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是直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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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边走一边暗暗清了清嗓子，对于方才出现的意外也有些心有余悸。刚刚，他在看见张安睁眼的那瞬间确实受到了点惊吓，一时间以为是阳台的玻璃门隔音不好，而自己声音又过大，吵醒了对方，当下便有些慌张，竟然失了声。
　　他的嗓音条件得天独厚，学伪音对嗓子的要求很高，有些强行学的人，会遭遇失声或者找不到自己声音的状况。许嘉承初学时也碰到过几次，当时吓得他都想放弃，后来掌握熟练后，这种状况几乎不复存在。
　　可是刚才，他开口说那个“我……”字时完全找不到自己的伪音了，缓了一会儿也无法发出女声，只好挂断电话，顾不上之后陆河会是什么反应了。
　　“你怎么现在打电话？”张安从床上坐起来，不解的问他。
　　“是我说话声音太大，吵醒你了吗？”许嘉承踢掉拖鞋爬上床，状似不在意的问道。
　　张安挠挠头：“没有，我平时就是这样，睡睡就醒了。”
　　许嘉承再聪明，这时也无法判断出真假，他眼神直直的望过去，张安依旧是往常那样，满脸憨厚相，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睛里也透着实诚。
　　“对了，你是给今晚找你的那个回电话去了吗？”张安又问。
　　许嘉承拖着被子盖到自己胸口，之前在阳台被冷风侵袭的身体开始渐渐回暖，“是啊，本来准备明天再回的，谁知道刚躺下他就又打过来了。”他面不改色的扯谎。
　　张安像是丝毫不怀疑这番说辞，点点头就躺下，看样子是准备接着睡了。
　　许嘉承扭身关掉床头灯，跟着躺下来，却没立刻入睡。屋里陷入一团黑暗，他静静地盯着张安的后背看了一会儿，没琢磨出头绪。他心里起了疑，一个真的实诚的人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吗？或者说，真的会有近墨者不黑的人吗？
　　许嘉承暂时无从得知，不再去深想。眼见对方应该不会再出幺蛾子，便把被子扯到头顶整个人埋进去，打开手机看有没有陆河的短信。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许嘉承无意识的滑动着手机屏幕。陆河并不笨，会怎么想今晚的事呢？饶是许嘉承玩惯了各种手段，这时也猜测不出来。
　　而陆河在被挂断的那刻，确实是不爽的，至于这股不爽到底因何而起，却无从细究了。
　　电话打到一半，对面突然传来一声疑似男人的声音，紧接着电话被直接挂断，一句解释也没。这事搁谁身上都会有所疑惑。
　　联想起九点多被陌生男人接起的那通电话，陆河清楚今晚的许嘉承可能是跟一个男人度过的，那么这一道突然的男声便有了来源——只是没想到许嘉承会如此不忌讳，躺在一个男人的床上还能跟另一个男人打电话调情。
　　陆河忽然有些烦躁，理智控制住思绪，不愿再深想这件事。他隐约察觉出了还有哪里不对……但懒得再细细的逐条分析了。
　　他想，许嘉承本来就是他人生里的一场意外，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伤神费脑。
　　更何况，只要想到这个人刚从一个男人身下爬起来就给自己打电话玩暧昧，他就从心底泛起了一股恶心，连带着回想起曾被许嘉承碰过的地方——胳膊、腿、嘴唇……全都难受至极，恨不得现在去洗个澡，把攀附在皮肤和心里肮脏悉数冲走。
　　而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场意外能快点迎来终结。
　　
　　第13章
　　
　　后续发展和预想的差不多，第二天许嘉承忙完工作再联系陆河时，电话已经打不通了，短信也石沉大海。等第三天翻微信时才发现陆河已经单方面删了他的好友，往下推论，估计手机号也被拉黑。
　　接近年关，工作和繁杂琐事纷至沓来，许嘉承忙的脚不沾地，面对陆河这道重新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只得选择暂时放弃，没再纠缠。
　　陆河那边公司刚起步，同时又要开始忙毕业设计和论文，更是没闲心放在这等男欢女爱上，两人就此断了联系。
　　反倒是陈旭一尘不变，依旧过着图书馆和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每天早出晚归投身于知识的汪洋大海。
