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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雄豪-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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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棠说:“能保一时是一时。”
  封淙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脸,帮他把脸上的血迹擦去。
  袁德早知封淙上马能战,见到封淙不觉有异,倒是黑虎肖茂等齐州军只知封淙是朝廷派来担任内史的宗室,不知他居然能亲自带兵救援,都十分惊异。
  
  经过一夜夺战,驻守东营的古参军在晨曦时与秦司马合力夺回营地。
  白虞城内
  古参军和元棠分别将战况向苏将军汇报,苏将军与封淙共坐上首,众人听罢战报各自凝思。
  苏将军道:“可派人探查?”
  一位将官道:“已派斥候前往长河附近查过,北晟军在长河边的营地已被义赤人占领,长河两岸不见狄人踪迹。”
  柳长史叹道:“狄人竟是被义赤人打败了……”
  秦司马道:“义赤人若真占了寓州,下一步就该谋夺白虞。”
  白虞在寓州枕侧,虽隔长河,两处相接的水道不算太险急,尚未修垒筑守险要,百姓都可以自行渡河,义赤人若要割寓州为政,白虞剑指寓州后方。
  苏将军说:“我将向上筠府请命,再调一万州军入白虞备守,诸将加强探查长河两岸动向。”
  众人称是。
  
  又过得几日,大批义赤人渡过长河结营,似乎要不顾夏日北方士兵不适炎热的缺陷将白虞夺下。
  那晚义赤人突袭,城外流民的都察觉到动静,更不愿待在城外,封淙与府吏送了几次,流民得知整个齐州都可能遭受战火,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京中传来一道令人震惊的消息——王太后崩逝。
  元棠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向传话的人询问。
  去年末王太后“病”了一场,病愈后精神和状态看起来都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元棠从来不觉得她像上了年纪的妇人,不管人前还是人后,王太后都是容颜精致衣着得体的样子,即使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也不能掩盖她的美,最重要的是,她依然精力旺盛,可以将朝局搅动得天翻地覆,不动声色地化解危机。
  她与皇帝不合多年,却永远能气定神闲地应对来自亲生儿子的所有反抗和威胁。她是王氏一派在朝中最坚实的支柱。
  这样的王太后,怎么可能轻易就去世。
  元棠揉碎了一卷文书,才从袁德的轻呼中回过神。
  传令的人带来苏将军的命令,让元棠即刻回城。
  
  苏将军大概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急忙把封淙和元棠都请回军府。
  元棠在军府外见到封淙,他面色沉而宁静,元棠有些不敢相信,问:“是真的?”
  封淙点点头,说:“进去说。”
  苏将军额上几乎皱成两座小山,见到封淙便问:“殿下离京时,太后娘娘可有不妥。”
  封淙说:“并无不妥之处,太后身体康健,一切安好。”
   元棠也疑惑,朝廷传报说太后是病逝的,身体康健的太后怎么会忽然得病,他不由得想到文熙太子之死,然而太后毕竟是皇帝的亲生母亲,皇帝总不能连自己的母亲都……太后虽强势,也不至于威胁皇帝的地位,与当年文熙太子和皇帝同为太子大不相同。
  苏将军作为太后一党,太后去世对他在军中地位肯定影响不小,就如沈家退出中枢后袁将军也岌岌可危,多次受朝中敌对的萧家攻讦,苏将军也将面临这样的境地,眼下义赤人进犯在即,可谓内忧外患。
  封淙看出苏将军的忧虑,说:“虽然太后病逝,沈尚书还在朝,我立刻修书回京。”
  苏将军略点点头,或许想到今后朝局将对自己不利,目色幽暗。
  封淙说:“战事在即,请将军先以白虞城为念,满城军民还等着将军坐镇带他们守城。”
  苏将军猛然抬起头,看着封淙,惭愧道:“骤然听说太后崩逝,末将实在……哎,多谢殿下提醒。”
  
