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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沧海-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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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才来的那几天逛了集市买了东西,然后连着许多天过去,你们一直打仗打仗,客商跑得一个不见,哪里还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你这个不孝的孩子,快要闷死小舅了你知道不?”
明染道:“知道,不是还让你看着粮官收粮支粮吗?难道小舅还觉得无聊?”
钟栩赌气道:“就是无聊。马上就是中秋,单是吃月饼有什么意思,那歌舞呢,歌舞什么的都没有?从前在云京哪一次过节没有教坊大乐演奏给我们听,你这算什么!”
明染想了想,只得道:“我弹箜篌给你听。”
钟栩道:“不行,我要欣赏教坊大乐!”
明染伸手托了下巴,眼珠缓缓转动:“那我凑一出教坊大乐给你听。我一个,簌簌一个,你一个,怎么样?”
虽然三人成众,可哪里称得上是教坊大乐,钟栩自然还是不满意,但看明染如此诚心讨好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道:“那就凑合凑合吧,我才谱了一首曲子,命名为《沧海月明曲》,我们就来弹奏这个,你找簌簌习练一下去。”言罢搡了一本曲谱到他怀中,明染也只好接住。
按着惯例,明染要在中秋夜宴请温嘉秀及几位都虞候,恰好届时给诸人演奏一下小舅新谱的曲子。虽然阵容和教坊大乐相去甚远,但糊弄几个武将还是游刃有余的。
中秋夜这一晚,钟栩持箫,左簌簌抱琵琶,明染令阿宴抬了箜篌过来,又逼着粗通乐律的明覆珠临时习练一下羯鼓,也将就着凑一手。尔后明染一抬头,见温嘉秀和闻人钰应邀前来,叶之凉也满脸不耐地随在闻人钰身后,一见此等阵容立时阴阳怪气地道:“哎哟喂,这可丰盛得不得了,我瞧着这月饼和兵士所得不太一样,精致了许多,说好的与民同乐呢?”言罢故作粗蠢地直接下手拈了一个塞入嘴里。
闻人钰立时道:“这是明小侯爷拿出私房钱来宴请我们,你酸言醋语乱说什么?”见叶之凉已经一口把满月啃成了月牙儿,越发看他不顺眼,又道:“你懂不懂规矩?”
叶之凉道:“我便是不懂,还私房钱呢,他的私房钱怎地这么多?阿钰你死心塌地跟着明小侯爷,莫非是看上人家的钱了?”
闻人钰急得结巴起来:“你怎么总是胡说,谁死心塌地,谁……谁看上人家钱了?”
叶之凉接着惊叹:“原来你对明小侯爷不够死心塌地,那么你混在明翔军里莫非是别有所图?哎呀呀闻人钰他果然别有所图!”
闻人钰答不出,气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温嘉秀只得插身两人中间劝解着:“好了阿钰,你明知道吵不过他,跟个阶下囚较什么真儿。他如今活得还不够憋屈的,也就是嘴巴头上痛快痛快罢了。”他另身后跟着一个俊俏少年,是小谢皇后的弟弟谢诀,这孩子许是经风雨多了,肤色黑了不少。
左簌簌看到谢诀,凑过来上下打量着,嘻嘻笑道:“这不是谢家的小幺儿吗?我记得你从前没这么黑,如今怎么成了炭条?”
谢诀顿时红了脸,忸怩着道:“晒的了呗,姐姐莫要取笑。”
明染也在盯着谢诀看,经左簌簌一提,忽然想起他也是六姓子弟,于是微笑道:“谢诀过来,你在家学乐器了没有?”
谢诀低声道:“学了,只是我比不得我姐姐多才多艺,我只会吹埙。”
钟栩闻言却激动得团团乱转:“埙也行啊,正配我这曲子的意境!小染你怎么不早说,我都忘了他也在这里呢!我没给他分谱,这这这来不及了怎么办?”
