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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之欲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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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生出点惜别的意思。
  燕一汀也在,瞧着气劲儿不足,像是没睡好。上车后,陈师傅有意无意提了一句,说是送他来的专机临时有任务,调度不开,回程燕一汀得自己想办法。
  这话说起时车子已经开出了半公里,天刚刚敞亮,昨儿个积下的水漫在草原上,熠熠生辉,零零散散还有不少斑马,听见风吹草动,就抬起脑袋看一看。苏云台没说话,举着手机拍照,霍舟把着方向盘,八卦之心不死,问,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
  燕一汀如今在网上风头无两,俨然已成现象,等《专属于你》整季结束,态势必定难以想象。放哪家公司都得捧着他供着他,哪儿会出现“调度失误”?
  陈师傅特谦虚地笑一笑,摆摆手,说这哪能让我知道。
  在这一行里浮浮沉沉了这么些年,霍舟听得出这里头的弦外之音,他没继续问,只把嘴里叼着的棒棒糖咬碎了,嘎嘣嚼了一阵。
  连上跟拍师傅,这一路只有三个人,苏云台和霍舟轮流开车,花销最大的倒不是吃住,而是油费。车子吃重,油耗也跟着上升,先前出发时想着大部队人多,钱就没多拿,三天跑下来,经费已经烧了大半。三个人不敢下馆子,就近找加油站的小超市解决,顿顿鸡肉三明治,到第五天,包装袋儿都不想看见了。
  好在博茨瓦纳就在眼前,交付完物资,他们就能前往哈博罗内,节目组的专机在机场等着,直接送他们去开普敦汇合。
  下午越过国境线,路上开得很顺,提前到了预定的营地。趁着天色早,苏云台开车出去加油,顺便在附近转了转,发现了一家半露天的餐厅,这倒没什么,主要是这餐厅后面还连着家射击场,打的是气步枪,门口挂着个特炸眼的牌子,说是射击场开放日,得分最高者,就餐免单。
  兴许是不想再吃三明治,苏云台回去就把霍舟和陈师傅带了过来。
  陈师傅瞪着眼睛问他,你会打枪?
  苏云台郑重一点头,会一点。
  确实是会一点,不多也不少。这事儿还是苏召清手把手教他的,跟游泳一样,算是家传的手艺。那会儿查得不严,苏召清有一根单管的猎枪,苏云台记得他管它叫三响翻子,小时候气力不济,扛不动,但见苏召清抡起来却相当轻巧,带子一挎就到了肩上。
  当时打的最多的是树木桩子,苏召清替他把着枪,带着他扣动扳机,那么大的后座力,苏云台肩膀震得生疼,但他的父亲纹丝不动,钢铁似的站在他身后。
  那时候,他的父亲还清醒,还是一个父亲。
  后来苏云台也跟着宋臻去过射击馆,老板谈生意,他就是一陪唱的,百无聊赖的时候,就去打气步枪,用标准人形的靶纸,他能打出不错的分数。
  苏云台先去前台报了名,跟一个训练员进去领装备,护目镜、隔音耳机和帽子,戴齐整后就坐在一侧的长椅上,冲射击场外的老陈比了个“V”。
  没留神靠过来一人,一屁股坐在他边上,说:“你还是主力,我水平臭。”
  霍舟正调整护目镜,苏云台看向他,还挺讶异,问:“你也会?”
  霍舟摇头,视线往下走,又去系自己衬衫袖口的扣子,道:“我这不叫会,我瞎玩儿的。”
  射击馆里当地人不多,多的是旅客,兴许都是冲免单晚餐来的,苏云台观察半晌,大部分人枪都端不稳当,10米开外的靶子,能打在纸上的也是少数。
  等轮到了号,苏云台和霍舟恰好在一左一右,两个中国男人,长相英俊,身材还出挑,这样的组合相当惹眼,陈师傅调整了镜头,找位置侧着拍,拉了个观众的镜头,有人在吹口哨,有人在挥手里的外套,临近傍晚,开放日即将结束,他们是最后一组参赛者,外头落日辉煌,里面人声嘈嘈,镜头底下,有种濒临末日的热烈感。
  总共10发,苏云台一口气打出去,放下枪后等着人来报环数,手感上看,他有把握上80,靶纸递过来后发现有88,这是个不错的得分,可惜屈居第二,2分之差输给了个欧洲人。他转头去看霍舟,对晚饭还抱有一线希望,霍舟摘了目镜,接过靶纸,吧唧吧唧团成球,纸上总共也没几个眼儿。
  果真是侥幸不得。
  两个人最终在餐厅叫了三明治,餐厅老板见他们表现不差,送了碟火腿和两罐啤酒。苏云台和霍舟就坐在餐厅前的草坪上吃,这一段儿拍得不多,取了几个镜头,陈师傅就把机器关了。
  啤酒度数挺高,想着还要留人开车,苏云台就没喝。
  霍舟也不客气,一口就下去大半儿,长舒一口气后他笑了,“我今天丢大脸了。”
  “不丢。”苏云台半仰着,靠在个木墩上,“也就全国观众看得见。”
  霍舟咧着嘴,嘿嘿地笑,眼睛亮得狠,“你别不信,我真练过。就……你知道吧?S市西区有个俱乐部,打枪的,我……就在里面打的。”
  说得磕磕绊绊,还打着酒嗝,霍舟抓自己的头发,将醉不醉的当口,他笑得很涩,“……你肯定知道,你……去过没有?”
