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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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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陶老泪纵横,指着徐叔半天骂不出一个字,却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徐叔到底是为了皇上谋事,而他是为了一己私欲,孰轻孰重,又有何处申冤?又怨得了谁?!
  “亏我活了大半辈子,糊涂啊!迁南,伯伯对不起你!”韦陶悔恨地说。
  好歹共事多年,徐叔说完了想说的,也算是送韦陶一程,让他觉得自己上黄泉路不算亏。徐叔离去后不久,宫里的御林军来了。
  韦陶没有申冤,情愿地跟着御林军进了皇宫。
  宫内有个地方,叫斩恶台,在这里杀的人有份独享尊荣,那便是将罪行昭告天下,供万人唾弃。
  韩歧命人将林迁南捆在了椅子上,还在他嘴里塞了布,林迁南“呜呜”地挣扎着,奈何病体未愈,连根细绳都弄不断。
  韩歧穿了龙袍,庄重地坐在主座。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当心弄伤自己。”韩歧毫不掩饰眼里的疼惜。
  林迁南当真不动了,因为他看见了一队人马压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那老人穿的是太医服饰。
  “微臣叩见陛下!”韦陶跪下磕头,并未起身。
  韩歧冷声道:“韦陶,你知你有何罪?可认罪?”
  “臣知罪,”韦陶又磕了一个头,“是臣悖逆陛下的旨意,谋害了和安郡主,臣一人认罪!”
  林迁南又开始挣扎着,他支支吾吾想对韦陶说话,眸中全是不可置信。
  韩歧看了眼林迁南,“你听到了?”随即又看向韦陶,“朕没有逼你,没有威胁你,你跟他讲清楚。”
  韦陶对林迁南道:“迁南,陛下是真心待你的,是伯父不好,错信了人,是伯父对不住你!更对不住郡主!伯父没有脸活着了。”
  林迁南无法抑制懦弱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
  韦陶又道:“迁南,你要怪就怪伯父,不要怪陛下,他是真心待你的,只有他……”才能让你活下去。
  五年来,韩歧对林迁南的想念与爱,韦陶从不怀疑。
  韩歧没让他多说,吩咐人压他到邢台上。
  “罪人韦陶,悖逆皇命,谋害郡主,居心叵测,由朕亲自监刑,斩首于斩恶台,择日昭告天下!”韩歧扬声下令。
  林迁南愣愣地看了看韩歧,又傻了似地看着年老的韦陶。那是他敬爱的伯父,却亲口告诉他残忍的真相。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林迁南呆愣地坐在椅子上,瞪着眼看着韦陶心甘情愿地将头放在刽子手的刀下,刽子手在用黄酒喷洒锋利的刀刃。
  韩歧见林迁南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将他绑在这里,于是走过去挡在他面前。
  韩歧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林迁南的视线,也遮住去全部的阳光,林迁南眼前一片黑暗。
  “不要看。”韩歧轻声道。
  林迁南渐渐垂下眼帘,可耳朵一如既往地灵敏,他听见了刽子手对韦陶说“一路走好”,听见了刽子手扬起沉重的刀。
  手起刀落,有什么东西闷声倒地,还有汩汩水流的声音。
  呵……
  林迁南没来由地笑了。
  韩歧蹲下来,扯掉了他嘴里的布,抚着他冰冷的脸道:“韦陶犯了错,他必须死,才能为雅儿的死洗冤,亦能向豫国和南国交待。”
  林迁南平平淡淡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但眸子里又逐渐显现无法隐藏的恨意。
  “你赢了,”林迁南轻声道,“我恨你,恨不得死在刽子手刀下的人是你!”
  韩歧笑笑:“可惜不是,让你失望了。”
  “可我更恨我自己!”林迁南没有泪水可以流的眼睛猩红的很,“我不认识你就好了,我没有来过京城就好了……我恨韩免,恨先皇,恨你!你们都该死!”
  “嗯,你想韩免死吗?”韩歧问道,“他仍在替林家守墓,若你想,他的命就终。”
  “你呢?”林迁南嘲讽地看着他。
  “我活着,等你报仇,”韩歧有些难过地说,“你也活着,来找我报仇。”
  林迁南的双手几乎掐进了坚硬的木椅里,他绝望地低吼,声声如泣血,悲痛不已地道:“韩歧!你杀了我的伯父!我的亲人!我没有亲人了!你若真像伯父说的那样,真心待我好,你就杀了我!”
