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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准武侠小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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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喝酒。”鬼医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老人家年纪大了,喝不得烈酒。”
  左护法咬了咬后槽牙:“有茶叶铺吗?去买些茶叶来。”
  “不是顶级的大红袍我不喝。”
  左护法几乎咬碎一口银牙:“鬼医,出门在外,能不能请您‘老人家’稍微将就一下?”
  “将就?”鬼医继续气死人不偿命,“老人家已经活到这般年纪,剩下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嘴里的东西是吃一口少一口,你还要老人家将就?”
  过一天少一天?吃一口少一口?你已经活过六代教主了老妖怪!左护法的一张脸几乎扭曲成恶鬼,越来越怀疑自己别说是活到寿终正寝,恐怕都活不到打道回府。她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带这老妖怪出来,只为了不至于连续来一个月葵水?分明是哪怕连续来一年葵水,都比伺候这老妖怪强好吗?
  “幸好老人家有先见之明,自己带了茶叶。”鬼医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茶罐,“小二……”
  左护法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他是要天山上的雪水、清明前的雨水、日出前的露水泡茶,想不到他要的只是烧开的井水。
  “出门在外,没法那么考究。”即使是用的粗瓷杯,鬼医一手茶道功夫依然赏心悦目,“磨刀不误砍柴工,过来歇会儿再走。小二……”
  “来了来了。”小二立刻屁颠屁颠跑过来,“爷是要打听什么?”身为悦来客栈小二,必须无所不知,因为不管是大道新闻还是小道消息,小二永远是大侠们最快最灵通的信息来源。当然,打听到了想打听的事以后,大侠给的赏钱也是非常大方的。小二从上岗之日起,便深谙此道,天天含着小石子练语速练、口齿,时时关心城内城外发生的所有事,就为了有朝一日,某位大侠问起的时候,他能当一个不给悦来客栈的招牌抹黑的小二。不料小二如此努力,老天爷却像是偏偏和他过不去,偶尔往来的大侠也不过是正常地打尖住店,偶尔打听个事,也不过是店里的牛肉怎么卖得那么贵,女儿红是多少年的,现在是什么时辰……别说是关心他每天费心打听的旧闻新闻,连正儿八经问路的都没几个。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小二在悦来客栈孜孜不倦了两年,终于遇到了一个来打听消息的,就算没有赏银也罢,小二只想过一把当“无所不知的小二”的瘾。
  “笔墨伺候。”鬼医毫不留情地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去。
  小二欲哭无泪地铺纸磨墨,心想就算不是问路,有什么机密文件要他送的话,他也算是略感欣慰了,不料鬼医写下一长串药名:“去把这些药全都买来,缺一样、少一钱都不行。”随手扔给小二一个银锭子,“找下来的零钱算你的。”
  看来他这辈子就是擦桌子跑腿的命,永远不可能成为梦寐以求的无所不知的小二。小二认命了,随便瞄了一眼鬼医写的东西,发现上面写的不少药材都是论斤买:“这是要抓了给几个人吃啊?”
  鬼医根本不搭理他。
  小二以为他是没听见:“客官,这些药要分多少副?”
  “全都放一起。”
  “一起?!”小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么多?一起?这位客官,这里是不是写错了?把‘两’写成了‘斤’?”
  “老人家年纪大了,可还没老眼昏花到连斤两都分不清。”鬼医捋着雪白的鬓发,分明是二十来岁的面孔,却比七八十岁的老寿星捋胡子还有架势。
  “可是……”
  “老人家当了一百多年的大夫,怎么开药,还要向小哥你请教?”鬼医露出戏谑的笑容,“这世道果然是变了,老人家都没威信喽。”
  小二还想多嘴,掌柜一记眼刀甩过来:他忘了掌柜千叮咛万嘱咐,江湖上有三种人最不能惹——出家的,算命的,白发的。剃光头的都可能是少林弟子,任何一个其貌不扬的和尚都可能是扫地僧;穿道袍的都可能是武当弟子,说不定哪个看起来落魄的道士就是武当版的“扫地僧”;算命的哪怕是平时招摇撞骗,一旦遇到主角,说出来的话必定应验;白发的那就更惹不起了,很可能是世外高人,如果是鹤发童颜的更惹不起,那绝对不是老神仙就是老魔头,甚至可能两个都是。
  小二重新打量了一下鬼医——鹤发童颜,举止优雅,浑身上下都冒着仙气,非常符合老神仙的形象;左护法和右护法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好像说错一句话就是万劫不复,这绝对是老魔头的气势。又是老神仙又是老魔头,这样传奇的人居然被小二遇到一个。
  鬼医品了一口茶,抬起狭长的眼睛,似乎不解为什么小二还杵在原地。小二被他看得一个激灵,撒丫子直奔药房,宁愿被药房老板骂得狗血淋头,也不要面对这么一个恐怖的人物。
  既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左护法也安安静静坐下来品茶:“我还以为你要打听教主的下落呢。”
  “就教主这过目即忘的长相,见过他的人有谁记得住?”鬼医吹开茶水上浮的浮沫,“几处分坛一起派人四处打听,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一个小二怎么会知道?”