　　直至考前一天，他主动联系了许嘉承。这年考研时间正好卡在平安夜和圣诞节两天，他抱着手机反复斟酌措辞，小心翼翼的表达了考完想约人吃个饭的心思。
　　如果没有发生先前酒店那事，许嘉承断然不会接受，但如今陆河对他唯恐避之不及，许嘉承想，都一个多月过去了，没必要再坐以待毙，不如接着主动出击。
　　陈旭当然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全然不了解，因此他完全沉浸在了许嘉承答应他圣诞节一起吃饭的幸福泡沫里，考试的时候都觉得如有神助，颇为顺利。
　　二十五号下午五点十五分，陈旭答完最后一门考卷，放下笔时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几个月来神经如同一根绷直的弦，这会儿随着落笔的一瞬间啪地断开，至于之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需要关心的是接下来和许嘉承的约会。
　　陈旭为此还特地请教了度娘，搜集了网上一堆别人侃侃而谈的经验，自觉心里有了底气。餐厅是陈旭订的，他询问过对方的意见，但嘉嘉说随意。陈旭有私心，便订了一家环境优美氛围浪漫的港式餐厅。
　　他到达餐厅时是六点一刻，趁许嘉承没来之前去了趟洗手间，在里面很是磨蹭了一阵，整了整头发和衣服。陈旭本科即将毕业，但因为长了一张娃娃脸，所以哪怕往成熟稳重的方向打扮，也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泄出几分稚气。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懊丧。
　　正逢节假日，餐厅陆续进来一对对情侣。陈旭心情焦躁坐立难安，盯着门口看了会让，没见到想见的人，只好一会儿碰碰手机，一会儿摆弄衣服。
　　许嘉承进来时正好看见这样的画面，男生低着头跟自己衣服作着斗争，神情认真而执拗，看样子是想把每一处褶皱都抚平。因此并没有发现自己千等万等的心上人已经近在眼前。
　　这时耳边传来桌子被敲击的声响，头顶的光源霎时被遮挡，投下一片阴影。陈旭大脑回归正常，方才靠着折腾衣服缓下来的紧张也迅疾的又回到了砰砰直响的心跳里。
　　“嘉嘉！刚刚我在……”他立刻站了起来，没过脑子的话说到一半又因为不好意思而咽了回去，“没看见你。”
　　许嘉承放下包，坐在了对面，冲他摇摇头说道：“没事，坐下来说话吧。”
　　陈旭闻言乖乖坐下来，两腿并拢，坐姿端正，看上去像个等待挨训的小学生。
　　煞是可爱，许嘉承在心里评价道，嘴上却说着：“你在紧张吗？我又不是吃人的怪兽。”
　　陈旭的局促和尴尬像因为露光了内里水分而终于漂浮水面的空荡塑料瓶，暴露无遗。
　　“我……”他想解释，也想巧舌如簧的与人正常交谈，但开口说了一个字后就卡壳了，只好暗恼的抓了抓头发。
　　“要不先点菜吧？”许嘉承给了台阶下。
　　陈旭手忙脚乱的接过菜单，两眼不聚焦的看了几秒后又想起了现状，赶紧把菜单还给许嘉承，“你来点吧……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许嘉承也没扭捏造作，拿过来就干脆利落的点了几道菜。
　　陈旭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心里名为喜欢的情绪似乎又高涨了一点。他以前谈过一次恋爱，对方主动追的他，陈旭天生不善于拒绝人，便答应处处看。姑娘家是典型天秤座，做事纠结而拖沓，两人的恋情只持续了一个多月便无疾而终。
　　像许嘉承这样的反方向类型，陈旭少见，因此陷入单方面的爱河既迅疾又不讲道理。
　　许嘉承感受到对面人投注在他身上热烈的眼神，把菜单推了过去，“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没？”
　　陈旭恋恋不舍的收回几乎黏在对方身上的眼神，低下头去研究菜单，同时暗暗反省自己刚才的眼神是不是太过放肆，他似乎看到许嘉承悄悄皱了下眉。
　　而许嘉承想的却是幸好这间餐厅讲究格调，只头顶一束昏黄灯光，否则他真怕陈旭那双仿佛要把人看个透穿的眼睛能识出他男扮女装的不自然。
　　等待上菜的过程，许嘉承主动挑起了话题，他问了一番考试的事情，陈旭被带进自己熟悉的领域，渐渐放松下来，至少做到了自如的交谈。
　　“政治写的头脑发蒙，毕竟我是理科生嘛，对这些文字类考试真的束手无策。”陈旭啰啰嗦嗦说着考试内容。
　　许嘉承见状安慰：“尽了力不后悔就好。”
　　陈旭点头称是。
　　许嘉承顺势隐晦的问道：“你们寝室就你一个人考研吗？”
　　陈旭只当这是正常的聊天，老实的回答：“对啊，其他三个人都准备工作了，陆河……上次在酒吧你见过的那个，他自己开了公司，更是每天都忙得见不着人影。”