  韩歧抱住他,一下下拍抚着他瘦得硌人的肩膀,“你知道我不会。”
  “那我就会杀了你!”
  林迁南用了狠力咬住他的肩膀,将他肩膀咬到血肉模糊还不肯放松。
  韩歧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一阵湿热,林迁南大约是伏在他肩头哭了却不想他看见。
  迁南,罪名都在我,只要你活着,哪怕一辈子恨我,我也甘之如饴。韩歧心里道。
  韩歧叫人妥善处置了韦陶的尸身,背着林迁南向寝殿走去。
  林迁南没有力气反抗,难得温顺地趴在他背后。
  “韩歧,你为什么不是小五,不是邢武,非得是韩歧?”林迁南没头没脑地道,“韩歧是皇帝,是赵欢颜的夫君,是我的仇人。”
  韩歧侧过头嗅了嗅,没闻到酒味,“你的绕口令说的像是喝了酒。”
  “我这半辈子真像一场酒醉一场梦,”林迁南笑道,“酒会散,梦会醒,我也该懂得了。”
  “懂什么?”韩歧明知答案不会太好,还是忍不住地问。
  “小五和邢武是我虚构的梦,而韩歧才是真实存在的。”
  韩歧停下来,他不想再走下去了,只想一直背着林迁南。
  “你其实什么都记得,你不愿承认。”韩歧叹气道。
  林迁南颔首,搂住他的脖颈,“五年来,我没损失一分一毫的记忆,但我不记得喜怒哀乐的感觉,我将你封存到内心深处,直至再度遇见你才一点一滴的想起来。”
  韩歧有些难过,他们真的错过了太多太多了。
  “你要是一直骗我,你一直只是小五只是邢武,永远不要变回韩歧,该有多好?”林迁南诉说着梦里的场景,“我会愿意跟你走,去哪里都可以,不在豫国,不在南国,天涯海角也自在逍遥。”
  “那你现在愿意跟我走吗?”韩歧萌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林迁南又笑了,轻轻地摇头,又搂紧了他的脖子,然后与他头挨着头。
  他们没有回到寝殿,而是去了京郊,那儿圈了一片地,是林家人的陵园。说来讽刺,林家世代繁衍于江南,死后竟在京城生了根。
  陵园没有坟墓,只有数百个衣冠冢,却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一人正怡然自得地坐在园门执黑白两棋博弈。
  那人是老态毕露的韩免。


第41章 第 41 章
  “你们来了?”韩免早为他们备上了热茶,“坐下来喝口茶。”
  棋盘撤下,韩免放上两个崭新的茶盏,三人围坐,静默无言。
  韩免平静地看了看林迁南,“今日陵园又多一座墓,是有尸首的。”
  韦陶的尸身,会与林家人葬在一起,算是个好归宿。
  “嗯,”林迁南端起茶,呷了一口,“你老了许多。”
  “你无甚变化。”
  韩歧握着林迁南另一只手,警惕地看着韩免。
  “皇上,您疑心过重了,”韩免笑道,“庶民如今两袖清风,守小小一方天地乐得轻松逍遥。”
  “看来我的决定让你过得很好。”林迁南仰头喝完茶水。
  韩免又为他添上新茶,“多谢。如今放下一切的担子,余生只有自己,才是极乐。”
  “极乐?呵……”林迁南斜了他一眼,“我不会杀了你,我也不会原谅你,你心中是否有愧我也不会探究。韩免,你好好享受你的极乐。”
  韩免拱手:“多谢。”
  林迁南站起来,才刚走两步,身子便摇摇欲坠。韩歧赶紧横抱起他。
  “迁南,我很高兴你还活着,”韩免道,“但我又希望你死了,这样能让我自责更深。”
  林迁南晕倒在韩歧的怀中,韩歧抱着他没有急着离去。
  韩歧漠然道:“为何你要说此话?”
  韩免眼角的细纹勾勒出了岁月的痕迹,经时间的沉淀,已磨平眸中的深不可测。
  “五弟,你太桀骜自负,认为事实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你和当初的我有什么分别?”
