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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雁胡不归-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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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珩就在不远处,很快爬到风骊渊近前,“我没事,是秋塘过来了。”
“主公,风大哥,我方才……好像挖到了一间密室……”

薛珩不言不语,只有风骊渊惊声道:“什么?”
“我原先猜测,地下的铁板是苟晞将军派人添的,现下看来,恐怕在猎雁楼修建地基之前就有了,应该是从那密室外延伸出来的。”

薛珩道:“也就是说,再往前挖……已经挖不通了?”
秋塘顿了顿,嗫嚅道:“那密室建得极深,要等完全绕过,恐怕……至少还需三两日。”

风骊渊攥紧了薛珩的手,沉声道:“兄长横竖只有添乱的本事,全都倚仗阿珩来决断,无须计较太多。”

“秋塘,带我同兄长过去看看。”
“好。”

不多时,三人已经爬到了密室入口的上方。
那密室四面八方都围着铁板,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挂在远处,并无一人把守,隐约有一道石阶斜插出去,显是通往猎雁楼中的某个角落。

“阿珩,咱们三人之中,你轻功最高,我剑法最强,还是我先下去试试,你看如何?”

薛珩难得地点了点头,风骊渊心中宽慰,利落地纵身跃下,沿着石阶走了上去,约莫过了半柱香,风骊渊才探身回来,长大了嘴,声量却十分微弱,“阿珩,秋塘,你们可以下来了。”

薛珩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小声道:“兄长,这地道外面,莫非有人把守么?”
风骊渊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子,对向身前的铁门。

“连个锁也没有,这门到底要如何开?”风骊渊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顺手搭在铁门的缝隙上,沿着上面的环龙纹路来回摸索,竟然摸到一块微微凸起的暗格,心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而后便鬼使神差地摁了下去。

门后一声巨响,三人应声后撤,面面相觑。
铁门格拉拉几声打开,这才露出其后的巨锁,上有三个二指粗细的锁孔。

风骊渊懊恼道:“我实在是……”薛珩不慌不乱,对着秋塘耳语了几句,只见秋塘飞窜出去,转瞬消失在黑暗之中。

“兄长,快把承影拿来。”
风骊渊愣了愣神,回道:“不行,你荒废了这么多年,就算内功于我远甚,真要——”

薛珩厉声打断:“拿来!”
他还从未见过薛珩真正生气的模样,暗叹一句,“还真是伴君如伴虎!”从腰间取下剑鞘,谁知薛珩竟不拔剑,只是开解起剑柄上的绕线。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风骊渊耐不住劝道:“阿珩,我们尽快上去罢。”
薛珩不理不睬,径自上前一步,两手端起承影,倒插入最中间的锁孔之中——居然完完全全没了进去!

脚步声犹在耳畔,风骊渊不敢犹疑,一把架起薛珩,二人将将在洞顶落定,随即就有陆陆续续的士卒追赶而来。

苟晞拨开手下,走到石门近前,厉声道:“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既然寻访到了此地,何不光明正大地进来?道将并非短浅之人,倘若阁下解得开此锁,日后便是道将的座上宾客。”

洞中极是狭窄,风骊渊好不容易才倒转过身子,根本顾及不到苟晞的言语,他从身上扯下一块黑布,刚刚掩住洞口,就扫来一点火光,等那火光微弱了些许,他便用力在黑布上戳了个洞。

苟晞良久不见有人回应,又在铁门附近的石台上踱了几圈,风骊渊舒了口气,险些就要认定逃过一劫,哪知苟晞脚步倏地一顿,正好停在洞口正下方。

风骊渊定睛看了看,尽管秋塘的动作十分小心,洞底依然掉落了不少泥土,留下了痕迹。

薛珩卡在高处,对下面的情形一无所知,只感觉风骊渊又在翻身,低声问道:“兄长,下面的人……难道发现我们了?”

风骊渊终于回正了身子,脚下却没能卡住黑布,慌忙喝道:“快走!”
薛珩还从未经历过如此狼狈的情状,闻言立时手脚并用,不敢有丝毫怠慢。

底下的苟晞并未着急,低声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去上面排查,尽快寻到此人的来处。”按着头顶的动静,苟晞断定,是由一人所为。

又过半柱香时分,薛珩窜到地道的入口处,外面吵嚷之声不断,而后那个声色浑厚的老者连喝了几声,场面才安静下来。

“朱雀台二十七中途弃权,改由朱雀台一十九上台对决。”
秋塘最先挖好的地方还算开阔,刚好能容留二人,风骊渊追身上来,疾声问道:“停在这儿干嘛,万一底下的追上——”

“兄长,上面的人在叫一十九号……你快把玉面给我,我代你去!”
风骊渊还未来及出声,薛珩整个人已经扑到他身上,揭下了玉面。

薛珩刚要掀开头顶的石板,被风骊渊一把抱住,听得他在耳畔道:“阿珩,你把玉面拿走了,我就会立刻被人认出,哪里还有脱身的机会,还是将那玉面还回来罢。”

薛珩一边挣扎一边喘气,“兄长……你可知道……那苟晞为什么要来寻你么?”