  走出军府,外面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将有一场大雨。
   元棠还有点沉浸在得知太后逝世的震惊余波中,封淙说:“你不敢相信,我也不能相信。”
  元棠皱眉道:“太忽然了,会不会是……”他很怀疑太后的死因,反复回忆着离开京城前所见太后与皇帝最后一次交谈,那时皇帝很生气,太后也难得疾言厉色。
  会不会真的是皇帝?
  他不禁有些庆幸,幸好封淙这时已经离开京城,太后骤然离世,皇帝再无顾忌,如果封淙还留在京中,不知皇帝会怎对付他,即使远离京城,封淙也不是完全安全,当年太后尚在时,皇帝都能偷偷下旨处死他。
  对封淙来说,只有从此离开夏国才最安全,元棠心情复杂地看着封的背影。
  似有所感,封淙回头拉着元棠。
  “三日前我收到过一封沈靖宣的来信,他并没有提起太后身体染恙。”封淙摇摇头,似也想不明白,“待会儿我先给沈靖宣回信再出发。”
  元棠才想起封淙还要安排城外流民,问:“城外流民还有多少?”
  “一千多人,”封淙说:“齐州非平和之地,很多人不愿留在齐州,朝廷又不让他们继续向南,没有办法。”他也显出忧虑之色。
  一场战事再难避免,京中又出了这样的事。
  元棠叹气。
  不知何时,封淙凝视着元棠的脸,看出元棠神色,笑道:“齐州去京城数百里,又正逢战事,陛下料理京城朝政还来不及,暂时管不到别处。”
  “我知道,”元棠说:“就是觉得太突然。”
  封淙望着远处几欲倾入凡尘的厚云,目色似淡漠又似惆怅,对太后去世,他并没有表现太多情绪,或许他也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面对,太后是他的亲人也是害死他父母的人。
  
  到内史府前,两人不得不分别,封淙抱了抱元棠的双肩,说:“保重自己,保护好你自己。”
  元棠心中颤动,也回抱他:“来去的路上要小心。”
  天边闷雷滚滚,果然快下雨了,元棠蓦然忆起一年前,那时他们还在京中,流响居外的梧桐叶翠绿如玉,树上传来阵阵蝉鸣,玉香河上风光正好,清波涤尘,各色繁花开满王公们宴饮的园庭,花香却盖不住酒香。
  落一场雨,不过清减夏日暑热,装点清客悠谈的聚会,哪像在白虞,风雨似乎都夹在着刀戟交鸣。 
  元棠摇摇头,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恍惚,战事在即,不应该沉湎犹疑。
  
  回到营地,营垒后面的小河因雨水暴涨,水流哗啦啦响了一夜,听起来像千军万马踏地而来。急雨之后,长河边忽然出现更多义赤兵营,他们像雨水一样从天而降,不经意就汇聚成流,聚集到白虞城几十里外的山岭间。
  义赤人首领莫如崴亲自上阵,号称率军十万攻打白虞,开战前先派使者到白虞,要白虞开门投降,臣服于莫如崴。
  苏将军目色沉沉坐在堂中,他还未说话,柳长史先道:“绝无可能!”
  使者单手放在胸前,微微抬头苏将军,道:“我们陛下赏识苏将军的勇猛和才能,觉得您与那些文弱的南夏人完全不同,您身上有与我们义赤人相近的血性。只要您肯打开城门,陛下将愿与您兄弟相称,让您依旧坐镇白虞。”
  苏将军扫视着使者带来的义赤首领亲笔书信。
  柳长史愤慨道:“齐州是我大夏国土,我等为大夏守藩,莫如崴有什么资格妄言白虞城。”
  
  使臣回去没多久,义赤人开始围攻白虞。
  城外还有一批流民,在柳长史的坚持下,苏将军同意让流民进城。
  从义赤人开始围攻白虞第一天起,西高岗营地就不断受到义赤人冲击,月余前那晚突袭似乎只是义赤人对白虞守卫的一次试探,正式围攻白虞城,义赤人部署更多兵力围攻西高岗。
  他们冲击着垒墙,带了更多的云梯和巢车,不断朝营地中放箭,第一次猛攻持续整整两日,营中不少帐布都被箭簇划破。
  期间白虞北门和东门也遭到攻打,西高岗营地除了自行防守,还要配合城墙上作战,朝城门前放□□投石块,传令兵趁战隙来回于主城和营垒间。
  到第三日,义赤人稍退兵修整,第四日又发动攻击。
  营墙下堆了一层尸体,义赤士兵踏着尸体上垒墙,元棠命人竖起木牌,用木头和石块加高城墙。
  白虞的烽火台上燃起白烟,垒壁上的士兵看到,对元棠说:“参军,将军指示,要参加带兵向城外合围。”
  战前苏将军重新部署,西高岗营地配兵达到两千人,防守三日,兵力稍有折损,分兵不难,难的是顶着义赤人的攻击出去。元棠让人在垒墙上架起□□,靠□□掩护带人冲下西高岗。






