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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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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阳心越下沉,脸上笑意越盛。
俞逢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内里涌动着大量滚烫的熔岩却隐忍不发,薄唇紧抿着,半响才冷硬地开口,“真后悔没听拉曼的,我当时该立刻离开这个破地方的。”
言阳像是听不出他语气中的火气,“可惜了。他已经死了,来不及了。”
俞逢语气麻木:“他不是你杀的。还有国王,那个烤箱里的人,其实是齐皓轩做的。”
言阳脸上露出几丝讽意,“齐皓轩…哈哈,好玩吗?披了张皮的假皇室里还搞权力争夺,我还没来得及给他消除记忆他就把他哥给洗刷好了,手法和标志物都提前谋划好了,想扣在我头上。自己都不知道处心积虑争的东西都是假的,一脚踏进死亡日程都察觉不到。”
他话语中夹杂嚣张,“不然为什么我要给他缝上他哥哥的半张脸呢?”
杀人凶手逐渐外露的狂气尽入俞逢的眼底,他垂下了眼睛,薄薄一层眼皮把情绪悉数掩住,此刻谁也无法从俞逢清冷的眉眼中读出他的心绪。
俞逢视线落在了拉曼血肉外翻的利落伤口上,“那黎止呢?他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言阳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但我大概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
言阳:“拉曼是整个计划的参与者,而且是个不可控因素。”黎止是在为他的未来考虑。
最后那句话言阳自己无声吞了回去,随即在心里暗暗苦笑。
大概是情绪溢出导致记忆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恢复,黎止作为一个应言阳心理需求而产生的人格,由于本身的残缺,一直像个幽灵一样游离在人群之外,他不懂忧惧不知苦楚,只是兀自喘息着活,以最适合情境的反应来让自己的一切行为举止都恰到好处。
黎止本是为言阳而出现,这次异常的苏醒与出人意料的行径——言阳隐约能感受到这像是最后的告别。
“太多此一举了。”言阳心里无奈地想,他明白黎止是在变相表达对他的期冀,可他又哪有什么未来呢?
言阳知道自己完全回应不了黎止的期冀,因为他也有自己的愿望。
俞逢一双眼像是盛满死水,深处却又无数情绪暗涌,呼吸对他来说成了苦难,“现在整座黎明庄园只剩下你和我了,你邀请我来是为了什么?”
闻言,言阳不再倚着栏杆,他在暮色天光中笑着地挨近俞逢。
直到两人距离足够近,他一手握着刀柄,另一只手轻轻环上俞逢的脖颈。
“俞逢哥哥,从小到大我说的事情你都会答应,”言阳直直望进俞逢眼底,那里是他久违的故乡,“我现在想求你一件事,你也一定不忍心拒绝我吧。”
言阳踮起脚将下巴搁到俞逢的肩上,又一歪头将侧脸依偎上去,面庞清瘦,没有了少年时软乎乎的肉。
那一刻,十几年交缠出的依恋跨过时空造访了他的心。
言阳在黑暗中紧绷了那么久的神经,终于寸寸放松了下来。
他的另一只手,将刀柄送进俞逢垂在身侧的手中。
这刀柄比言阳的指尖还要冰冷。
俞逢呼吸一窒,冷漠的表情裂开一道细纹,里面尽是风雨欲来的浓重情绪,甚至连黑眸都似乎被面前的血泊映上一层暗红的血光。
言阳的唇齿就在俞逢的耳畔。
“用这个,”言阳将深久的期待在俞逢耳边轻吐,“杀了我。”
他赌上灵魂做燃料,烧起一把灼灼怒火支撑他走到现在,直至将自己变成一地余烬。
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第六十二章 051900 终章
话音刚落,言阳感到俞逢的身体明显地绷紧了。
“关于斐卡特区的实验研究计划及其相关资料我全部已经整理好了,在明天破晓时候会自动发布全网。”
言阳将研究所的公共服务器设置界面调出,投影至身侧,“还有生物芯片,关闭权限就在司博的个人终端里。”
他自顾自地说着,好像要把所有的话语全部塞进这片刻时光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俞逢的眼中敛住了自己一整个情绪肆虐的神魂。
言阳想象着关闭所有人生物芯片之后的世界,难以抑制地笑起来,“那一定是一场很大、很大的混乱!你得替我好好看看。”
“替我好好看看”这句话里的含义就像是一针催化剂,让暗暗焚烧了许久的火瞬间在俞逢的四肢百骸燎起,激得他咬牙切齿地颤抖。
压抑的声音从俞逢的齿缝渗出,“不可能。”
声音又低又含混,言阳一时没听清:“……什么?”
