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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存天地-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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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阙祤正要拿茶杯的手一顿,皱了皱眉,心说兰修筠为了这个人可以说是走火入魔了,如此行径,与疯子有什么两样?他这般想着,便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抬头朝郁子珩看去,正见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里竟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意思。阙祤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很想一巴掌糊到他脸上去。
  郁子珩遗憾地干咳一声,收敛了目光。总算弄明白了,当日在总坛门前,兰修筠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置自己于死地,可他却不肯走开些让索魂剑有施展的余地,而是始终守着那辆马车的原因。后头更是因为害怕车里的人受伤,关心则乱,大失方寸地被自己打伤。还有,苏桥说过,兰修筠闯琼华门时,也是扛着车厢上去的,彼时车厢里头的,想来也是他在意到寸步不离的那个人。
  会是谁,是他的亲人,还是挚爱之人?
  郁子珩努力回想,他记得小时候听家里人说过,义父是没有亲人的,直到后来到了郁家,那一家上下才成了他的亲人。那就该是挚爱之人了,不过从前倒也没听说有这么一个人,能叫义父做到这一步的。郁子珩摸着下颌,轻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阙祤问道。
  郁子珩表情稍显轻松了些,“还真没看出来,我义父居然是个痴情种。”
  阙祤将茶杯“啪”地放在桌上,低喝道:“说正事!”
  才喝了一口茶的郁子珩被他吓了一跳,险些喷出来。最后为了不在外人面前丢人,他只好拼命地把水给咽了下去,继而咳了个昏天黑地。
  阙祤强按下骂人的冲动,坐到他身边去给他顺气。
  好半天这口气才算顺过来,郁子珩借故靠在了阙祤身上,问魏平道:“迎君客栈下边那弯弯绕绕出不知多远的密道,是不是还有其他出口?”
  魏平点头,“一共三个出口,迎君客栈有一个;还有一个在距琼华门不远的潆州城内的一家药铺后院;最后一个,在长宁宫孟宫主的卧房之中。”
  果然。
  梅阳到潆州再到长宁宫,这规模可比自己的寻教总坛大出不知多少了,就算下边不全如自己看到的那样繁复,而是仅有一条贯穿的密道,那也很是了不得了。
  “那下头四通八达,我需要你画……”郁子珩一句话未说完,眉头极快地弹了一下,身体微微向前倾去。
  阙祤眼明手快地扶住他,“怎么了?”
  “没事。”郁子珩抬手在心口上按了下,又要说话。
  阙祤知道他是心悸的毛病又犯了,替他道:“回去画一张下头的地图来,能画多细便画多细,记住了么?”
  魏平连声答应,又显得有些忸怩地道:“那教主,小人……”
  “你好好办事,自会饶你不死。”阙祤道。
  “小人一定尽心竭力!”
  阙祤一边扶着郁子珩站起来,一边给候在一旁的弟子递了个眼色。
  那弟子忙上前将魏平扯了起来,又要送回关押他的房间去。
  “等等!”郁子珩却又叫住他,道,“我义父是不是在养豹子?养了多久了?”
  “是一直有养豹子,”魏平道,“到底养了多久我却不知了,总之从我跟了主人后,他身边便未曾断过豹子。”
  郁子珩双眸微黯,苦笑道:“这该是处心积虑了多久?还真是难为他了。”
  “回去吧。”阙祤揽过他的肩。
  郁子珩顺从地跟着他往回走,那微弯的脊背看上去,就像再也直不起来了一样。

☆、大煞风景

  再回到煦湖岛上又已经是近一个月以后的事了,郁子珩的病彻底好了起来,那些烦人的症状都不见了,让他有种脱胎换骨的轻松感。
  大船在长津口埠头靠了岸,郁子珩深深吸了口气,叹道:“总算回来了。”
  阙祤没言声,转身走开,准备下船。
  郁子珩忙跟了上去,一手搭在他腰间,道:“阿祤,你是不是觉得我都不肯陪你在中原多留一阵子,太自私了?”
  “没有,我留在那里也没什么好做的,人人见了我都喊打喊杀,反而没这边轻松。”阙祤为正往船下搬运货物的弟子让出路来,随口道。
  郁子珩仔细观察他脸色,“你没生气吧?”
  阙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当然没有!”
  “行了,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了,”阙祤抬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就算有也可以坐下来慢慢谈,然后再酌情处理,不会说不要你就不要你的。”
  郁子珩嘴角抽了抽,“多谢你宽宏大量。”
  等这一拨搬东西的人走完了,阙祤才下了船,问郁子珩道:“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最近岛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是先回总坛么?”