　　“现在创业确实很辛苦。”许嘉承自然的接了话，既不提陆河又不会把话题跳过去。
　　果然陈旭这脑子一根筋的家伙轻而易举的就上了套：“对呀，陆河确实很拼。不过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恋爱了。”
　　陈旭这话说的轻描淡写，语气里皆是好奇和不解。
　　“大学五年，很多女孩子追他，但都没见他答应过。临近毕业倒是来了这手，真让人意外。”
　　许嘉承本来正扯着桌子上绿色植物的枝叶玩，听到这番话突然停了动作。
　　陈旭这期间没敢一直盯着人看，眼睛只好黏在许嘉承修长的手指上，因此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短暂的停顿。
　　
　　第14章
　　
　　然而气氛似乎只凝固了几秒，快到陈旭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思绪，许嘉承的手就重新动作起来，继续漫不经心的拽着叶子玩儿。
　　“恋爱分对象又不分时间。”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绕着弯儿思索。
　　“也是，阿河还那么优秀，恋爱也是早晚的事。”陈旭顺着话接下去。
　　许嘉承收回玩叶子的手，正准备继续套话，这时服务员端着菜走过来，“上下菜。”
　　陈旭等服务员上完菜，就开始招呼许嘉承尝尝这家店的特色美食。
　　许嘉承无奈，只好拿起筷子象征性尝了几口，之前酝酿的问话不得不全数吞回肚子里。
　　男孩子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除了表现自己，就是想更了解对方。陈旭也不例外，关于陆河恋爱的事似乎只是聊天环节的一个小插曲，很快被抛却脑后，转变成了对许嘉承爱好的窥探。
　　许嘉承自有一套诸如逛街看书的虚假应答，陈旭便顺着杆子上爬，两人就此聊起了别的。许嘉承虽然心里对陆河恋爱的事存着好奇，但也不好再开口询问，只能翻篇。
　　吃完饭后，陈旭问：“嘉嘉现在有想去的地方吗？”想到那间他对人一见钟情的小酒吧，又提议，“要不去酒吧坐会儿？”
　　许嘉承看了他一眼，男生的眼睛在灯光下窜着两朵晶莹的亮光。
　　“你才考完试，不早点回去休息？”今天赴这场约，本来也是心血来潮，如果不是陆河这段时间的避而不见，许嘉承不会过来给人希望。
　　陈旭却不识趣：“那就去散散步吧，附近有一个公园环境很好。”
　　或许他自己没意识到，他说这话时，睁圆了眼睛，看上去像条可怜巴巴等人去摸摸头的小奶狗。
　　许嘉承招架不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圣诞节的夜晚，街上熙熙攘攘，江边的马路上也人潮攒动。
　　陈旭走在行车的那侧，他今天极尽努力的往成熟稳重装扮，现在却背着今天考试用的双肩包，整个人有些滑稽的可爱。和穿着皮草上衣的许嘉承走在一起，明眼人一扫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协调。
　　陈旭却无暇顾及，他察觉到许嘉承的应付，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找话题，但即使如此，对话还是时断时续。
　　再长的路都有尽头，跟何况是寒冬腊月的夜晚。陈旭在一个背风的拐角处停住脚步，露出了一个带着自嘲的笑容：“是不是很冷？这种天还硬拉着你出来散步，很不礼貌吧？”
　　许嘉承跟着停下来，把手揣进了口袋里，开口的时候都能在路灯下看见层层白雾：“没事，本来晚上也吃多了点，女孩子可最怕长胖了。”
　　他用玩笑的语气安慰面前一脸歉意的男生。
　　陈旭这根棒槌却立刻较真的回道：“你一点儿也不胖！”
　　许嘉承：“……”
　　男生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蠢，脸一下子烧的通红，连遮在头发下的耳朵似乎也隐约可见一点儿艳丽的颜色。
　　“我……”陈旭不自觉伸手攥着自己的包带，他转过半个身体，面对着许嘉承，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嘉嘉，我……今晚一直在找机会想说的……”
　　声音刚开口时竟然还带上了一丝颤抖，却很快被强压了下去，“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了！”
　　告白的话从吞吞吐吐变得抑扬顿挫，男生掷地有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而后闭上了眼睛等待结果宣判。