明染赶紧把曲谱塞过去:“还分什么谱,你带埙了没有,没有让人取去。赶紧练几遍能随着走就成,他们这些人哪里听得出好歹来。”
温嘉秀笑道:“明小侯爷这是嫌弃我们粗蠢了?小谢这一段日子不错,每次跟着兵士出战都冲在前面,闲下来了收帆起锚的一样也没少干,真是个勤快的好孩子,一点也不像那些世家子弟般娇贵的不能行,从前倒是错看了他,所以今天我才把他带了来。”
谢诀接了曲谱,却道:“哪里有温将军说的那么好。我好长时间不曾练习吹埙,平日里舞刀弄杖的,手指头也没那么灵活了,还不知道行不行。”
钟栩忙道:“明白明白,你底子在就成,小染快帮忙给他拔拔手指。”
明染拉了谢诀在自己对面坐下,一根根替他拔手指,又摸着他手上生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想来果然如温嘉秀所言,这阵子吃了不少苦。他抬头看看谢诀,少年依旧剑眉星目,只是眼眸低垂着,眉宇间曾经的傲岸之气削减不少,变得沉稳许多。
谢诀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忽然绯红了脸,明染两根手指揉上他右手四根手指,觉出指腹也微有老茧:“这里有茧子,想来这阵子拉弓不少,你果然很勤奋,从前是我轻看了你。”
谢诀忙道:“也没轻看什么,在家时父亲也说我娇气让我改,因此才起了历练之心。这阵子跟着明翔军,我也想上进些,却似乎没什么长进。”他心中砰砰乱跳,又抬眸偷瞥明染一眼,他平日里轻易见不到明染,如今只觉得机不可失,终于大着胆子说了出来:“明侯爷,我听说您箭术高超,整个朱鸾国无人能及项背。还听说明锋营的兄长们曾受过您的悉心指点,所以长进极快,可惜我时运不好没有赶上,心中总觉得遗憾。若是您有空闲,能不能……也指点我一下?”
明染答应得十分爽快:“行啊,你轮值间隙里过来找我。阿宴,记得到时候莫要阻拦谢家少爷。”
谢诀闻言,顿时眼神灼热无比看着他,满满都是敬慕之色:“那我能不能拜您做师父?”
明染微笑道:“你这身份我怎么敢收,我们互相切磋即可。”
虞劲烽进来的时候,满座俱为英雄豪杰俊男美女,他却只看到了明染和谢诀。明染今日为了宴请手下,装扮得人模人样,着一件藕色云缎长袍,淡紫缂丝交领,衣襟上满绣着纷纷落落的白兰花瓣,又层层叠叠堆积到长袍边缘处,玉带金冠丰神隽永的,简直晃花了他的眼。而谢诀就坐在明染对面,被他握着手,被他的温言软语笑意盈盈笼罩着,那受宠若惊喜出望外的神情,整个人简直快要融化了一般,还在缠着明染问东问西的:“我听说明侯爷您为了建起这明翔军,竟然贴了大半家产进去?”
明染道:“是啊,当时国主给的银子不够,我只好把家里银子贴了进去,因此管钱的丫头一直哭穷,吓得我这阵子吃饭都不敢点菜,给什么吃什么,整整饿瘦了二十斤。瞧这入不敷出的,你国主姐夫若是再克扣明翔军的军饷,你可得帮着我去给他讨回来。”
谢诀闻言,恨不得两肋插刀立马飞去云京找姐夫要钱:“那是一定,若是有用得到小弟的地方,万死不辞!”
两人堪称相谈甚欢,于是车堡主瞬间泼翻了醋坛子,打碎了醋瓶子,恨不得把天下所有卖醋的都一拳揍死然后把醋拿来汇成一处醋海再搅起万顷波涛来:“老子千辛万苦风吹浪打的为你卖命,却防得了这个防不了那个,错眼不见你就拉着个小美人的手不舍得放,却听着那温嘉秀的话不去狮鹫岩看我一眼。这日子他娘的没法儿过了!”
他压着怒火坐下来,又压着怒火喝酒吃肉还啃了俩大月饼,压着怒火赏月,又欣赏他们五个人的教坊大乐,只觉得别人也还罢了,就谢诀那埙吹得呕哑嘲哳难为听,和怨鬼夜啼有一拼。可是精通此道的钟栩却连连夸好,夸小谢少年风流卓尔不群。
钟小舅在明染心里分量很重,他的话无人敢驳,虞劲烽也只得咬着牙言不由衷地跟着夸了两句。
席间虞劲烽瞄准明染出去更衣的空档,急忙亦步亦趋的跟上去,待得明染折返,他过去截住了他,低声道:“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明染倒是真没想到哪里惹了他,于是随着他往一侧走几步。虞劲烽看到那边有几颗木槿树正开得喧嚣葳蕤,扯了明染绕到树后,迫不及待地按住他亲吻起来。明染笑一笑,却并没反抗,由得他辗转吸吮。结果他越温顺,虞劲烽越觉得不解恨,忽然重重一口咬在他唇上,顿时齿下见血。
明染一愣,伸手推开他摸摸自己嘴唇,摸了一手的鲜血,于是顺手一掌拍在他耳根下,怒道:“你发什么疯?这待会儿让我怎么回去?”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明染一愣,伸手推开他摸摸自己嘴唇,摸了一手的鲜血,于是顺手一掌拍在他耳根下,怒道:“你发什么疯?这待会儿让我怎么回去?”
