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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千面侯君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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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千面侯君心》
作者:御前承墨
正文
假面的缘起(大修)
晨光青淡,守城将士秩序井然地换下夜岗,随着“吱呀——”一声厚重感十足的门响,古老的京城城门缓缓开启,也开启了全新的又一天,这一天,着实崭新的很。
羲和东升,京城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五花马、千金裘,二十轻骑踏着金光,雍容大方地踩在城内路面的方砖上,“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所过之处,百姓无不目瞪口呆,离魂散魄。
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十日醉”上,说书人张铁嘴的唾沫星子翻飞四溅,直直喷向台下乌压压的一群听客。
“要说起头年蒙古国挑起的那场战争,哎呦喂,怎一个残酷了得?!不过,诸位,咱说这战争前,那得容在下先从这战争的缘由说起。有客官问,这有嘛好说的,那蒙古国哪年不给咱天朝惹点子事儿?诸位,为嘛呀?为嘛年年征战您们想过吗?您以为那老可汗愿打仗呀?打仗伤天理,都不知他烧了多少高香才没当成绝户,到了却只留下一个儿子!诸位,游牧,您们可曾听说过?说白了,有草就吃点,季节一荒,没草那就得饿着,您们说说,不打仗抢咱们点,他的老百姓吃啥?!话说远了哈,咱可不是给他蒙古国说软话,有了咱镇国侯方家一门将士,咱什么汗也不怕,您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底下一班应和叫好的声音。
张铁嘴啜了口茶,续道:“方枭方侯爷,别看奔着半百去了,那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方拓方大将军,那可是笑傲沙场的一条汉子;而方亦男方小将军,那就更毋庸赘言了,那可是全天下的传奇:五岁开始习武,七岁开始学习行军布阵,九岁帮助父帅练兵,十一岁受封,十五岁正式带兵,十六岁生平头一回就上战场,便是头年那场激战,十成战功一人独占九成,光芒甚至盖过了父帅和兄长,试问,自世祖开朝建国,哪朝哪代出过十六岁的二品大将?!”
“张先生,快与咱说说头年那场漂亮的仗吧!”底下有急肠子的早已按捺不住了。
“莫急莫急,打仗这都是双方的事儿,你一人儿打得起来么?!说了咱这方,岂能不说说敌军那方?老可汗还真不惜血本,竟派出了他唯一的血脉,他那儿子,唤作穆赛,身量魁梧,英勇骁战,咱先莫妄自评判他打仗的功夫怎样,只一点就够邪乎,他好似兰陵王高长恭再世,日夜罩着一副鬼面具,只不过,兰陵王是为了遮美,而他,据传是为了遮挡他那骇人的脸孔。有从中都回来的人说道,穆赛生来鬼相,已活活吓死了两房女人咧——”
正说得起劲儿,就听酒楼外突起一声尖叫,继而越喊越乱,街上乱作一团。张铁嘴一拧眉毛,探脖儿一看,登时面色惨白,魂飞魄散之余还不忘敬业,鸡爪子一样哆嗦着去捞惊堂木,未果,只能把惊堂木拨弄到地上摔个响,颤巍巍地吐出俩字儿:“来了——”说完,两眼一翻,裤裆一湿,就厥了过去——
穆赛来了。老可汗头年战后就没了,穆赛继位,成了新汗,可好好的新政权他放着不去巩固,没事儿他来京城晃悠什么?
穆赛汗来求亲,确切点说,他不是“求”,而是他要自个儿挑。
这一请求如巨石般惊起千层浪。一经传开,京城到处涌动起不安和诡异的气氛。一夜之间,京城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男儿城”——前所未有的阳盛阴衰,甭说适龄女子,就是幼至奶娃,衰至老妪,也尽数跟着凑这个热闹哄——个个大门紧闭、二门不出、窗户不迈。
普通老百姓这样也没啥,可皇城内的女子怎么办?皇城又不是寺院,总不能远客来了,全靠太监和侍卫来撑场子吧?于是乎,三宫六院的女子们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往脸上扑面粉的(扮病态);有往身上涂锅底灰的,可宫里哪来那么多灰呀?!一时间“京城锅灰贵如油”;更有甚者,绝了,好几天不带洗澡的——其实这招最蠢,草原上不兴沐浴。
穆赛汗虽是轻骑进京,可难保他那几万精兵在城外哪处儿埋伏着,皇上不敢怠慢,何况远来都是客呀!接见时,皇上客气道:“大汗,你来一遭京城实为不易,不如朕派个官员陪你在京城四下转转,你也好——呃——也好——”皇上口苦地强咽了口唾沫,心虚地续道,“也好如愿早日选中你的大妃。”“如愿”不敢说,“早日”倒是真的,早选早滚蛋呀,皇上暗中叫苦不迭,城中女子都绝了迹了,这叫穆赛选个什么劲?!总不能几圈下来,叫穆赛选个男妃回去吧?!