第49章 争夺
    齐州军以步兵居多,出了营垒,众人以战车和盾牌在外围遮挡,人在车阵中移动。从西高岗营地向南只能望见白虞城西城墙一侧,不能看到北门外全貌。
  袁德指挥战车冲散了围在营地外的义赤兵,朝白虞西门移动。
  白虞城外,齐州军正和义赤兵交战,此时元棠等人从西高岗开进城外,与城中出来的大军无法联络,只能各自为战见机行事,直到傍晚,义赤人撤退,元棠他们才与秦司马汇合。
  义赤军队并没有退远。
  秦司马也是一员老将,杀红了眼,身上尽是黑的红的血迹,元棠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也许和秦司马差不多,身上黏糊糊的,他尽量不去想。
  “营中还有多少粮食?”秦司马问。
  西高岗营地屯粮有限,一般只有十日到二十日军粮,重新布防后营中兵丁增多,屯粮捉襟见肘,只能从城中邸阁调运。城外受义赤人围攻,运粮是个大问题。
  元棠说:“还剩不到两百石,能撑个几天。”
  秦司马看了元棠一眼,说:“你年纪虽小,治军却稳妥,西高岗营外深壕高筑,上次义赤人偷袭,老古的东营都差点没保住,你的西营倒固若金汤。”
  元棠苦笑:“若非内史来救,也不知能坚持多久,谈不上固若金汤。”
  秦司马仍然警惕地望着北去的义赤兵,按苏将军的命令,他们没有穷追义赤人,以免义赤在后方设埋伏,实际上也的确不能追,义赤兵实在太多了,齐州军的首要任务是守城。
  元棠问:“司马觉得义赤人这回南下,多久能退兵?”
  昔年北晟扰城,到夏季多半会渐渐休兵,今年义赤人却在入夏后南下,而且一来就是大军直逼白虞。
  秦司马眯了眯眼睛,淡漠道:“退兵?夺不下城,他们不会退。”
  元棠心神一震,义赤不退,齐州军唯有与他战到底,打到他们退。
  元棠与秦司马交换了些城中与西高岗营地的状况,各自收兵。
  
   苏将军打算固守城池消磨义赤兵力,元棠几次领命率军出营与城中守军合战,义赤士兵像怎么也杀不尽一样,数次被齐州军打退,又数次回扑,源源不断地朝白虞城送。冲在最前端的义赤士兵身上无甲无兵器,元棠头一次与这些人相遇还愣了一下,后来才知他们可能是寓州百姓。
  义赤骑兵驱赶他们向前冲,仅凭血肉之驱迎接钢铁之刃。
  每每从战场下来,元棠都不愿再回忆起战场上所有的一切。
  元棠第五次率军出营时,未能成功与城中守军合兵,西营齐州军仿佛被淹没在义赤军的汪洋大海里,元棠他们的车阵被冲开一角,差点被冲散。
  袁德和黑虎护着元棠往回撤,不料他们出营后,营地也遭到猛攻,出营的军队一时前后不着,最后靠点燃战车推着突围才勉强杀开一条回营的血路。
  木门轰然而开,众人不得不弃车奔跑,黑虎推车过了板桥,回身将木桥掀翻,被过桥的义赤士兵围上,袁德已冲入门中,呼喝众人赶紧进门。
  元棠推着着火的木车转了个方向,撞开义赤人,将黑虎拉入营地。
  大门一关,外面义赤人反而将他们丢弃的战车堆在门前,火苗很快熏黑营墙,或许命不该绝,此时正好天降一场大雨,浇灭门外打火,雨势如倾,义赤人无法攀爬垒墙,渐渐退去。
  
  这一次合战不成,西高岗营地兵力损失过半,当初招入的新兵只剩下几个,大雨倾盆,红色的血水汇入沟渠,阿笙靠在垒墙下喘气,眼神空洞,那个曾经和袁家亲兵争过营地的肖队主也坐在泥坑里,嘴里骂骂咧咧,他队中士兵着折了九成,只剩几个人活着回来。
 