  “要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的话,守在此处的弟子应该已经过来向我禀报了,看来是没什么要紧的。”郁子珩道,“我已经叫人把你弟弟的尸骨往总坛送去了,从饮血山上带回来的东西也送回去,还有那个魏平,也先带回去看管。至于我,还真不想那么快回去。”
  阙祤意外,“你另有旁的打算?”
  郁子珩笑着摇摇头,“没有,就是和你游山玩水似地在外边转了这么久,心野了,不想回去被教务缠身。阿祤,我们到处去玩玩吧?”
  “长宁宫你要什么时候去收拾?你义父的事你想拖多久再解决?你父亲还要不要找了?”阙祤在他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这么没正事,如果我是你爹或者你义父,我也不要这样的儿子。”
  郁子珩配合地往后仰了一下头,道:“阿祤,我觉得有时候你比我像教主。”
  阙祤道:“我本来也是教主。”
  郁子珩抓住他的手,“以前是,以后可就不是了,你只能是教主夫人了。”
  阙祤:“……”
  两人走到不远处寻教存放货物的地方,在那里牵了两匹马出来。
  郁子珩见阙祤翻身上马,问道:“我们还是要先回寻教是么?”
  “自然,我想快些去看看陈叔和小川。”阙祤示意他别磨蹭,“还有你身上的毒到底清干净了没有,也快回去给程岳瞧瞧。”
  船上的大夫医术不如程岳,郁子珩知他一直都不放心,听了这话才跟着上了马,可还有些不甘愿地道:“那好吧。”
  阙祤趋马往前走了几步,又道:“对了,之前你说身上的毒能在你练博元修脉时帮助你,如今毒解了,你还能一个人练功么?”
  “我试过,不能了。若是像从前一样硬要突破,很可能便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郁子珩可惜道,“早知如此,倒不如等我练完了博元修脉再解毒好了。”
  阙祤黑着脸看他,简直想骂人。
  郁子珩立即改口道:“当然不能更好,我最希望的还是可以和阿祤你一起练功。”
  阙祤给他的回复是——猛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二人并没在长津口歇息,从城外绕过,直接往总坛去了。
  阙祤虽说也来过这边,但到底不熟悉这里的路,为免走错,跑了没多久,他便放慢了速度落后了些,有意让郁子珩在前头带路。然而又跑了一阵他便发现,郁子珩所走的路连大体的方向都不对,他根本还是没打算要直接回总坛去。阙祤看着前头的身影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还是没有出声阻止。
  傍晚时分,郁子珩望着不远处的城墙,勒了勒马缰,等阙祤赶上来,与他缓步并行。他往城后的方向远远指了指,道:“从这里过去有一处漂亮的湖泊,我们明日赶路正好能遇上,在那里停个半个时辰玩一玩也不打紧,是吧?”
  阙祤但笑不语。
  郁子珩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出去了这么久,又在你的家乡东南西北跑了个遍,可都是为了我忙碌,你也没来得及四处玩玩看看,我心里过意不去。”
  “那就多谢你好意了。”阙祤轻触马腹,又走到他前头去了。
  二人在城中休息了一晚,次日天一亮便往那处湖泊去了。郁子珩说这个时间湖边应该还没什么人,正好阙祤也不喜欢太过吵闹,等有人来了,他二人便离开就是。
  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湖边不单有人,还是个熟人。
  二人出城后没骑马,一路牵马谈笑而来,不经意间瞥见了正坐在湖边一颗大树下吃干粮的郑耀扬,俱是一怔。
  阙祤耳听得喀的一声轻响,低头便见郁子珩紧紧捏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只怕这是要杀人,阙祤将手伸过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又顺势握过他的手腕,将人和马一起带到一旁有树木遮挡的地方,道:“此处距离长宁宫和寻教总坛都不近,不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你老实在这儿等着,我去套他几句话。”
  郁子珩立刻皱起眉来,反握住他的手,“不行,你每次见他不是中毒就是受伤的,你留在这里,我去。”
  “这次不会了,我好好的,他又不是我对手,你担心什么?”阙祤安抚了他两句,又道,“而且我到底还有一层挂名长宁宫弟子的身份在,离开煦湖岛的事他定然也清楚,心里可能还以为我与你闹翻了,我去他自然容易上当。”
  郁子珩还是不肯放手。
  “听话,等着我。”阙祤掰开他的手指,撂下这简短的一句,再不给郁子珩多说的机会,便朝郑耀扬走了过去。
  吃出一脸怨气的郑耀扬听到靠近的脚步声,警觉地抬头看过来,待得看清走过来的人是谁时,他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腾地站起来道:“阙祤?你怎么会在这里!”