风骊渊稍稍放松了禁锢,“为什么?”
“因为他想要的……跟我一样,才不是为了……给谁邀功请赏。”

“什么?”
只是微微恍神的工夫,薛珩已经脱身出去,站在洞口,猛力将风骊渊搡了一把,“兄长,你先下去,把承影取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你,我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风骊渊已经掉落了数丈,最后的一句听得不甚清晰,待他滑到一半,发觉脚底踩到了人,瞬即用力一蹬,那人不提防下顺了几步,再伸手又是空无一物。

风骊渊再一次爬回来时的入口,一拳击碎了石板,怒道:“兔崽子,胆子可肥,竟敢跟流水大侠玩那欲擒故纵的把戏……”

地下的人晕晕乎乎地爬了上来,只不过微微冒了个头,就被风骊渊一掌拍晕。 

风骊渊很快换了装扮,再掀开帷幕出去,外面的众人尽皆静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

看着薛珩令人眼花缭乱地躲来闪去,风骊渊禁不住喃喃道:“阿珩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本以为要纠缠许久的打斗,只是一声脆响便戛然而止。
薛珩折断了对手的腕骨。

没有人看清最后的一下薛珩是如何出手的,风骊渊却忽然明白了什么,正欲低头钻回擂台下的帷幕,眼前陡然一黑。

风骊渊的视野被黑色的剑鞘遮住,听得身后有人道:“风大哥,跟上我!”
秋塘用力拉了风骊渊一把,却是纹丝不动。

“阿珩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秋塘咽了咽,支吾道:“主公让我去找苟晞将军的房间,拿到这把剑。”

“别的呢?” 
语声刚落,风骊渊蓦地有些昏沉,只见秋塘微微张了张嘴,并不出声,此后又袭来一阵眩晕,风骊渊含混不清地呢喃道:“他不会骗我……绝对不会骗我……” 

风骊渊直挺挺地倒下,眼看就要压在秋塘身上,忽然伸出一手将他提住。

秋塘对着来人满眼的喜色,“籁哥,你总算来了。”





第55章 却道沧海任孤舟(三)

秋籁对着秋塘挤眉弄眼道,“可以啊,都敢来一个人盯这傻大个啦?” 
秋塘往后缩了一步,小声道:“籁哥可别拉我下水,就算是你,单打独斗也不是他的对手。”

“主公教我领着这傻大个往哪儿去?”话虽这样说,其实秋籁自己的个头,还略略比风骊渊高上半指。

秋塘默然半晌,瞬即踢了秋籁一脚,就在此时,薛珩足尖轻点,纵身一跃,眸光晦暗地朝着二人走来。

薛珩环顾了一圈,又抬头望了望上方,楼上的士卒所剩无几,一大半业已被苟晞遣到了地下。薛珩借着立柱的遮掩,缓缓摘下了玉面,塞到襟前。

秋籁将风骊渊挂到肩上,用手肘顶了顶秋塘,“豆儿,你行啊,又把主公惹毛了。”秋塘待人向来和颜悦色,此时却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啐道:“滚!”

秋籁正欲还嘴,清冷的嗓音响在耳畔:“清风的人什么时候到?”秋籁顿了顿,踯躅道:“约莫得过半柱香……”

“只怕过不了太久,苟晞的人就会赶来……秋塘,此前挖好的那条地道,你带他们先去,然后再回来找我。”
秋塘应道:“好。”

秋籁与秋塘并肩而行,挤过往来的人流,一直走到东侧长廊的尽头,身旁的房门紧锁着,秋塘从腰侧摸出一根铁丝,随便捣弄了两下,很快打开了门。

“厉害啊,你干的?” 屋中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片,秋籁颠了一下背上的风骊渊,漫不经心地咂了咂嘴。

