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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雁胡不归-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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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骊渊惊呼一声,“什么?”
“年纪没多大,耳朵倒先聋,他爷爷说,教你去江左,找找你家宝贝阿珩弟弟。”
“师父,这里上千人性命攸关,您还有心开玩笑,我在洛阳的时候,跟王侍中有结交,求他出手接济,应该不难。”
李九百连笑不止,隔了半晌才停住,说道:“棒槌,你个木头脑袋多大脸面,能让那些冷心冷性的达官贵人一掷千金?这些逃进来的大多老弱,就算受了接济,也给人做不了几年牛马,还是小仙君重情重义,甘愿为你出钱出力,你就听了为师的,一路向东好好打探打探,我猜呐,你那宝贝弟弟,恐怕不是姓薛,而是姓孙。”
风骊渊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惊声道:“阿珩就算是阿轩,那也只是苏门先生的徒弟,苏门先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九百笑骂:“死不开窍的棒槌,谁说是孙登的孙,他爷爷被苏门道长困在白马寺之前,那归命侯还活得好好的呢。”
“师父的意思是,阿珩他……是东吴王氏的子孙?”
第47章 莫若月下花前酒(三)
抛开阿轩和阿珩的藕断丝连,薛珩的新身份又令风骊渊猝不及防,李九百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模样,禁不住连笑几声,这才取过手边的承影,用力塞往风骊渊怀中。
“小子,这一次害他爷爷找得辛苦,想必日后也难留,等到寻见了小仙君,你就跟紧了他,不怕没有好吃好喝的舒坦日子,到时记得帮为师好好劝劝他,将那《无量功德经》乖乖送回来,才能解了他爷爷身上的‘三毒’。”
“师父,徒弟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自会感念师父的恩情,何必还要强装那妖道?”
李九百哭笑不得地道:“棒槌啊,他爷爷说不透你,记得把《无量功德经》讨回来便是了。”
“可是……可是那《无量功德经》我交给了玉悬壶前辈,就算找到了阿珩,那经书的下落也仍然不清楚啊。”
“玉悬壶?可是江左那位杏林高人,你爹的挚友?”
“正是。”
李九百深吸一气,说道:“也罢,你就倚着小仙君,在四处好好打听打听,如若寻得到那位玉悬壶,记得帮老夫问问那‘三毒’该如何解就成了。”
风骊渊到了此时,终于藏不住此前竺法苦点破的“三毒”之秘,沉声道:“师父,既然那位九百道长与您血浓于水,您也为他操碎了心,这‘三毒’的关窍,徒弟就为您讲解清楚罢。”
李九百疑道:“毒|药不用解药解,讲那些虚虚假假的‘关窍’抵得上用场?”
风骊渊道:“那三毒原本就不是毒|药,是佛家讲的贪、嗔、痴三种心念,说的是进取无厌、忿怒无度、是非无明,本是众生都会沾染的烦恼,只有真真正正的大圣大德之人,才能完完全全地看破,那妖道深陷其中,法苦大师劝诫了他二十年也未能起效,您想救他,恐怕……”
风骊渊说到此处,眼见李九百忽然变了脸色,赶忙问道:“师父,您可是乏了?要不要回里屋歇息?”
李九百两眼失神,甩开了风骊渊试图搀扶的手臂,忽的喃喃自语道:“他爷爷自诩传的是天师正道,一辈子浸心于道法秘术,难道也不过一个贪婪无忌、黑白不分的傻子么……三毒,三毒,好生厉害的毒|药,害得他爷爷好苦,好苦啊……”
直到这一刻,风骊渊才终于肯相信,眼前的“李他爹”就是李九百,自那白马寺中延伸出来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牵涉的种种,都成了不可说的笑话。
等他绕出了一道道山隘,赶上一队浩浩荡荡的重甲车马经过,中间簇拥着一架牛车,看得风骊渊有些不明所以。
气势汹汹的高头大马上,人人手执形制奇特的马槊,正是那日鲜卑兵的装备,风骊渊窝在马道边上的杂草丛中,渐渐有了思量。
“他们的战马肯定好过街市上的那些,何不抢上一匹,这一路快马加鞭,岂非容易得多?”
