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一代雄豪-第3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奚成侯府在曜京的宅邸极其宽敞,支开随侍后,木鲁呼又拍着封淙的肩膀哭了一回,他问了封淙许多问题,大多数时候用粟安语,元棠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看他们的表情多少能猜到一些,木鲁呼哭得最伤心的时候,是说到了封淙的母亲,他一双老眼悲凉至极,只睁着流泪,封淙自己眼睛也红了。
  一直陪伴着木鲁呼的中年男子是封淙的舅舅,名叫弥阿衡,也问了元棠一些他们从南夏来时的状况。
  封淙和元棠留在奚成侯府用了晚饭,木鲁呼是粟安人的首领,府中还保留部族生活的习惯,晚饭做了一头烤全羊,众人坐在铺满软毛毡的宽堂里,就着肉和抓饼喝酒。
  若非颖王指派的随从还在府中,木鲁呼一定想留封淙住下。
  临近宵禁时,木鲁呼才依依不舍送封淙出来。
  封淙探身到车窗外朝后招手,他颊染微醺,脖子上都红了,这是元棠第一次看到他有醉意。
  马车行远,封淙才靠着车壁大叹一声,他说:“他们从前不让我阿娘见外祖父,阿娘偷偷带我到这附近指给我看过一次。”嘴角带着爱些许笑意,语调却有些伤感。
  元棠能感觉到他是高兴的。
  马车在安静地道路上一直走,小半个时辰后又在一条巷子里停下来,封淙看了一眼马车停靠的宅院,浑身僵硬。
  元棠担心道:“怎么了?”
  封淙露出一个怀念又惆怅的笑,说:“阿棠,这是我家。”
  
  颖王十分有心,给封淙安排的住处还是当年文熙太子在曜京的居所,里面打扫得干净整洁,灯火明亮,仆从列队在门前等候。
  封淙却把所有仆从都赶走,拉着元棠在宅院里转。这座宅子与封淙外祖父家相比只能称得上小巧精致,院中仿造南夏的风格搭建房屋,堆石筑亭,封淙带元棠穿过一个花园,来到一个种植松柏四方院落,推开正房。
  他里外都瞧了一遍,轻轻抚过房中朴素的纱帘和摆设,又将元棠带到花园另一侧的小轩里,里头一样是些简单朴素的摆设,刚才那间屋子里的许多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这里确是单独的,那间屋子应该曾经属于先太子,而这里应该就是封淙从前的卧房。
  封淙站屋子里环顾四周,似乎在回忆着,眼中的怅然越来越浓,他的眼睛又红了,却没有泪光,只有一点失落和寂寞。
  元棠心头酸涩,他明白封淙此刻的感觉,这屋里的东西显然都是旧的,有些地方都发黄了,似乎刻意维持着当年的原貌,到处都打扫的纤尘不染,到处也没有人气,封淙当年与父母住在这里,如今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那种物是人非的落寞立刻从每一个角落钻出来。
  封淙站了很久,元棠不说话,封淙此刻需要消化回忆与感怀,只有他一个人能梳理,元棠只能陪他。
  半晌,封淙回身对元棠说:“你也累了一日,先坐下。”
  他喑哑得吓人,眼中依然没有泪,元棠和他一同坐在门槛上,屋外撒了一地月色。
  四下没人,封淙问:“阿棠,你想回南夏吗?”





第56章 故乡
    回,元棠当然是要回的。
  元棠还没打滑,封淙已经从他的眼中看到答案,自己笑笑,又问:“白天你想向颖王请求释放的齐州军?”
  元棠点头说:“是的。”
  “先不急,”封淙说,“你我才到曜京,北晟朝廷一定有所防备,这件事要徐徐图之。”
  元棠也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了,只是一同共过患难的兄弟,不想见他们受苦。北晟朝廷给他们封爵赏赐,有安抚之意,也是一层掩饰而已。
  封淙又靠着门框不言语,坐在昔日家中,他大概有许多感慨,元棠不希望他太难过,于是说:“我想回南夏,因为在南夏还有牵挂的人和事。”对元棠而言南夏不是故乡,他想自己对这个世界是无法生出类似对家乡的感情,只是袁将军临终前将袁家交给他,他一定要担起这个责任。
  封淙淡淡笑着说:“你的家人都在那里,你应该很牵挂。”
  元棠却摇头说:“有牵挂才觉得是家。”
  元棠抬头看月亮,余光却还一直注意着封淙,封淙对南夏已经毫无牵挂,而自己还有,每次想起这个问题都很头疼,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与封淙在一起,不管去到哪里,一半继续完成袁将军的托付。
  他怕又让封淙难过,不再多谈,此刻他们在文熙太子旧居中,物是人非,了无牵挂,恐怕还是封淙自己最明白。
  