　　但等了一会儿，耳边却只有呼呼风声。陈旭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许嘉承表情一变未变站在那里，不见惊讶或羞涩。
　　“谢谢。”许嘉承并不意外陈旭这番突如其来的表白，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般快，“但是……”
　　“我知道这只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彼此都不熟悉。”陈旭抢先打断了他，“我也知道你接下来是要拒绝我……”说到这里男生神色落寞下来，“但别急着拒绝行吗？我们可以先试着当朋友的。”
　　许嘉承笑了，通常像陈旭这样的，他压根不会招惹，直白的拒绝显得太狠心且不给人留颜面，然而太委婉对方又会拼命往南墙上撞。
　　烦的他想把不知在哪儿逍遥快活的陆河拽出来打一顿。
　　“那就顺其自然吧。”许嘉承踢走了脚边一个小石子，心想，惹不起还能躲不起么。
　　陈旭这傻狍子对着这回答却有些高兴，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殊不知，几小时他就会发现许嘉承的手机打不通、微信没有回应。
　　许嘉承把陆河对他的手段，统统还到了陈旭身上。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实在不堪一击，陈旭这才发现，他对许嘉承其实一无所知，失去了电话和网络的联系，他根本无法找到对方。
　　而许嘉承却仿佛胜券在握，圣诞节后的第三天晚上他在潜山路一栋写字楼下堵到了某个许久不见的人。
　　
　　第15章
　　
　　陆河七点四十分出了公司，租赁的写字楼条件平平，下午暖气出了问题，公司几十个人只能靠抖取暖。陆河在里面待了一整天，这会儿四肢都是僵硬的，他出了电梯一边走路一边回新晋女友的信息。
　　因此对于毫无防备闯进视野里的许嘉承，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陆河关上手机，皱眉盯着面前的人。
　　许嘉承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圣诞节那晚从陈旭口中得知陆河恋爱后，他回家便潜入了A大的论坛。陆河在学校里很出名，长相、成绩、家世、能力都万里挑一，论坛里甚至有他的私人板块。
　　信息时代，隐私几乎为零。许嘉承毫不费力的就在其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陆河的恋爱对象和公司地址。
　　但工作繁忙，直到今晚才抽出空来蹲守。
　　身体被冻的微微发抖，然而许嘉承一开口仍然是平常那般游刃有余的态度：“明知故问。”
　　陆河瞥他一眼没搭话，抬脚绕过这块挡路石，继续往室外停车场走去。
　　被刻意遗忘在身后的人却不依不饶的贴上来，“那么久没见，这么冷淡啊。”
　　“没看见陆小姐的这段日子，我过的非常舒心。”陆河虚晃一下，避开了许嘉承伸向他的手。
　　“我知道，恋爱了嘛。”
　　陆河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陈旭告诉你的？”
　　圣诞节那晚陈旭约了许嘉承见面，陆河是知道的。那天宿舍里说好了一起聚餐，为了庆祝陈旭考研结束，结果反而被正主放了鸽子。
　　陆河看着兴冲冲准备约会的陈旭，有想过要不要提醒他许嘉承并非良人。但他浸淫社会一小段时间，远比困在象牙塔里的学生明白的多，感情的事别人不以插手，哪怕陈旭要面对的是条不归路。
　　“谁告诉的不重要，但即使是为了甩开我，也没必要耽误人家无辜的女孩子吧。”　许嘉承说道。
　　两人这时已经出了写字楼的大门，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处。
　　陆河彻底转过身体，正对着许嘉承，脸色严肃。
　　“为了甩开你？你以为自己能给我造成多大的影响？”他声音硬邦邦的，似乎被对方一番自恋又可笑的话惹出了脾气。
　　许嘉承有些溜肩，挂在肩膀一侧的包时不时下滑，他用手指固定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那你突然恋爱的理由是什么？那位苏小姐已经追你将近一年了吧，你都没给过回应，这时候又答应人家，别说是日久生情啊。”
　　陆河脸色霎时难看起来，许嘉承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看得他心头火起，似乎拿捏住了自己的七寸般。更何况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把他的家底探的一干二净。
