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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雁胡不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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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敢——”孙秀气得寒毛倒竖,狠狠掐住阿媛的脖子。
阿媛喘不上气,连咳几下,孙秀清醒过来,还舍不得取她性命,正要松手之时,肩膀上中了一镖。
“放开小媛儿。”
“嘶——”孙秀痛呼一声,“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赶巧了,老婆子我,还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你……”阿媛照着孙秀的肚子一脚,很快脱了身,孙秀两下吃痛,一抬头就看见钱老太从数丈外走来。
“钱大娘真是厉害,这镖下手如此之狠,一点不像上了年纪的。”孙秀捂着肩膀,紧蹙着眉头看向钱老太。
“‘男妖怪’,咱们有什么家常可拉?这副尊容我看着着实难受,还懒得同你攀亲戚呢。”
“你!”孙秀纵有三寸不烂的如簧巧舌,也是对想听他说话的人而言,眼前这位钱老太软硬不吃,蛮不讲理,让他只有干受气的份儿,孙秀冷静下来,僵着脸,目不转睛地瞪着钱老太。
“怎么,老婆子上了年纪,倒还比那黄花大闺女好看?”
“厚颜无耻。”孙秀冷冷道。
“老婆子脸皮再厚,也厚不过你那搽了粉的。”
孙秀再不言语,两手一攥,立时冲向钱老太,钱老太一个旋身闪转,就让孙秀失了方向,回过身来再要扑击,下盘又被钱老太猛踹一脚。
“阿媛看好了,这招‘翻身探月’对付比你高一头的,最是管用。”
“嬷嬷厉害,快快打死这‘男妖怪’。”阿媛在旁看起了热闹,彻底把心事丢在了一边。
孙秀袖口再扫,阿媛心下忽的一拧,刚想劝钱老太小心,没想到钱老太“撕拉”一声,竟扯下孙秀一整条袖子。
“你这‘袖里乾坤’学得还不到家啊!”钱老太不紧不慢地说着,孙秀挪开几步,眼角一抬,看上去气势很足,多半要出什么大手笔,钱老太一眼便知不妙,抱着阿媛腾身一跃,滚入数丈外的草丛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蹭啦~
第10章 枉负佳人胭脂泪(二)
孙秀最后一枚“破骨钉”未能起效,知道这一次怕是讨不了便宜,脚底抹油,几下没了踪影。
“没想到孙秀这丑八怪,居然学过‘神行步’……”
“那是什么?”
“我想想啊……忘了哪个劳什子道士自创的,反正就是逃跑的功夫罢,丑陋得很,女儿家没人愿意学的,咱们快点回去,若是那厮搬来大小喽啰们,可就真的跑不及了。”
阿媛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打岔道:“嬷嬷功夫如此厉害,为什么甘心藏在金谷园里,埋头于那些琐碎杂事?要是我有嬷嬷的本事,早就浪迹四海,逍遥自在,最好还扶危救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做赫赫有名的一代女侠……”
钱老太本来想笑,忽然被呛住,拱起背来,连咳好几下,阿媛刚要扑上去,替她捋一捋后背顺气,被钱老太用手止住。
钱老太拎起食指,在阿媛脑门上轻叩一下,“世事难料,人心叵测,哪有绝对的是非曲直,擎等着你们这帮乳臭未干的二愣子惩恶扬善?”
阿媛不满地嘟囔道:“嬷嬷——”
钱老太笑道:“不过也真是奇怪,你还比延书那小子有志气,这几日得了空,我的‘惊鸿十九式’应该能教上个七七八八,若是小媛儿想做女侠,老婆子当然乐意成全。”
“谢谢嬷嬷。”
“还跟我客气上了……这么虚情假意的,我可不愿教。”
“别啊……”
“别扥了,难不成,‘媛女侠’就靠撒娇的本事闯荡江湖?”
“嬷嬷——”
嬉笑怒骂过后,二人回到钱老太家,催着一头雾水的何七拾掇包裹,又踏上漫漫前程。
钱老太容光焕发几日,上午教二人武功,下午不紧不慢地赶路,不知为何,她的面容一日比一日憔悴枯槁,阿媛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问道:“嬷嬷,你这几日……是不是身体不大舒服?”
“年过花甲之人,步履蹒跚了点有什么稀奇?有力气废话,还不如脚底下麻利着些。”钱老太一口怼回,阿媛不敢再多问。
当日,钱老太约见何七于子时,说有要紧事同他商量。
“嬷嬷,您白天约我……究竟为了何事?”