虞劲烽气咻咻笑道:“你回去做什么,接着跟谢诀合奏去?”
明染用衣袖按住嘴唇沉默着,片刻后冷声道:“我们明明是五个人一起合奏,你少胡说。我还没顾上和叶之凉说正事儿,你又拉扯上谢诀做什么,他不过是个小孩儿。”
虞劲烽闻言躁不咧咧开始兜圈子:“还商量个狗屁的事情,都是你的障眼法罢了!你们看着是五个人,其实你心里也就剩下你两个了吧,不然你刚才做什么拉住他的手不放?还准备教授他弓箭?你干脆把你的奔月神弓送给他得了!啧啧,这琴瑟和谐的,咱的确是个粗人,倒是听不懂你们的绵绵柔情,大约也就你们俩互相能听得懂。那话怎么说来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哼!我却觉得他吹埙难听得要死。”
月色下,明染冷目望他片刻,忽然道:“是比你吹笛子还难听些,如此你满意了吧。”一甩衣袖反身要走。不就嘴唇被咬了两处伤口么,其实丢人能丢到哪里,所以他打算接着琴瑟和谐去。
虞劲烽却忽然扑上来,从后面抱住了他,低声道:“你是不是生气了?小染你别生气,我知道我吹笛子难听,你们都是从小学起的乐器,我哪里比得过……嗯哼!”
他一声闷哼,原来被明染一肘锤打在肋下,顿时上不来气说不得话,却死死抱住不放,片刻后又道:“今天中秋,我也有好东西要送你,你跟我来一趟,来吧座主,就今晚,跟着我私奔一回。我想你好久了。”
明染道:“你要送我什么,先拿出来我看看。”
虞劲烽身躯僵硬了一下,其实他什么都没有,他娘的穷死了,实在比不得雍江侯的财大气粗。于是车轱辘堡主厚着脸皮道:“我把我的人送给你。”
明染哼笑一声,貌似不稀罕。虞劲烽忙道:“好吧,绝对有好东西给你,不过你得跟我去了才能看到。”他拉拉扯扯地纠缠着,把明染扯了海边去,易镡掌舵,明锋营的几个人驾着一只平舱三帆四轮车船等在海边,明染道:“原来你是有备而来。”
虞劲烽低声道:“这些日子简直见不到你,也就今天是个机会,门生若是再不早些下手,你就彻底被别人瓜分了。”
明染道:“胡说,我能被谁瓜分,我瓜分别人还差不多。不然你我合作一把,你说咱俩瓜分谁吧,是你那边的阿暑,还是我这边的谢诀?”
虞劲烽叹道:“算了算了,从这会儿开始,休要再提任何人,我不想听。走走走,我带你去看好东西。”
明染轻笑一声,一抬头看到船上默默等候的易镡,忽然解下腰间一只玉佩扔了过去:“易镡,拿这个去找簌簌,告诉她我在海边,让她们莫要等我。”
易镡捧住玉佩:“啊?羊脂玉!”顿时喜出望外地冲下船,话都顾不得和虞劲烽说一句,就毅然叛主而去。于是掌舵的没了,虞劲烽心里骂着易镡重色轻友,又不放心接手的人,于是亲自上去掌舵,扯了明染陪坐在他身边。
船只向着东北方向行去,过了狮鹫岩,又往东去大约三四里地,明染提醒道:“你这怕是超出了温将军划定的驻守范围。”
虞劲烽笑道:“可是还在巡逻范围里,而且今天风平浪静,那天弥族人想来不会出来,真有事儿他们会放小鹰寻我。我带你去的地方,是易镡我们几个巡逻时发现的,大一点的船只轻易进不去,所以我今儿也特地开出来一条不大的船。”
前面海水中出现一片珊瑚礁,嶙峋密布水流湍急,众人操纵着车船十分熟练地从两块岩石间穿过去,眼前豁然开朗又是一片海面,远处隐隐地许多珊瑚礁,形成环状将这一片海面合围起来。能找到这般洞天福地,看来马贼们的探索精神实在是不可小觑。
船只开到一座高耸的岩石下,虞劲烽将船舵让给手下人,扯着明染飞身上了岩石,又在岩石顶端铺设一块羊毛毯,请明染坐了上去。眼前海水无边无际,深邃浩瀚,天心明月正圆,静谧悠远。
两人默然半晌,虞劲烽意意思思握住他的手:“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送你,只得送你沧海兴波明月如水,喜欢不?”