秋塘又踢了秋籁一脚,秋塘仿佛忍受惯了,只是对着秋塘龇了龇牙,秋塘看起来眼带怒色,再关门的时候,却依然小心翼翼。

“籁哥,你到这来——”秋塘指了指脚下,秋籁看着秋塘掀开地板,又咂了咂嘴,“豆儿啊,怪不得主公这么频繁地差遣你,敢情是物尽其用嘛。”

许是察觉了秋塘要发作,秋籁赶忙又宽慰道:“籁哥儿就是嘴欠,别往心里去,主公还在外头呢,你可不敢有一点耽搁。”

秋塘愤愤地瞪了秋籁一眼,才将手边的剑鞘递上,随即转身,很快出了房门。

楼中的吵嚷声越来越大,“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对啊官爷,我们一家老小好不容易来趟长安,什么也没做,怎么就……”
“……”

“肃静!”

兵甲分散在四处,弓|弩纷纷搭上了栏杆,苟晞环顾了一周,举起腰间的佩剑,高声喝道:“胜负已分,华铤宝剑在此,烦请朱雀台一十九前来接赏。”

薛珩挤在人群中,仰着头许久未动。

“主公,籁哥他们……应该已经走远了。”秋塘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挤到薛珩身畔。

薛珩点了点头,领着秋塘走到开阔处,从包袱里翻出一个黑漆漆的匣子,对着屋顶射了一箭。

一块木板从天顶掉落,众人霎时惊慌四散,几个身形相差无几的少年人同时跃下,手上清一色的黑色匣子,指向楼中各个角落。

苟晞尽管躲闪得及时,仍然免不了呛了满口的土灰,连着咳了好几声,才堪堪能开口:“什么人?”

语声未了,最顶层的士兵刷拉拉倒下一大片,有几个直接跌落,摔得满地开花,人群中尖叫不断,为数不多几个留下来看热闹的,逐一被驱散。

整个猎雁楼中,只剩下了两方对峙的人,薛珩慢步踱到苟晞近前,抬手取过了剑鞘,随意地颠了几下,悠然道:“将军,你手上这把……顶多算成是诸侯剑,那华铤好歹也是曹子桓用过的,勉勉强强也是天子剑,并非随便就能高攀得起的。”

苟晞冷声道:“阁下到底想说什么?”
“将军不就是想开地下那天府门么,在下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眼见自己的士卒倒下了大半,苟晞始料未及,眸色阴沉,沉默了许久才道:“你是方才在地底逃走那人?”

薛珩轻叱一声,并不回应,只道:“将军考虑好了,就把手上的承影剑拿出来,我家祖上铸剑百年,一定有法子炼成含光,为将军排忧解难。”

苟晞冷笑一声,“阁下,这地下府库的秘密你都知道了,想那宵练剑,肯定也落在了你的手上,何苦在这儿装模做样?”

“将军果然是‘断决如流,人不敢欺’,只是你我二人各执一剑,谁也取不出地底下的宝贝,不如齐心合力,夺回含光剑如何?”

“阁下知晓含光剑的下落了?”
薛珩将手中的黑匣放回袖口,眉间闪过一抹厉色,“风期古那人,不久前曾经出没在阳平一带,只怕眼下……多半投靠了那里的胡人。”

苟晞脸色惊变,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薛珩的衣领,却不见有任何反抗,薛珩不紧不慢地道:“将军保家卫国,其心拳拳,只是手段过于狠辣,欠些保身之道——”

“用不着阁下操心!”
苟晞冷哼一声,松手的动作不算粗暴,剑拔弩张的气氛稍有缓和,薛珩又道:“将军,我知道你原本想的,不过是打败那群胡人,再添威名,只是这宵练剑留下的机缘不容错失,任谁都要发狂发疯,在下还要奉劝将军一句,见好就收,不要被那宝贝迷红了眼,白白丢了性命。”

苟晞目眦欲裂,抬手就要捏住薛珩的喉管,薛珩轻飘飘一闪,令他手上一空,只好讪讪地放了下去。

“我看阁下运筹帷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只怕有心将天下把玩在股掌之间,道将何德何能,竟然赢得了阁下的青睐?”