这念头刚刚冒出,风骊渊脚下便动了,突听剑脊一声铮鸣,已然截断了一人手中缰绳。
那人身前的同袍听而不闻,只当这是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还未来及看清风骊渊如何出手,连人带马已经滚入了道边野草之中。
惊魂未定之下,那人被风骊渊远远甩落,等到前面的士兵有人反应过来,业已同风骊渊隔了数十丈,跟出来二人一前一后,竟然直接被飞来的马槊对穿,众人见此情形,一个个胆战心惊,埋下头只管赶路,不再追赶纠缠。
这一路鲜有停顿,三两日的工夫,风骊渊已达洛阳,途经之地残砖破瓦,匪盗横生,处处烧杀抢掠,落难的弱民结队成行,原来天下之大,竟无他们的一隅容身之地,那座偏僻难寻的无名山,却也如李九百所言,正是可遇不可求的世外清净地。
风骊渊骑着马,在洛阳城中奔走了一日,除了零散几个酒家茶肆还开张,所有的官衙商埠悉数关门,他识得的王敦府宅,门环落灰,匾额破败,显见早已搬走。无处落脚之时,不自觉走回到铜驼街上。
那日何延书曾知会过风骊渊,铜驼街受了张方手下的掳掠,已是一片怵目惊心的景象,果然连那高大的铜驼也没了踪影,不知沦落在何处苟且,亦或是彻底化做了齑粉,再无重现的机遇。
夜幕将临,偌大的街巷一片死寂,风骊渊目不忍视,刚想打马回头,身后忽然亮起一道昏黄的光,风骊渊这才发现,那临梓阁的牌匾居然崭新如初,当即纵身下马。
上次来时,临梓阁中还有烟花风月、仙乐香飘,一应景致尽数摹仿金谷园中搭建,眼下却是平平常常,同那街边巷陌的破落酒馆并无分别,来往的顾客俱是疾声厉色,步履匆匆,还掺杂着不少胡人。
风骊渊在角落里点了茶水和牛肉,食而无味,也只能大口咀嚼吞咽,以好尽快恢复体力再上路。
看着结伴而行的来客进进出出,风骊渊心下寂寞难捱,忖道:“当年在司马颖手下,好歹还有阳大哥作陪,眼下却……看来除了下邳,恐怕也没有别的去处了。”
风骊渊还是将李九百所说当成了戏言,毕竟,就算薛珩真的是东吴王氏的后裔,未及加冠年岁,除了跟当朝天子一样被人掳来掠去,最多也只能做个中看不中用的傀儡,不可能希冀于他。
怎奈风骊渊刚刚打算起身,有个头戴幂篱的白衣男子忽然转向了他,走近之时,周围的话语声忽然减弱,像是有意为这人让路一般。
风骊渊顿觉诧异非常,那人稍稍掀开一点皂纱,轻声道:“轩翥哥,咱们去里间,好么?”风骊渊回想片刻,这才忆起何延书此人,一想他在王敦手下做事,沉声应道:“好。”
何延书领着风骊渊上了二楼,雅间里候着两名侍女,待到二人走入,见何延书摘了幂篱,便急急忙忙地倒退走出。
风骊渊既不愿拂了何延书的好意,也不愿拖延一时半刻,将将坐定就开口:“三水弟弟,有什么要紧事可以托付我的,眼下就尽快说了罢。”
何延书轻笑一声才道:“三水一介江湖草莽,能有什么事敢劳烦轩翥哥,咱们久别重逢,不该好好聚上一聚么?”何延书心下其实隐含答谢之意,只因总觉风骊渊有意疏远于他,所以才小心谨慎地试探。
风骊渊疑道:“三水难不成……受了王大人的冷落么?”
“非也,正是王大人嘱咐我留在洛阳的,要我接待过路的江湖人士,方便打探四境往来的消息。”
风骊渊又问:“那王大人……眼下身在何处?”
“王大人去了长安也快两年了,轩翥哥难道不知道么?”
再听何延书的语气,又比以往沉稳了许多,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然而他的消息委实算不上有用,风骊渊赶路赶了整整一日,蓦地生出些许的憋闷,“我竟忘了提前打听王大人的去处,白白跑了一趟……可这两年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洛阳长安罹难,也一次没能帮上,又怎好向他讨要……”
风骊渊想着想着,愈发觉得羞惭,突然一下站起,说道:“三水,我还有点急事,后会有期了。”
就在此时,端菜的侍女推开了房门,风骊渊惊色乍起,对着侍女怒目相向,竟吓得那女子滑了手,摔碎了果盘。
“轩翥哥,你这是……”
纵使察觉自己失态,风骊渊也依旧按捺不住,怒道:“三水,你可知长安沦陷胡狄之手,连带百官都要躲到山林捡食橡实为生,说不定……你家王大人,现下就流落在半途吃糠咽菜,若是让他听说你在此处这般铺张,日后的仕途可是想也不想了?”