“孩子,你那小媛儿心细,看出我身体大不如前,确实已是时日无多,过去的事情再不同你说上一说,怕是没机会了。”
钱老太一路过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正经地与人对话,何七感觉颇受抬举,权衡了半晌,千言万语堆积在心,迟迟挤不出口。
钱老太并未注意他的神情,顿了片刻,又道:“你父亲一撒手人寰,我这老婆子就清静了,本来不该多管闲事,再将你拖进苦海……”
“什么苦海?”
“已经过去快十年了,老婆子记得可能不大清楚,你可听过巴蜀的‘止水剑’,江东的‘玉悬壶’?”
“他们是何人?”
“无知小儿,罢了罢了……”钱老太恨铁不成钢地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道:“司马氏一家奸贼,怎会张扬前朝风骨?不敢说忠义,只敢谈愚孝,就孝顺出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孝子贤孙,实是可笑,懒得提他……钱老太过去空有拳脚功夫,别的道行都浅得很,那两位除了武艺高强,还跟着孙老头子学道,弹琴长啸,舞剑吟诗,何等的风流逍遥,如今的男儿郎好生奇怪,处处透着女儿家的脂粉气,哪有当年……”
再让钱老太感慨下去,定是要扯得没边了,何七赶紧悬崖勒马,“那这两人,同父亲和嬷嬷,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呢,说白了,不过是收人钱财,护送你父亲的跟屁喽啰而已,那两位当然高攀不起。你父亲半生颠沛,未老先衰,一场风寒过去,接连几月卧病在床,本想亲自拜访那二位,将手中你祖父的讲疏交给他们,借由二位在江湖上的名声,助他完成弘扬家学的夙愿,但你父亲病重,经不起劳碌颠簸,这事就托付给了我。”
“那我祖父的讲疏,为何后来又回到我的手里?”
“那一年啊……实在是多事之秋,三个月的光景,死了两个大权在握的重臣,两个富甲一方的藩王,‘玉悬壶’也牵涉其中死于非命……我到达苏门山时,刚巧赶上那二位走出山门,皆是神色严峻,他们都说自己朝不保夕,堪不起你父亲重托,让我带话回来,再做打算。”
“……嬷嬷回来时,家中已是废墟一片,我也不知去向……”何七眼泪扑簌簌地往地上落,方才忘记掩上的木门,忽然动了一下。
“谁在那里?”钱老太一声厉喝,木门被人小心翼翼地从后面掀开。
“媛儿,你怎么……”何七看见门后露出的衣带,大吃一惊。
“七哥,我、我本来有事想同你说,磨蹭了半天,就看见嬷嬷过来,没办法才……”
“也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事,小媛儿听见了,就让她听着吧。”钱老太拉过阿媛的手,对着何七安慰道:“你父亲逃了一辈子,被人一把火点了,好歹让你得了解脱,可以光明正大地活,没什么难过的,别让小媛儿笑话。”
“嗯……延书以后,绝不会轻易掉眼泪了……”
“哎,你们俩都是听话的好孩子,不该如此命苦的,老婆子也想看着你们平安喜乐地好好过日子,只可惜……”
阿媛扑到钱老太怀中,眼泪哗啦啦流了一大片,心想:“嬷嬷前几日还硬硬朗朗的,突然行将就木,多半因那日被我拖累,遭了孙秀的暗算,还强撑着大大咧咧了一路,为的……就是让我别难过……可我……”
“说好要做女侠的,就是这么个梨花带雨的样子,还让你别笑话延书,弄得我都……咳咳——”
“嬷嬷!”二人看着钱老太咳了满手的血,急忙搀扶在两侧。
“我也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就弄成这副模样,也是给你们两口子长记性,茫茫江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钱老太几十年的经验也不够用,咳,这半袋子鸡零狗碎你拿着。”
何七接过钱老太手上的布袋,听她断断续续地道:“‘钉头螺’、‘削头燕’你都学会了,剩下的这些林林总总,用来都是一回事,也没什么好教的……小媛儿自小练舞,记招式比你灵光得多,‘惊鸿十九式’也算得了皮毛,到时你想学,就同她学去,也让老婆子留点东西给后来人……咳、咳——”
钱老太咳得停不下来,阿媛捋着她后背说道:“嬷嬷,别再说了,我们扶你回卧房。”何七松开握着的手臂去倒水,被钱老太一把拦住。
“先别走,还有没说完的……我这半生杀人无数,从未奢求有个好下场过,最后几日同你们一起平平淡淡的,以前想不明白的道理,竟然开阔许多,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延书你呢,虽然是个福薄的面相,但小媛儿性子坚强,再深的苦水也能蹚得过去,我也不……”
看钱老太的嘴型,大概想说 “担心”二字,却已是发不出声音,渐渐合上双目,神态安详,再找不出平日里半分的凶神恶煞。等到何七将钱老太的遗体往背上一扛,钱老太紧攥着的拳头颠了一下,倒出一枚泛着寒光的银钉。