  “悦来客栈的小二消息可比探子还灵通,真不知道他们几个不会武功、不走江湖的普通百姓是怎么做到的。”左护法趴到了桌子上,“收费也黑得很,比天机楼还贵。”
  “何必打听?”鬼医努起嘴指了指柜台后面挂的东西,“不觉得眼熟吗?”
  “好像是有点眼熟。”左护法直起身,拿着茶杯踱到挂的那幅字不像字,画不像画的东西前面,往左边歪头侧看,看不懂,再往右边歪,还是看不懂,“掌柜,这东西是哪来的?”
  “前一阵子住过的一位客官留下的。虽然小老儿也看不懂,毕竟是客人留下的墨宝,就裱起来挂着了。夫人看得懂?”
  左护法蹙着眉头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摇头。
  右护法看不下去左护法扭来扭去,取下墙上的东西,整个倒过来,再挂回去。
  “原来是教主留下的暗号!”左护法终于看懂了。
  “上面写了什么?”
  “大致上就是说他在这里住得挺不错,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以及……”听到店门外传来赌坊打手的吆喝声,左护法笑靥如花,“我终于可以好好地放手打一架了。”
  鬼医写的药分量太大,而且很多都药性相冲。小二被药店的人骂得狗血淋头,软磨硬泡了半天都没用,最后请教了药房的小伙计哪些药不能配在一起,跑了几家药房分别买药,才算是把鬼医写的药买齐。等小二回来的时候,只见店堂里一片狼藉,除了无坚不摧的柜台以外,只剩鬼医面前的一张桌子还是完整的。左护法还在姿势优雅地品茶,只不过屁股下面的板凳换成了个被打得鼻青眼肿的赌坊打手。
  “你们敢过来,我就杀了他。”一个赌坊打手拿着刀架在鬼医脖子上。
  右护法从茶杯里拈了片茶叶,小二以为自己会见识到武林高手落叶飞花皆可杀人的绝技,鬼医却开了口:“你敢糟蹋老人家的茶叶试试。”
  右护法立刻把茶叶放回去。
  “你还担心他?”左护法倒是优哉游哉,“唉,我说那边的小子,你算是瞎了眼,抓了最不该抓的人。刀拿稳喽,别伤着他,不然我包你巴不得他直接灭了你的九族。”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就他不会武功,但是你们最紧张他。”打手手中的刀又贴近几分,“臭娘们,识相的就乖乖地自断经脉,跟我回去伺候我们大当家的,说不定他一高兴,饶你不死,还让你当个如夫人。”
  “死鬼,人家要抢你的老婆呢。”左护法凤目流转,瞥了右护法一眼。
  右护法赶紧转头,全当没看见。
  左护法立刻沉下脸来:“你什么意思?睡完了就不认账?”