何延书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侍女退出房门,而后捡起地上的白桃,笑着道:“轩翥哥心系天下苍生,王三水不过是个俗人罢了,也不想希求什么仕途亨达,一点心思而已,轩翥哥既然不愿领受,自也不能强求。不过……我看轩翥哥眉间一点黑气,似是忧愁得很,可否告予三水,也好开解一二?”
何延书经营临梓阁,须得有财路和粮路,的确不失为自己求助的去路。风骊渊即刻梳理清楚,激动地道:“确有一事相求,现下还焦急得很。”
“轩翥哥但说无妨。”
“借我一万石粮。”
这一语石破天惊,彻底打碎了何延书原本恬淡的神色,“莫非轩翥哥是要造……起事么?这么多粮,都快够上万的大军吃上一月了。”
“说罢,你这里到底有没有这么多粮?”
“满打满算,最多也只有三千石。”
“那也够了。”
眼看风骊渊眉间的郁色瞬间消解,何延书虽也感觉适才的允诺冲动了些,心下仍然微微泛起一丝喜色,谁知转眼间,风骊渊脸色又变,兀自喃喃道:“这一路都是落难的饥民,就算找到了粮食,如何才能护送得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抓虫~
第48章 莫若月下花前酒(四)
屋中气氛凝重,风骊渊往前踱了几步,何延书见他眉头紧蹙,不敢出言相劝,眼看风骊渊就要走出房门,忽然飞起一步,闪回到桌角端了杯水。
何延书吓了一跳,半晌才平复,颤声道:“轩翥哥,不如我下去,跟下面的人说上一说,就说这一趟护送出去,能得王大人重赏,你看——”
风骊渊心道:“好么,干脆一欠欠得彻底,可是下面的那些,也不过随手抓了一把,难不成真能碰上什么盘着卧着的大神么……”
顷刻间心念斗转,何延书本以为风骊渊略有迟疑,多半要拒绝,不想他竟应道:“那就听了三水的,但也不用借着王大人的名义,你只说……是风家剑庄要动用他们,到时候……自有重赏。”
风骊渊眉间闪过一抹苦色,何延书想着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立即沉声道:“轩翥哥,若有为难之处,索性谁的名义也别借了,到时候王大人怪罪下来,我一人担了便是。”
何延书言语间气魄十足,听来恍若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风骊渊觉得甚是好笑,眼神里的郁结也随之消解,将将低头抿了口水,何延书兀自转身走了,再抬头已然没了踪影。
虽然心知何延书出入官场,与人往来的路数极是熟稔,可从洛阳城里遇上他“舍生取义”一回,没来由地就有些发虚,风骊渊沉思了片刻,慌忙撂下茶杯冲到屋外。
谁知刚到栏杆边上,何延书已在大堂之中,神采飞扬地高声呼喝:“皇天无眼,苍生何辜?王室衰微,诸侯兴乱,我等揭竿而起,不分胡汉,不别高下……”
再让何延书煽风点火下去,只等众人振臂一呼,划几道鲜血滴在碗里,和着酒水咣当下肚,他风骊渊就成了领着几十个喽啰兵的小匪头,还要跟着江左第一大氏族作对,实在算不上什么划算的买卖。
“我这弟弟年少,方才只是胡言乱语,还请诸位莫要放在心上。”
众人纷纷扬首,只见风骊渊从天而降,一把揪起何延书的衣领,手上绑着先前从屋中扯下的窗帘,荡秋千一般,挂着何延书荡出了临梓阁。
看着风骊渊气得发青的脸色,何延书怯生生地开口道:“轩翥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岂止是闯祸那么简单?
风骊渊先前还把他当成出将入相的青年才俊,眼下只有满心的恨铁不成钢,捏着鼻梁道;“三水啊……你看哥哥这怂包样子,哪来的福气消受王侯将相的命格,借粮不过是想接济几个百姓,你怎么就——”
何延书做足了劈头盖脸的准备,却只得了几句不轻不重的抱怨,正还无措是喜是忧时,风骊渊蓦地顿住,改口道:“讨债的说来就来,快走!”