  韩歧皱眉,似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他爱我,不爱你。”
  “所以我对他的伤害与你不同,真正伤害他的人是谁?”韩免衷心相劝,“听哥哥一句劝,放了他吧。林迁南不是你能留住的人。”
  韩歧低头看着那日思夜想的脸庞,一时有些痴了,他呢喃道:“我没有想过留住他,谁都不能留住他。”
  回到寝殿,徐叔已在等候,韩歧温柔地将林迁南放在床榻上,然后自己躺在另一边。
  徐叔道:“陛下,请您慎重!”
  “子母蛊,换命术。唯有至亲至爱之人才可完成。”韩歧道,“母蛊在迁南体内已太久了,子蛊已经养成,还等什么?”
  母蛊就是五年前林迁南服下的‘苟活’,却只是暂时保住他的命,若不及时换命,林迁南绝不会只是五感消失,而是痛不欲生地死亡。
  “拿您的命换林迁南的命,委实不值!”徐叔再三劝阻。
  “徐叔!朕才是皇帝!照朕说的做!”韩歧道。
  徐叔深深叹了一口气,递给韩歧一颗药丸,“陛下将此服下,伤痛会减轻些。”
  韩歧信任他,服下药丸,不出片刻便闭眸昏睡。徐叔又掏出另一种药丸,喂林迁南服下。
  林迁南很快转醒,他看见徐叔并不惊奇。
  林迁南看了眼躺在身旁的韩歧,见他没有反应,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紧皱的眉头才松懈开来。
  “你们有何计划?”林迁南摸着防身匕首。
  徐叔没有给他好脸色看,道:“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条,按照陛下的安排,活下去,然后你永远不再是你。第二条,循规蹈矩,等待死亡,以林迁南的身份死亡。”
  林迁南不懂,冷眼看着他,“什么意思?”
  “林迁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徐叔一拂袖,找了椅子坐下,“老夫实话告诉你,赵欢雅的死的确是韦陶做的,不过是我以你的性命要挟他去做的。”
  林迁南气急,捏紧刀柄,咽下喉管中的腥甜味,等他接着说下去。
  “韦陶是陛下杀的,却非为了自己的颜面和名声,而是为了两国安定。郡主死了,总得有个人出来给个交代,只有当事人韦陶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那你是为了什么?”林迁南压抑着盛怒,问道。
  “不为什么,只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盛世帝王。老夫辛苦培养陛下多年,绝不想看他毁在你的手中!”
  “韩歧毁在我的手里?”林迁南笑了。
  “你五年前想好了所有人的退路,你想着死了能一了百了,独独忘了陛下对你的情意,害得他五年来一心想着救你,变得优柔寡断!”徐叔很是激动地说着,“陛下动用我族中禁术,子母蛊,为的是以命换命来救你。”
  “我不需要他救我。”林迁南松开握住刀柄的手,“我选第二条路。他还有什么安排?”
  “叫老夫消除你的记忆,然后将你送出京城,以曹蒙的身份活下去。”徐叔不停地摇头,叹了不少的气,“你身上的毒太多了,过继到陛下身上他虽不会立刻毙命,却会生不如死,与其生不如死,不如早日往生。他知晓自己还不能死,因为申屠玹不会对郡主的事善罢甘休,还有蠢蠢欲动的赵章瑞尚未解决。豫国更是需要他这么一位英明的君主。”
  冷风徐徐飘荡,灯光烛火摇曳。一室阴寒,高墙金砖瓦片,不过是一派萧条,一个囚牢。
  皇宫,权利,地位,人心。太令人压抑了。怪不得以往总听人惦记来生,幻想着来世的幸福。
  总归是因为现世太苦。
  林迁南用指尖抚摸着韩歧的脸,填补了脑海中模糊的记忆。那么多的绝望、苦难,都是老天爷给的惩罚。惩罚他们违背道德伦理,不听劝阻,执意要拼出一条明路。
  “果然,我永远也不能恨你。”
  “老夫虽厌恶你,但尊称你一声林公子,还请你为了豫国、南国,为了百姓,更为了陛下……”徐叔难得郑重其事地说话。
  林迁南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左右我没几日可活了,不如成全众人。我无牵无挂,你帮我把母蛊解了,我会按照韩歧安排的路走,用曹蒙的身份过完剩下的日子。”
  徐叔一听,欣喜不已,连连道谢。
  林迁南敛眸,竟不知谁最可恨,也许他的一生就是一个可恨的笑话。父亲自他出生起便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而他呢?又回馈了什么?