　　陆河：“我为什么答应苏妤，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好，跟我没关系。”许嘉承笑着摊手，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正好有一片雪花落进了他手里，慢慢融化成水渍，“那现在我请你去看个电影也没关系吧。”
　　陆河没料到这人会如此厚脸皮，冲他晃了晃手机，“陆小姐这样的，想找个人一起看电影应该不难吧，我赶着回去陪女朋友，就不奉陪了。”
　　说完就准备走。
　　“有必要这样吗？陆河。”
　　“这话我原句奉还，你一直这样纠缠我，有什么意思？”
　　许嘉承被冻的失去了一部分直觉，拢紧了外套，梗着脖子反问道L：“你不清楚？”他站在背光处，没被围巾遮挡的白皙皮肤，在暗夜里反射出一阵白光。
　　“我清楚什么？”陆河冷笑一声，耐心告罄，突然把手伸进口袋里不知要拿什么，许嘉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动作。
　　没几秒的功夫，就见陆河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钱包，他打开钱夹，从里面掏出了一叠红色的纸币。
　　许嘉承立刻明白了他想做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一张张的钱币扔了满头满脸。
　　“你想要钱是不是？我嫌你脏不想睡，但钱白送你，够做你一晚的生意了吗？”
　　室外有微风，轻飘飘的钱币洒下来时力度不重，打在脸上甚至没什么感觉，但被人用钱甩一脸，这个动作本身的意味却侮辱性十足。
　　陆河故意把他当作一个妓女，想以此羞辱他。
　　许嘉承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愣了一瞬才动作缓慢的低头看了眼掉在地上、被风吹得一阵翻滚的纸币。
　　而后抬起了头，像是不可置信般，愣愣的盯着陆河——
　　下一瞬，两行眼泪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
　　陆河做出朝人脸上甩钱的举动本是不经大脑思考的意外，事实上，看见钱币纷纷扬扬落下时他已经后悔了。不管对方怎么纠缠不休阴魂不散，他这么对待一个女人都太过份。
　　他也做好了许嘉承会勃然大怒或极尽嘲讽的准备，却始料未及——这个脸皮刀枪不入的人会哭。
　　这招出其不意，打的陆河那点火气和底气都溃不成军四下逃窜。
　　他罕见的无措，握着钱夹的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许嘉承却依旧紧紧盯着他，眼睛像两汪泉水，不停往外冒出眼泪。
　　陆河细细看了会儿，才发现其实今天的许嘉承脸色憔悴，厚厚的粉脂都遮不住那份疲倦。
　　“我……”他开口想道歉。
　　许嘉承却打断他：“我只是在追求你，和苏妤那样的有什么区别？只是她们手段温和举止矜持，所以我一被对比，就显得十恶不赦了？就成了出来上赶着往上贴的小姐了？是不是！”
　　他噼里啪啦一段话像炮仗一样往外冒，字眼丝毫不客气，然而声音却是哑的，带上了三分鼻音和四分委屈，剩余的三分咄咄逼人，反倒更让人无所适从了。
　　“抱歉。”陆河无言以对，唯有苍白无力的道歉。他也不好再面对许嘉承这副样子，只能蹲下身捡自己洒出去的钱。
　　许嘉承垂下眼睛看蹲在面前低头捡钱的人，克制了许久，才忍住了一脚踢上去的欲望。
　　
　　第16章
　　
　　捡干净了地上的钱，一张张捋平叠好，陆河才直起身体，重新面对刚才被自己惹哭的人。
　　许嘉承已经止住了眼泪，但眼眶周围还泛着红，混着鼻尖被冻出来的一点儿颜色，倒显出了一丝难能可贵的可怜兮兮。
　　陆河今年二十又一，尚未修炼出任凭他人作妖我自岿然不动的功力，诚然是对方纠缠在先，但这会儿他对上仍直直刺过来的眼神，心里只余愧疚和歉意。
　　左手捏着自己扔出去就又捡回来的一把钱，陆河抬头看了看写字楼亮着灯光的窗口，思忖公司这时候应该还有人未走，便轻声询问道：“要不要去我办公室用热水洗把脸？”
　　雪夜温度零下，眼泪全在中途被冻住，许嘉承现在整张脸上都是融化不掉的水渍，干硬的黏在细腻的皮肤上。
　　他理也没理陆河，兀自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纸往脸上胡乱擦了几下。这是明显拒绝的意思。
　　陆河没经历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