  夜里袁德将剩下士兵重新编队,肖茂一队扎帐的营地全都空出来,元棠将肖茂编入自己的亲卫营里。彭申未提出异议,元棠的亲兵也损失不少,队伍重整后,元棠让众人回去休息,雨还在下,义赤人应当不会再趁夜袭击。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袁德和黑虎留下来,黑虎仍充当元棠帐前护卫,元棠让他回去休息,他没走。
  袁德说:“阿郎,伙营刚才来报,存粮的营帐不慎被点着,趁大雨抢回来一些,余粮不多了。”
  “还剩多少?”元棠说。
  “兄弟们省着点大概还能撑三日,”袁德顿了顿,又说:“……或许匀一匀还能多几天。”
  今天过后,营中人口减了大半,原来三天的口粮,又能多撑几天。
  袁德说:“今日本要从城中运粮,未联络上秦司马和城中仓曹。”
  元棠说:“明日再像城中传信。”
  
  入夜,元棠没睡踏实,一会儿梦到被人追赶,一会儿又梦到封淙骑马过来,算算日子,封淙送走那批流民,应当快回到白虞城了。
  元棠私心希望他不要回来,白虞城外太危险,要是碰上义赤兵就不好了,又有点想见他,要是自己真活不下去……元棠摇摇头,把丧气的想法都甩走。
  诗中说“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苦苦等候的闺中人凄凉无奈,已作白骨的征人也一样。若让元棠选,就算真成了白骨一堆,也希望有机会入梦一遭。
  元棠睁着眼半晌,才发现黑虎也在角落里睁着眼。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
  
  黑虎说:“参军莫不是想媳妇儿了?”
  “什么媳妇,我还没娶妻,”元棠说:“我刚才说梦话了吗?”
  黑虎揶揄道:“原来不是夫人,那一定是姑娘了。”
  元棠有点虚,心里想说出来怕吓死你。
  黑虎在角落里换了个姿势,元棠说:“你到榻上睡吧,明日还要守营。”
  黑虎不再推辞,坐到外面一张小榻上,他人高马大,缩在榻上显得委屈,元棠要与他换,黑虎不愿。
  听着外面的雨声,元棠有些睡不着,他盘腿坐起,问黑虎:“你率的护卫队还剩多少兄弟?”
  黑虎默默片刻,说:“二十三人。”
  灯火如豆,黑虎脸上没有惋惜与伤痛,或许早已对生死麻木,元棠又问:“你几岁参军?”
  黑虎说:“十二岁。”
  “哦?”元棠说:“你也是齐州人?”
  “不是,”黑虎说:“我也不知我算哪里人,十二岁那年,南夏北征军打到长河以北,我阿父听说是南夏的军队,自报为随军民夫。那时候家里也没饭吃,我也参了军,后来阿父的运粮队被偷袭,人没回来,北征军撤回,我便跟着大家来到齐州。”
  
  黑虎说:“我曾见过参军的父亲袁将军。”
  元棠有些意外,说:“你见过他,是不是觉得我和他一点也不像?”
  黑虎“唔”了一声,说:“袁将军比参军显得魁梧。”
  元棠笑了笑,已经对类似的评价司空见惯,他望着帐顶说:“恐怕带兵也不像他,那日你问我是否有赢战之心,就是觉得我不像会打仗的吧。”
  黑虎说:“您躬亲领兵,身边还有善战的得力助手,若非将军仁善,今日黑虎早已死在营外。”
  元棠扯了扯笑脸说:“你为救我受伤,算我欠你的。”他看着黑虎说:“即使有德叔在,我也不过是个没上过战场的将门子而已,你有疑虑很正常。”
  黑虎皱起眉头,目光不避不让望着元棠,说:“恕属下直言,参军此刻不该起退怯之心。”
  元棠心中一个激灵,心想他退怯了吗,似乎真的有点儿,就在刚才,他被梦中的血影刀光惊扰得难以入眠。
  经黑虎一提醒,元棠脑海中的浑浊也逐渐沉淀下来,他更认真地审视黑虎,说:“对,这时的确不该心生退怯,同样,也不该心存侥幸。”
  黑虎在微弱的烛光中微微抬起脸,元棠说:“若不是觉得我不堪为将,那日你就是在提醒我不要心存侥幸。”元棠也渐渐发现,一开始自己的确有些侥幸心理,潜意识里认为或许有万全之法,然而上了战场,无法挽回的事太多,尤其是生死。黑虎当时或许看到他这一点。
  元棠要面对的不仅是敌人,还有不得不面对的残酷。
  黑虎说:“参军能一心应战,是我等幸事。”
  元棠扯了扯嘴角,说:“其实我早想把你调走的。不过也该谢谢你。”他躺回榻上,翻身闭眼。
  黑虎在齐州军中资历深,勇武过人,他不服元棠这个没有一点军功的将门子统领,也不会轻易被人收服,元棠心里清楚。
  等义赤人退兵再帮黑虎寻个好去处,元棠想。
  