  到头来,剩下的只有满腔恨意,真正该痛恨的只有他自己罢了。
  “林公子,解母蛊的过程会很痛苦,你将这颗药丸服下,睡一觉起来便好了。”
  “不必。”林迁南道。
  徐叔也不勉强,继续说道:“林公子额间的朱砂痣可是消失了?”
  林迁南颔首。
  “那母蛊寄养之处就在这里,”徐叔指着自己心脏所在之处道,“你摸下,可是有条状之物?”
  林迁南抬眸看着他:“要怎么做直说,当心我反悔!”
  徐叔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愣愣地道:“用匕首将其挑出,心脏上方一寸,不会有性命之忧。”
  林迁南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割开皮肉,挑出一团模糊的血肉,整个过程连一声怨言,都没有。
  林迁南的刀子没有下很深,精准地挑出母蛊,然后敷上药,血立马止住,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以往心口处便有伤痕,旧伤换新伤,林迁南早就习惯了。
  徐叔有些心疼断成两节的母蛊,好在他还有子蛊,假以时日可以再培育出母蛊。
  林迁南俯下身,吻了吻睡梦中的韩歧,低声在他耳畔说道:“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后会无期,珍重。”
  “迁南……”闭着眼的韩歧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用力牵住林迁南的手。
  林迁南定住一般。韩歧在呓语,来来回回只有林迁南三个字,饱含了浓浓的不舍。
  “韩歧,放手!”林迁南叫他。
  韩歧反而握得更紧了,俊脸满是不快。林迁南一狠心,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头。然后取下他身上可以出宫的令牌。
  “我现在只剩一个心愿。”林迁南对徐叔道。
  “但说无妨,老夫竭力满足,哪怕是延长你的寿命。”徐叔自信有能力再将林迁南的寿命拖延一星半点的时间,总比没有得好。
  林迁南笑了笑,道:“痛苦的活着有什么好?我想要见皇后。”
  “见皇后?”徐叔惊了一下,“你是要……?!”
  “我是想杀了她,但我更想杀的是你,”林迁南道,“我只是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老夫做了丧尽天良的事,自然会遭到天谴,我保证,等陛下和豫国安定下来,我会以死谢罪。”徐叔早就看淡了生死,只是想做完想做的事。
  “好,”林迁南看着殿外的漆夜,是宁静又危险的,好像一走进去便会被吞没,“我今日受了些伤,赶不了路。明日我再走。”
  徐叔再次犹豫,但林迁南帮了一个大忙,这点事他还是可以解决的。
  “陛下明日才会醒,明日一早,皇后那边我也会疏通。”
  “嗯。”林迁南点头,“我还能活多久?”
  “没有母蛊护体,早就发作的绝毒再度侵蚀五脏六腑,你不可大悲大痛,也许还有不足一月。”徐叔惋惜道。
  “还有这么久。”林迁南大为失望,“你走吧,以后好好看着韩歧。”
  “多谢林公子体恤。”


第42章 第 42 章
  韩歧的呼吸声均匀沉稳,林迁南捂着疼痛的胸口,躺在他的身边。
  “疼……”林迁南侧过头道,“韩歧,我要强了一辈子,如何能向他人示弱?”
  韩歧没有回应他,更不会给予他温柔地安慰。
  “我一介男儿,怎么就甘愿委身于你的身下了?”林迁南有些埋怨道,“在你身边半辈子,你几时对我好过?”
  他缓了一会儿,掏出藏在身上的玉佩,用指腹抚摸了精细的纹路,恋恋不舍地放在他的身旁。
  “这块玉佩我拿着没用,既然是你母亲给你的,你便好好保管着,”林迁南道,“往后若有心上人了……啧,与我何干呢?”
