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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雁胡不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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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走马观花,虽然极尽生动,于风骊渊而言,不过尔尔的无用功罢了,令他多少有些焦躁难耐。

“苏门先生隐世出尘,哪来的钱财折腾这些破费玩意儿?莫非悬壶前辈……悬壶前辈费了那么大周折,如若真要算计,也该算计那些人傻钱多的纨绔,能从一个穷死鬼身上捞到什么……”

走到长廊尽头,风骊渊眸光黯淡,茫然失神,不慎踩上了一块凸起的石板,两侧石砖嘎拉拉倒下,倏然间,四周窜出成千上万的木人,齐齐涌向风骊渊所在方位。

这些木人缺胳膊少腿,乍一眼看去不堪一击,风骊渊没有立即拔剑。

令人称奇的是,木人虽然无法腾空,但分工明确,井井有条,正面佯攻,侧翼偷袭,没胳膊没腿的才是厉害,硕大的躯干横冲直撞,几下挤得风骊渊瘫倒在地,木人立时定身,不再围追堵截。

风骊渊爬起身子,紧紧张张地往前探了一步,木人轮转飞速,又将此间围得水泄不通,风骊渊缩回原处,木人再度定身不动。

“看来只要踩住这块石砖,木头们就不会动了,哈——嗯,也不知道眼下什么时辰,先生怕是等得急了,定要速战速决才行……”





第35章 悬壶难解万古愁(三)

本以为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的对手,逼得风骊渊时进时退,迟迟无法脱身。

抹了抹额际的汗珠,风骊渊止不住叹道:“不过几根木头,竟然难缠得紧,还打不完了,要不……叫悬壶前辈下来帮忙?倘若好端端地半途而废,再惹得前辈嫌弃疏远,讨教一事,可就更没脸面开口了……”

风骊渊咬了咬牙,复又拔剑冲砍,来回穿梭数次,坚持了足足一炷香,终于觉出阵中的一点变化:“原来这些木人每隔半刻,就要换回地下,轮换阵形,倘若留着什么生门,说不定来得及闯闯,可我脚下功夫太慢,委实跟不上它们……不如,找把火点了算了?”

风骊渊想到此处,抬手捏了捏眉心,思忖:“悬壶前辈屡次相救,若是毁了此地,日后苏门先生神游归来,问责于他,岂非恩将仇报?也是万万不能……”

风骊渊四肢虚乏,只好盘腿坐定,阖目养神,捋了捋心绪,又过半柱香才站起。

“反正这些木头也伤不了人,犯不着瞻前顾后的,流水大侠再好好陪上一遭,如若不成,大不了原路回去便是……看剑——”

一声喝罢,风骊渊挺剑而出,只求疾速迅捷,不管不顾地胡劈乱打,找不出一点有章有法的招式,也忘了寻觅此前胡乱猜想的“生门”。

误打误撞间,风骊渊终于蓄足了气势,强行破开一道出口,钻入一隅窄洞。木人来势汹汹,无奈身形太过高大,根本容身不得,总算给风骊渊留出脱身的余地。

他在洞中匍匐了数十丈,又入一处开阔地界,几具白骨零落其中,看得风骊渊胆寒心惊,战栗不止:“这地方……莫不是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然而环顾一周,除了墙壁上留着几处不知用途的坑洞,再无半点异状,风骊渊不敢停留太久,往前迈了一步,脚面不知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低下头来,仔细察看地面。

一指宽的暗桩遍布脚下,风骊渊胸口连跳,“难道……此处是要让我踩着这些逼仄玩意儿,躲开那几个孔洞射出的暗箭?”

洞中几盏黄灯,映在白骨上明明灭灭,看着愈发骇人,风骊渊深吸一气,从上衣下摆扯下一根布条,盖住两眼,拔剑举过头顶,脚下用力一蹬。

风骊渊将承影舞得生风,此前消耗太多,将将奔到一半,已是疲惫不堪,待他剑势稍缓,才觉耳畔清静,并无预想中的万箭齐发,“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等他拆了遮眼的布条,眼前多出一道石门,正中突出几块梭形的榫头,似是接合着开锁的机关。

风骊渊于此一窍不通,索性破罐子破摔,用力一搡,不曾受到半分阻碍,竟然轻而易举地推开石门,“这怎么又——”还未来及思索,门后乍现的惊异奇观,瞬间撅走了他的神思。

天顶倒生丛丛天柱,沁着荧光点点,照亮足下一角断崖,彼岸崖头回望,幽远叵测,不见通途。

风骊渊走到崖边,眼见渊深难测,又朝崖尖走了稍许,抬头望向对岸的崖壁,天顶的萤石光亮更甚,忽然口中呢喃:“那里,好像刻了字……”

原来只有对准方位,才能顺着荧光,望见对面崖壁所刻。

风骊渊眯了眯眼,低声念道:“上善若水,养万物而不争,处众恶而不尤,唯有择渊察之,方能窥其冥冥。壶子曾言,鲵桓之审谓之渊,止水之审谓之渊,流水之审谓之渊(注)……”

一连数行,无外乎阐明“审渊”二字的来历,风骊渊心忖:“难道……这就是审渊剑法的出处?我家剑法博采众长,意旨多变实用,怎还扯上那些玄门道门了?” 