  苏云台瞥了一眼陈师傅,老陈很识相地走远了。这俱乐部在圈子里很出名,里面不止打真枪,也打别的“枪”,“枪”料子都不错,各个样式儿都有,所以女客居多,尤其是出手阔绰的女客。霍舟身后的传言他早有耳闻,都是胯下那点事,这一行里泥淖不少,一脚踏进去的更不少。
  霍舟是,他自己也是。
  苏云台从他手里拿下啤酒罐,说:“话不要乱说。”
  霍舟无所谓地摇摇头,身体都跟着晃了一下,真要醉了,他迷蒙着眼睛,靠过来,苏云台本能地想退,奈何身后有个树桩,动弹不得。
  霍舟却停住了,停在胸前一拳的距离,他歪着脑袋笑,很像当年意气风发时的样子,他伸出手,一根手指抵在苏云台的胸口,叫他,苏云台。
  然后眨着眼确认似的,又一遍,一字一顿地念,苏云台。


第59章 
  隔天,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两个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苏云台认真开车,偶尔让看一看导航,霍舟仍旧豁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吃薯片,读一读另一队传来的消息,他们刚刚降落开普敦,发来不少巨石滩的照片。分明是与前几天一样的情景,车里却总有点沉静的古怪感,苏云台在心里叹气,平白无故收获人家一斤黑料,加之从前那点子破事,招人烦。
  幸好这一路终点就在眼前,两个人不尴不尬捱了大半日,终于到了任务点,抬头一看,这儿连医疗站都算不上,只有个毛坯——房子还没建完。
  说是没建完,病人倒是已经有了,出来的医生是个欧洲人,他忙得厉害,夸张地舞动自己的双手,招呼来两个当地人,让他们帮着搬物资。这两人还不会说英语,苏云台同他们比划了一阵,夯不啷当听明白最开头的一声“Hello”。
  氧气瓶在这儿是个稀有品,直接送进了就近的一顶帐篷。车上物资不少,前前后后搬了二十来分钟,主治医生总共也没和他们说上几句话,倒记得给他们分了一顶帐篷,晚上还送了点烤肉和水果,这个欧洲男人很高,脸上有不少晒斑,他说烤肉是附近村民特地送来的,感谢他们带来的希望。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实,“希望”两个字在这儿不是煽情的工具,苏云台点头,低头剥了个橙子,想想《广袤之地》拍摄的初衷,这大地上的人与物,生与痛,戏到底是演不出来的。
  送走最后一个任务,两个人心尖儿上都松了松,可能是卸了货,赶往哈博罗内的车都更快了。三个人直奔机场,与接应的人联系上后,飞往开普敦。
  在茫茫原野上飞驰了一个星期,苏云台和霍舟憔悴不少,头发细细碎碎挡在额前,颇有风尘仆仆归家而来的意思。
  到了开普敦,高万骎自己开了车来接,上来先拥抱,再说想死他们啦,女同胞太过强势,他与代衡过得很苦。
  一路上,高万骎把他们的经历说了个七七八八。苏云台和霍舟走后,他们还在陈医生那儿留了几天,接到一个噩耗,原先救的那重伤者还是没挺过去,死在了医院里。这么多人合力救下的人,还是没能活下来,几个人心里不好受,陈医生安慰了几句,生生死死,他倒看得很开。后来护士跟他们讲,陈医生一个人在医疗站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夜,这是他的习惯,一年里总要坐上多次。
  说完了沉重的话,高万骎沉默一阵,再开口说到晚上的宴会,最后一站在巨石滩,是个野餐圣地。这个点儿北地正带着人在超市买菜。他们在开普敦的住处是栋独立的小楼,带厨房,几个人合计一下,想着横竖是这一程的最后一夜,怎么也得丰盛点,有个好收官,于是各自偷偷出了点钱,打算祭祭五脏庙。
