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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怀沙行-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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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谲转回头去,坐在宿羽身前,注视了一会前方漆黑的夜色,突然转头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下去。齿列一错,血腥味迅速在唇齿之际弥漫开,同时,后颈一痛,宿羽重重给了他一巴掌,“别碰我。你当你是谁?”
吴谲捂着脖子,发火道:“朕的父亲是北济皇帝,外公是和阗国王,母亲是珈蓝天女!”
宿羽冷笑了一下,“珈蓝天女信佛识礼,没教过你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吴谲摇了摇头,“朕告诉过你,珈蓝早就死了。父皇喜欢她,所以没有让她走。他重复了一遍,“她很臭。”
很奇怪地,这次不需要任何指点,宿羽听完“没有动过”、“早就死了”、“所以很臭”这几个字眼,突然悟通了“吴谲”这么个人是怎么来的。
“入红尘,渡一人”是吴微写的。吴微学会了那个异族姑娘的笔迹,他的喜欢到此为止,用她背后的势力为自己的儿子铺出一条康庄大道才是正事。
吴行和天下人都小看了吴微,宿羽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在尉都皇宫里的那些夜晚,那时他躺在小天子的榻边,有时候忍不住会觉得小皇帝有一点可怜。
完全错了。
吴谲说:“你怎么不说话?”
宿羽实话答道:“我害怕你。”
吴谲笑得很恶劣,显然是在意指自己的耳朵,“看不出来。你别怕,朕不会对你怎么样,朕……”他沉吟了一晌,“一个人既然可以活得很好,那为什么世人都不肯独活呢?”
他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信手抱住了宿羽的手臂。同时,脸上一痛,这次巴掌直接落在耳边,“我说了,不许碰到我。”
盛怒之下,吴谲几乎满脸通红,立即勒住马缰,大喊道:“何达溪!”
何达溪等人一直在几十步之后,闻声催马过来,“陛下怎么了?”
吴谲冲口道:“给朕——”
宿羽没等他说完,劈手又抬起一掌。何达溪毫不犹豫,提起剑柄向宿羽肋下重重撞去,吴谲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空洞的闷响。
那声音陌生得骇人,他只觉得一身寒毛渐次竖了起来,一反手,慌乱抓住了宿羽的小臂,到底年纪小力气弱,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松手,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下了马背,嗵地摔在了宿羽身上。
他心里一麻,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忙乱间碰到宿羽胸腹,后者死死压着自己的肋骨,浑身都在打着细微的颤,俊秀的眉头蹙着,额角滑下晶亮的冷汗。他下意识地碰了碰,猛地缩回手去,磕磕巴巴扬声道:“去找——”
耳边再次爆开“啪”的一声爆响,宿羽半撑起身,又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吴谲一句话被截在半路,何达溪一时哑然,只见宿羽微抬起脸,冲他扬了扬下巴,言简意赅道:“滚。”
切云侯满身挂血,面色阴郁得跟传闻中的周帝如出一辙,苍白月色照得白衣犹如月色本身,竟然活像一只鬼。一眼之下,竟然会有种他并没有为人控制的错觉。
何达溪只觉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吴谲气得吼了一声:“还不快滚!”
他二话没说,驱马退了回去。
银甲军退得快,城中留下的士兵却等了两个时辰才撤。明月几乎已上中天时,和阗国王才从美酒里醒来。
身边一阵阵烧灼的热度袭入梦境,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一瞬猛地跳了起来,“来人!救火!珈蓝的、珈蓝的塔——”
殿中静寂无人,越过窗棂,外面那座空置了十多年的珈蓝塔已经被烧得空了心,只有窗外的火星哔哔啵啵被风送进来。
老国王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起身推门出去。宫人们垂目敛眉站在廊下,仿佛那冲天的火光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他向前走去,宫人低声唤着“参见国王”,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通路。
火灰四散,飘荡着坠落在他的白发上。塔下一个黑衣青年负手握剑站着,闻声半转回身来。黑衣的肩线随着动作被宽平的肩拉开,衣料之下的肩臂轮廓修长而有力,身姿青松般挺直,几乎是军中习气,而那张出奇贵气的脸上却殊无表情,只有挺直鼻梁挡住了一半火光,致使另一边面孔上的夜色阴翳几可散出森森寒气。
老国王闻见了血腥味,缓缓站住了脚,犹豫道:“和阗被围,虎贲主力抵达之前,寡人无能为力。”
谢怀转回身去,“破城之事,不必多虑。”
他手里紧紧握着什么东西,漏出一角,白玉的质地温润柔亮,沾着干涸黑血,更显得那只鬼面目狰狞。
国王想了想,“那陛下要什么?”