穆赛在他那画得极为妖娆恐怖的面具下轻笑道:“正合我意!皇上也不用过虑,头年本王与方亦男将军战和,自觉甚是投缘,那就劳烦方将军陪伴吧!”穆赛倒是不客气。
“也……好……呃……吧。”皇上勉为其难地应承了。要知道,那可是他的爱将呀,万一他选了他的爱将……
翌日,方亦男奉旨一早就候在穆赛房外,陪他上了街,似乎,穆赛的心思并不在街上。
“方将军,我们又见面了。”穆赛话中满是戏谑。
“大汗。”方亦男面无表情。
“方将军果然还是老样子,换假面换得比衣服都勤,呵呵,你的假面越发的逼真了,任谁的脸都能仿得无二样。”
“大汗过奖了。”
“方将军,你说,这京城里都见不着个女子的影儿,叫本王如何选妃?”穆赛故作难色。
“大汗,恕我直言,你的心思怕是用得不够。”方亦男实在是忍受不了身侧那灼灼的目光了。
“哦?那怎么才叫心思用得‘够’?”穆赛干脆停住了脚步,面具后的深眸肆无忌惮地盯着方亦男。
你别光看我就成!方亦男真想冲口而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穆赛笑了,转而问道:“方将军年少有为,可想过成亲一事?”
方亦男终是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别过头随便敷衍一句:“边疆不稳,身为重将,哪有心思成家?”
穆赛炯炯地盯着方亦男,一字一句念道:“是么?‘千、面、娇、娃’,不止千面,还是娇娃不是么?”言毕含义颇深地笑了。
方亦男警觉地回望穆赛,道:“战场上不分雌雄!”
穆赛笑开了,笑过之后便一本正经地说:“你是天朝二品女将不假,但你更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不是么?我的大军就安插在城外,不为别的,只为讨你回去。你别逼我挑起战争掳你走,除非你天真地以为,我就只有与你战合的本事。只不过,有一点,我跟你一样,厌恶战争。”
穆赛一番变相的表白弄得方亦男面羞耳赤,视线飘忽避闪。
穆赛眼珠一转,趁方亦男不防,上前贴耳软语:“那你总该记得,我的豆腐好吃吧?”言毕,偷香一个,邪肆一笑。
方亦男大惊:“是——你?!”
“欸,某人当初可是哭着喊着说要嫁给我的哈。我想,眼下也便算作你同意了哈!”
当晚,接风宴上,穆赛刚一落座便开门见山道:“皇上,本王已选好大妃了,本王就要——”场内一片鸦雀无声,气氛紧张得要炸开。穆赛大指一挥,轻轻划过人群,指向对面的方亦男,续道:“她,本王要她——方亦男!”