  尽管旧居里已经没有家人,封淙还是怀有感情的,第二日他从房子里找出一些太子当年留下的旧物,一一清点晾晒,其实这幢宅子里真正留下的旧物不多,很多东西只是刻意维持当年的模样,封淙将仅有的一些物件收好后,锁起正房大门。
  元棠在帮封淙整理的时候看到昔年文熙太子的书信,有写给先帝和太后的,信中倾诉拳拳敬爱与想念,并记录了他在北方的经历和见闻,有些写给沈靖宣父亲,记述北晟调兵动向和朝局变动。
  不少信中提到封淙的母亲和封淙,太子流落北晟之处与封淙母亲相遇并且相爱。
  太子想带封淙的母亲回国,但是不久封淙的母亲怀孕,太子为隐藏身份,轻易不敢提起南夏之事,又因怜惜妻子和幼儿,不忍南归,而后,他们一家和粟安部落都卷入北晟一统北方的征战中,阴差阳错,随粟安部越走越北。
  封淙出生那日,文熙太子给先帝太后和好友都写了一封信,在给先帝和太后的信上,他请求父母为封淙赐名,并决定在未取名前,先将儿子唤作“阿淙”,因为吹惯了西北的急风,他很怀念家乡淙淙流水。这些信都没有寄出去,但太子还是一封一封的写。
  最后一封写的是当年北晟频繁调兵,他察觉北晟南攻之意,希望南夏早作应对,信中他对南夏朝政十分担忧,显然,即使身在北方,他仍然十分关心南夏,他逐条列出南夏之弊端,涉及军武朝政,有的甚至直指主导南夏朝局的世家势力。
  联想太子南归后发生的种种,唏嘘而叹也不足吐出元棠胸口的闷气。
  封淙在整理这些信件时尤为认真,但也总是很沉默。
  
  颖王派遣的仆从充斥宅院,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耗子啊未限制他们出行。封淙时常到奚成侯府去,或者带元棠到集市上闲逛。
  元棠没去过襄京的市集,无从比较,曜京市集的繁华足以让他目不暇接,这里齐聚了南来北往的商人,有来自南夏的,漠北的,也有西域的。 
  集市上售卖的商品种类多得数不过来,珠宝绸缎,金银宝石,皮毛草药,种子瓜果。来到集市里元棠才知道曜京齐聚了各地各部族人口,来往的既有头戴幂篱纤柔文质的仕女,也有袒胸披发的漠北武士。
  狄人喜欢金饰,发上坠金的多半是狄人,义赤人高挑,粟安人目色多为栗色或金色,还有尼砣人,羌人,施然人,当然也有夏人。 
  元棠和封淙参加过几次北晟宫宴,北晟朝中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情况,狄人将当初与他们联合的和被征服的部族首领封作侯伯,让那些部族贵族在曜京仍为贵族,在这些人和夏人豪族中选拔官员。
  
  漠北各族有些还保留着草原上各自为政的习性,即使居于曜京,也只与同族群聚而居,比如在封淙外祖父奚成侯的府第附近居住的就全是粟安人。而朝堂上,义赤人、狄人和粟安人多居军职,势力遍布在军中,政务文官一半被夏人士族把持。
  各部族屈于北晟朝廷强威之下,是否真心归顺难以从表面得知。
  像先前义赤莫如崴寓州叛乱,在北晟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内耗不断,也是北晟近年来无力南下的原因之一。
  北晟颖王崇尚夏人的学问和风度,对夏人总是颇为器重,但这不代表他不重视其他部族,据封淙的外祖父说,北晟先帝在位时朝中崇夏的风气开始盛行,当时北晟先帝占领曜京,首先就将曜京附近的北夏豪族迎入朝中,颖王掌权后延续此风,而年轻的皇帝似乎更愿意亲近狄人部族中的元老。
  
  九月,曜京的天气变得干燥凉爽,元棠和封淙几乎走遍曜京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在城东里坊遇到那位从寓州带领流民南下又被迁到曜京的庞行主,还有部分白虞居民,庞行主说,他们这六百户人口被分成三波,一部分居住城中,一部分在城郊村落定居,还有一部分不知去向,有可能被迁往更远的地方。
  至于被那批齐州军现在何处,庞行主也不得而知。
  元棠和封淙不能出城,又被颖王派遣的人监视,一时无从寻找黑虎他们的下落,私下联络故义,很容易被北晟朝廷猜忌,然北晟朝廷本来就未多信任他们,私下里,封淙拜托外祖父帮忙打探。
  