何七刚好弓着身子,顺手一兜,并未引得阿媛注意。
钱老太留下的钱财还有些许,足够二人备置棺椁,下葬之后,二人哼唱几日“奈何”,又开始沿着钱老太原定的路线,继续向着东北方向赶路。
两三个月相处下来,钱老太嘴上常常跑没边,为人仗义不假,即使曾经靠着杀人劫财讨生活,但也算是取之有道,害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虽然手段狠辣了些,实际并无几个仇家,令二人全心全意地尊敬和佩服,走了几日,二人但凡想起,就要抱在一块哭上一阵,将钱老太不让他们轻易落泪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
三人变两人,孙秀再派人去搜寻,迟迟没有结果,这一晃白驹过隙,又过了小半年。
阿媛担心的种种终于没有发生,三王起兵,风云再起,孙秀自顾不暇,再没有派来纠缠不休的人马。
何七还未及冠,也没图得什么功名,并不急着让阿媛过门,二人心照不宣,虽然衣食起居都在一处,偶尔亲昵也会秉持分寸,日子过得一如从前,不甜不淡。
等他们绕到荥阳,就不想再往前走了。
“七哥,既然那厮嚣张不下去了,咱们不妨就留在这里,好好钻研钻研嬷嬷留下的功夫,以后行走也自在些。”
钱老太留下的银两所剩无几,二人必须得找个活计攒些积蓄,何七想了想,回道:“也好,这么长时间过去,石崇府上的旧人死的死,逃的逃,应该不可能跑过来为难咱们,是该消停一段时日……”
二人在荥阳城外的小道上,寻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在里面做杂使小役,只有晚上忙得不可开交,白日里倒还无所事事。
何七本想趁着白天清闲,跟阿媛学一学“惊鸿十九式”,无奈四肢僵硬,身法笨拙,太多地方磕磕绊绊,一招招连贯不起来,不少时间都耗在拉筋压腿上,阿媛越有耐心,他就越自暴自弃。
“看来我果真不是什么习武的材料,不练了不练了!”
“七哥,你忘了嬷嬷怎么说的,习武要循序渐进,戒骄戒躁,这和做人的道理是一样的,你这头轻轻松松搁下了,其他的事情也不见得不会半途而废——”
何七不耐烦地打断道:“成了成了,别再说了,你那钱嬷嬷是大圣人、真英雄,我比不了,也学不来,大圣人‘生而不有,为而不恃’,所以莫要强改我这‘大巧若拙’,读书去了,今日别再烦我。”
“别说我听不懂的那些,嬷嬷——”阿媛还想再说,何七“咣”的一下甩上房门,仍由阿媛怎么敲,也毫无回应。
同一家客栈,抬头不见低头见,一起的伙计看出来两人不大和睦,帮着穿针引线几句,二人就阴阳怪气地互相挤兑,故意做出看不惯对方的样子。
他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心生嫌隙,冷静几日下来,都觉得自己的错多过对方,终于趁着准备年节之时,你来我往地逗趣几句,缓和缓和,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还约了上元佳节一同出游,冰释前嫌。
毕竟天生俊俏,舍不得浪费,元宵那日离了客栈,二人忍不住擦去黄粉,素面朝天地在山野间漫步,想着走的都是小路,不会遇到那些肆意张狂的纨绔,还仗着多少有了点本领,就也随心所欲起来,不是十分地小心谨慎。
远了热闹的烟花灯火,天上的圆月愈发静谧皎洁,二人渐渐敞开心扉,放松紧绷着的五官,曾经的你侬我侬回过味来,彼此之间更加亲近,忽然一阵夜风袭过,何七取下自己的披风,轻轻裹上阿媛肩畔。
“到底是不一样了,这种事,过去向来都是我为七哥做的……”阿媛似在感叹物是人非,眼底却盈着笑意。
“媛儿以前对我太好,惯得我常常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日后七哥有错,媛儿尽管指出来,别委屈自个儿,总是积着攒着……也别像上回,一下子那么冷淡,害得我辗转反侧。”
“……七哥,全怪媛儿太任性了,没顾及你的感受,要是你以前没生病,肯定学什么是什么,哪里需要我教……媛儿自己练好嬷嬷的功夫,今后什么也不做了,只护着七哥就成。”
“好啊,那咱们可说好喽,七哥以后若是发达了,媛儿就做我的亲卫。”
“行啊,到时候七哥领多少俸禄,就赏多少给媛儿。”
一头倔牛为护牛犊顶起牛角团团转圈的景象,霎时间留在何七脑中挥之不去,他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阿媛注视着何七的侧脸,想道:“若能一直这样,看着他笑一辈子,该有多好……”
第11章 枉负佳人胭脂泪(三)
莫名而来的失落,使得阿媛多少有些不安,“七哥,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何七刚想说个“好”字,瞥见远处划过一道黑影,惊道:“什么人?”