  到达住处前,高万骎还说了一件事,他们这一队出了点矛盾,主要在周絮文和北地之间。周絮文原本要和霍舟挂单线任务,半道儿出了个燕一汀,强行给苏云台截了胡,据说她当晚就给经纪人打了电话,节目组也来表达了歉意,愿意作出补偿,谈了一晚上,没谈拢,后来是上头有人出面,几经斡旋,才把事压了下去。
  苏云台坐在后座儿听,想想这个“上头的人”出面也不算冤枉,他自己带出来的人闯了祸,可不就得顶着。
  事情被压下,周絮文情绪也被压下去不少,上镜演得勉强,有好几回,跟拍师傅都在摇头。北地肠子太直,给点破了,周絮文和她不咸不淡地拌了两句嘴,往后时不时也有针对两句,场面不至于难看,但也没一开始那么热络。
  最后高万骎告诫苏云台,当着周絮文的面,这事儿就别多提了。
  说是这么说,见到周絮文时,小姑娘表现得还算过关。几个人在厨房里来来去去,又有镜头跟着,倒也和谐。
  他们备的菜不少,装了十来个食盒,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巨石滩,夕阳已落,余晖仍在,这是个光与暗交接的时刻。
  节目组预先布置过场地,摆了张小木桌,有鲜花、有枯木,四周打了光。
  八个人坐在席面上,把这最后一幕演完,灯光底下,热菜暖汤,虽说本质还是在演,但这样的场景仍是让人动容。一顿饭吃到后面,苏旭和周絮文还给吃哭了。最后代衡捡了根树枝,在沙地上写下《广袤之地》四个字,还画了个歪七扭八的爱心,八个人围着爱心拍了张照,成了整趟行程的最后一幕。
  跟拍师傅一停机器,几个人还没从情绪里走出来,愣了愣,才慢慢从沙地上站起来。这会儿不是真人秀的参与者了,是真正的自己了,周絮文本来提着一口气的笑容散下来,晃晃头,把粘在膝盖上的沙子拍下去。
  不知是谁提起来,说刚刚有镜头跟着,总归不能真正放开,想去沙滩边的酒吧续摊。八个人都是风头正盛的明星,再聚不易,这一声出来,都跟着应了。
  既然是集体行动,苏云台也不好推脱,跟着一道走过去。
  进门前,周絮文把他叫住了。
  转身那会儿,苏云台还想,小姑娘要是这个时候闹开,他该摆个什么态度出来。结果人不是来闹的,是来道歉的。
  周絮文眨了眨眼,确实兴致不高,她给苏云台解释,公司给她定的戏路不宽,女明星嘛,有脸有身材,一开始多是当花瓶,赵敲敲那样的,毕竟是少数。下半年那部戏小众却有分量,是她争来的,也是求来的,本想着能和真人秀联动,没料到算盘打错,栽了。
  她也说,她能感觉到苏云台的拘谨,他在回避博茨瓦纳一行,饭桌上霍舟和他说得都不多。周絮文疲惫地笑,说这事与苏云台无关,希望他不必在意,横竖是她自己倒霉。
  说到后来,她擦自己的眼睛,像是哭了。
  最终周絮文没去续摊,自己一个人先回了住处。苏云台目送她上了节目组的车,才转身走进酒吧。酒吧太暗,除了大厅之外,还有包间,跟周絮文说了不少,其他人已经没了影子。苏云台模模糊糊记得,谁喊过一声,在十二号包间。
  他一间间摸过去,十二号在走道的深处,打开门,没有音乐,没有喧闹,彩球孤零零地转,底下就映出一个人的身影。
  霍舟端着瓶啤酒,遥遥对他敬了一敬,说:“来了。”


第60章 (上)
  苏云台微微一怔,才问:“其他人呢?”
  霍舟用酒瓶口示意外边,“听老板说后面有个露天的音乐会,都去凑热闹了,我留下来等你们,周絮文呢?”
  “说太累。”苏云台走进来,把门带上了,“闹不动。”
  霍舟叹气,深以为然:“要不是高万骎兴致高,我也闹不动,年轻人真是有劲儿啊。”
  苏云台坐下来,离霍舟不远不近,他打开电视机,里面大多是荷兰语的歌,英语的也有,本来也没打算唱,苏云台随便挑了一首,开头有段怪了吧唧的前奏,像是猫叫。霍舟一口酒呛在嗓子眼里,翘着个拇指夸他品味真好。
  呛完了,霍舟问:“你不跟他们去看看?”