  这天元棠又来找封淙,正好下雨,泥路湿滑,不好再出门,元棠懒得再回北晟赐给他的将军府。
  夜里他和封淙两人伴着昏黄的烛光和凉雨小酌,尽兴后倒在榻上胡乱睡了。
  半夜元棠迷迷糊糊感到身上燥热,难耐地动了动,雨冷风凉,锦衾里却是温暖的,让人眷恋不已,元棠蜷起腿磨蹭了一下,搭在他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
  元棠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睡着时他和封淙缠在一起,说不清谁挨着谁,锦衾里窸窸窣窣,元棠的脸贴在封淙微敞的衣襟上,一半与封淙肌肤相贴,只觉那里温热非常,不知是自己脸热了,还是封淙的体温太高。
  元棠稍稍挣脱退开,封淙轻吟一声翻身下榻,元棠听到他走到隔壁澡里,片刻,他又走回来。
  “起来了,去洗个澡。”封淙拍了拍元棠的肩膀。: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元棠更想钻进锦衾里不出来,睡着蹭上火就已经够尴尬了,难道还要一起洗澡吗!
  锦衾蒙过头,元棠打算装睡糊弄过去,却听到封淙笑了一声,封淙大概就撑着身子在他头顶,那笑声近极了,低沉悦耳,好像一根羽毛轻飘飘挠着耳根。
  “起来了。”封淙又说,“你这样……不舒服。”
  元棠打定主意装死到底,忽然身体一轻,连任带锦衾腾到半空中,他吓了一跳,连忙挣扎,封淙沉声说:“别闹了。”
  两辈子加起来头一次被人公主抱,元棠哭笑不得,捶了一把封淙的肩膀,说:“放我下来。”
  封淙见他不躲了,把他放下。
  折腾了一下,元棠的状态还是很尴尬,他瞪了封淙一眼,自己跑到澡房里,一刻钟后,封淙澡房外敲门,“阿棠,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封淙脱了上衣,元棠忍不住偷瞄两眼,封淙自己挺大方,朝元棠眨眨眼,他坐到暖水池里,一手搭着元棠肩膀,调侃道:“长大了嘛。”
  元棠回他一句:“你也不小了。”
  封淙又笑起来,又说:“长大就可以娶亲了。”
  元棠玩着水花没回答,心想按这标准老子早就可以娶了,娃都能打酱油了。
  封淙问:“家里给你说过亲事吗?”
  “没有,”元棠说:“来不及给我说。”
  封淙安轻轻“嗯”了一声,手指在元棠肩膀动了动,元棠福至心灵,忽然抬头看封淙,两人目光相触,元棠看到封淙的面颊到脖子都是红的,那点酒劲根本为难不了封淙,肯定不是醉的,他心砰砰跳得极快。
  封淙一定是喜欢他的,他想。那种带点酸的甜意满涨心胸。
  “我……”
  “你……”
  宅院的女仆走门外,隔着木门道:“阿郎,香胰拿来了,可要准备点心?”
  元棠和封淙都同时一愣,封淙不自然撇开眼睛,结巴道:“不、不用。”元棠也侧头望天。
  水下,封淙的手与元棠的交握在一起。
  
  那女仆来了又走,两人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宅子里到处都有仆从侍卫走来走去,似乎什么时候都不是互诉的好时机。
  元棠和封淙多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洗完澡后,两人怀揣着这个秘密又裹到一床锦被里,冷雨萧瑟的秋夜里,元棠感受不到一丝寒意。一切很忽然,但又好像自然而然,从前元棠和封淙也时常同卧,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相拥在一起,其实两个男人挤着并不十分舒服,但他们都没有放开。
  
  十月,鄂吡姜拿下齐州的消息传回曜京,北晟朝廷上下欢腾,北晟皇帝为此设宴庆祝,并让封淙、元棠和柳言平以及其他从白虞来到曜京的官吏赴宴,羞辱之意不言而喻。
  柳言平全程黑脸,座中狄人知道元棠是白虞将领之一,故意朝元棠敬酒,说:“说起来此番得胜也该给袁将军记功,若非有袁将军和苏将军这样的功臣,大晟难以轻易夺回齐州。”
  元棠虽万万不愿意被人拿来与苏守逵相提并论,却也也不会被这些话激怒,他回敬那位狄人将领道:“棠在白虞只杀过义赤人,不敢居功。”
  此言一出,座上义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还在曜京的义赤人与那个反叛的义赤首领莫如崴都是姓莫如的本家,他们被北晟先帝征服,纳入北晟势力之下,不得不仰狄人鼻息过日子,莫如崴反叛后,北晟皇帝大怒,清理了一批莫如氏贵族,曜京中的义赤人多受牵连,剩下的无不战战兢兢。
  