片刻后,人群之中不是擦冷汗的就是长舒气儿的,看来,噩梦过去了。
再看方亦男,又恢复了她的大将气度,仿佛她与穆赛之间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双方家标志性的凤眼微微一眯,轻笑两声,笑声击落朗朗夜空中两枚星星,流星滑落天际。然后她不徐不慢地轻启红唇:“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便嫁你。”边说边把玩着一只酒盏,慵懒地斜靠在软席中,神态自若,云淡风清,仿佛一切都如儿戏一般。
“说来听听。”穆赛毫不吃惊,事态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
“第一,你我两军不得再起战事,如你有不服,我杀你可是易如反掌。”
“这是自然。本王既然有心求亲,便无再战之意。”
“第二,摘掉你的面具。”方亦男送来挑衅的目光。
在座之人无不想逃,据传穆赛丑得人神共愤,大家都不想做噩梦。平静的局面出现裂缝。
穆赛先是一愣,心叹谣言的可怕,继而哈哈大笑,故意逗她:“要本王摘掉面具不难,只要方将军不怕才好。”
方亦男果然着道,咬牙硬撑:“没什么好怕的!”可声调却有些劈。
穆赛笑着拿掉面具,除了右颊上那道霸气十足的旧疤,除了肤色黝黑,身高八尺有余的穆赛立于场中,气度不凡,犹如天神一般。传言不攻自破。
当众人还在细品穆赛的俊逸时,只见穆赛邪魅一笑,飞身上前扯掉了方亦男的面具,随手丢到一边,笑言:“这样才公平,娘子。”
场面顿时出现混乱,因为,方亦男的相貌同样也是个传奇,自小到大,她都习惯佩戴各式假面,除了她的父母兄弟,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貌,此番她可算是头一回当众“现形”,不过若要形容方亦男的真貌,只能用两个字:绝色。
七日后,英雄带着美人回了草原。
婚后一年,方亦男产下长子吉布。
婚后三年,方亦男产下长女方留书。
幸福平静的婚后七年,开始不再平静。方亦男的肚子又大了起来。
辛苦怀胎十月,可能是长时间没有练习生产了,孩子迟迟不肯出来。
折腾了一整宿,东方出现一道夷光,孩子终于被拖了出来,是个小公主。方亦男看过孩子对穆赛说:“夫君,终于有个孩子像你了。”穆赛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女儿酷酷地傻笑:“像我不好么?娘子你可是为夫的长相很满意的。”方亦男粗喘几口气道:“我说的是肤色像你,她是个女孩子,中原有句话:一白遮百丑。你看看她的脸,这般黑,饶是五官再好也给比下去了……”小公主仿佛听出了母妃口气中的不满,朝方亦男挥舞了几下小拳头表示抗议。方亦男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罢了,如此就叫她玄墨吧,玄也黑,墨也黑,夫君你看可好?”父女两个早在一旁玩个不亦乐乎,方亦男的话根本就没听进去。
方亦男爱美心切,急于把小女儿的肤色变白,玄墨刚会走,便开始强迫玄墨戴假面,防止玄墨晒过多的太阳,为草原上的日光太毒,白马也能给晒成黑马,方亦男不想小女儿日后脸上只有一口森森白牙让人印象深刻。因此同为蒙古公主的姐姐方留书有一箱一箱的漂亮衣服,玄墨却有一箱一箱的各式假面。久而久之,便没有人知道玄墨原本长成什么样子,只能依据方留书的样子进行揣测。
玄墨周岁时,问题又来了,方亦男发现,玄墨的身体一年四季都很凉,凉到发冰,玄墨即使出汗,也是冷汗。穆赛召集了一群蒙古大夫为她把脉诊断,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小玄墨竟是寒冰体质!虽然死不了,但是翻遍古籍,也没有一笔记载关于这种体质有什么好的,眼下也只有试试习武这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方亦男曾发誓不再让自己的女儿耍枪弄棒,方留书就是完全按照窈窕淑女的标准抚养的,看来在玄墨这儿,温度比风度更实际些。
五岁不到,玄墨开始重走方亦男的路,除了方家剑法,各种门派五花八门的内功秘籍被方亦男一网打尽,手把手地教给玄墨。
七年后,玄墨内功打下了基础,可体温没有丝毫提高。方亦男决定,把玄墨送回中原交由父亲抚养,这样也方便寻找天下神功为玄墨驱寒。不过说句实话,方亦男说服穆赛送玄墨回中原,倒是另有一番心思。
初见,请多费心
镇国侯府。
方枭、方拓和他挺着肚子的妻子陈氏围着初来乍到的玄墨热情地嘘寒问暖,有些怯生的玄墨一脸赧然,不过因为带着面具,众人看不到她真正的表情,大人们仍旧问个不停。
“拓儿,你弟弟呢?”方枭突然想起了什么,偏头问向方拓。
“爹,这个,他……”方拓支支吾吾面有难色。
“这个穷小子,整天与他那些狐朋狗友凑在一块儿不坐家!”方枭暴跳如雷,然后一声巨喝:“方信!”这一嗓子吓得玄墨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方枭,满眼具是恐惧,心中默念:天,今天才知道母妃为何是那样儿的而不是那样儿的。原来根在这儿呀!按住争先恐后往外扑通跳的小心小肝小胆儿,勉强站了起来。
管家方信从厅外走了进来,方枭低斥:“把小小姐安排到小少爷的隔壁,告诉他打今儿个起,由他照顾咱们的小宝贝,有一点差池,以后他也甭想再出府!”
