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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鹊-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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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阳切齿地咬字,“快点!”
下一秒,子弹射入皮肉的声音在俞逢耳边响起。
言阳紧握刀柄的手松开了,整个人像吊线娃娃被剪断丝线一样颓然倒下。长刀当的一声掉落在地,言阳失去意识地倒在俞逢身上。
俞逢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感觉言阳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停跳了一下。
他在血泊里坐起来,将身上人圈进怀里,快速探看言阳脖颈后子弹射入的伤口,发现只是伤及表皮的针剂。
俞逢松了口气,看着言阳锋芒毕露的狂气尽数消散,仰起的面庞上,刚刚颤抖狂乱的灰色眼瞳阖着,沉静的模样像是把一切外放的情绪又瞬间重新敛回躯体匣子。
脚步声在身侧停下了,来人金发蓝眼,开口即语气不善,“放开吧。”
俞逢抬起眼皮看了眼,“啊,玻西先生。”
“麻醉弹而已。高浓度剂量,所以作用很快。”拉曼蹲**,想要从俞逢怀里接过陷入沉睡的言阳。
俞逢臂弯纹丝不动,脖颈的伤口有鲜血涌出,差一点就要伤及动脉,他却浑然不觉的模样,冷漠地看着拉曼的动作,完全不配合。
拉曼叹了口气,“我刚刚救了你。”
“你不想来的。”俞逢说。
拉曼沉默,他原本确实想拖延点时间过来,那样失控状态下的言阳可能就已经将俞逢失手误杀了。可惜。
他突然又想起了俞逢在密室入口时的模样,全方位阻止自己靠近,“你有病吗?你连他是谁都还记不起来。之前在密室入口的时候也是,简直莫名其妙。”
俞逢充耳不闻,横抱起言阳,打算将人放进楼上卧室。
等言阳醒过来,将他迷茫兜转的五年时间赋予意义。
就在俞逢马上要走出起居室时,拉曼冷不防地在身后缀上一句话,“你别忘了,俞逢,你和他已经是对立的了。”
“你是警察,他是你一直追查的连环杀人犯。”
俞逢的脚步停下了,却没有回头,他佯装反应慢半拍,“你刚刚说的那个‘密室入口的时候’。”
“是指你给他下致幻气体的那晚吗?”
第五十五章 050820 多言
拉曼抿紧了嘴唇,想起那天晚上败露的事情,对俞逢的敌意更加浓重。
但他想到言阳的目的,又不得不强行收敛起一直外放的情绪,“你还是离他远点吧,你不知道他的计划,也不知道这五年他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他让你来到黎明庄园的原因,我有庄园的操控权限,你可以现在离开。”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告诫,“不然你会后悔的。”
拉曼本质上不想看到一切都按照言阳的计划顺利进行,那是他不想看到的结局。可俞逢远比他想象的执着。
“我现在离开我才会后悔。”俞逢头也没回,抱着言阳走出了起居室。
拉曼看着离开的两人,言阳的胳膊悬在空中,一只病态苍白的手在晨光中晃晃荡荡。
那只手上有已经干涸的暗红,几丝渗入指甲的缝隙中。
拉曼始终很难相信细瘦纤薄的躯体里藏匿着那样强的爆发力,也很难理解狂性里是怎么蕴含那样强的执念的。
他加入斐卡特区的实验计划时,觉得这并不是他感兴趣的研究方向。
司博的研究取向是偏向群体性的社会实验,需要成熟的运作机制去维持实验正常进行,所以“清除者”应运而生,可专门去雇佣人来进行这项工作,又是一笔资金开销,且雇佣来的人需要大量时间培训。后来,研究团队中有人提出更好的处理方法——