  “什么睡,那是你强……”右护法不好意思说出口。
  “‘强’什么?你倒是说啊。”左护法不依不饶。
  “哎呀呀,你们新婚燕尔,以后有的是时间厮守,就不能晚一些再打情骂俏,先救了老人家?”鬼医摇头叹息,“老人家虽然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岁数了,可还有半截身子没入呢。”
  “都一百七十多岁了,才‘半截身子入土’?你是打算活到三百四十岁吗?”左护法忍不住吐槽。
  “一百八十岁,老人家昨天前刚满一百八十岁。”虽然刀架在脖子上,鬼医还是只顾着和左护法扯皮,“看看,活到一把年纪有什么意思?六七十岁的小屁孩过个生辰,一群人来庆祝,老人家一百八十大寿,反而连个记得的人都没有。”
  六七十岁还是“小屁孩”?左护法朝鬼医竖大拇指:“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从来不和谷中的其他老人来往了。”
  “本以为和你们出来能学学时下流行的东西,回去也能和那些五六十岁的小屁孩有点话题唠唠嗑,想不到跟了两只白眼狼。也罢也罢,老人家自己了断罢。”
  打手以为鬼医要寻短见,只防着他往刀刃上抹脖子,反而松开了些,想不到被他迎面泼了一脸的水。那水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钻心的痒。打手把自己的脸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一直抓到能见骨头都没停。
  “想当年你师父带你入谷的时候,谷中找不到奶妈,你又一喝羊奶就上吐下泻。要不是老人家想出煮羊奶的法子治好了你的奶藓,你能有现在的花容月貌?现在老人家落难了,你倒忍心见死不救。”鬼医对打手把自己脸上的皮肉一块块扯下来的惨状熟视无睹,还在和左护法打嘴仗,闻到尿骚味,转过头,看到是小二吓得尿了裤子,“小二哥回来了。真对不住,老人家年纪大了,刚才忘了几位药,还得劳烦小哥再跑一趟。”
  小二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喘,远远地拈了鬼医另外写好的药方,就忙不迭逃之夭夭,都没敢再要钱。
  “你为什么存心要他跑两趟?”左护法不解。鬼医会忘记东西?笑话!这老妖怪的记性比谁都好,尤其记仇。
  “老人家的秘方要是被哪个庸医偷师了去,岂不可惜?”鬼医轻笑,“所以我特意写了几味相冲的药。小二哥在上一家药店肯定被骂得很惨,断然不会去第二次。”
  可惜鬼医没料中,这一次小二学乖了,一包梨膏糖就哄得药房的小学徒帮他把方子上必须分开抓的药标识出来,然后分几家药店买,等他回来的时候,赌坊老板也来了。
  穷乡僻壤,县令就是土皇帝,赌坊老板身为县令的外甥,自然是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惯了,一看到左护法,顿时两只眼珠子都牢牢地黏在她的身上,见右护法不吭声,更加肆无忌惮,拿些下流话挑逗她,完全忘了他先前派来的手下还在茶馆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爷,真坏,净欺负奴家。”左护法故意娇嗔,纤纤玉手在赌坊老板的衣服上游走。
  “你别跟着那个没用的男人了。以后你跟着我,保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再也不用跟着那废物颠沛流离。”这么个美女投怀送抱,赌坊老板已经飘到天上去了。
  “爷不介意奴家做过别人的人?”左护法的手从赌坊老板的前胸一直移到下腹。
  “嫁过人的会疼人。”感觉到左护法的玉手已经摸到自己胯@下,赌坊老板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突然胯@下一疼。
  “奴家倒是不介意风里来雨里去,倒是很介意这个呢。”左护法满手是血,手上还抓着个血淋淋的子孙根,“这么小,可入不了奴家的眼。”
  赌坊老板疼得脸色发青,满脸是汗,裤裆里一片鲜血淋漓,倒在地上抽了没几下,就晕了过去。
  先前看到左护法倒贴,右护法毫不领情,小二还挺纳闷。虽然右护法的模样也不差,左护法这样的美女倒贴上来,谁都架不住,右护法居然能毫不动摇,莫非是净过身不成?现在小二终于明白了——以左护法的脾气性子,长得再倾国倾城也没人敢要。
  左护法似乎还没呈够威风,粉拳握紧,所有人都听见了貌似鸡蛋被捏碎的声音,更多的鲜血顺着她的藕臂往下淌。在场的男人光是看到眼前的场景,都觉得某个部位无比的疼痛,只有鬼医依然神色如常:“没关系,就算全都捏烂了,我还能照原样给他安回去。”
  “然后我就能再扯断一次吗?”左护法扔掉已经被捏烂的子孙根,用掌柜端来的清水毛巾擦手,“果然贴心。难怪教主特意留下暗号,要我们多关照一些。”