眼看就要点破淤滞已久的关窍,突然横亘一片凹槽,凿空了下文,只留一笔张牙舞爪:“鸡鸣狗盗之徒,竟敢弃我玄门大道,妄谈另辟蹊径,实乃愚不可及,自掘坟墓——”

一眼看罢,风骊渊只觉胸口挨了一记重拳,禁不住骂道:“这是哪个孙子干的?等遇着老子,一定给他生吞活剥了!”

磨了整整一夜,虽然未得进境,也算捋清前因后果,“看来此前畅通无阻,尽是被这厮糟蹋过了……前辈一片好意,留下继承绝学的机缘,却被这厮……哎,想这些又有何用?还不得快点脱身出去,早些跟前辈解释清楚……”

抛下种种疑虑,风骊渊疾走飞奔,避开先前磕碰的石板,小心谨慎,再没有引动机关,不多时已经回到来处。
天顶暗门敞得开阔,日光倾泻而入,风骊渊寻身探出,环顾了许久,迟迟未能寻到玉悬壶的身影。

一时间,风骊渊胸腹之间空泛难忍,两腿虚软,倚了倚身侧石碑,刚坐一半,手边触到一个软乎乎的物什,骇得他手上一抽,回身看去,竟是此前落在木屋里的行囊。

等他伸手拿过,才觉包裹沉了不少,打开一看,竟然多出一张大饼,还带一包肉干,“前辈也太贴心了,看来……就算给他做牛做马,也比跟着石大哥他们舒坦……”不多几句感激的话,渐渐被吞咽咀嚼的声响淹没。

食足饭饱之后,风骊渊微微抬头,目视远方,腹中虽然踏实,心下却空虚莫名,兀自沉吟:“前辈连包裹都送来,肯定已经撇下我走远了,赤龙兄也没个消息……这以后又该何去何从?难不成,真的去广州找阿珩么?”

话音刚落,头顶的枝叶似是晃了晃,风骊渊仰起脖子,眼见玉悬壶凌空落下,倦意一扫而尽,起身的动作十分干脆,“晚辈无能,让先生久等了。”
这次,风骊渊只是稍稍一揖,唯恐多生一丁点添烦的礼数。

玉悬壶半晌不曾出声,风骊渊捱不过心中悔恨,低着头沉声道:“昨夜的机缘——”玉悬壶摆了摆手,插道:“等会再说。”

不知怎的,他的嗓音比先前更加沧桑,听着甚是苦涩,风骊渊即便骨鲠在喉,此刻也只能生生咽下。

清风夹带花瓣,纷飞散乱,二人漫步林间,久久无话,风骊渊刚有些许按捺不住,玉悬壶竟抢先开口道:“说来昨夜……你走到哪一步了?”

风骊渊挠了挠头,支吾道:“晚辈武艺平平,脑子也不顶事,其实就过了一堆木头,剩下的——”
“剩下的?”
“剩下的……都教一位……高人,替我破开了。”

“高人?”
“昨夜所过之处,无一不是残阵,晚辈可以断定,有一位高人先行闯入,刻意毁坏秘境,多半同风家结了仇怨,想要阻绝审渊剑法的传承。”

玉悬壶思索片刻,问道:“所以流水与止水,你哪个也没练成?”
“有负先生厚望,晚辈实在羞愧——”

“那人手段高超,错不在你。”
“先生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
玉悬壶咽了咽,嗓音浑厚了不少,“五斗米道,李九百。”

“这……绝无可能,此前在洛阳白马寺,我同他交过手,也算不相上下,怎会——”
“那时李九百久困深山,功力并非盛极,他跟师父较量几次,每每胜负难分,绝非眼下你我能敌。”

“连先生……也奈何不了那厮?”
“老夫杂艺不精,真正交起手来,只怕连你都对付不了,如何敌得过那本领通天的妖道?”