  柳言平掷开酒樽,与那名义赤将领大吵了一架,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柳言平的战斗力却不是一般文士可比,他先引经据典,将那狄人将领骂了一遍,又指桑骂槐连北晟皇帝一起骂进去,说他耀武扬威,为君不仁等等等等。元棠都替他捏了把冷汗,生怕北晟皇帝一不高兴将他拖下去砍了。
  其实北晟皇帝的确想这么做,却被封淙拦下来,封淙借口柳言平酒醉,让元棠和另一个白虞官吏赶紧扶柳言平离席。
  北晟皇帝被人扫兴,极其不悦,眯着眼睛审视封淙,问道:“齐郡侯,齐州重归我大晟疆土,你高还是不高兴?”
  宴中众人都以看好戏的眼神注视封淙,元棠才为柳言平捏了把汗,这会儿背后都凉了,他握紧了金银错铜酒樽,被细密凹凸的花纹印刺掌心。
  封淙离席,朝北晟皇帝躬身,说:“臣无法与陛下同此情。”
  北晟皇帝冷冷勾起嘴角,说:“那就是不高兴了,你在南庭无封无爵,我大晟封你侯爵,赐你金银,你心中难道不该感念我大晟恩德,难道还惦记着南夏?”
  封淙依旧躬身,肃穆道:“臣多谢陛下赏赐,臣在此时无法与陛下感同此情,并不因为臣来自何处,而是因为早在鄂吡姜将军夺得白虞时,臣就料到早晚有今日。”
  一顿饭吃得心惊肉跳,直到宴会结束,狄人贵族对他们一帮南夏“降臣”仍轻蔑视之。
  没过几日,在城外巡查回来的颖王又宴请他们这批南夏“降臣”,颖王的态度亲和多,请来许多夏人大族和北晟名士作陪,似乎想为前几天皇帝的轻辱怠慢弥补。
  柳言平还是在宴上大骂了一顿,宴会开始没多久,就醉倒退席了。
  





第57章 何去
    宴会散后,封淙、元棠和柳言平同车离去。柳言平醉得不深,离开颖王府时已经清醒。他只是对颖王和宴会不满,也想借酒醉掩护,与封淙说几句话。
  柳言平盯了一眼车外的随从,压低声音道:“北晟皇帝非容忍之人,曜京非久留之地,殿下可曾想过长远之计?”
  柳言平对南夏感情极深,受胁而来,南归之心急切,他虽然知道封淙在南夏地位尴尬,却不明其中隐秘,认为封淙作为南夏宗室,应当也和他一样希望尽快南归,所以来找封淙商议。
  封淙却难以回应柳言平的尊奉,反问道:“柳长史已经有筹算了?如果柳长史有需要,我可尽我所能助长史一臂之力。”
  柳言平皱眉道:“殿下难道不想……恕我直言,殿下的外祖虽为粟安人,狄人却未将殿下当做同族,北晟与南夏敌对,万一哪日开战,恐怕会危及殿下。” 
  兴许看出封淙对南夏的疏离,柳言平顿了顿,转而问元棠:“袁参军以为呢?”
  封淙难存于南夏,也不融与北晟,元棠最担忧的就是这个。
  元棠也觉得北晟对封淙来说不太安全,不管封淙自己怎么想,在北晟人眼里,他是南夏宗室,身上流着南夏血脉,是北晟从白虞带回的南夏俘虏,封侯封爵都不过是表象,只有他外祖能成为他一点依仗,想像平常人一样过日子几乎不可能。
  但让元棠劝他回南夏,元棠做不到,特别在知道文熙太子和封淙母亲的种种遭遇后,现在王太后过世,封淙在南夏也无法安全保身。
  元棠只能说:“殿下自有考量,长史的家小都在曜京,此事需慎重。”
  他的回答让柳言平不满,封淙与元棠相视,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
  