珈蓝塔的火烟冲上夜空,寂静只持续了半晌,谢怀道:“三十六国之中,有几国看得到这烽火信?”
国王袖手站了许久,终于一把夺过了卫兵手中的火把,大步走上前去,一脚踢翻了油桶,笨拙地伸手点火。火星落地,熊熊烈火再次向上冲去。
白发的老鳏夫喘着粗气,擦了把额角的汗,话音近乎仓惶哽咽,“他们不一定全都能看到,不一定全都肯来,还有两位国王不在西域……但、但寡人可以叫人去送信,再送灰鸽子,还有……人力所可为,和阗必当倾力以赴!”
“贤弟,阿谲他长歪了,寡人也不是个好国王,可却少不得要拉下脸来求你一句。大周人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枯骨倘若能言,恐怕不会说‘心甘情愿’。凡人生于世间,只求一粥一饭,原本不是人人都做得了天子,却也没人不配好好活着。天下在你掌中,可……你莫要负天下啊。”
看不出谢怀把这番话理解成了乞求还是威胁,国王只看见这个手握多国命脉的年轻皇帝微仰起面孔,在刺目的火光中眯了眯眼睛,“三儿。”
三伦迟疑一瞬,随即把手中的一把银流星尽数扔进了火中。荜拨一阵爆响之后,赤红的火光之中缓慢地飘摇起了数十盏天际明星。
——天子令信垂于长天,虎贲将来,星光所向,遍地千秋。
作者有话要说:
强攻的血量我说了算!'超有志气
第102章 风息夜半
———风息夜半———
这是昭和二年的夏暮,金陵城中无人知道天子不在、衡王也不在,故而万事如常。
煮菱角和嫩莲子的气味刁钻地清香,小女孩儿扎着羊角辫走街串巷叫卖,并不知道方才买了三大包嫩莲子喂同僚的清秀少年是当朝太子。她们只琢磨着生意不错,今天回家前可以偷偷买块糖吃。
向西北远行数千里,和阗城外也是一样。
和阗城门一关,西域三十六国跟和阗和东方二国就断了来往,只剩北济军和虎贲军各自增添人手,添出了一道兵临城下的奇景。
城外所有人都想进城,但国王拎得相当清楚,要是眼下开门,必然引战,遑论输赢,第一个被灭国的就是无辜吃瓜的和阗,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装死,无论如何都要把其余三十五国一起拉下水。
好在大周军和北济兵都十分鸡贼,进不了城就绝对不打,一南一北地在大漠上划出了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大周军吃面,北济兵啃馍。
老国王把宫殿门一推,宫人们在廊下摆开了一溜青提子哈密瓜,花果香味掩不住劫难过后的焦糊气息,老国王抓了抓银白的发丝,对着碧蓝高天长叹了口气。
城中的政变并没有在百姓们心中翻出多大的浪,虽然城门已经关了两天多,但困在城外的人有吃有喝,对此也没有太大的感想,甚至不少和阗牌的乐天派还有一丝窃喜:要是城门不关,这扒鸡能一文钱一只吗?虽然鸡肉有点酸,但是一文钱的东西,难道你还指望不吃亏不上当吗?
有个戴斗笠的过路书生停下脚,“哎”了一声,啰嗦了一大串,“这卖鸡的没人吗?一文钱?给我来只鸡。专业做鸡是怎么个专业法,你们能给我讲讲吗?”