  漏雨至天明未歇,义赤人一早又聚集到西高岗,竟像完全不知疲倦,连日阴雨,用作联络的燃料浸水,根本点不着,元棠只能派人冒险回城,外面的义赤人盯得太紧,几次突围不成。
  又过了一日,柳长史带着一千兵卒趁着夜潜到西高岗营地,兵卒们身上带伤,也是突围而来,到西高岗营地下,又遇到围守的义赤人,激战一场才进入营中。
  “白虞也被义赤人围困,将军料想西营粮食短缺,让我给你送粮。”柳长史叹气说,“可惜突围时粮食被义赤人抢了不少。”
  
  “城中现下情况如何?”元棠问。
  柳长史摇头说:“桓王已离开上筠,镇将未定,将军加急快报请求援军,未获朝中批准。东营已被义赤人拔除,古参军同东营三千将士都……日前出城与义赤人作战,城中兵力亦折损不少,如今将军令各门严守,静待义赤。”
  东营居然已经被义赤人消灭,义赤人对白虞攻势迅猛,而且白虞这边却得不到上筠军府的支持。元棠忍不住在心中暗骂,前线还在打仗,都督府怎么还换将,也不知会派谁接任上筠,不管是谁,肯定不如桓王了解北三州军情。情况对白虞城战事非常不利。
  袁德忙问:“将军对我等有何指示?”
  柳长史道:“坚守到底,务必保住西营。”






第50章 不由命
    将军的命令让整个西高岗营地都蒙上一层凝重色彩。柳长史肩负送粮与协助元棠守营的任务,不再回城。
  元棠将柳长史带来的援军重新编整,便让各人各自回到岗哨上。
  元棠叫住柳长史,问:“长史留步,我还有件事想问问长史,内史已经回城了么?”
  柳长史露出些许忧色,道:“还没有。”
  “怎会这么久?”元棠一下从榻上站起来。
  柳长史被他的反应吓得一跳,又想元棠曾是封淙的伴读,与封淙关系近,担心也是应当,他说:“袁参军别着急,殿下十二日前出发去蒂桃郡,路遇大雨,来回一旬也属常事,再者现在义赤人围在城外,把守白虞外各处通路,殿下留在蒂桃倒比回白虞更好。”
  元棠倒忘了这些天下雨耽搁路程,诚如柳长史所说,现在白虞正交战,封淙不回来或许更好。
  
  遭遇几波义赤人拦截,柳长史运到西高岗的粮食不到三分之一,然而柳长史带来的人也被围困在西高岗,吃饭的人比原来多了一倍。
  不得已,元棠下令营中众人缩减一半口粮,即使如此,西高岗营地也支撑不了太久,义赤人得知城中援军进入西高岗,派来攻营的士兵也多了一倍。
  元棠带人出营驱赶过两次,再不敢贸然让人出营,士兵吃都吃不饱,无力与多于己方的义赤相抗,再出去等同于送死。
  要守住营地,至少人得活着,据柳长史说,白虞城外如今也重重围困,从西高岗回望,可见西侧城门外不时有军队调动,营中再派人向城中求粮,都遇到义赤兵阻拦,有去无回。
  眼看西高岗营地已弹尽粮绝,外面的义赤军似乎也看出西营已是强弩之末,加强攻势,两三日之内,增派几千士兵围攻营地,一批人被砸下城墙,另一批又接着登上,似乎打定主意耗死西营,一刻不让营中喘息。
  营墙一再加高,先前准备的石块和木头用尽,便挖营中泥土运到墙上,与死者尸体交叠,一层层垒高营墙。
  粮食将尽,元棠不得不下令将营中少有的几匹战马杀了,众人分食,翻尽营中草皮,爵草果腹。
  连日大雨,营后小河河水暴涨,水流源源不断灌入营地,本来营地地势有利于排水,因挖土垒墙,到处坑坑洼洼,被河水一冲,整个营地泡在水塘里。
  
  这时墙上士兵又发现义赤人还在增援,黑压压的人源源不断朝孤岛似的营地填。
  元棠躲着箭雨和碎石,满身泥水进入营墙上的塔楼,楼身数日前被义赤人投的石块压塌了一半,水柱从洞开的半边屋顶倾泻直下,因营地被淹,参军帐不得不移到此处。
  袁德说:“这些义赤人到底是哪来的,杀个没完!”他也满身泥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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