要不是在无名山中要死要活地折腾了一遭,这人的轻功搁在以前,真能算是睁眼也瞎,风骊渊撇下了有心无力的何延书,自顾自地飞檐走壁,哪知身后的人还同鬼魅一般形影不离。
风骊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后的鬼魅自始至终静默无声,如此登峰造极的轻功,只要会上一星半点的暗器功夫,今日能不能留得命在,委实也难说。
再耗上一时半刻,只怕连动手的力气也没了。
风骊渊猛力向前一蹬,反身拔出承影,利落地舞了个剑花,不疾不徐地道:“阁下对风某穷追不舍,想来定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前愁旧怨,怎奈风某行走半生,虽然少了英雄好汉的气魄,但也自觉‘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不知缘何得罪了阁下?”
倒完这一大段,风骊渊只觉丹田充盈,底气十足,说不出的痛快,岂知那人轻飘飘走近了几步,让他将五官看得清清楚楚,登时瞠目结舌,散光了力气。
“稚川,你怎么在这儿?”眼看葛洪满眼的杀意,风骊渊不自觉倒退几步。
“怎么,风大哥方才还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不过打了个照面,这就心虚了?”
风骊渊的舌头不适时宜地打结,支吾道:“稚、稚川,你且说说,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明明是葛洪欺骗在先,半途弄丢了薛珩,到头来犯错的竟成了自己,风骊渊有苦说不出,只有心来一场嚎啕大哭,眼角眉梢都刻着委屈二字。
奈何葛洪视而不见,只管冷声道:“风大哥,萍水相逢一场,我还当你是志同道合的知己,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
竟然什么?风骊渊来不及理出所以然来,葛洪手里已经多了枚飞刀,竟与差点要了他性命的“破月斩魂刀”一模一样。
司马颖跟葛洪能有什么关联?汇集在一刻的千头万绪,险些逼疯了风骊渊,好在李九百看中他习武时坚韧不拔的心性,确实倾囊相授了不少保命的真功夫,葛洪的飞刀有去无回,发疯似的左扑右抢,不知不觉踩上了房檐。
“当心!”风骊渊及时伸手,此处楼宇约莫有三丈高,没有借力阻隔的物什,摔下去实在有些危险。
葛洪将将被风骊渊拽回屋顶,就势抬腿一勾,想要抢夺风骊渊手中承影,风骊渊心下怒极,直直冲他胸口一拳,打得葛洪嘴角沁血。
“稚川,刚才出手重了,你没事罢?”风骊渊赶忙上前搀扶,谁知葛洪仍然不依不饶地夺剑,情急之下,风骊渊使出了鹰爪拳的手法,将他手臂倒折在身后。
“倘若风某真的做了什么对不住兄弟的事,讲清楚前因后果,这不顶用的瓜瓢任君取舍,现下能说了么?”
葛洪愤愤地瞪了一眼,终于咬牙切齿道:“君道大哥博学宏达,淡泊致远,乃是一代伟器,你个糙蛮汉子,岂敢……岂敢害他性命?”
风骊渊气得发笑,在长安附近的无名山里困了整整一年,要他□□去广州杀人,显然是无稽之谈,无奈此时的葛洪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好回道:“稚川如此笃定,定非信口雌黄,不知……可有证据在手?”
不过随口一问,葛洪忽的没了挣扎,风骊渊觉察他冷静不少,急忙放松了手上的钳制。
“我只知道,君道大哥被害的当场,没有一人看清剑锋的出没。见光无影的招式,除了杀掉司马伦的‘落雁承影’,止水大侠一脉相承的审渊剑法,试问这世上,还能有谁可以做到?”