啊?!玄墨心中大惊,老头子这招太阴了吧,一箭双雕啊,既打发了自己,又绊住了那不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完了,好日子啊,小鸟一样潇洒地拍着翅膀飞走了。玄墨嘴角不停地抽搐,朝方枭投去的那一丝“感激”的笑让她的小脸难看地像个褶子朝下摔到地上的包子。
不情愿的当然不止玄墨一个人。
晚上,玄墨一边整理方亦男给她带的那一整箱的面具,一边掰着手数再见父汗的日子。现在才阳春三月呵,母妃狠心地说年底才许玄墨回草原过个年。一想到外祖父方枭的恐怖和那未见面的负责“调教”自己的小舅舅,于是又无比沮丧地长叹一口粗气。这口气还没叹完,隔壁传来的一声咆哮让玄墨生生地把那口气给憋了回去。
“二姐太过分了!爹欺人太甚!带着个小油瓶叫我怎么喝花酒、见朋友?!你看京城哪家公子成日价带着个奶娃晃来晃去?!大哥你也是,你和嫂子也不帮我说说好话!”
“小油瓶”?“奶娃”?玄墨诧异地指指自己的鼻子,他说自己么?转念一阵忿忿,自言自语道:“你让我跟你我还不愿意呢,老男人!”远远地朝着两屋子之间的墙又踢又踹,做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把自己整成一头吐舌头对眼的猪的模样。
正在想法让自己无比痛快地“干爽”着,“玄儿,你在做甚?!”大舅方拓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玄墨一日内再度受到惊吓,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确定回到原处后才定下心神。玄墨认定,方拓根本不知道正在做斗鸡眼的人不能受惊吓,否则真会变成对眼。
“大哥,就是这个小丫头片子?”小丫头片子?玄墨心里对小舅方直的印象更不好了。抬眼一瞥,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人挺白净,清俊之余不乏贵气和英挺,若不是他歧视自己在先,应该会喜欢他。别忘了,玄墨一直奔跑在追逐美的大道上,这美尤指美男。
刚才玄墨的鬼脸早落入方直眼中,他饶有趣味地逼近一步,玄墨不露声色地垂首后退一点,一进一退几番后,两人始终保持一步之遥。
“姐姐长那么美,怎么生出这么难看的孩子?啧啧,真可惜。”方直硬挑起玄墨的下巴,玄墨朝他呲牙咧嘴,看不出是示好还是示威,突然,一个念头让玄墨识趣地闭了嘴,收了牙,想想自己刚才那一举,倒是很像牲口交易市场上的驴马骡子,被人扒开了牙口。
“三弟,她还小,不能这么说话。小孩子也有自尊的。”方拓有些担心地劝方直。
方直转头对方拓附耳咕哝一句:“大哥,我是让她知难而退,她自己去跟爹说不要跟着我,总比我去爹那干嚎有用的多。”
玄墨习武,听力自然敏锐,听方直这么说,心生一计,决定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多彩一些,于是甜甜一笑,对方直脆生生地说:“舅舅,日后劳您费心喽。”顿了一下又俏笑道:“我带面具。”言外之意……
方直见此计不通便又生一计,手指轻抚上玄墨的脸,表情暧昧地轻笑:“戴面具啊,怪不得哩,二皮脸啊。”
果然,玄墨闻言笑得有些不自然,低嘘一声:“骂我脸皮厚也不用把母妃捎带上吧。”
方直变本加厉地讽刺道:“你娘戴面具是为了遮美,你用得着么?”方直指肚的热缓缓地从玄墨的脸廓向下、向下,玄墨的心要是能跳出胸廓早就像暗器一样飞出去了。突然,方直极不确定地像拎小鸡一样捏住玄墨的后颈,惊问:“真是块寒冰?老东西原来不是吓唬我?!”
方拓点点头,重重地拍拍方直的肩说:“弟弟,爹这么做是对你莫大的信任,有句话说的好,‘任重而道远’啊,有需要你尽管开口,哥哥尽量帮,哼哼……”方拓唾沫星子乱飞,喷得满哪都是,玄墨偷偷地抹了一把脸,隔着一层假面都能感觉得到自己一脸口水。看似方拓是对方直同情又鼓励,可玄墨在心里不断地嘀咕,什么叫尽量帮啊,而且,方拓眼中分明滑过一丝得意之色。
一语惊醒梦中人,方直扒拉着手里被硬塞上的一摞小册子,质问方拓:“爹‘好心’给我这么多秘籍原来是为了她呀?!叫我一下子陪她练这么多,爹的脑子被门挤了不成?他怎么不让我去生个孩子来的更直接些?”