就地取材。“清除者”本身全部都是斐卡特区的实验人,这些人里,一些是低等人口,像桐花街区中那些贫民,另一些就是“异常值”,将他们直接篡改记忆,编入消除者组织,这样实现垃圾资源再利用。
看着一切越来越完善,拉曼却觉得越来越无聊,他的社会身份是卡斯大学犯罪心理学的研究生导师,在实验群体里观察了三年,深觉这群活在大脑幻象里的人无聊至极。
普通过活的实验人口也好,掌握生死的清除者也好,都是一群被愚弄的俘虏,被困在人为编制的假相中永远逃不出去。
他对群体兴致缺缺,却被那些充满自我矛盾的病理性个体所吸引。
他早就听说了主试官司博对一个叫“黑鸦”的清除者格外偏爱,可黑鸦的个人信息被高度保密,成了研究所中一个神秘的存在。
两年前黑鸦的出逃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所以当拉曼在办公室中第一次见到那双灰色眼睛时,他并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就是黑鸦。
“您好,玻西先生,我叫黎止。”
新学生举止得体,笑容弧度完美,他印象深刻。
当天午夜被用刀刃威胁着夺取权限的时候,他被同一双灰色眼睛看着,被与白天的沉静截然不同的杀意冲击着,忽然觉得就算不被威胁着,他也心甘情愿去满足黑鸦的愿望。
只要能换得近距离观察这个躯体里割裂般的、对立的纯粹。
那是人类精神发展出的奇迹。
当他成功换得近距离观察的机会时,他完全没有失望。拉曼像是意外捡到了一个病态社会中,极度别致、极度精巧的惊喜。
他开始贪恋地更多,想要占据,他彻底沉迷于主人格和次人格之间的断裂观感,白天的克制冷静在黑夜里全部倾覆成疯狂。那种空洞的理性和嗜血的狂气,两个人格都那样纯粹不掺杂质,明明截然不同却依附于同一个躯体中。
可黑鸦掬着一捧月光在心尖上,自己的迷恋全是不可能实现的虚妄。
窗外浓雾渐散,有微弱的阳光在玻璃上试探,他看着俞逢将言阳放到床上,觉得这人从黑衬衫到头发尖,处处可憎。
俞逢被拉曼的目光烤炙,“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我想说的多了去了,可你什么都不知道,又能听懂什么?”
“你只要知道你对他完全是个致死因素就行了。”拉曼说。
“对谁?言阳还是黎止?”
“黎止?”拉曼恨恨地笑了两声,“哪来的黎止!”
“自从遇到了你,次人格就莫名其妙地开始有了情绪。我一开始以为是言阳执念太过,导致情绪溢出,结果我后来才明白,原来从他到卡斯警署任职,也就是再次遇到你的时候,他竟然就开始了人格融合。”
“次人格开始被主人格影响,黎止的开心和忧虑都来自言阳!不然他哪来那么多情绪!”
是俞逢,全怪俞逢!摧毁奇迹的罪魁祸首。
拉曼无比心痛奇迹消逝在即,“人格融合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如果他的道德标准回归的话,他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过去。”
“罪恶感会杀死他的。”
“你继续呆在他身边,他最后除了自我毁灭没有别的下场。”
拉曼从恨意切换到劝说的姿态无比流畅,语速越来越快,像是在赶时间一样。
俞逢看着他的急切神色,兀自地陷入迷茫,拉曼的声音成了背景。
这股迷茫说来熟悉,他在斐城家中看着满页暗红色的“言阳”时,五年来每次在银霜广场看烟火在空中绽开时,不自觉陷入同一双灰色眼眸时,他胸口都有剧烈的情绪激荡,却空落落地找不到付诸于情的对象,最后徒劳的激荡都会静寂成这样的迷茫。
俞逢看着拉曼的嘴唇张张合合,却听不进去拉曼说的话,只是觉得他的咬字好像很用力,说到某些字眼的时候,唇线都夸张地绷紧。
拉曼还在喋喋不休,“你知道你父母为什么毫发无伤地回去了吗?”