俞逢猛地一把推开他,“不可能!”
言阳毫无准备地向后踉跄了一步,他惊愕了半秒,这才看清俞逢的表情——那张俊秀的脸上完全是怒不可遏的火气。
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别做梦了言阳,绝对不可能。你把所有的记忆全都展示给我不就是想说服我杀了你?”
言阳:“……”
俞逢了解言阳,就算二次记忆消除造成了大脑损伤导致人格改变,但骨子里的东西还是在的。言阳绝对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的伤疤藏好不在人前揭露的人,这无关乎关系亲疏,而是因为言阳本身过强的自尊心,导致他不愿意向任何人展示自己的晦暗。
可偏偏言阳直接把俞逢扔进了自己的回忆中。
完整的颤抖和恐惧,真实的绝望和折磨,他把不愿与人说的所有污烂与伤痛,血淋淋地摆在俞逢面前。
为的就是直接告诉俞逢,说服俞逢——我真的不该再活下去了。
俞逢在记忆回溯的过程中就察觉到了言阳的这一目的,他当即像是被尖锐的寒冷刺入了脏器,心绪一下子就斑驳复杂起来,他绷着一张冷淡的皮来到言阳面前,不出所料听到了言阳对自己的宣判。
言阳虽没想到俞逢早就洞悉他的目的,可他已经在悬崖边等待很久了。
他把“杀了我”这三个字又换了个措辞,“这个结局我每天都在想,我乱七八糟的人生也该落下帷幕了。”
他嘴角的笑淡了些,“你知道的,我的部分神经传导纤维被损毁了,这是……不可逆的。”
“我已经变成一个怪物了。”
“……”
俞逢握着长刀的手紧了紧,一步一步走向言阳。
在被无尽拉长的时间里,言阳想起了在黏腻潮湿的夏天里,一处废弃的喷泉,苍老悲凉的咏唱。
“有一天你会听到阴郁的钟声,向世人宣告我已逃离这浊世,
随龌龊蛆虫往另一世界安息,我劝你千万不要为我而悲鸣。”
天地间的风静了,言阳闭上眼睛,冥冥之中像是听到了死亡的号角。
“当——”
言阳听到了金属和地面相撞击的声音。
他疑惑地睁开眼,发现俞逢已经到了他面前,将长刀扔在了地上。
言阳看着那把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冷兵器,那是他经年累月的罪恶幻化成的具象物,被俞逢挥手丢掉。
俞逢还是那副怒极气急的模样,字字掷地,“不用等到破晓,就现在。”
他抬手,重重点击了那个镀了层危险红色的选项——
“是否选择关闭芯片监测与控制功能。”
“是。”
指尖毫不犹豫。
下一秒,原本和暖的晚风倏地猛烈起来,吹鼓了俞逢的黑色衬衫,他的背后,落日鲜红得像是吞噬生命的滚烫岩浆,淌进远处的卡斯城,流入道貌岸然的虚假文明中。
先进发达的皮囊消失了,成千上万的建筑被解离华贵精巧的外表,露出有着陈旧炮火痕迹的破败模样——
这是一座被战火征服过的城市。
整洁的高等公寓开始散发出潮湿的霉味,入口的顶级茴香酒不过是寡淡的蛋白质合成剂,整个世界都在面对着虚假,疯狂反向逃逸。
杀人凶手眼也不眨地看着,眸底一片光亮。
在一切尽数分崩离析时,言阳猛地被俞逢拉近。
迎接他的是一个用力的、久违的、轻微颤抖的拥抱。
俞逢拥住了他。
这和言阳预想的不太一样,他一时有些惊愕,想抬头去看俞逢的表情,却被俞逢的双臂禁锢地动弹不得。
俞逢越来越用力,像是如果不竭力拥紧,故人就会如流沙般逃遁一般。
他的一只手扣住言阳的后脑,指间是言阳柔软的栗色发丝,开口像是被砾石刮擦过的嘶哑,“我一直在找你……”
有液体滑落,落进言阳的衣领,言阳像是被烫了一下,当他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几乎被震在了原地。
言阳印象中的俞逢,是他见过最擅长情绪管理的人,年少时众星捧月他不卑不亢,后来跌落神坛时他也毫不在意,从冷淡疏离到后来漫不经心的乖张,谁都无法从他脸上窥探到他的真实心绪。
哭这种事,在言阳的认知里,俞逢是不会的。
他仿佛被切除了泪腺,言阳仔细回忆过去,他从来没见俞逢哭过。
这一滴眼泪像是烙进了言阳的皮肤,烫伤了他的心口,可这还不是结束。
他抬眸望去,俞逢刚刚的冷然麻木悉数露出了真面目,那张脸上尽是支离破碎的苦痛,收得近乎凌厉的下颚线条上有泪水刚好滴落。
言阳愣愣地伸手去接那滴眼泪,那温热液体砸进他的掌心时,他仍不敢相信事实——
他竟然看着俞逢在自己面前情绪崩溃了。
俞逢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剧烈到恍惚间有种间接性窒息的错觉。
可他到底在愤怒什么?