  苏云台摇头,从茶几上拿了瓶啤酒,“跑了一个月,我也要喘喘气。”
  霍舟瞧着他利落地掀开酒瓶盖,仰着脖子罐下去,玻璃的瓶口,再拿开时这人的嘴唇是湿的,彩球的灯光一打,有点风情万种的意思。
  霍舟垂下眼笑了笑,再抬头已经是开敞爽朗的样子,“前两天我说了胡话,不应该。”
  确实不应该,这么黑的料,捅出去能要了他的命,苏云台面无表情,道:“你喝醉了,糊里糊涂,我也没听清。”
  霍舟轻轻呼了一口气,伸出酒瓶,和他的碰了碰。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说的是英语,霍舟眨了眨眼才想过来,说是高万骎叫了点吃的。他向门外应了一声,跟着进来了个服务员,抬着三个巨大的海碗,摇摇欲坠地走到茶几边。茶几上一溜的酒瓶,放的地儿都没有。
  苏云台放下手里的酒,站起来,收拾出一小片区域。霍舟也探头看了看,炭烧烤肉、生鱼片并着一个大果盘儿。刚刚才吃过晚饭,高万骎这小子还能点上这么多,也不嫌腻得荒。
  霍舟啧啧评价,苏云台也跟着笑了笑,两个人感叹不复当年,出来玩儿都跟不上节奏。
  “哎,你记不记得,”霍舟岔开话题,按着遥控器切歌,“咱俩一开始在剧组里呛过好几回?”
  苏云台摇着酒瓶子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那会儿霍舟过五关斩六将,好容易得了个男一号的位置,苏云台却是个空降,能进组全靠裙带关系,而且还来得不情不愿。苏云台闭了闭眼,想想当时他跟宋臻吵了一架,为的是苏云卿的事儿,转头就被这老王八发派了出去。
  霍舟打出道起成绩就不错,心比天高,这么个不光不彩的人来跟自己搭戏,偏生导演对苏云台还特宽容,霍舟看不惯。对戏时他不咸不淡地指出苏云台戏里的表现太嫩,太外行,苏云台便回击,说他的戏太周正,演谁都是一副面孔。
  说起来,都是小孩儿吵架的路数。
  “我当时是不是特狂?”霍舟仰着头,说:“拿了俩新人奖尾巴就翘上天了,我女朋友都烦我。”
  苏云台喝了一口酒,冰凉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滚下去,带着种尽情燃烧的畅快感,烧完了,又觉得疲惫。他眨眨眼,靠进沙发椅里,懒得多说:“你有那实力。”
  “我那时候,”霍舟侧头望过来,迷瞪瞪的一双眼,“顶多算有梦想。”
  苏云台深重地吸气,再长长地呼出,手里酒瓶已经空了,非洲太过狂野,连带着酒都劲道十足,他眯着眼睛瞥了一眼瓶身,好像是15度,眼前一晃,又好像是45度。
  “哎,你一瓶就不行啦?”霍舟晃了晃,撑着沙发挪过来,“咱俩真的丢人啊,等他们回来,看到我们两滩人,传出去多不好听,你醒醒,咱俩至少得留一个。”
  苏云台咕哝一声,用手轻轻按太阳穴。
  霍舟看得出神,突然说:“苏云台,我好像把你戒干净了。”
  这一句倒听见了,苏云台转过头,愣怔怔“嗯”了一声。
  “我不喜欢你了,”霍舟靠在他身边,腔调不甘又不愿,嘴上偏偏还有一点笑意,“我也不想你了,我要找个女朋友,我生一堆孩子!”
