胯|下的马突然开始狂嘶乱跳,差点连人带鞍将他甩出马背。

“来、来人——”张方整个人趴在马上,十分狼狈地呼救。

赶来的士兵急忙按住马匹,扶着张方下马,张方这才看见,马脚连着蹄铁直接被利器截断,血流不止。

张方刚一抬头就喝道:“快,快把那人追回来!”
身旁的士兵纷纷环顾四周,不知从何追起。

张方甩开身侧搀扶的臂膀,抬手指着不远处屋顶上的黑影,“在那儿——,今日若让此人跑了,你们全按军法处置——”

这话是给藏在军中的死士说的,他们嗖嗖聚成一团,顺着狂风跃上屋檐,转瞬没了踪影。

张方看着那团黑影消失不见,忽然惊叫一声,“糟了!”

身旁的小厮忍不住问道:“将军,怎么了?” 

张方心忖:“倘若他们看出那人来历,大不了交给殿下便是,还能给我添份功劳,又有什么要紧……” 

小厮以为自己失言,在一旁胆颤不止,却看张方任由狂风吹散鬓发,无动于衷,终是放下心来,低着头继续向前。





第25章 降龙何须顾全尾(一)

风骊渊卯时出门练剑,从来选在草木葱茏的隐蔽之处,统共被人撞见过两回,一次是薛珩,另一次就是前日的王三水。

风骊渊与王三水在王敦府上初识,根本来不及遮掩,就被王敦说穿了姓名来历,实属无奈,后来他在荥阳偶遇阿媛,无意窥见王三水过去的辛酸,算是天道轮回,各有抵偿,所以也迟迟未将此人放在心上。

这日等风骊渊练剑回来,恰巧又在半途瞥见王三水,只看他神情郁郁,直直瞪着前方一长列车马,不清楚意图为何。

此前那遭莫名其妙的会面,风骊渊记忆犹新,一时好奇不已,隔着十几丈远的距离尾随其后,想要一探究竟。

直到看清几个熟悉的面孔,无一不是张方乔装过的手下,风骊渊这才弄明白王三水所图之事。

三年前一场刻骨铭心的挫败,仍在风骊渊心中留着死结,否则按他过去的性子,早就一剑将张方捅个对穿,刺客一行高手无数,他也曾经自恃剑法,想要以杀止祸,然乱世再临,杀得一人不过杯水车薪,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已经蹉跎了数载青春,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这王三水,习武起步晚不说,据阿媛所言,练时也马马虎虎,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跑来冒险,风骊渊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方死了最好,死不了还得尽快把人捞出来,以免又给王敦招惹什么祸端。

王三水选的时机不错,趁着张方愣神,一下甩出手中燕形飞镖,风骊渊趴在屋顶上看得清楚,虽然腕力还欠火候,角度却一点不差,甚至都想为这半吊子鼓掌叫好。

岂料天时不利,刚好卡在飞镖上行之时起了阵风,轻飘飘按下镖尖,“削头燕”矮矮蹭着地面,勉强只够到马脚的高度。

“这倒霉孩子,怎么比我还晦气……”

风骊渊气得抓耳挠腮,只好连跃几下,跑到张方视野之内的一座屋顶,这才让张方一眼望见,引走了一长串精擅飞檐走壁的蒙面死士。

王三水躲在矮墙之下瑟瑟发抖,车马人声渐渐听不清了,他才站起身来,嗫嚅道:“方才……会是谁救的我?”

他认识的高手哪怕算上阿媛,还凑不出一个手的数,“难不成……是轩翥哥?” 王三水忆起上次丢的人,心里更不是滋味,无精打采地拖着步子,在街上越走越慢。

风骊渊在城中来回兜了好几圈,还有三五个死士迟迟不能甩掉,全都被他引入一条窄巷。 

风骊渊两手撑地,倒立在巷尾,对走来的死士喊道:“当年‘止水大侠’最得意的一招,其实并非‘力挽山河’——”

原想风骊渊身手如此,多少也该存着一点大侠风范,谁知摆出的姿势古怪不说,还扯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来,几名死士顿了半晌才架起弓|弩,齐齐对准风骊渊的下盘。

“就知道,那厮肯定是要活的,这就好办多了。”

若是避开躯干头颅,凭着他的腿法,还没有地面阻碍,一开始的几箭肯定全能错过,待到一轮射毕,需要耗时更换箭|矢,就轮到他一剑横扫,攻其不备,方可不留漏网之鱼。

不料那弓|弩里,射出的不是利箭,而是极为结实的索网,风骊渊原本想好的“见光无影”,堪堪只划烂一张,整个人成了洗干净等好的粽馅,自己滚进了粽叶,被网捆得密不透风。

蠢成这副模样,要说他能跟“风止水”攀上关系,怕是太过牵强了,几个黑衣死士相视一眼,皆有轻蔑之色,留下一个看上去最不耐烦的,牵过了捆着风骊渊的绳头。

其他几位蹭蹭一步登天,只有这一个留在地上磨叽,风骊渊虽然狼狈,并不惊慌,毕竟过去凶险惯了,未到水来土掩时,心是越大越好,走着走着,还时不时自嘲几句,神色也颇为惬意。

等到绕了一时半刻,风骊渊才发觉,他们压根不是奔着西边的张方去的,反倒离十八骑所在的城东龙尾巷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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