是在气终于找到言阳,他却已经决心赴死然后留自己一人独活吗?
并不是。
其实说是愤怒也不完全准确,如果心下起一场大雨,浇灭俞逢那层熊熊燃烧的怒火,你会发现他那灼热的气焰下,是恨意。
他在恨自己五年迷茫兜转,恨言阳被搅碎血骨的时候他一无所知。
言阳在罪沼中挣扎时,他在做什么?
在无数个迷茫的凌晨里,独自一人徘徊街头,在每一个感到熟悉的角落回望自己抓不到的过去?
在不知所谓的情感空白里,活成言阳的模样,徒劳地抓住虚空中那些无形的执念?
让俞逢来宽恕言阳是无稽之谈,俞逢宽恕不了的是自己。
他简直要恨死自己了。
恨自己茫然,恨自己无力,恨自己眼睁睁看着言阳一脚一个血泞脚印走到黑。
恨自己无法与言阳共罪,看着黑暗为他一寸寸搭骨生肌,那刀刀入骨的痛意像是要把他凌迟致死。
摧毁一切后的失而复得是命运最苟且的善举,言阳一路走到支离破碎,俞逢看着他被搅碎,又强行拼凑起来,最后站在他面前已经千疮百孔。
俞逢抱着言阳,心底一片惶然,“我带你再去看一场烟火,一场最盛大的烟火,从头至尾,每一朵都不错过。”
“只要和你在一起……”
“不管是虚伪的文明还是真实的废墟,我都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
俞逢低头,落下细碎的吻在言阳的眉骨,又辗转到言阳下意识轻阖的眼睛上,极致温柔极致珍视。
直至唇边,俞逢的舌尖上跳跃着泪水湿咸,喉间又有股隐约的腥甜?,可尝遍万般复杂也尝不到这缺失的五年。?
唇齿交缠间,言阳断断续续听到俞逢的声音。
“我终于可以抱紧你,不要让我再失去了……”
“所以为了我……活下去好吗?”
言阳一脸不知所措的空白。
他任由俞逢抱着吻着,双手垂在身侧。
他一直明白自己只是一具被复仇驱动着的傀儡,在计划达成的那一刻所有活下去的意义都被尽数抽空,以为自己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俞逢手上,也算满足了他对俞逢的病态偏执。
他在坠落时与死亡对视,背对着自己和整个安然纯粹的过去,满心满眼只有该怎么摧毁、最后怎样死去,却忘了世上还有一个人将他找寻。
这世界明明没人记得他,却有一个人对他执念深重。
怎么会?
俞逢再次抱紧他,紧到两颗跳动的心鼓噪相贴,他的声音在言阳的耳侧低哑着,藏着最深的那层哀求——
“言阳,跟我回家好不好?”
言阳:“……”
他在罪沼里浸了不知道多少个长夜,以为一切已经不可转圜,俞逢三言两语就能把他捞出来吗?