“将军谬赞,在下也不过一介末流商贾,对于行军打仗之事,只怕有心无力,烦请将军仔细思量再做定夺。三日之后,我在阳平等候将军。”

薛珩领着众人踩上层层栏杆,飞身跃出屋顶的洞孔,数十根冷箭尾随其后,不想竟然无一中的。

苟晞望着天顶的破口,喃喃自语道:“这人从何而来?意图为何?又是如何知道天府门的所在……”

秋籁背着风骊渊过了三条街,找到一个处地极为荒僻的宅子,左右打量了一番,射出一支响箭。

本想乘机打个盹,不料鸣镝之声惊醒了风骊渊,只见他一个打挺坐起,满脸茫然地环顾四周。

秋籁慌里慌张地爬了过去,“这位大哥,您再好好睡睡,等会儿就有人来接咱们了。”

风骊渊看着秋籁嬉皮笑脸的,举动又古怪,十足地不待见,起身便走,秋籁只好一把搭在他肩上,“大哥,别以为我家主公待你恭恭敬敬的,籁哥儿就能受得了你。”

“巧了,我看你也不顺眼,敢情兄弟是想跟我干一架。”
秋籁思忖了一眨眼工夫,语带不忿地应道:“干就干,谁怕谁!”说着,还十分夸张地撇远了手上的剑鞘。

“秋籁,你……”
那剑鞘被人从空中截住,秋籁倒吸一口凉气,往后缩了几步。
“阿珩?”

风骊渊看着薛珩身后跟着一长串人,竟也忘了回顾此前发生的种种,很快走到薛珩身前,问道:“怎么出来的……没受伤罢?”

“适才让兄长前去冒险,委实冲动了些,好在秋籁来的及时,不然今日……” 风骊渊脑中清明了不少,想起秋籁先前在身后的暗算,还有薛珩一路的藏藏掖掖,脸色连变,薛珩看在眼里,蓦地有些语塞。

“兄长,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该走了。”

风骊渊满眼的落寞,薛珩神色游离,似是有意逃避二人的对视,只听风骊渊道:“事已至此,从头到尾我都蒙在鼓里,还丢了父亲传下来的承影,既然你一直将我当成是累赘,就不要再派人跟着我了,从今往后,我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跟你……没有一点干系。”

风骊渊一个旋身,没入在漫天而来的风沙之中,秋塘眼见薛珩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主公,您……不去追他么?”

薛珩有些发愣,呆呆地应道:“追?已经追了八年了,还要继续追下去么……”不知在风沙中立了多久,薛珩才两眼出神地走上了马车。

马车朝着风骊渊离开的反方向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落霞之畔。

风骊渊在长安城中绕了一大圈,直到入夜才寻到猎雁楼的牌匾,周遭的铁板尽数拆除,进出的人虽然稀稀落落,总归还是恢复了原本的情状。

待他将将在角落里坐稳,跑堂的伙计就凑赶上来,若不是为了承影,往常的风骊渊绝对不会来到猎雁楼这样,看起来就十分破费的场合,莫名地有些心慌,伸手在包裹里翻了翻,果然不见分文。

风骊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对不住兄弟,今日……我没带钱,马上就走。”作势就要起身,那小厮抬手指着他腰间道:“大哥,您腰上……不是挂着钱袋么?您再坐下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应该又要晚了,大家等明天再来看吧~





第56章 却道沧海任孤舟(四)

“什么时候挂上去的?”风骊渊从腰际取下钱袋,端在手中分量十足,一时间五味杂陈,“话都说得那么绝了,还待我这样……既然想要那剑,为何不明说,说到底……还是信不过我……”

风骊渊对着钱袋连连叹气,伙计有些按捺不住,急道:“大哥,您这……到底坐是不坐了?”

于此同时,对面的角落传来碎盏之声,风骊渊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留下愣在原地的小厮,快步走到那人近前。

“稚川,你怎么在这儿”

衣衫褴褛的葛洪在角落里格格不入,整个人像被抽光了骨头,瘫软在坐席上,仰着头面无表情。

风骊渊见葛洪不应声,用力搡了搡道:“稚川何时来的,有没有见过期古大哥?”葛洪阴恻恻地看了风骊渊一眼,索性躺倒在地上。

“我知道,你也一样不甘心,阿珩一直瞒着我,想必……是他自己另有打算,容不得外人牵涉。”
“外人,外人……哈哈哈哈,我倒忘了,他同你那么亲近,竟也不过是个外人,还真是……有情有义。”

“君道大哥一事……还请节哀,我只想知道,期古——”
葛洪陡然坐正身子,冷声打断道:“那厮的下落我不清楚,但李九百眼下……恐怕凶险得很。”

“你见过……我师父了?”
“风期古上山那日,李九百为了借粮,同你一样离了山,我猜他回来的时候,正好目睹风期古行凶,却是力有不逮,被风期古的同伙带走了。”