  话刚完,苏云台手里的酒瓶子哐当落在地上,像是落进了一潭死水,一点波纹都没惊动,飘忽地沉下去。包厢里仍有歌声,烤肉还冒着好闻的香气,彩灯换了红光,映得一室森罗诡谲。
  霍舟闭着眼,靠着苏云台足有半分多钟,随后他慢慢坐正,捡起地上的酒瓶,走到隔壁的洗手间,把它里里外外洗干净,轻轻放进垃圾桶。
  走出来时,霍舟点了根烟,苏云台沉沉睡着,比往常看着更冷一点。他走上前,抬起苏云台的下巴,打量人,脸是真的漂亮,唇上有光,勾得人想动他,一个月下来,身上都黑了一度,还敢穿这么白的衬衫。
  霍舟沿着他肩胛骨、手臂、一直按到腰,听说苏云台打小练游泳,果真是有底子。手指经过裤兜,摸到个方方正正的玩意儿,是手机。
  霍舟吐出一口烟,朦朦胧胧的雾气叫他看不清苏云台的脸,他把手机拿出来,看见屏幕里的自己。
  梦想这东西,能驱人向前,也能缓慢地撕裂你。


第60章 (下)
  再醒,苏云台眼前只有片浩瀚的天,窗口没关严实,风带着帘子一摇一荡,像极了帝王令里狂风大作时的阳台。坐起来第一反应是头疼,疼得钻心,后勃颈像被抡了一棒,他昏昏沉沉地想起来,昨儿个拍摄结束后,应该是去了酒吧。
  前一段儿还有印象目送周絮文上车,下一秒好像失了忆,隐约就觉得酒太烈,灯太刺,眼皮太重,睁不开。
  瞪着天花板眨了半天眼,还是没印象,苏云台爬下床,去浴室里收拾。到现在才发觉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衬衫皱巴巴挂在身上,有股子酒味儿。正刷着牙,听见有人敲门。
  跑出去一看,是高万骎。
  对方已经收拾停当,带着顶渔夫帽,见人还一张惺忪睡脸,抱歉地笑:“我吵醒你了?”
  “没有,已经醒了。”苏云台侧开半个身位,示意高万骎进来。
  “我们看你还不下来吃早饭,就来看看。”高万骎坐在他床沿,“北地给你发了消息,你也没回。”
  苏云台摸了摸手机,还在裤兜里,掏出来一看,有消息有电话,闹钟都响了两轮,愣是没听见。
  “我昨天,”苏云台回了浴室,半掩着门,“是不是喝多了?”
  高万骎在外头笑了一阵,“是啊,喝得不少,我们回来时就看见你和霍舟躺在沙发上,一边一个,你俩把我们点的苦艾酒喝了大半,厉害呀。”
  难怪,头疼得要裂了。
  苏云台草草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高万骎盘着腿刷微博,刷了一阵,突然“嗯”了一声,扬声问:“苏哥,我记得你签的是墨令行天?”
  苏云台点了点头,问了句怎么了,他没当回事,着手收拾行李。
  高万骎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去年有一部《白乐师》,里头的男二,性侵被拘了。”
  苏云台看了看,刚出的消息,网上也就简短地发了个公告,说是这人在酒店办事儿,当场被抓了个现行。女方据说是个模特,名字没爆出来。兴许是为了吸引火力,微博上放出了男二在《白乐师》里的剧照,苏云台在墨令行天里和他照过两回面,这人面相看着稳,私底下出名的乱。去年《白乐师》上映之前,男二也管不住裤裆里那点儿事,和个综艺出道的未成年女星搞在了一起,谢瑞宁还以此为把柄,分去宋臻手上不少好处。
  事后,宋老板没再留人,寻了个由头就与他解约,如今再听见消息,对方已经上了警方的通告。
  手机还给高万骎,这小子已经半摊在了他床上,感慨《白乐师》多好的一部IP,要受这么个玩意儿的拖累。
  苏云台也觉得可惜,其他衍生品先不谈,光《白乐师》的在线播放权就已经全数放了出去,闹这么一出影响确实不小。可再想想,娱乐圈出这么档子事,其实算不上多骇人听闻,这男二巅峰时期也没上过一线,微博上看着喧嚣尘上,流量还不及人陆小为发张狗的照片。况且人都有忘性,网上的风风雨雨再猛烈,几夜春风扫荡过去,青草早换了一茬。
  要这么看,他不担心。
  早饭没赶上吃,苏云台去餐厅包了个三明治,跟着大部队往机场赶。
  车上霍舟竟不在,苏云台问了一句,高万骎告诉他,今天一大早,霍舟就赶着头班飞机回去了,说是临时有趟活儿,要赶场子,得早走。
  昨天酒醉的后遗症仍在,苏云台按着太阳穴按摩,他蹙着眉,努力回想关于昨晚的记忆,但大脑像是混沌了太久,一点波澜都没有。
  飞了大半天,再经过转机,落地S市时天刚刚擦黑。苏云台算算时间,回来倒比去程快了有小半天。
  领了行李走出来,接机口居然围了不少记者,长枪短炮拱着,苏云台四处望了望,才看见万小喜被挤在了人后,惦着脚,老远地和他招手。来接的是宋臻的私车,万小喜赶着把他塞进去,自己坐在了前头,让司机往帝王令开。
  小丫头口气不太对,样子也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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