和尚简昭扶着禅杖,正在清秀俊逸地酝酿一场呕吐,他师兄简昉斜靠在沙堆上,愁云惨雾地踢了一个瘦猴子伙计一屁股,“接客去。”
那伙计拍拍屁股去了,麻利地把一个纸包递给了那书生,没过多久又走了回来,摊开手心,把一颗小碎银子交给简昉。
黑店伙计自从被简昉“解救”,就开始逐日放飞天性,现在已经进步到了一赚钱就咧着嘴对简昉笑的地步。
可是简昉现在很想哭,看到钱就更想哭。
福来驿站里的那个鬼灵精的小剑侠倒是没猜错,大和尚简昉确实是大乘教的,而且还就是大乘寺的。他这次带简昭去尉都“传扬佛法”其实只是个幌子,是老国王实在放心不下宝贝外孙,大和尚是奉王命去公费刺探祖孙情的。
结果祖孙情就像斋日的稀粥,稀得猝不及防不打招呼。他前脚到了尉都,后脚就听说了北济、和阗和陇州交界处的三国巨变:吴行被大周人带去了金陵,吴谲正式登了基。
大和尚心说那敢情好,他正好摸进乱成一锅粥的皇宫里,搜刮搜刮师妹珈蓝的遗物遗骨什么的——结果在小皇帝的龙床下,搜刮出了一个全须全尾的珈蓝。
吴微把死去的珈蓝做成了某种类似玩偶的诡异物事,皮肤紧绷地皱着,杏核形状的眼眶里填了两颗柔亮的黑珍珠,温柔快活全换成了森森的鬼气。那条曾经浸满香火和菩提气味的绿裙子已经褪了色,绿袖上的金铃铛表面爬上了一层青碧的锈,响都响不动了。
当天午后,明光宫前烧起了火,两个西域来的大和尚一个清秀一个粗野,闭上眼睛,却是如出一辙的冷慈佛相,超度亡灵的佛偈被他们念得格外温柔绵长。
不少宫人都探头去看,只见那骇人的女尸被烧成了一把飞灰,又和一串烧不化的金铃铛一起被装进了一只布袋,大概怕漏,简昉在布袋外头又裹了一张半旧的袈。裟。
他就这么跟个武夫似的,带着活着的师弟、死了的师妹和沉默的十八做鸡人原路返回了九回岭,然后算了算,钱不够。
老国王出手大方,但他一发善行就多了十八张嘴,一行人已经穷到了一边赶路一边挖地皮菜的地步,穷酸得都不像公费出行了。
简昉只好牺牲简昭的肠胃健康,又往回走了几步,大手笔地买了辆运鸡车,把那一破庙的待宰鸡都拉走了,并且还在做发个小财弥补亏空的美梦,在简昭的呕吐声中,勒令十八做鸡人边走边制作扒鸡进行售卖。
一开始,“专业做鸡”奇货可居,但简昉狮子大开口地要价二十文一只,故而没有几个缺心眼问津;再走了一阵,简昉意识到做好的鸡是会坏的,瞬间打了个对折再对折,五文一只,鸡美价廉。但这时候他们已经走进了大漠,发财大计面临的是千里无人烟的窘境。
简昉胜不骄败不馁,信誓旦旦,声称一到和阗,就连坏鸡都会被爱吃鸡的和阗人民高价抢购一空,于是十八做鸡人貌似爱信不信地加快了做鸡的节奏,生怕产量赶不上需求。
——然而和阗他娘的关大门了!
简昉对自己的运气很服气,一边叫做鸡人们把快坏的鸡一文钱贱卖掉了事,一边黑着脸从大周军那里赔老本买了两包粮,好让还没做熟的鸡们保持打鸣。
所以就在一文钱一只鸡的行情下,大手笔给一颗银子的客人确实是简昉眼中的瑰宝,他生怕人听不见自己的谢意,吼道:“谢谢您啊!”
那书生一头雾水,摊开手心,“干嘛?不找钱吗?”
简昉粗声粗气地喊了回去:“找不开!”
书生气坏了,“啪”地一拍桌子,威严顿生,“黑店吧你们!”
伙计猴躯一震,简昉连忙欠了欠身,解释起来,“不是,其实我们这是实——”
那书生砸疼了手,莫名其妙地抖了抖白条鸡似的爪子,自言自语道:“嗐,黑店就黑店呗,又不是我的钱,爱找不找。”他扯嗓子喊道:“二公子!来吃鸡!”
他家二公子也戴着斗笠,慢腾腾地下了马,带着个老头,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简昉见过不少王族人,只消远远一看那身子板那势头劲,就知道是锦衣玉食加发号施令惯了的人,一时脑中“唰”地灵光一闪,想起了吴微那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当时顿感这个也是同道中人。
大和尚想翻个白眼,但是牵挂着自己找不出钱来的茬,愣是没敢,移开眼睛问候了一下师弟,“吐完了?”
简昭盯着走过来的不是东西的东西,没说话,用表情说明了“师兄我也不喜欢他”。
简昉安慰道:“你控制一下你自己,回去师兄给你打水洗眼睛。”
那个二公子一手背着,一手握着把黑骨折扇,走到近前,第一件事就是皱了皱鼻子。
书生说:“咋了?吃鸡啊。”
二公子一边试图用扇骨试试桌上有没有灰,一边说:“有味。酸的。”
这句嫌弃一落地,简昭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讨厌,扶着禅杖一弯腰,“哗啦啦”地吐了出来。
二公子摸灰的手停在半空,可能感觉自己被莫名其妙地仇视了。
简昭吐完了抹抹嘴,傲慢地抬头看天。他师兄很尴尬,“不是针对你,不是针对你。”
书生说:“人家不是针对你,你吃吧。”
二公子把折扇收了回去,云淡风轻道:“不吃了。”
老头连忙点头,“小林,吃坏的东西吃多了,那肠胃能好吗?你看这个小和尚,哎嘿他长得还挺好看的……不是,你看这个小和尚,不就是吃鸡吃坏了吗?”