“你说……期古大哥他,并非一个人来的?”
“我查过众人的伤口,尽管都是贯通伤,只有两人的伤口一刺到底,没有一丝一毫的骨肉粘连,再看其他人的伤口,手法明显还欠火候,多半是一般的随从护卫所为,绝非剑术上的高手。”

“你的意思是,想要嫁祸给我的另有其人,并非期古大哥的本意?”
葛洪干笑一声,冷声道:“要是嫌那厮害你害得不够,干脆把这杀人的名头一应扛了。”

面对葛洪的责难,风骊渊只是笑了笑,弯下身子拉开了坐席,唤来此前的小厮,“小二,给我和对面的大爷上壶酒,有什么面饼汤饭之类,也尽快端来。”

“大哥,这人赊了三天的账,你得替他先垫上,不然掌柜那头,小的实在不好交代。”

风骊渊倒出了钱袋里所有的散银,正欲回话,却被葛洪抢过,“不用在这儿耽搁了。”而后一把揽过了风骊渊的手臂。

风骊渊心下纳闷,“怎么回事?适才不还紧紧张张地,怎么转眼他就黏上来了?”葛洪一手拽着他,很快出了猎雁楼,没入看不见灯火的夜色之中。

“稚川,咱们这是去哪儿?”风骊渊试着提了提气,这才感觉丹田空空如也,同此前中了“妒红娘”的情状十分相像。

“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要多话。”葛洪用一手钳着风骊渊,竟已让他动弹不得,风骊渊艰难地开口道:“那我问你,咱们……还是朋友不是?”

葛洪默了半晌才道:“稚川从来不跟木头做朋友,今日要是事成,就算欠你一个人情,要是不成,你就等着你那阿珩弟弟来收尸罢。”

风骊渊再想回话,神智已然不甚清明,任由葛洪五花大绑地捆在树上。

葛洪在腰间的破布包里翻了翻,手上多了一支尺长的短箭,对着头顶用手指弹出,在空中划过一阵刺耳的呼啸声。

不多时,周遭的旷野里冒出十几个硕大的黑影,将二人团团包围。

“这人真的是风骊渊么?”为首的壮汉收回了步子,逡巡不前。
“要是不信,派个人过来……看这个——”葛洪说着,拽下了风骊渊的靴子,脚背上的马头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那壮汉身旁的汉子断断续续地道:“将军说过……那人的脚上有个马头,长相和身量也差不多,咱们既然找到了,就得赶快走,不要被别的……发现了。”

壮汉终于开了口,“你,跟我们一起,上马,见了将军,有赏。”
此时风骊渊已然彻底昏迷,一点抵抗也无,任由几个莽汉拖来拽去。

马背上的颠簸令风骊渊醒转过来,正准备翻身坐起,牵马的葛洪给他比了个手势,意在不要轻举妄动。

风骊渊能清楚地觉出,丹田的空虚之感已经祛除,想要挣脱背上的捆绑并非难事,想起葛洪前夜的种种举动,除了用眼角瞥了瞥周围的人马以外,始终一动不动地装死。

前前后后的人短衣长裤,一个个身形高大,风骊渊渐渐有了眉目,“这些人……难不成是石大哥的手下么?”

为避开大道上往来的兵马,众人只择小路行进,仅仅过了一日,已将风骊渊颠得半死不活,还饿得前胸贴后背,偶尔蹭到腰间的钱袋,总是千分万分的懊悔。好在入夜之后,葛洪拍醒了风骊渊,塞给他药物和干粮,这才缓过了大半。

走过一重重山回路转,终于踏入司州地界,风骊渊昏睡了一晌,再醒来时,已是另一片天地。

他身处军帐之中,帐外人声喧嚣,刚准备起身之时,冲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

等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孔,惊声道:“秋籁,你怎么——”秋籁回过神来,扑到风骊渊近前,捂上了他的嘴,一日滴水未进,风骊渊挣扎不开,只能由着秋籁摆弄。

“每每让他躲开是非地的时候,他却硬要往里凑,话又说回去……这厮……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秋籁盯着风骊渊打量了半晌,百思不得其解,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许,这才察觉风骊渊的虚弱。

“你连毒都没解,跑这儿来不是找死么?”秋籁说着,一手搭上了风骊渊的脉门,咂了咂嘴又道:“不对啊……你这脉象只是虚浮,并无血脉瘀滞之状,难不成……你自己还有解毒的本事?”

风骊渊好不容易挣脱,咳了两声才道:“你告诉我,阿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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