明染哼一声:“还凑合吧。”
虞劲烽见他唇上伤口隐隐渗着血迹,于是伸手替他按按伤口。却见明染眉头一拧,原来他对痛感天然迟钝,本已把适才才咬唇之事抛诸脑后,被虞劲烽这么一按倒又想起来了。
明染正准备发作一番,虞劲烽忙顾左右而言它:“你倒是大方,随口就应允了易镡去和簌簌相见,在云京之时你不是死活不愿意来着,如今不再守着你那伦理纲常门第之间了?”
明染道:“我是怕簌簌不情愿,她既然中意易镡,我自然没话说。你也少污蔑我,我几时守过伦理纲常门第之间。”
虞劲烽不服气:“怎么没有?纵然面子上没有,心里有,你把人在心里分了三六九等,从前拿我们这些人不当人看,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这些东西最没用处的,古人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却不信这一套。”
明染道:“不须你信。不过……”他沉吟片刻,总不能顶着个座主的名头却从不教诲门生,于是决定讲点大道理给马贼听:“王侯将相的确无种,但这些王侯将相纵然出身草莽,但凡得了天下,无一例外地就是忙着设置各种规矩礼仪法制且不停调整完善充足,实则是要寻找一种最合适的御下治国之法。就好比一个人要穿衣服一般,你要为他寻找一件合身且华美的衣服,行儒道也好,行法道也好,甚至如我国主表兄一般信奉佛道也好,都是这样的一件衣服。你所言的伦理纲常,也是这样的一件衣服,这是穿给别人看的,衣与人相得益彰方才完满。不过你不想穿的时候,脱掉不穿即可,但只能在没人的地方光膀子。”
虞劲烽先是默默无言听着,尔后忽然盯着他身上的云缎长袍看了片刻,悄声道:“这石头上就咱两个,没别的人,不想穿就脱吧。”
明染伸手,在他额头上“崩”地弹个爆栗:“徒有野心,我这些话你都听不懂?”
虞劲烽笑得谄媚无比:“难得座主大人长篇大论地训诫我,门生怎么会听不懂?只是……你那国主表兄的衣服虽然好看,可惜内里有些不妥当啊,空有一件衣服有什么用?早晚得让人给剥下来。”
明染神色冷凝:“朱鸾国内里的不妥当来已久根深蒂固,且有强敌窥视于卧榻之侧,可谓内忧外患。但此事非我能左右,看着也心烦。所以我来海上,就是希望能再找一条出路。只是开拓疆土是大事儿,恐怕须得一步一步来,而且我不知会走到哪一步。”
虞劲烽沉吟着,尔后凑近他,温声道:“其实你待我挺好的,我也不是知恩不报之人,我一定听你的话帮着你守着你。但我对座主也有个小小的请求,你不能再去勾引诱哄那个谢诀,也别再去沾惹别人,除了萧家的那个姑娘,你身边就留我一个好不好?”
明染嫌他管得宽,又要去弹他额头,被虞劲烽牢牢抓住了手,明染道:“我勾引诱哄谁来着,让你胡说。”
虞劲烽只得道:“好吧好吧,今晚不和你吵架,算我胡说。本来是想和你出来亲热亲热,结果倒越发郑重起来。来吧座主大人,让我先亲一口。”他正要凑过去亲明染的脸颊,却被明染扳住脸颊动不得:“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从东北侧海面上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吟唱声,明染给虞劲烽做个噤声的手势,凝神细听片刻,却不似本土之韵,只觉得语调悠扬绵长,却充满了浓重的悲恸之意,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明染道:“这唱的什么?”
虞劲烽低声道:“有些听不大清,我们是否凑近些听听?”
明染道:“拿上兵刃再去。”
两人下到船里拿了刀剑弓箭出来,又命令船只无声无息靠拢过去,那声音却是从珊瑚礁形成的圆圈外传来的。虞劲烽于此处地形已经十分熟悉,寻了船只能通过的缝隙驾船出去,靠得那发声之处近了,众兵士将船小心翼翼潜藏在一块大礁石后,明染伸手扯了虞劲烽手臂,飞身上了就近的一块礁石。
暗沉沉的海面之上,果然漂浮着一条船,船头浮灯之处,端坐着一个白衣人,灰白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浮动着,正在对月吟唱,音色柔细华美,语调哀婉悲伤。那人衣饰不似天弥族人,但所乘船只却和天弥战船颇有相似之处,只是船身上隐隐绘制许多图案,暗夜中看不甚清楚。
两人细听了片刻,虞劲烽道:“这抽抽噎噎的,好像是个女人吧?”