风骊渊听见“妖道”二字,顿觉玉悬壶亲切不少,赶忙问道:“先生身边……还缺不缺打杂的帮手?”
“老夫喂饭都喂不到嘴里的主,请来做帮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教先生取笑了,可晚辈眼下……实在没个去处,身上——”正说着,风骊渊忽然想起点什么,急急取下背上包裹。

“小子,你这是?”风骊渊急红了眼,将包裹里的东西全都丢在一边,提着包裹抖搂了半天,玉悬壶见状,从腰间摸出一个锦囊,“你要找的……可是五枚‘大泉当千’?”

风骊渊一把抢过锦囊,打开看了一眼,这才安下心来,长长舒了口气,听得玉悬壶颤声道:“这几枚铜钱锈成这样,也不是近年流通的形制,你还留着作甚?”

风骊渊像是得了什么稀世的珍宝,一枚枚挑出,看了又看,半晌才开口:“晚辈有个看着长大的弟弟,走得太早,留给我的……就只剩这五枚铜子了。”

“要是那人还活着,你愿不愿意守着他,一辈子不离不弃?”
风骊渊眼角一湿,哽咽道:“哪怕用我的命……换来阿轩能活,自是心甘情愿,然逝者已逝,说这空话又有何用?”

玉悬壶回过头去,肩膀微微晃了几下,风骊渊看在眼中,担心自己又失了分寸,急急上前,扶住玉悬壶臂膀,“先生年事已高,晚辈还屡屡给您添堵……”风骊渊还想再说,玉悬壶忽然连咳不止。

“先生,您没事吧?”
“咳、咳,老夫正当壮年,怎么就‘年事已高’了?”
风骊渊看了看玉悬壶枯槁的脖颈,还有斑白的鬓发,惊道:“可是——”

“糟心的事……不提也罢,先前你不是说,想给我做帮手么,既然李九百下落不明,你手上还留着那本古古怪怪的佛经,不如咱们——”

玉悬壶说到此处,眼见风骊渊脸色连变,霎时吞声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注:引自《庄子·内篇·应帝王》





第36章 悬壶难解万古愁(四)

二人停下脚步,风骊渊迟疑片刻,颤声道:“那日在场的,只有我们兄弟三人,先生怎会如此清楚……莫非你……是稚川?”

玉悬壶冷哼一声,听来似笑非笑的,极是戏谑,风骊渊更加笃定,忍不住怒道:“咱们萍水相逢,好歹结交一场,为何屡屡捉弄,害我出丑丢人?”

玉悬壶音色不变,淡然道:“原来几番赴汤蹈火,不过落得这般翻脸不认账,咱们早些分开了去,日后还是山高水长,后会无期了罢。”

玉悬壶言罢,作势就要转身,被风骊渊一把扯住,“稚川,我这几天认低做小的,方才火气上头,确实有些言重了,可也不过是想问个明白——”

玉悬壶打断道:“是我失礼冒犯在先,风大哥无须迁就,此前……招惹了得罪不起的人,近来不便抛头露面,逼得风大哥开口闭口先生先生的,一直也愧疚得很,但求风大哥海涵。”

风骊渊听罢,思忖:“先前跟稚川相处往来,从未见他这么客气……罢了罢了,这么些时日过去,也该折腾不动了……”顿了顿回道:“既是如此,咱们兄弟就冰释前嫌,今后谁也不再提及此事,可否?”

“好,稚川保证,从今往后,再不会对风大哥隐瞒一丝一毫。”
风骊渊神色如常,又道:“听着稚川的意思,是想以我手上的《无量功德经》作饵,引那妖道现世?”

“正是,不过李九百那日走得果决,看来对着佛经并无贪恋,还得好好谋划谋划。”

“稚川思虑周全,见多识广,风某粗人一个,实在想不出主意,只能全凭稚川一人定夺了。”

“风大哥期志高远,也非等闲平庸之辈,不必过谦。此地名为风蝉谷,中有巽离六相,诗云‘风动惊蝉铁甲寒,万木争春断崖残’,化化相生,险势连连,沿着咱们来时的路径,本该避开所有的机关,岂料被那妖道抢先闯入,仍是触动了阵眼。”

“按说此地隐秘至斯,那妖道又是如何得知的?”
玉悬壶默了半晌才道:“这秘境……是师父指点来的,鹤鸣山享名一方,经书古籍确有不少,李九百涉猎甚广,晓得此处,算不上什么稀奇之事。”

“稚川说得在理,那妖道无拘无束,随性妄为,世上如若真有什么仙山神山之类,恐怕早就教他摸得通透……”风骊渊语声刚落,玉悬壶忽然顿住脚步,激动地大声道:“兄……风大哥,我晓得那妖道的去向了!”