言阳垂在身侧的双手,颤抖着回抱了俞逢。他闭上眼睛,一瞬间竟感觉长夜将明。
在身后,遥遥欲坠的虚假骨架终于倒下,整个世界都跌入了灰败、慌乱,却柔软的现实中。
。
。
。
月上枝头的时候,卡斯城郊烧起了一把大火,映亮了半边天空。
城中的人被突如其来的真相砸得眼冒金星,整座城市混乱不堪,没人顾得上去看莫名其妙的大火中瑰丽庄园的最后绝唱。
也没有人知道,谁在沦落,谁被救赎,谁又成了世人不知的法外之徒。
第六十三章 番外一窥视者
一个月后,斐卡特区边缘某城镇。
皮珀尔慌不择路。
他手上还搀扶着一个人,是他在研究所的一位男性同事,腹部中了一枪,胃部被穿透大量失血,两人一路逃亡,失血量过多,他的同事要维持意识清醒已经十分勉强。
同事奄奄一息,“其他人呢……”
“……别管了,先逃走再说。”皮珀尔脚步不停。
“咳咳…逃去哪?”同事苦笑,“总部有消息了吗?”他念念不忘最后的救命稻草。
“……”闻言皮珀尔突然开始心烦意乱。
两人惶急的脚步落在布满灰尘的瓷砖地面上,他们正在一家废弃的歌舞厅内穿梭。
走廊里的照明灯失修已久,灯光明灭,如同两位逃亡者脸上闪烁不定的表情。
向前挪动脚步对皮珀尔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求生驱使的木然,“黎明庄园的信号发射器已经被烧毁了…”
发现总服务器被攻击了之后,研究所第一反应是去到黎明庄园检查硬件,可他们乘坐浮车升至空中时,却发现整座城市都陷入肉眼可见的混乱中。
不可置信的,这群小白鼠竟然开始在实验箱里窜动了。
他们赶到黎明庄园时,只剩下一地灼烫的余烬。
“我们和总部已经……”皮珀尔回想着,记忆中的火光烧皱了他的眉间,他话语开始艰涩,“已经完全失联了。”
同事一愣,随即轻笑出声,“呵…那我们还逃什么?整个特区都已经是一座封闭的猎场了。”
走动间,牵动腹部的枪伤,涌出的鲜红色将夏日薄衫浸了个透。
皮珀尔当然知道这些,自一个月前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开始——斐卡特区研究计划突然公之于众,所有研究人员的身份信息全部泄露,整个特区天翻地覆。
习以为常的体面与突如其来的破败,面前的剧烈变化,到底是真相被剖开还是假象在注入?
按理说在这个迷茫的当口,兰萨斯人是拥有抢占舆论洗脑的一个时机的,可惜的是在意外重击之下,他们手中握的,只有大把权限——已经被注销的权限。
联系与言语的丧失,只是颓势的开始。
研究所被一举攻陷时,武器库被司博的权限封锁。
没有科技傍身,整个世界的伟大操控者们,只能手无寸铁地四散而逃。
异常值与清除者发生了身份转置。
从意外发生直至今日,短短三十天,皮珀尔眼睁睁看着与自己同行逃亡的人被抓走,更不用提那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莫名其妙消失的兰萨斯人。
今天凑巧遇到的这位,也血流不止。
受伤同事的步伐比刚刚更加沉重,也不知是腹部伤痛还是绝望致使。这加重了皮珀尔心头的焦躁。
拜托,这是在逃命,拖着这么个累赘哪里跑得动?