  “夫人满意就好。”这一次别说是小二,就连掌柜都在发抖。
  “爷……”小二好不容易才勉强让自己定住神没晕过去,闭着眼睛摸着墙,才总算走到鬼医身边,“您的药。”
  鬼医另外给了小二一个银锭子,拆开药包取走几味,然后把剩下的一股脑全都给小二,叮嘱好煎药的前后顺序:“全都煮了,煎到一桶的量即可。”
  小二唯唯诺诺应了,见鬼医站起身,拿了个小瓶子在赌坊老板的鼻子下晃了晃。可怜的赌坊老板立刻醒了过来,捂着裤裆满地打滚,疼得脸色煞白,满脸冷汗,却再也晕不过去。小二咽了口唾沫,从衣服上扯下两根布条塞住耳朵,闭紧眼睛提着药一路摸索去厨房。
  掌柜说了,白发的人惹不得,尤其是鹤发童颜的。小二以为是鬼医年纪大了需要喝补药,但是路上不方便煎,于是让他一次性全部买好煎好,路上慢慢喝。一百八十岁的老寿星让他煎补药,那是大大的看得起他,小二不敢有半点马虎,塞在耳朵里的布条一直没敢拿出来,生怕被前堂的声音分了心,用沙漏记着时间,完全按照鬼医的要求煎好,拿了十几个竹筒分装,出来时,看到外面天都黑了,县令带着一帮衙役堵住客栈唯一的大门,密密麻麻的火把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
  “年轻人就是不懂得体谅老人家,这么多火把,晃得老人家眼睛疼。”鬼医揉着太阳穴。
  右护法拿过左护法擦手的手巾,蘸饱了水,一下子甩出去,衙役手中的火把霎时间灭了大半。
  县令做惯了土皇帝,虽然被右护法的好身手吓了一跳,但一时半会儿还改不掉呈官威的习惯:“哪来的乱臣贼子?报报报……报上名来。”
  “青天大老爷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我们都是不服王法的乱臣贼子。”左护法屁股下面坐着个人,还拿赌坊老板当脚垫,翘着二郎腿修指甲,“小女子不才,在魔教当个小小的左护法。顺便说一句,那两个是右护法和鬼医。”
  只是江湖中人,不是在府衙有官职的武林高手。县令稍稍放下心来,虽然突然意识到自己放心得太早了——如果是普通的武林正道上的人,他可以拿官威来压;如果是在朝廷任职的大侠,他可以拿朝廷法度来开脱;可对方是魔教里的人,是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的魔教!别说是来个县令了,就算来个皇帝,他们照样敢说杀就杀。
  “魔……魔教的人来干什么?”县令的声音都打着颤。
  “没什么,教主和人私奔了而已。我们正向掌柜打听他们的去向,这人就跑来砸店。”左护法站起身,一脚就把身材魁梧的赌坊老板踢得整个儿飞出去,直接掉在县令脚跟前,“县太爷,他说他是你外甥,虽然不是你亲儿子,你这做长辈的好歹也管管,在老人家面前这般不懂规矩。我和右护法都是习武的粗人,看惯了打打杀杀,就算要动手,他打不到我们,也吓不着我们。可鬼医这把年纪了,又不会武功,要是吓出个好歹来,谁也担待不起。”
  他能吓出个好歹?小二忍不住腹诽。刚才左护法生生把赌坊老板的子孙根扯下来,就连右护法都被吓得白了脸色,只有鬼医神色如常。
  “姨夫。”看到县令,赌坊老板赶紧抱住他的大腿,“姨夫明鉴啊。前几天有个人在赌坊出老千,赢了许多钱,还打伤了人。我不过是来打听那无赖的去向而已,掌柜和小二这两个刁民却百般阻挠,我一时气不过,才派人来砸店。姨夫,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青天大老爷明鉴啊。”掌柜也对着县令跪下了,“小人不过是本本分分的平头百姓,岂敢得罪官府的人?小人和那位客官不过是萍水相逢,客官怎么会告诉小人他去了哪里?只留了一幅墨宝说明去向。小人天天把墨宝挂在墙上,任人观看,岂有阻挠之理?”
  “这么一幅鬼画符,谁看得懂?”赌坊老板跳了起了。
  “老人家设计的魔教暗号看起来像鬼画符,可真是对不住你。”鬼医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
  赌坊老板立刻瘫下了。
  “这么多年了,师弟的习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左护法掩着嘴咯咯直笑,“师兄,还记得小时候吗?师父带着我们三个出去玩,大江南北的悦来客栈住了个遍,但是从来不带钱。每次钱花完了,就找个赌坊赢得庄主倾家荡产,然后拿赢来的钱带着我们继续玩。师弟七岁时,师父就让他上赌桌了,没有钱,就拿我当赌资,吓得师弟都不敢输。当时你还在旁边说风凉话,说谁赢了我回去谁倒霉。真怀念啊……一转眼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师弟还是老习惯,出门只会住悦来客栈,钱不够了就去找赌坊。”
  “尊师弟是……”县令咽了口唾沫。
  “你外甥口中的‘无赖’,我教的现任教主。”左护法招招手,“掌柜,他砸坏了多少东西?”