简昭从生下来起就是全和阗首屈一指的好看,从小就在大乘寺当门面,平时有事没事跟着方丈长老们满世界跑着讲经,故而一直被人看得很紧,这辈子还真没吃过鸡。
所以简昭本来都在平心静气地擦那串结了绿锈的金铃铛了,当下一听这老头擅自安排自己吃了鸡,肚子里一阵翻搅,猛地一弯腰,继续“哗啦啦”了起来。
简昉给师弟拍了拍背,“吃,没事,昨天刚做的。要是吃出了毛病,来大乘寺,洒家一定赔钱。”
二公子慢条斯理道:“你们是大乘寺的?”他一掀袍子,在唯一的那张小凳子上坐下了,“我能坐会吗?”
简昉嘀咕道:“你坐下了才问的,那我还能说啥?”
二公子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简昉立即说:“对,我们是大乘寺扫地的。”大乘寺可丢不起这个一文卖鸡的人。
好在二公子并不在意他是大乘寺念经的还是扫地的还是卖鸡的,从书生手里接过水壶来抿了口泉水,“你们进不了城?”
此人说话语气有问题,好像对什么东西都意见很大。简昉有理有据地觉得他在幸灾乐祸,并且还觉得他肯定有见不得人的门路,顿时肃然起敬,“难道你进得了?”
二公子点点头,却说:“进不了。”
简昉一拍大腿,捧哏道:“那不就得啦!”
二公子又摇摇头,“但我也不能卖鸡干等啊。咱们合伙想想办法吧,我家妹子在城里等药呢。”
他都这么讨厌了,他妹子继承家学大成,得有多讨厌?
简昉本来想一口回绝这个讨厌家伙,但一错眼,发现脚底下蹲了一溜黑瘦人影,全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看来是实在受不了天天吃酸鸡了。就连简昭都不吐了,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道:“师兄,想想办法吧。”
简昉握着冷硬的大刀柄,一下子就心软了。
这时,北济军中溜达过几个小兵来,一叠声叫人,“有人吗?来两只鸡!”
简昉连忙放下刀起身卖鸡去,“这会人多,等天黑再说。你们别乱说话,给,再送你们两只,”他把两只鸡分别丢进书生和二公子怀里,“好好坐着吧啊,吃鸡。吧吃鸡。吧啊!”
大和尚简昉除了爱好吃鸡和打架之外一向都很纯情,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张嘴就开了荤,更没看到二公子抬头望天,书生的小白脸“腾”地红了。
简昭不明就里地跟着二公子望了半晌的天,疑惑道:“施主,天上有什么好看的吗?”
第103章 风息夜半
当夜月明星稀,一望无际的塞北大漠之上篝火重重,南边一大堆是大周的陇州军和虎贲军,北边一大堆是北济军的新老主力,中间一小堆是大和尚简昉人傻鸡多,“不得已”盖起来的扒鸡棚子。
简昉也不知道简昭跟着国师出门取经为什么总是那么顺利,为什么外面的世界对他而言就这么险恶。
他几百年不出门,就出了这么一趟,结果要不就是离不开黑店,要不就是进不了家门,总之憋屈得很,可见外面的世界不适合大和尚生存,只适合美和尚讲经。
所以他听二公子的,去他娘的慈悲为怀,先下了药再说,只要能把城门口清空出来,他就不信自己能进不了城。
士兵们走来走去,间或听到磨刀霍霍声从棚中传来,小兵就舔舔嘴唇,“听着是挺好吃的哈。”
另一个说:“不是酸的吗?”
“酸的都那么好吃了,现做的得多好吃啊?”
“……”简昉耳朵好,啥都听见了,在棚子里端着碗白开水,看了看二公子支使书生和老头从马背上搬下来的几大袋药包,有点良心不安,“不会吃出人命吧?”
那老头龙飞凤舞地写药方,书生制药,十八做鸡人磨药粉往鸡肚子里塞,做好的扒鸡堆成了一座小山,鸡毛满天飞,总之这个简易黑店开得风生水起,不把城外二军放倒绝不认输。
二公子慢腾腾地瞥了他一眼,显然嫌他一遍遍问得烦:“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妹子的药,配一配,也能给当兵的吃。”
书生小林不知道怎么了,听完这句话,擦了把额角的汗。
简昉总觉得乱吃药不妥当,“那个,洒家斗胆问一句啊,公子的妹子是什么病?”