少年人的风发意气,压在苍老的喑哑声色中,煞是突兀,心念百转间,风骊渊来不及发问,玉悬壶已然镇定如初,兀自沉声道:“出谷往外二十里,有座名为太清阁的小道观,李九百常年销声匿迹,孙秀又败尽了五斗米道的声名,小道香火不旺,却是占着一块风水宝地,于眼下的李九百而言,委实是个再好不过的去处。”

风骊渊道:“那咱们要如何设计,才能引得妖道自投罗网?”
“不难,我同风大哥边走边说。”

认定玉悬壶是葛洪所扮,风骊渊轻松不少,一路听着玉悬壶娓娓道来,颇为专注,暮云渐沉,二人向西出了风蝉谷,没走几里,入得一个不大不小的村镇,街上的商贾陆续打烊,只有零星几家客栈透着灯火,二人终是停步,不再继续前行。

“风大哥,你且先行,我……肠胃有些不适,出去——”
风骊渊接过玉悬壶递来的银两,“去吧,我在里头等你。” 

玉悬壶越走越远,完全绕开了客栈的后院,走到葱茏隐秘处,窜出一个黑魆魆的人影,当即单膝一跪,沉声道:“主公。”

“阳将军的后事,可否安排妥当了?”
“家眷们昨日得的消息,棺椁刚刚送到。”
“阳将军一双儿女嗷嗷待哺,如此变故,全都因我而起,过几日……再多送些钱两,咳咳……陈敏那边,情势如何?”

“仍在笼络人心,暂未打算起兵西进,主公,抱朴先生配好的药。”那人说着,双手奉上一个玉瓶,玉悬壶漫不经心地接过,“晓得了,你且回罢。”

“先生嘱咐说,先前那败嗓子的药,药性太冲,万不可再服用过量……”
玉悬壶颇不耐烦地摆手道:“快些走罢,别耽搁了。”

待到那人闪身匿迹,玉悬壶才走回客栈之中,手上多了件包裹,风骊渊看在眼里,心忖:“稚川这厮,好端端的又来诓人,上个茅房还上出家当来了,真是……”

即便腹诽连连,风骊渊终究只字未提,毕竟跟着玉悬壶的这些时日,比起他过去“以天为席,百家蹭饭”的日子,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二位客官,实在对不住,今日许里正和李屠户家结亲,客房全都住满了,若想留宿,只能屈尊移驾他处了。”

风骊渊一拍剑鞘,登时吓得小厮哆嗦个不停,看他只是起身,并无多余动作,稍稍喘过气来,却见玉悬壶似已扎根此地,正襟危坐不说,还摁住了剑鞘的尾端。

“上房还有么?”
“有是有,可是二位……”
风骊渊大抵明白了,自己形容落拓,显见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拖了玉悬壶的后腿。

玉悬壶没了言语,从腰间摸出一块亮闪闪的金条,引着周围一片人的目光,弹指打在小厮的膝盖上,小厮下盘不稳,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狼狈不堪。

“稚川,你这是——”
“对付狗眼看人低的,这算下手轻了,说,还有客房没有?”

小厮忙不迭起身,急匆匆跑来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拱手道:“蠢下人有眼无珠,得罪了二位尊驾,三楼有间上好的厢房还空着,任由二位消遣,不收半文银两。”说着,那人一把从小厮手上抢过金条,厉声道:“还敢磨磨蹭蹭的,还不快给二位侠客端菜上酒!”

小厮闻言,脚下动作飞快,收了金条的店主喜滋滋地走远,风骊渊忍不住开口道:“稚川,怎么半年不见,你这随手一扔,就是抛金散银的,莫非……得了什么千载难逢的际遇?”

“呵,风大哥猜得不错,傍上一个江左的巨贾,精擅敛财之道,花不完的金山银山,风大哥若是……”玉悬壶说到此处,突然连咳不止,风骊渊想起身安抚,被他抬手止住,“咳咳,只是前日染了风寒,不打紧的,风大哥先吃着。”

玉悬壶走出客栈,窝在一隅偏僻角落,小心摘下玉面,玉面和他脖颈上的皮肤连在一处,撕拉扯下以后,赫然一张少年人的脸孔,竟是风骊渊念念不忘的“阿珩”。

“喝了这药,此后就不能再装了,可是兄长……罢了罢了,该说的,都已同他说得清楚,倘若到时再生变故,暗中帮衬便是,何必非得露面……”