葛洪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有过从尸山血海里拼杀的岁月,风骊渊迫不得已杀人的时候,最习惯用力掷出手上兵器,不用沾血就能将人对穿,正是见光无影一式的来历。
早在四年前,葛洪的师父郑隐预知天下大乱,携弟子隐入霍山,葛洪先在丹阳停留一段时日,后又四方游学,于洛阳结识时任郎中的嵇含,不论文章还是为人处世,嵇含都秉承嵇氏一门的风度卓然,令葛洪心生仰慕,二人相差二十一岁,竟也成了忘年的知交。
那时他还不知道薛珩成了傻子,留在荥阳无人搭理。后来嵇含领了军职,前往岭南一带,时逢石冰作乱,葛洪一腔热血,加入吴兴太守的军队镇压起义,功成之后,得了伏波将军的封号。
亲眼见识过一夜间生灵涂炭,他才明白师父所言“江南将鼎沸”为何,一时心灰意冷,想要辞官隐世,无奈江左纷乱再起,归家之路断绝,只好重回洛阳寻访丹书药经。
薛珩误打误撞间,差使他与嵇含会面,谁知还未来及相见,嵇含已经遭人暗杀。若非嵇含胸前的剑伤和承影剑的截面完全一致,他也不可能想到,居然会是风骊渊远涉千里,刺杀了他最为敬重的挚友。
风骊渊思来想去,除了李九百以外,不可能再有第二人接触过承影剑,便将他这一年半载的经历告诉了葛洪。
比起动辄之乎者也的风骊渊,李九百确实更有可能做这等残忍无忌之举,葛洪渐渐冷静下来,沉声道:“我相信风大哥的为人,既然是那李九百所为,我这就前往长安。”
与其说是相信风骊渊,不如说是相信薛珩。
葛洪潜行于夜色之中,很快没了踪影,风骊渊两腿发软,胸腹乏力,盘腿坐在了屋顶上。
重云之后漏出一点月色,静谧而皎洁,然而风骊渊思虑重重,全无一点观赏的兴致,“妖……师父日日陪我练功,中间出走那几天,最多也不过消磨两日光景,他虽然自称一日九百,那也只是年轻时候了,眼下还赶不上我,怎么可能来得及折返一趟杀人……错了,全都错了。”
风骊渊爬起身子,心下愈发觉得难熬:“师父他老人家倔驴似的,倘若稚川去了,除过硬顶,绝不会耐心解释,我这……岂非逼迫他老人家背黑锅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注: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孟子·尽心上》
□□元年,知季世之乱,江南将鼎沸,乃负笈持仙药之扑,将入室弟子,东投霍山,莫知所在。——《抱朴子内篇·遐览》
第49章 时人未睹鲲鹏游(一)
风骊渊从房檐上跃下,何延书领着十几人刚刚赶到,清一色的黑衣装扮,仔细将身形打量过去,竟然无一不是女子。
何延书前后张望了几下,“轩翥哥,方才那人……轻功好生厉害,没有伤到你罢?”
“无妨,这几位姑娘是?”
“她们都是临梓阁中的侍女,别看眼下平平常常的,过去打扮起来,可都是艳冠洛阳的惊鸿十九姝呢。”
不待何延书说完,身后的笑声银铃似的,一串接着一串地响。
风骊渊忽的想起了什么,沉吟道:“原来闻英说的‘圣柳公子’,还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这么多莺莺燕燕飞来绕去,闻英莫不是生生给他气走的罢……”
何延书瞥见风骊渊若有所思的神情,耐不住问道:“轩翥哥,我适才那么莽撞,是不是害你烦心了?”
风骊渊心想:“他要不提,我都差点忘了这茬……也罢,不过一个婆烦孩子,何必同他计较……”
怔了片刻,风骊渊驴唇不对马嘴地道:“三水啊,我那赤骥——”
何延书恍若一直等他说出来似的,迫不及待地打断道:“赤骥在临梓阁有专人伺候,每隔一阵都会领它遛弯,脚程跟以前一样日行千里,轩翥哥放心罢。”
“三水有心,风某谢过了,咱们这就赶回去罢。”
话音未落,风骊渊几脚轻点飞上屋檐,何延书面上闪过些许的不忿,随即领着一众女子跟上,她们一个个脚步轻盈,竟也同何延书不相上下。
再回到铜驼街的阊阖门附近,风骊渊刚好乘着赤骥飞驰而去。
何延书顿住了脚步,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轩翥哥又这样急匆匆地走了,莫非……连他也瞧不起我么?”
苍白的面色恍若能滴出冰来,身旁一众女子静默屏息,看上去略有些许畏惧之色。
风骊渊这趟原本只是为了借粮,谁知半路杀出一个葛洪,三言两语逼得他改弦易辙,当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自从离了阖闾门,风骊渊就察觉身后一直有人,等到出了洛阳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完完全全地露了痕迹。
风骊渊本想回身一剑,突听得粗犷的一声——“拦住他!”身前霎时围满了人,竟然都是先前在临梓阁中见过的人,何延书呼喝未成,这些人反身就追了上来。
眼下风骊渊心力交瘁,耗尽了说废话的气力,拔剑便砍,随后跟着响起一个沙哑的嗓音:“方才我听得清清楚楚,那嵇君道就是此人杀的,他就是五年前的‘落雁承影’,河间王、成都王都在找他,绝不能将他放走了!”
风骊渊冷笑一声,心道:“这两个王爷逃得逃,躲得躲,竟还有心找我一个没用的浪荡闲人,真是给足了流水大侠的面子……”约莫四五十个人,亮出了五花八门的兵器,风骊渊飞身下马,打了个响指,赤骥忙不迭撒开了蹄子跑出了城门。
“怂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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