“弟弟啊,你也别太难过哈,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你想啊,玄儿从今天开始只属于你一个人,夏天快来了,你不是畏暑么?有了她,晚上你尽可以拥着她好眠,爽否?还有,爹找来中原上乘的内功心法给玄儿修习,那肯定是得在你的悉心指导下完成是吧?你想提高武学修为,这是个多好的机会?还有还有,你若随便教她读读书写写字啥的,夫子布置的功课不就有人捉刀了么……”方拓搂着方直的肩膀,和善地哄着他出了玄墨的房间,后面的“种种好处”玄墨就听不到了。
玄墨惆怅地把许久前那口气吐完,在片刻之间领悟到,原来自己可以有那么多“功效”,还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呀。
玄墨走到镜子边,紧闭着双眼揭下面具,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偷看自己真貌的念想,从小到大,一路听来别人称赞姐姐长得如何貌美,却从未有人提及过关于自己容貌的任何字眼。玄墨坚信,长相是给别人看的,既然大家对自己的长相不做评判,自己也就没必要揽镜自照、自讨没趣。
可是方直刚才的话的确让玄墨耿耿于怀,玄墨扯扯嘴角,头埋进大箱子里,打算找一张更好看些的面具戴戴,哪怕是一句表扬假面的玄墨很美的话,在玄墨这儿也很受用。
霸道的礼物霸道的礼物
京城最大的酒楼“十里香”二楼的雅间内。方直向坐在桌子对面的一名儒雅的公子不停地倒着苦水:“梅逸,不是我杞人忧天,你看我这几天是不是老了许多?我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那小东西穿脑魔音一般的呼唤了,她一声腻歪歪的‘舅舅’一叫,娘唉,我的心陡然苍老了几十岁,明明只小我七八岁,大街上与她同龄的小妞甜甜的一声‘哥哥’叫得那是让人浑身爽快,她偏生非要给我升上一个辈分,叫来叫去让我觉得不变老点对不起谁。”
方直吞了一口酒,俊脸更像一条苦瓜,哀叹道:“咱俩日后相见一面也难喽,我劳心又劳力,都早生华发了,等下次再见,说不定你们几个都得叫我一声舅舅。”方直痛苦地又往肚子里倒了一口三十年陈酿,如同倒白水一样,真是浪费。
对面被唤作梅逸的男子挑眉一笑,并不直接说些安慰他的话,反而问道:“是小姑娘不听话?”
“她敢!”方直瞪眼。
“她很笨?”
“一学就会。”方直一想到这里就深感沮丧。
“那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当局者迷,我看你就是庸人自扰。日后你若想找人诉苦,我去拜访你便是。奉劝你一句哈,得罪老可不得罪小。”梅逸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我对她不够好?!”
“好?好过你的盼春姑娘?你是陪她打过马还是郊过游,或是哪个晚上安心地陪在她身边?”梅逸揶揄道。
“哎哎,别说些不着调的,情理上她可是我外甥女儿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哩。再者说了,我又没恋童癖,打马郊游可是得与心爱的女子一起做才有劲。”方直一脸的不服气。
“瞧瞧,你这不心里也承认人家比你小上一辈?你光会给嘴巴庆庆生。想想吧,十年后,你那尊贵的公主外甥女儿一出阁,无论驸马多威风,都得对你毕恭毕敬的,于情于理你都是长辈,你不觉风光得很么?知足才能长乐,直。”梅逸吃准方直好面子这一口。
方直一听这话,眼睛雪亮,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脸上也恢复了些许人气儿。
“回头赶紧想法儿讨好小姑娘吧,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个公主,地位还在你我之上,没人强调不等于可以忽略。”梅逸推波助澜地又跟了一句。
方直心中有些松动,正在家中练习“九阳玉女心经”的玄墨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
晚上,方直兴冲冲地怀揣着一个小锦盒,一头钻进了自己的书房,忖度半天,开了口:“小舒子,去吧小小姐叫过来。”他的小跟班方舒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书案前多了一个小人儿。
“小舅舅。”玄墨细声细气地问安。心中不知折磨人的方直是又打算让她一日内背下十篇古文,还是又想叫她自行练完哪本秘笈。偷窥方直目光闪烁,玄墨立马又猜测到深更半夜的把自己叫来,一准儿又是派自己去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比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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