明染道:“没有胸,说不定是男的。”
虞劲烽怒道:“你怎么连人家有没有胸都看到了!”他想一想,又道:“也不一定,有的女人也没有胸,除了乳头大些,简直跟男子没什么区别。”
明染道:“啧啧啧,车堡主还真是阅尽千帆什么都知道,那么他唱什么你能听懂吗?”
虞劲烽道:“是一种我没听过的语言。你看他的衣服,虽然和天弥族人衣饰有几分相像,但却也不尽然。只是若不是天弥族人,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着实诡异。”
明染沉吟不语,见那船张了三帆,此时随着海风慢慢掉了个向,于是那白衣人正面对着两人。虽然离得远,明染也怕他看见自己,忙拉着虞劲烽缩身一处凸出岩石之后。见那人样貌尽显,眉长目秀姿容绝艳,只是脸色白得犹如半透明般,有一种奇异的悲愁颓丧之态。他身后伫立一个十三四岁的素衣少女,身材纤细容貌娟秀,看模样也不似天弥族人。
明染盯着看了片刻,又侧头看看虞劲烽,虞劲烽道:“看我做什么?”
明染道:“我看你两个谁生得好看。”虞劲烽瞪他一眼,明染道:“他虽然相貌出众,但让人一看就心里堵得慌,还是你瞧着顺眼一些,大约是我看多了也看惯了。”
虞劲烽闻言顿时如沐春风,心中得意又熨帖:“不是看惯了,是我本来就比他好看。”他侧着耳朵又听片刻,接着道:“虽不是天弥族语,但似乎同出一源,门生大致能听懂一些,这厮好像在说远离了家乡无法回去,如何想念自己的亲人,说是豺狼霸占了什么东西。”
他挠挠额角,正凝神观望间,见那人缓缓站起身来,身形窈窕修长,纤腰束着一条五彩斑斓的腰带,不盈一握,白如霜雪的衣衫被海风吹得微微拂动,几欲乘风而去,飘飘然颇有姑射仙人之姿。
两人正看得兴起,却见船舱中出来几个侍者打扮的人,见了此人后伏地下拜,纷纷用天弥族语劝说白衣人回舱中去。那白衣人脸色更加颓败和哀伤,忽然飞起两脚,将靠得最近的两个人毫不留情踢开,冷声呵斥:“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管不了!”
那群人不敢反驳,只是俯首叩拜个不停,那白衣人不耐烦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一摆手,反身入舱室中而去,他身后那素衣少女忙跟了进去。接着船只慢慢掉头,貌似打算回去了。
明染道:“门生,船上带小鹰了没有?”
虞劲烽道:“有几只,做什么用?”
明染道:“放一只跟着那船,再放一只给温嘉秀,告诉他我要跟着这船过去看看,让他派人跟过来接应。”
他飞身跃下礁石,正落在自家船头上,吩咐道:“放鹰,开船。”虞劲烽也跟了下来,却犹豫着不敢答应他。明染瞪他一眼,眼神凌厉威仪十足:“你不听座主话,想挨揍是不是?”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车堡主顿时屈服于淫威之下,让手下将小鹰带来,放了三只轮番去跟着那船只,又放一只回白鹭岛给温嘉秀送信,提醒明染道:“这船上清水食物可是不多,若是路上再打些鱼虾应付应付,撑个十几天可以,再多不行。”
明染道:“先跟着再说。”
两艘船一前一后向东北方向而去,虞劲烽循着小鹰的身影亲自掌舵追赶。己方船只体量与对方相去甚远,所以不敢跟太近,怕万一起了冲突必定吃亏。待行出几十海里,终于暗夜将尽,但海上却风浪渐起,天色又再次阴沉起来,大片的乌云翻滚着越压越低,几欲暗无天日。虞劲烽瞧着这风起云涌,心中一跳,忽然想起来一事,正想着人去叫明染,明染已进了舵室中道:“似乎没有往天弥人驻兵的那个方向去。”
虞劲烽道:“座主,我觉得我们不该贸然跟进,前面似乎是久负盛名的大乘魔域,风浪大且暗流漩涡颇多,便是天弥族人的船只也不敢经过此处的,商船更不敢走。我们想去截断对方粮草后路,都没想过从此处过,还是莫要轻易冒险。”
明染道:“可是前面那船只就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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