  掌柜立刻捧来账本,算盘珠子拨得噼啪直响:“一共来砸了五次,每次重新置办家具,花费大约四十两银子,总共二百两纹银。”
  “这完全是敲诈!”赌坊老板大叫,“他都记着账,分明是为了敲诈。”
  “小爷此言差矣。”掌柜直呼冤枉,“总店年年派账房巡视各分店查账,小老儿记账记得仔细,只是为了方便查证核实。不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开销,让总店误以为是小老儿私吞公款,小老儿的饭碗就砸了。店里的家具都是城东李木匠的作坊做的,材料、人工、搬运的开销都在上面,小老儿还留着收据呢。若是不信,还可传李木匠前来对质。望青天大老爷明察。”掌柜装模作样抹了把眼泪,“总店让我们自负盈亏,此处分店本就经营不佳,还一下子亏损这么多,怕是下次查账的时候,就要关门大吉了。小老儿一把年纪,无妻无子,孑然一身,大不了一根白绫自己了断,这孩子可是家中独苗,还指着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呢,这下平白无故背了一身债,以后可怎么办?”掌柜指着小二。
  “这闲事还真让人没法不管啊。”左护法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客栈和我们是非亲非故,你们要砸店,要杀人,我们也管不着。可这毕竟是教主和未来的教主夫第一次一起出远门住的店,要是几十年后他们想重温旧梦,再走一遍私奔时的路,客栈却没了,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可担待不起。所以只能请当地官员多担待了。”
  “什么‘教主夫’,八字还没一撇呢。”右护法小声道。再说“教主夫”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什么叫‘八字没一撇’?”左护法一手叉腰,一手点得右护法步步后退,“就算咱们的二十四孝师弟为了个男人,可以一走了之撇下师父都不管,这都还算不上私奔,两个人都在悦来客栈住一间房、睡一张床了,这还叫‘八字没一撇’?这分明是八字的一捺都已经写完了好吗?”
  在悦来客栈过过夜,亲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小二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工作的客栈还提供这么权威的服务。
  “掌柜,你们总店叫你们各分店自负盈亏,赔了的钱自己贴?”
  掌柜点了点头:“小老儿自己不求什么,只求别让这孩子背上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小老儿就算是烧高香了。两百两银子啊,这么多钱,有几个人见过?就算是借高利贷还了,以后钱滚钱,利滚利,到头来还不是被债活活逼死的命?还不如先自己了断算了。”
  “才两百两银子?这么少?”左护法想了想,“这样吧,咱们也不心黑,翻个五倍。其中两百两银子平账,剩下的给掌柜和小二压压惊,这事就算翻篇了。”
  “一千两!”赌坊掌柜跳起来。
  “嫌少?”左护法眉开眼笑,“就是嘛,区区一千两银子,怎么拿得出手?哎哟,这年头这样的正人君子可不多见了。这样吧,小女子斗胆做个主,再翻个五十倍,赔五万两好了。做外甥的要是钱不够,姨夫就先帮他垫垫,反正都是一家人。”
  “五万两?”县令都吓趴下了,“下官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哪来那么多钱?”
  “你有没有听说过县令九吃这道菜?桃花谷的名吃啊。”左护法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县令,“这道菜一定要取穷乡僻壤的县令,从上任起就山珍海味吃得脑满肠肥的那种。从来不装东西的脑子用来串火锅,比猪脑子还肥;颠倒黑白的舌头做成卤门腔,嚼劲十足;肚子上一层一层的五花肉裹上面粉用油一炸,外酥里嫩;手掌上拿金银财宝练出来的脆骨放上椒盐,比鸡爪上的脆骨还好吃;骨头里的熬出来的油色泽金黄,够烧几十道菜;肠胃做成的菜尤其难得,天天人参灵芝补出来的肉,用来炖汤下面,比什么都补;从来只坐轿子不走路的腿做成火腿,挖上二十四个洞放进豆腐球一起蒸,这做出来的‘二十四桥明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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