二公子吹了吹烫嘴的水,“话多,多得快死了。”
书生小林又擦了把汗,解释道:“我不是因为别的出汗,就是,天可真热。我不是废话,我就是说一句。……不是,我的意思就是说天热所以我一直流汗,没别的意思。说得多不代表我心虚哈,我就是流汗,流汗也不一定就是心虚……算了不说了。还是要说明白,他妹子说的不是我。”
简昉没理他,只觉得匪夷所思,“话多也是病?还有药能治?”
二公子翘唇一笑,十足风流而无所谓,“药倒了不就行了?甭管是睡还是晕,躺了就行。那谁,鸡好了吗?挂出去卖,写清楚牌子,明码标价,五文打底。”
这公子看来家里是做生意的,书生估计是门客,一看俩人就会算账,肯定不像他大和尚一样会蚀本。
简昉当时觉得天空中的小星星都变得更加明亮了,自己可以坐等进城回家了,于是拉着师弟简昭坐下,“老施主,您看我师弟这一听鸡就吐的毛病还有救吗?这都好几天没小姑娘给他送花了。”
简昭合十道:“阿弥陀佛。”
老头礼佛似的看了简昭一会,“他都长这样了,别说听鸡吐,他想有什么毛病不行啊?”
二公子掀开帘子出去,重新戴好了斗笠,见“那谁”小林正趴在桌上写牌子,定价非常专业,“北济人二十文一只,和阗人十文一只,大周人五文一只,凭国籍供应。”
定价的人这么偏心眼,北济人倒也乐意,甚至感觉国威大振,一口气买走了一多半,拿好几辆板车才把那座鸡山拉走。
和阗人则一个个都是实心眼子,只觉得涨价了,还一涨就是十倍,于是挨个过来瞻仰定价牌,并“呸”的一声,“奸商。”
大周人不缺心眼,任是谁路过,也都“呸”的一声,“瞧不起谁呢,再买你家鸡,老子就是猪。”
这天正是虎贲军主力和陇州军主力时隔三天第二次会师的日子,虎贲军燕小帅闻讯,也特意拉着陇州军李大帅一起提刀过来,打算“呸”一把大的,结果远在十几步之外就站住了脚,老老实实低头,燕燕叫道:“二哥。”
李昙不像燕燕还有个谢鸾称兄道弟攀亲戚,故而没拿准现在该叫他什么,跟着叫:“……二哥。”
“二哥”靠在一摞摞的鸡纸包后头,闻声半晌,才抬起一只修长的手来,稍微抬起斗笠,看见了他俩,动了动手指头,“今晚好好睡。”
李昙和燕燕异口同声、恭恭敬敬问道:“敢问二哥,是睡到什么程度呢?”
二公子好像快睡着了,没再说话,显然嫌他俩笨。
书生小林替他回答道:“看不出来是睡了还是死了的程度就行,别过火啊。”
燕燕“哎”了一声,还要再问“死了还不算过火那二嫂你说什么才算过火”,被李昙直接拉着刀拖走了,一边拖一边数落:“你缺心眼儿吧你?”
燕燕回嘴:“谢小凤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跟太子打一架?”
……现在的小孩儿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欠儿蹬?
李昙被恶心得索性把手一松,“啪”的一声,任由燕燕小脸朝下摔了个倒栽葱。
月上中天,和阗城门外一片死寂,守城的士兵靠着大门打了个瞌睡,眼前一花,看见几尺厚的城门门缝下面塞进来一根木条,上面挂着张沾满油渍的纸,上书一行大字:“我乃大乘寺简昉,童叟无欺,冒充者下辈子吃不到鸡。”
……这还真是简昉的作风。
士兵叫过首领,首领叫过将军,将军叫过国王,几个大男人撅着屁股等在城门里头,跟城外的大和尚传纸条。
和阗人也不是胆小,是真的不爱打仗。人活一生才有几个春夏,唱歌跳舞喝酒吃肉不好吗,为什么要打仗?
所以他们越传纸条越激动得手抖,最后几个人猫着腰上了城墙,悄悄扒着城阙看向城下。
城下三里之外有几丛篝火,最近的一片空地上了无人声,只有小小一列人不知是怎么摸到城墙根下的,为首的两颗光头熠熠闪光,其中一颗似乎格外美貌,另一颗则格外……大。
国王激动道:“悄悄开地道小门!先把寡人的大和尚放进来!”又咽了口口水,“……贤弟,行吗?”
谢怀不置可否,面色比长剑还冷,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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