“闭嘴吧拉曼,吵死了。”
俞逢低头,那个本该沉睡的人,现在却眼眸惫懒地半阖着。
“这具身体对药品的代谢速度有点问题,”言阳敛去眼里的不耐,向俞逢解释,“高浓度的麻醉也睡不久。”
只是短暂的沉睡,言阳却成功地从失控状态里脱离出来。
“他说的那些,等记忆恢复了会有答案的。”言阳的手指伸向俞逢的太阳穴处,准备用个人终端连接生物芯片。
“诶等等。”言阳又突然把手缩了回去。
俞逢一僵,他在言阳面前好像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紧张时也只是几不可查地吞咽一下。
言阳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抬手将耳骨上的白色立方体取下来,那方方正正的一粒白色快速变形,轻微的机械伸展声之后,言阳的掌心出现一根金属质感的条带。
“我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方法。”
言阳明明笑得明眸璨然,俞逢却觉得他眼底藏了一整个已然熵寂了的宇宙。
“你直接进我的记忆看看吧。”
与脸上不收敛的表情不同的是,言阳托起俞逢手腕的动作堪称小心翼翼。
“咔哒”一声,金属条带严丝合缝地扣在俞逢的手腕上。
第五十六章 050820 呼救
人的记性其实也没有多好。
如果没有记忆记录的功能,没人会知道俞逢和言阳在五岁的时候为了限量赛车模型打过架,他们两个自己也不会记得。或者是默契地一起选择性遗忘了。
但偏偏俞逢现在被迫呆在言阳的小孩壳子里,用着矮人视野,看五岁的自己抓着一个蓝黑配色的赛车模型不撒手。
没几个人愿意回头看自己丢人的时刻,两个奶气未脱的小男孩,一个紧抿嘴对上另一个切齿笑。
你一拳我一锤,追来赶去,真没多大意思,打架现场堪比狗爪互挠。
要是说俞逢的心情不复杂是假的。
言阳说让俞逢进入他的记忆,这记忆时间起点竟在他们幼稚无知的童年。从言阳出现在俞逢生命中的那一刻开始。
从言阳视角去看自己,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新奇在他人视角里的自己,熟悉在言阳的举手投足之间,开口与笑意间都是似曾相识的旧日。
俞逢知道,那是他失去的记忆——关于言阳的记忆。
记忆在呼啸着回归。他换了个视角去看两人的身高抽条,他闻到了厨房里飘出的曲奇甜香,言阳抱着盒新鲜出炉的饼干,走过一条漫漫汤汤的人工河,到达河的对岸,敲响俞逢家的窗。
那扇窗里是书房,言阳轻叩了几下玻璃,不多会儿,窗户被打开,黑发少年在窗里看言阳。
“给你的。”
盒子带着言阳怀里的余温,递到俞逢的手中。这种琐碎的事情发生在成长过程中的各个角落,其实俞逢本身并不喜欢蓝莓曲奇,那味道对他来说过于甜腻,但他却格外喜欢言阳将盒子递到自己手中这个过程,那眉眼弯弯的模样,递到手里的赤忱与习惯。
俞逢在言阳的记忆里看过去一篇篇日记,发现决定去卡斯城的那一天也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
可言阳在卡斯城的某一篇日记,却不那么稀松平常——
“我的心一直静不下来。”
“他的寡言,他的沉静,他偏爱黑色的着装。”
“或许我可以和俞逢做一辈子的朋友,但我明白那绝不是我想要的。”
“我喜欢俞逢。”
“我想和你在一起。恋人的那种。”
言阳手指敲击,他字字读去,心在片片剥落,他分不清这腔郁热是言阳的还是自己的。
俞逢想起,言阳写下这篇日记的那天清晨,他们在准备去往黎明庄园。
而在黎明庄园的后海——
“最后这个,要吗?”
“我们这算什么?”
他吻了言阳,将言阳爱吃的柠檬糖,碾碎了掺着自己的心意送进温热的口腔。
那一刻,俞逢甚至觉得从此以后,世间的夏光都会如此般绚烂。但他们却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说。
“广场上人太多,一会儿我在这里等你吧。”