  “我大约是老了,竟对你这个仇人不舍,”林迁南自责道,“你要是有点心,就对豫国好些,对南国好些,答应我。”
  林迁南捞起韩歧无力的手,小指勾着小指,然后用拇指盖个章算是君子协议。虽是他趁人之危。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韩歧眉头蹙起,薄唇紧抿,不太踏实。
  林迁南看了韩歧很久,抽身离去时再没有回过头。
  凤鸾宫的守卫在门口打着盹儿,林迁南给他们看了韩歧的令牌,他们什么也没多问,就放他进了殿里。
  赵欢颜寝殿的烛灯还亮着,她独自一人的影子照映在门窗上。
  宫女向她禀告林迁南的到访,赵欢颜同意了,林迁南进了熟悉的殿内。赵欢颜遣退了其他人。
  “我以为我不会再踏进这里。”林迁南没有多看殿内之物,恐触及伤心事。
  赵欢颜的脸色像大病初愈,眼睛浮肿,是日夜痛哭所造成的。她的脸庞不施粉黛,隐约和赵欢雅有几分相似。
  “你是来要本宫性命的?”赵欢颜忿忿地说,“本宫等你多时了,你肯定在陛下那儿吹了耳旁风,陛下肯定会怪罪本宫。”
  林迁南一笑,轻蔑道:“你的性命?要不是你肚子里怀着孩子,我可能真的会要了你的性命。”
  赵欢颜低头看自己肚子时才会流露出柔弱之情,“孩子是无辜的,有什么事冲我来。”
  “你知道雅儿临终前在惦记什么吗?”
  赵欢颜一愣,慌忙道:“不必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她说,她不怪你,”林迁南拳头紧攥,眼里的杀意毕露,“皇后!我不会杀你,我需要的是一个解释,一句道歉!”
  赵欢颜突然尖叫,她哭喊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啊!雅儿,都是姐姐不好,是姐姐被嫉妒昧了心智,雅儿……”
  林迁南道:“为什么雅儿会答应替你换血?!告诉我!”
  “因为,因为,是我威胁了她!”赵欢颜躲在屏风后面,畏惧地看着步步紧逼的林迁南,“因为我对她说,说我会杀了你,我……我,我会杀了你!”
  “是雅儿太傻了!即使……即使我是皇后,我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名义上是南国的人……你……她,都怪她太傻了!”
  林迁南脚步顿住,赵欢颜又换了个地方躲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侍卫们从门口涌进来时,殿内只剩下了失心疯的皇后和桌上两杯未动过的凉茶水。
  林迁南在屋顶看着底下乱成一锅粥的人,没来由地笑了,他把围绕的疑云弄清楚了,没有疑惑了。
  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该怨他。若不是因为他,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
  很快,他就会去找那些他对不起的人赎罪。
  林迁南抬头看着满天星空和皎洁无暇的明月,觉得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拿下了。他这一辈子,从没像现在这般轻松过。
  出宫时,他遇见了忠德,也许忠德是故意在此等他的。
  “林公子。”忠德向他行礼。
  “嗯,先送我去驿站。”林迁南进了马车。
  忠德平稳地驱使着马车,他道:“林公子,你是要离开京城了?”
  “韩歧定是给你委派了任务,”林迁南闭目养神道,“你按你的任务行事便好。”
  “那陛下……”
  “他没事,”林迁南睁开眼,“你回去后只需告诉他你完成了任务,其余的都不要说。”
  韩歧迟早会知道真相,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林迁南不是圣人君子,总得留给韩歧一点‘念想’才好。
  “林公子,忠某想告诉你一件事。”
  林迁南道:“嗯。”
  “皇后的孩子不是陛下的,”忠德还是决定告诉他,“至于是谁的,忠某不能说。但忠某想告诉林公子,陛下从未忘记过你。”
  林迁南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
  “嗯,”忠德道,“驿站到了。”
  韩歧是在三日后才苏醒的,他醒了后没有提过林迁南,只日日夜夜的处理政事,除了大臣谁都不见。
  又是半月过去,豫国发生了一件大事。肱骨丞相赵章瑞主动请辞,告老还乡。
  韩歧手中拿着一份未开启的折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道:“丞相,你可决定好了?”
  赵章瑞苦笑:“回陛下,臣老了,请陛下应允,让臣告老还乡安享晚年。”
  韩歧把折子收好,可惜道:“既然这样,朕便不强留了。”
  韩歧掌握了赵章瑞的所有把柄,多年韬光养晦,终是可以厚积薄发。赵章瑞主动请辞,是为最后的退路。
  斗了多年,最后赢得轻松。韩歧并不为之高兴。
  下朝后,韩歧去了乐贵妃那里。
  “皇上,您累了太久。”小乐道,“要当心龙体,您是豫国的顶梁柱。”
  韩歧一愣,道:“不像是你会说出口的话。”
  小乐莞尔,为他递上一杯热茶,“我只是替迁南哥哥照顾一下你,我相信我说的话也是他想说的。”
  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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