  马车缓缓停下来,被另一辆抛锚的马车挡住去路,那辆马车上下来一老一少,也是刚从颖王府会宴出来的,元棠依稀记得颖王介绍,唤哪位年长者凌先生。
  柳言平见识比元棠长多,看到老者,忙下车见礼。这位凌先生名叫凌穆枫,是北晟有名的儒士,旁边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学生,名叫黄辛。凌穆枫早年闻名于北晟南夏,北晟先帝占据曜京后将他请入曜京太学讲学,他胡子头发全白了,胡须长长垂至胸前,面颊却饱满圆润,双目清明,气色红润,颇有鹤发童颜之态。
  这位凌先生也是北方大族出身,家逢战乱,早年游历各地,名声斐然,论名望资辈都在柳言平之上,柳言平入曜京后对谁都不假辞色,甚至在宴会等公开场合恣意妄为,对这位凌先生却不敢不敬,他不仅向凌穆枫见礼,用眼神示意封淙,请凌穆枫同车而行。
  凌穆枫一把年纪,既然遇见,帮一帮也是应该的。车里空间有限,挤不下这么多人,后来变成元棠和凌穆枫的弟子黄辛在外随车而行,封淙、柳言平和凌穆枫坐在车中。
  本来封淙也想下车走的,但他的身份摆在那,若他下车,柳言平也不安于车上,而凌穆枫又有意邀他同坐,所以封淙留在车上。
  凌穆枫一手捶捶自己的腿,说:“多谢郡侯相助,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恐怕捱不到家里。”
  封淙道:“车马一程而已,先生无需谢。”
  柳言平说:“先生也从颖王府出来,怎不见颖王派人送先生?”
  凌穆枫靠车壁伸腿,笑道:“我不让他送,他的人总是毛手毛脚的,没得惹人心烦。”
  柳言平对这个评价大为赞同,作为四周被颖王眼线环视的人,元棠也深以为然,跟在车外偷笑。
  凌穆枫年纪虽长,未持老而重,似乎还挺健谈,车外北风一刮,他便紧了紧衣襟,说:“总觉风一年烈似一年,摧皮折骨,人老了受不住这寒气。”
  封淙将自己的披风让给凌穆枫,凌穆枫不客气地穿上,淡淡地说:“多些殿下。”
  柳言平心中一动,道:“曜京西风急冷,若是在南方,此时应当风缓水澄。”
  凌穆枫道:“言平之思还在南方?”
  这话意义倒明了,柳言平确实一刻不忘南夏,也时时刻刻想回南夏,只是他们与凌穆枫也才见过几面而已,身处敌国,与不熟悉的人讨论思乡之情似乎不太合适。
  不过柳言平从来不避讳显露自己对南夏的忠诚与感情,连在北晟皇帝面前都敢叫骂出声,此时若避而不谈倒像有猫腻似的。
  柳言平慨然道:“我心所向也。”
  凌穆枫笑了笑,说:“我听说颖王对言平很是看重,颖王向来器重夏人,他能给你的官位一定比在夏国更显赫,又何必如此固执。”
  此言轻忽了柳言平对南夏的忠心,如果对面坐的不是凌穆枫而是别的什么人,柳言平恐怕又要骂回去,面对名望德重的凌穆枫,柳言平也只能沉着脸道:“先生所言某不能同,我之君在夏,国在夏,能让我展志效力的也只有大夏,夏国养我育我,焉能因利禄移志。”
  凌穆枫抚着胡子哈哈一笑,说:“看来你的意向只在夏土。”
  柳言平正色道:“当然。”
  凌穆枫说:“可是曜京也曾为夏之故都,城外皇陵还葬着封氏祖先……柳氏,泽蕙柳,泽蕙在齐州南沐州北,你不是南下之族,难怪只认南土。”
  车中一阵安静,料想柳言平此刻脸色定然不好看,其实凌穆枫说的没错,莫说原生于南方的大族,南迁诸族包括整个南夏皇室都不见得对北地还存有多少惦念。
  朝中总说要收复北地,但也只是说说,南方风月温柔,宜居宜衍,物产富饶,在南方一样可以建立王朝宫殿,平安生活,又何必惦念战乱不休的北地。即使朝廷有北返之心,往往掣肘颇多,朝内各派争夺不断,难以统一,如今王太后去了,也不知南夏朝中如何。
  凌穆枫的住处在城北,门宅朴素简单,黄辛扶凌穆枫下车,凌穆枫对封淙道:“我曾听过文熙太子之名,无缘得见,如今见了郡侯一回……”他凝眉,“子不类父也。”
   因文熙太子对封淙好奇的人有许多,凌穆枫这样评价还是头一次见。
  封淙点点头,朝他一揖,他似乎意兴阑珊,说罢也不再多言,自与弟子进家去。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其实有些失礼,但是凌穆枫年长,大家萍水相逢,无人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