从那以后,言阳再也没回来。
烟花绽开的那一刻,他被从身上硬生生抽离走十几年的习惯——他忘记了言阳,像是体表毫发无伤,却已经被抽走一根肋骨。
被抽走肋骨的俞逢性情巨变,而他现在才意识到,那些不合时宜的玩笑,看似开朗的乖张,原来都不是他自己的。
这些拙劣的情绪模仿附着在脏器表面,五年累积下,逐渐内化为骨骼,俞逢以为那本身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他固执地活成那个人的模样,仿佛这样,生命才像没有缺失
俞逢从未妥协过。他不断去寻找,和脑内扑朔的迷茫对抗。
可事实上,如果言阳没有再次出现,俞逢终其一生的努力,也不过是在不断复刻过去。
俞逢听着言阳卡在喉咙中的、不完整的呼救,看着葡萄藤下没有回头的自己。他感到呼吸困难。
从烟火祭典到研究所的记忆转换突兀,或许并不是转换突兀,事情本身就是突如其来。
俞逢像是嚼不烂盛夏里一块口香糖,唇齿清甜中,犬齿倏地刮破了口腔,一大股子血腥糊了满嘴,他被命运掐住下颚,强迫着他把这块腐烂不了的血脓咽下去。
咽下去后,眼前被大片的血色覆盖。
他来到了黎若的死亡现场。
坐在了一把冷硬的椅子上。
当俞逢听到电钻高速旋转的声音时,他突然意识到,致幻的那天夜晚,那个神志不清、瞳孔涣散的人,不是黎止,而是言阳。
那个在他吻中呼救的那个人,是言阳。
“救我……”
言阳从来没有从这把浸满了自己冷汗的椅子上站起来过,他的潜意识,从来没有停止呼救。
第五十七章 050825 断裂
如果将言阳的记忆按着时间顺序体验一遍,会发现他真正坠落之处,不是第一次提刀杀人。
那时的他,在目睹了父母的死亡之后,有仇恨提着,他还一息尚存。
那三年里再多欺骗与杀戮,言阳都能感受到内心对自己的判罚,这种精神折磨里,是夹杂着希望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作恶——他只是被迫站在了司博这边。
换句话说,那时的言阳下坠时,是能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的。
记忆在言阳沾血的刀尖上跳跃,俞逢感受着言阳时而暴戾时而低落的心境,每一次刀光闪过,痛苦与兴奋杂糅后,午夜梦回中再汲取一点慰藉,就这样,灵魂磕绊着走过三年,用仇恨吊着一口气。
如果一切这样发展下去,言阳不该是现在的样子。
可是,黎明庄园的宴会像一场荒诞的游戏,各种指代不明的细节昭示着策划者乐在其中。与俞逢针锋相对时,眼底没有半分挣扎和痛苦的那个人,不是俞逢所熟知的那个言阳。
不是此时此刻,记忆回溯中这个自我拉扯的言阳。
言阳的人生明显有个转弯处,或者说是断崖,在那个时间节点,他丢掉了所有的矛盾和拉扯,开始彻底享受杀戮。
那么,他人生的断裂处究竟是哪里呢?
这个问题如果拿给言阳,让他作答,他只会敷衍地笑笑,一句话也不会说。
可俞逢终究还是来到了那个清晨——
那天天亮得很晚,窗外深灰色的云像是一团团抹不开的浆糊。
实验室的灯光倒是一如既往的亮,照得他父母模样清晰。
闭上眼还能看到那蜷缩姿态在视网膜上的残像。
消除两人的记忆,开启通道,将人送至安全地点,整个过程中言阳十分冷静,冷静地将三年殚精竭虑的所有蛰伏,在那一个清晨付之一炬。
当天言阳果然被揪到了手术台上。
司博好奇地看着他,“你明明知道我怀疑你不是吗?”
“那两个人,我查了一下,俞…逢的父母对吗?”
言阳手脚被牢牢固定,听到名字的那一刻他的心蓦地一沉,手术灯近乎要将他灼死在这里。
“你已经暴露了,把仅有的一次机会给了他们,那俞逢被送过来的时候……”司博含着半句话不说,但言阳却完全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言阳沉默,他艰难地反复吞咽了几次,在司博玩味的目光里,他像是卸下了与生俱来的锋芒。
“……求你。”
司博没见过言阳这副模样,他惊奇完了之后又觉得好笑,“你有什么交换的筹码吗?”