“看来两位过得不错,完全记不起我这孤魂野鬼了。”掺着寒意的女声飘来,何七一脸茫然,阿媛额际渗出丝丝冷汗,颤声道:“绿珠……姐姐?”
“绿珠?她不是……”何七大惊失色。
“怎么,你们真以为……我会为石崇搭上性命?”
“可、可石大人对姐姐是真心的啊……”
“正因为他是真心,所以我才受不了他不思进取,鼠目寸光。”
“不思进取……石大人为你做了那么多……”
绿珠身着夜行衣,站在几丈外看不清面孔,只听得她冷声道:“我哪里用得着那些,不过都是他的私欲罢了,一次又一次比富做下的荒唐事,你们也亲眼所见,若我屡次三番的规劝他听得进去,又怎会落得那般下场……”
阿媛肩上的披风滑落,何七弯腰去捡,绿珠悄无声息地走近几步。
“绿珠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何七刚要起身,绿珠拎起右掌,似是要劈来什么东西,被阿媛横身挡住。
“小媛让开,我不想伤你——”绿珠一手搭在阿媛左肩,想将她一把推开,却发现阿媛纹丝不动。
“何七,你要是个男子汉,就别躲在小媛后面,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累小媛一个姑娘家。”
“七哥能对姐姐做什么事?我想不出来,还请绿珠姐姐……把话讲清楚些。”阿媛两手张开,怒视绿珠,更不愿让绿珠靠近何七。
“我知道你与他相依为命,对他十分看重,可我查得清楚,孙秀那厮,就是他何七招惹来的,整个金谷园满目疮痍,那么多姐妹香消玉殒,哪里还有往日盛景……他何七今日……必须得偿命——”
绿珠又想动手,阿媛看得明白,两人缠斗起来,不分你我。
绿珠的目标始终都是何七,对阿媛并没有使出全力,只是拨来点去地招架,总想分神出来攻击何七,阿媛趁着绿珠被她推开几厘,喝道:“七哥快跑!”
何七确实帮不上忙,看懂了绿珠投鼠忌器,不会对阿媛怎么样,慌不择路地跑开,结果彻底丢了方位,在一处山林里兜兜转转,一整夜也没有摸索出来,倚靠在一株古松下,迷迷糊糊地睡到天亮。
绿珠的舞艺冠绝金谷,而她最擅长的飞鸿舞,其实和钱老太的“惊鸿十九式”颇有渊源,都承袭于几百年前的越女剑法,传到各处皆有变体。
绿珠幼时就开始习练,通晓其中精粹,才能加以编创,阿媛总归不是绿珠的对手,打得精疲力竭,终于被绿珠捆了手脚,丢在一条小道边上。
不远处的山林错综复杂,绿珠寻了一夜也没能寻见何七,悻悻地回到住处,等着白日再做打算。
没想到,绿珠托庇的欧阳建一得到消息,就派人将昏迷的阿媛带回府中,绿珠这才忆起,当年第一个提出娶走阿媛之人,正是石崇的外甥欧阳建。
此人颇有才学,自持风流,当年被拒之后,并没有强求石崇把阿媛许配给自己,远赴冯翊为官几年,居然还对阿媛念念不忘,人心到底不是木石,阿媛一见是欧阳建,不想驳他搭救的好意,决定停留几日再回去。
“欧阳大哥,快好了么?”阿媛立在几案一旁,看着欧阳建帮她给何七写信。那么多纨绔之中,唯有此人对何七青眼相待,前几年屡次拜谒石崇,总会跟何七搭上一两句话,所以何七才想过将阿媛托付于他。此番知会何七,阿媛信任,倒也不用避嫌。
“媛儿还是这么心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这般……”欧阳建语调轻缓,徐徐道来金谷园中旧事,阿媛听着听着,漫出一点舍不得放不下的怀念之情。
如果石崇早知收敛,也许金谷园此时仍是莺歌燕舞,生机勃勃,不会毁于一旦,引人唏嘘,只是再怎么追忆,往时终究作了古,永远回不去了。