薛珩喃喃语罢,望向不远处的客栈,眸光渗出些许的不舍,转瞬又被他压下,头也不回地没入夜色之中。

风骊渊等了一个时辰,刚想出门寻人,空中飞来一块木牌,眼看就要打在脸上,他急急闪身,才堪堪用两指截住,只见木牌上刻道:“耳目众多,恐生不测,明日午时出门,西行十里长亭外见。”

字迹潦草凌乱,风骊渊认了半天才看懂,自言自语道:“稚川这一举一动,未免小心得有点过分了,按着此前显露出来的本事,到底会是何人……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整日藏头露尾的……”

风骊渊抱着薛珩留下的包裹,若有所思地走上台阶,不留神被栏杆的边角蹭了一下,怀中掉出一截黑色的衣袖。

待他走入客房,随手将那包裹甩在榻上,整件锦服霎时尽露眼底,滚边镶金嵌银,针脚细密繁复,看上去尊贵雅致,却也算不上张扬夺目,风骊渊转回身子,又是一块木牌拍在身上——“大隐隐于市,不必遮遮掩掩。”

“难不成这衣物,是稚川偿我之前那件……”
他身上穿着的袍子,早几日就被刮得破破烂烂,换洗的落在清河大营里,已是将就到不能再将就,这件锦服可谓来得恰逢其时,搁在往日,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他也绝不情愿衣冠楚楚地招摇过市。

等他将那锦服铺开,又多出一个木盒,耳边再次擦过风声,风骊渊蹲下身子,捡过木牌,“桃红续玉膏,浸水拭面有奇效。”

风骊渊嗤道:“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稚川支来使去的,还没完没了了……”
风骊渊走到房中的铜镜前,本想好好打量一番,谁知镜中的“尊容”显露,竟将他自己吓退一大步。

原来风骊渊那日洗得匆忙,未曾看清斑驳的面色,而且那黑粉旷日持久,并非用水就能抹净,眼下乱七八糟地糊在脸上,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看着甚是骇人。

风骊渊扶着墙边,喃喃道:“怪不得这一路过来,街上的人都……那小二看着精明,原是这副邪祟样子,教人如何待见得了……稚川居然还受得住,我也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赶着复习,Bug太多,实在抱歉了





第37章 向来情痴意无求(一)

虽然极不情愿,风骊渊还是将那桃红续玉膏化在水中,好好洗了一把,再回到镜前,一时竟怔得说不出话来。

“哎呦,稚川你怎么又……”木牌打在脑顶,风骊渊痛得惊呼,翻转过来,字迹总算端端正正,却只是轻飘飘的“好看”二字,委实气煞了风骊渊:“这厮又来消遣老子,等着明日见了,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风骊渊的骂骂咧咧未曾持续太久,不多时已经回到榻边,一日奔走下来,到底疲软虚乏,浑浑噩噩,很快睡得不省人事。

门外一角白衣,被微风轻轻托起,薛珩倚在栏杆上,神色深浅莫测,心下暗忖:“按着兄长说的,断崖残壁所刻之意,流水止水原是分道而行,并非循序渐增的进境,而练成的两位,无一不是暴毙而亡,倘若这剑法真有什么伤身害神的缺陷,断不能让兄长重蹈覆辙,也不知那李九百……究竟对其中关窍清楚多少……”

“客官,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一名小厮提着水桶走来,打断了薛珩的思绪,觉察自己失神,本想开口,却只忍住摇了摇头,回身走入隔壁的客房。

翌日天光破晓,风骊渊在惯常的时辰转醒,拿起剑鞘出了客栈。镇子处地偏僻,没走几步,已经觅得一片空旷的野地。

风骊渊刚刚摆足比划的架势,听见耳边窸窣几声,当即喝道:“什么人?”
那人不见丝毫的扭捏作态,一个跟头从树丛里翻身而出,竟是一名红衣女子,在远处高声唤道:“公子,咱们之前见过的,还记得么?”

风骊渊走近几步,见那女子顾盼生姿,神采奕奕,顿了顿才道:“姑娘是……阿媛?”

阿媛淡妆点抹,不复此前的冷漠淡泊,果然美得摄人心魄,只有眼皮上铜青淡染,留着过去艰难苦恨的形迹。

“阿媛已不再是过去的阿媛,随了钱嬷嬷的姓氏,改名闻英,上次走得匆忙,还不晓得公子如何称呼?”

风骊渊顿了半晌,心道:“果然还是白白净净的讨喜,过去怎就想不开呢……”见他没有回应,钱闻英又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不便,说不得名讳?”

“没有没有,在下风骊渊,姑娘如若不嫌,可以唤一声风大哥。”
“承蒙风大哥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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