“……”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记忆为什么没有被清除,我就放过他。”司博说。
言阳费力思索着,他迷茫地回道,“我……我的记忆有些片段很模糊,有些需要认真想才能想起个大概。”
这样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句话有误导性,言阳寄希望于司博能将记忆消除失败,归结于操作技术存在的弊端。
然而司博只是盯着他,没有接话,目光意味不明。
言阳几不可查地颤抖着,他强忍着强光对眼睛造成的刺痛,状似平静地回望着。
可下一秒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次的记忆消除。剧痛侵袭下,言阳失去了意识,再次清醒之际,是模糊的声音将他唤回了真实世界。
好像是有人向司博在做汇报。
“二次清除的力度加大,这次基本上不会出现问题。”
“但可能造成了一些损伤。”
“刚刚的检查结果显示,他的大脑前额叶灰质急剧减少。他的暴力行为会大量增加,还有偏执心理,可能会到达病态程度。”
恶化的病灶归结于此,言阳还是没有失忆。
但他却再也没有见过黎止。
司博并不相信他,他被禁锢在实验室的永昼里,观察着大脑数据。一直到言阳逃出研究所,藏匿在人群里开始伺机实行自己的计划时,他也没有再见过黎止。
漫长黑夜里,他又变回了独身一人。
后面的记忆画面几乎全部是断裂的,只有杀戮和要挟的计划片段在闪回,记忆长度开始急剧浓缩。
俞逢在心口郁结了一大团败絮,脑袋钝痛中,他察觉到——断裂和闪回是因为黎止和言阳在交替接管身体。
第五十八章 050830 夺取
从黑鸦出逃,到黎止到卡斯警署就职,这期间有两年的空隙。
这两年里,除却必要时刻,大部分时间是记忆全失的黎止在接管身体,而言阳则由于损伤而大部分时间处于沉睡状态。
这段记忆混乱而短暂,大部分的苏醒时间,出现的画面都是日渐精湛的暗杀手法,和在光屏数据之间的铤而走险。
言阳无数次在浓重的夜色中醒来,在破晓前睡去,阳光成了稀有物。
他看到的为数不多的阳光,是每次精疲力竭,临近破晓的那段时间。
言阳总会背靠着床,坐在地上,厚重窗帘外的光半点都透不进来,房间中唯一的光源,是他面前的投影光屏,上面是一个人的视野画面——言阳在监视某个人。
俞逢看到这里的时候,他心底滑过一丝凉意,但片刻间就被属于言阳的炽热情绪覆盖住了。
二次消除对言阳造成的损伤,直接性体现在了他的人格上,俞逢很明显地感受到现在在黑暗中游走的言阳,脱去罪恶感的姿态利落而轻盈。
与此同时的,他的情绪波动也变幻无常,比如说俞逢现在正在体验的情绪,胸口仿若醉意蒸腾,言阳收敛了所有的杀意和仇恨坐在投影前,看着投影中那个人生活的点滴。
投影中,那人在傍晚时分整理档案,纷杂的纸张散落在整个卧室,那人伸手去拿枕头上的一张纸,纸张被移走后,枕头上的头骨模型赫然入眼——
那是俞逢的卧室。
言阳看的是俞逢的视觉画面。
四方天地里长夜弥漫,投影的亮光映亮了言阳,他懒洋洋地托着腮,口中叼着根棒棒糖,还是那个单一的味道,他视线黏着在投影中的每一帧,牙齿时而咬紧塑料糖棒,留下一个个齿痕。
这样的行为在两年内不断重复,所以,言阳也理所当然地听见了那声枪响。
枪响之后,所有的赞誉都消失了,言阳看见了俞逢被那把枪的后坐力震下了神坛,又看着他在卡斯警署渐渐成为离群孤雁。言阳日复一日地看着那一张张道貌岸然的脸出现在俞逢的视觉画面,他牙齿重重地啮住塑料棒,却轻轻地笑着。
等待一切都完备的时候,黎止出现在了卡斯警署。
时间线推到这里,俞逢就能自发补上大部分言阳的记忆断裂部分了。他记得在会议室和黎止初见时,那一秒意味不明的视线交接,以及后来驱使他靠近的熟悉感,这些是他知道的。
言阳的记忆为他展现的是他不知道的另一面,俞逢知晓的黎止与暗处的言阳,如同白天黑夜的明暗侧写,交织出真相的本来面貌——
黎止入职卡斯警署的整一个月后,当晚,言阳打开了一扇门。
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扇白色的、许久不见的门。
司博被刀刃贴颈的时候,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赏玩姿态。他被言阳从床上拖起来的时候,眼镜也没来得及戴上,那双狭长的眼睛裸露在空气中,沉沉地望着虚空的某一点。
“躲了这么久,怎么又回来了?”他感受着言阳在他背后的呼吸,抬手顺着刀刃捉住言阳握刀的腕骨,那力度轻缓,像是爱抚。
言阳咬牙笑着,“想玩场游戏,得用你的脑袋做请柬,借我用用呗。”
司博促狭地笑出声来,“你杀了我有什么用?”
“只有我才能维持整个斐卡特区的稳定,没有我,不怕你的同胞们连正常生活都过不下去吗?”
言阳心想,确实只有你,只有你才拥有操控特区网络的最高权限。
“他们本来过的就不是正常生活。”言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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