何七在客栈等了几日,收到欧阳建的书信,心中虽然酸涩,却还希望阿媛不要着急回来,思忖道:“欧阳建颇有声名,为人也正派,令我钦佩,阿媛在他身边,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再不用跟着我东躲西藏,又何必将她拉回苦海?日后我若成材,可以供出一隅温柔富贵乡,不管阿媛有没有变心,定能求得她相知相爱……再说,就算她对欧阳建死心塌地,也是才子佳人、比翼天成,我艳羡便是,孤身一人又有何妨……”
何七越想越觉得心中舒畅,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店中一块打杂的伙计连着几天没见到阿媛,旁敲侧击地询问何七,听得他说,阿媛回了老家探亲,便不再谈及此事。
但欧阳建绿珠等人,并非何七所想的安居一隅,他们与三王里应外合,准备逼迫司马伦退位让权,此时正是紧要关头,绿珠忙得焦头烂额,才无暇分神追杀何七。
阿媛对孙秀恨不得扒皮抽筋,忍不住也参与其中,加入绿珠组建的“临梓阁”。
洛阳最繁华的铜驼街上,临梓阁是家极不起眼的小酒馆,连着大半个月,过路的游侠纷纷聚首在此,比往日热闹许多。
二月末旬,雪后初晴,临梓阁的后院中,朱梅散落了一地,看上去略微有些破败,但香气清幽,引得人神清气爽,居中的小阁楼敞开门窗,传来人声依稀。
“诸位,那咱们当日就以摔杯为号,围死那丫的,让他插翅也难飞!”
“谭大哥,别激动,此事原定以绿珠为饵,但她坠楼而死,乃是孙秀亲眼所见,实在匪夷所思,有诱引之嫌,还得再思量思量。”
“横竖不过一死,坚石何必吹毛求疵,多添烦恼?”
阿媛本来在一旁倒茶,听见此人言语,插道:“欧阳大哥说得不错,孙秀那厮狡猾奸诈,不容易上当……为今之计,不如以我作饵——”
绿珠打断道:“不用你多管闲事,何七犯下的错,必须他自己偿命。”
“这种时候了,过去的事先放一放吧,我觉得媛儿的提议,值得考虑考虑。”
“坚石兄说的在理,我记得几个月前,孙秀将阿媛姑娘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又追她追得那么紧……”
“……”
众人商议半日,定下刺杀孙秀的细节,畅饮几杯后,各自奔走,为三日之后的行动紧锣密鼓地筹备。
孙秀收到临梓阁的请柬,知晓事有蹊跷,可他权极一时,有恃无恐,领着一干死士,按照约定的时日,来到临梓阁牌匾之下。
“小媛,等会出去的时候一定小心,孙秀手中有本八百道长点注过的古籍,学了一些古怪异常的门路,不少高手都在他那里栽过跟头——”
绿珠还欲再叮咛几句,被阿媛打断道:“绿珠姐姐,我知道你待我好,怕我出事,但这么多人护着,容不得我紧张,不过跳支舞而已,还请姐姐放心。”
“阿媛姑娘,那厮马上要进来了!”
“好,我这就下去。”说罢,阿媛脚尖轻点,引着丝带,从高台上跃下。
孙秀一进门,就觉得临梓阁中所有的陈设都似曾相识,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从天而降的红衣少女带走了他所有的思绪。
“阿媛,真是阿媛啊——”孙秀喜上心来,不顾身旁小厮的拦阻,去拉悬挂在空中的道道彩绸,阿媛穿着红锦绫罗裙,在彩绸间腾转跳跃,犹如一条灵活的红鲤,于五光十色的珊瑚间穿梭,可望而不可及。
孙秀拉扯彩绸的动作渐缓,呆滞的目光凝聚在阿媛身上,整个人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琴曲催至高潮,阿媛猛力向上一跃,孙秀紧跟着抬头,就在此时,罄钟轰鸣巨响,四面八方射出支支冷箭,齐齐指向孙秀,势要将他射成筛漏。
大厅中央多了一只“草鸡”,一名黑脸卷髯大汉跳将出来,一边鼓掌一边大喝,“诸位,大功告成,大功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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