皮珀尔扶住同事的手微微**一下,他犹豫着,打算收回手留负伤同事自生自灭。
“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皮珀尔犹豫得正入神,被同事突然的一声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凝神细听,果然有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走廊里的照明灯多数已经报废,留几盏肩负重任,光明苟延残喘着,还原弯弯绕绕的走廊的全貌。
“刺啦——”
尖锐的声音响起,短促又刺耳,在寂静的歌舞厅里让人心惊肉跳,像是野兽的利齿咬啮头骨,激起最原始的生理恐惧。
皮珀尔一下就听出来,那是刀尖刮擦地板的声音。
他惊得一把攥紧同事的胳膊,“快走快走!”他把所有的惊慌失措都压进自己的一句气音里。
他大步迈步向前,发现同事的脚步绵软无力,他低头借着微弱灯光查看同事面色。
刚刚那句机敏的警示像是耗光最后气力,这人嘴唇灰白,眼睛半睁,已经开始陷入半昏迷状态。
皮珀尔的动作凝住,两秒后,他缓慢地收回自己的手臂,将同事放在地上。
刚刚的犹豫转瞬即逝。
转头离开时毫不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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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珀尔的运气并不好。
后面的人没有被同事绊住,刀刃拖行的声音虽然没有如影随形地追在身后,时近时远的危机却更让人心力交瘁。
与此同时,他跑过几个弯绕后把自己栽进死路。
在皮珀尔的心彻底坠入绝望之前,他发现自己唯一的幸运——
他在死路的棕色墙面上发现了一扇极不起眼的小门。
深棕的壁纸也覆盖着整扇门的表面,门的轮廓和锁孔被黑暗遮蔽。
折返不能,他打开小门。
这是一间废弃的杂物间。
狭小,杂乱,但隐蔽。
清理推车摆放在角落,木制橱柜与货架靠墙沉默。
他踏进这最后的求生空间,关好房门的那一刻,他又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皮珀尔逃无可逃,走投无路之际他手脚并用爬进橱柜里。
壁橱还算宽敞,勉强可供一个成年男性弯腰站着。
壁橱里面空空荡荡,连灰尘都不存在,干净得令人发指,皮珀尔这才后知后觉这废弃杂物间的诡异——
东西杂乱,却一尘不染。
有人特意打扫过这里。
皮珀尔关好壁橱门的下一秒,他就听到了杂物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他的心脏瞬间像是被狠狠攥紧了,攥得供氧不能,攥得血管迸出。
刀尖继续拖行,失去了距离与墙壁阻隔,声音此刻无比清晰。
两扇橱门关闭后,留下一道极其狭窄的缝隙,给予皮珀尔窥探危险本身的机会。
他将眼睛凑近,用这条狭窄的视野,看向杂物间门的方向。
一个人形黑影被扔进房间,落地声音沉重。
他定睛观察,惊觉那是被自己丢弃在走廊里的同事。
“你之前说的是这里吗?”
人还没有踏入房间,声音先传入皮珀尔的耳朵。
那声音本该是少年般清越的,带着点儿甜腻腻的尾音,但偏偏出现在这种情境中,裹挟着一股轻慢的危险意思。
脚步声又响起,渐行渐近。
那人在缓步走向他奄奄一息的同事,缓步走进皮珀尔的视野。
橱门的缝隙,盛满微弱的光,捧着一道清瘦的身影,递到皮珀尔的视网膜上。
暗光流转的刀尖点地,浅蓝牛仔裤向上是白色卫衣。
不得不说白色很衬这人的长相,像是上帝之手精雕细琢出来的骨相,面部每处线条无不浓淡合度。
皮珀尔是见过这张脸的。
在研究所里,在司博身边。
大名鼎鼎的杀戮机器。
黑鸦。
看清那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灰眼睛的那一刻,欣喜地开始在皮珀尔大脑里涌动。
他欣喜在这里看到的是研究所里的熟悉面孔,而不是前来索命的小白鼠。
黑鸦的下一动作,又让皮珀尔刚刚放松的神经紧绷起来。
“还没死透呢。”
皮珀尔不知道黑鸦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与别人对话,他的视线定在意识不清的同事身上,又转到那把工艺先进的刀上,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参与过编写这把刀最后的检测程序。
下一秒,他参与研制的武器,划开了他的同事的手臂皮肤。
距离不远,他能看见血液涌出。
他听说过黑鸦的杀人手法,那些无法被视觉具象的血腥气,偶尔在工作间隙的笑料中隐约嗅到。
皮珀尔向橱柜深处缩了缩。
“言阳。”
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像是在提醒什么,那人站在皮珀尔的视觉死角里。
闻声,那把刀刃向后收了几寸,黑鸦,或许皮珀尔该叫言阳,言阳回头望向声源处,“他敢弄伤你。”
声源走近,走到同事和言阳之间,隔断言阳望向濒死之人的视线。
这人背对着橱柜,皮珀尔看不到他的长相。
从背影和声音来判断,这大概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身形瘦削修长。
这人戴了副黑色作战手套,覆着手腕,露着手指,衣服也是黑色,手中的枪也是黑色。
引人注目的是,他露出的半截小臂,一道狭长的鲜红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不深,但有血液顺着手臂浸湿作战手套,濡透后又蜿蜒至指尖。
也不知道这人摆出了什么表情,只听见言阳无奈开口,“我知道,我知道。”
随后又不舍似的,“就这一次。”
“一次?一次什么?”皮珀尔心想。
片刻疑惑后,一阵迟到的胆寒一寸一寸爬上皮珀尔的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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