  阙祤没回答他的问题,悠闲地走过去打量了他一番,颇有些凉薄地道:“从前耀武扬威的郑堂主怎么落到只能在荒郊野外啃干粮的地步了?”
  郑耀扬重重哼了一声,将自己吃剩的半块干粮丢在地上,用脚碾碎了,恼道:“要不是郁子珩趁我家宫主受伤之时将长宁宫的势力荡得这般干净,我哪用得着受这份罪?我奉宫主之命出来联络旧部,没找到几个人不说,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真是倒霉。”
  “前边再走不远就进城了,郑堂主如何不住在客栈里,吃点想吃的东西?”
  郑耀扬道:“城中到处都是郁子珩的眼线,我难道是找死么?”
  阙祤无辜道:“郑堂主好大的火气,我又没得罪你,为什么将火都发在了我身上?”
  郑耀扬咬了咬牙,“阙祤,你就别和我在这儿说这些虚话了,咱们交情谈不上,仇恨却有,如今你我碰上了,你想怎么来便直说吧。”
  阙祤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道:“我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来。”
  郑耀扬不大相信地看着他,“我听说你和郁子珩闹翻了,离开了煦湖岛,怎么又回来了?”
  “离开之后又觉得这里也不错,便回来了。”
  “我还听说郁子珩后来也走了,他可是去找你了?你见到他了么?”
  阙祤笑了笑,“郑堂主消息可真灵通,这一点我不如你,所以离开后的事我自然不清楚。他走没走,走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那之后我并未见过他。”
  郑耀扬背靠在树干上,露出个稍显轻松的表情,“阙祤,你得罪了长宁宫,又得罪了寻教,煦湖岛上也就没你的立足之地了,你可真不该回来。”
  阙祤看得出,他虽摆出放下防备的姿态,可身体的肌肉却依旧是绷紧的。想从他嘴里问出些东西,阙祤便不想让他太紧张,状若无意地往湖边上靠近了些,“眼下是没有,可以后谁说得准呢?再说郑堂主,我听你的意思,似乎对孟尧也极为不满啊。”
  郑耀扬神色一凛,斥道:“不要胡说!”
  阙祤便知自己是说中了,道:“照你所说,长宁宫不是名存实亡了么?那你何苦还要为他卖命,走这一条根本见不到光的路?难道你从来都没想过,除掉孟尧,取而代之么?”
  一连三个问题,砸得郑耀扬脑袋都嗡嗡响。知道阙祤是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可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斗得过孟尧那个老狐狸,就算真能,在他手里将要走向灭亡的长宁宫,落到自己手中后难道还能死灰复燃么?
  阙祤仿佛看破了他的心思,适时地道:“你不妨卖给郁子珩一个面子,有他退上一步甚至是出手相帮,你还怕不能成事么?”

☆、报仇雪恨

  孟尧稍稍站直了些,上上下下地又打量了阙祤片刻,才疑心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我怎么卖他面子?而且我当你是与郁子珩不合才离开的,这会儿为什么又劝我和他一起算计我家宫主?你该不是还和郁子珩藕断丝连呢吧?”
  他这左一句得罪了寻教,右一句与郁子珩不合,估计躲在一旁偷听的家伙早就不高兴了。阙祤掩饰性地蹭了下鼻子,声音平稳地道:“也不瞒你说,我回来,就是因为对郁子珩还有那么点舍不得断掉的私心。”
  郑耀扬哼笑了两声,啧啧道:“想不到你还是个有情人,跑都跑了竟还为了他回来了。所以你是想利用我,来修复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利用可是言重了,既然能让我再次巧遇郑堂主,我也只好将这视为上天给我的机会了。”
  “郁子珩那张惑人的面皮倒是不白长,让你惦记成这样。”郑耀扬咕哝了一句,稍稍顿了顿,才又压低了声音道,“你觉得我有什么面子能卖给他的?”
  阙祤半侧过身子看着他,缓缓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比如说把解药给他送去,又比如说将你所知道的有关兰修筠的事都说出来,”阙祤半垂下眼睫,“再比如说,点明那个埋在郁子珩身边的、在寻教中身居高位的叛徒。”
  “你还真是关心郁子珩,为他想得可不少。”郑耀扬抿着唇沉吟片刻,道,“解药,这个我真没有,郁子珩能不能活命,那就看他造化了。所以话说回来,万一我肯卖他这个面子,而他却毒发身亡了,到时寻教落到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叛徒手里,那时我可真是半点活命的可能都没有了。”
  阙祤道:“郑堂主心里当真一点计较都没有?这我可就不信了。”
  郑耀扬用力碾了碾脚底下的干粮碎渣,“有今日这局面,还不都怪郁子珩那个没用的东西!他往宫主身边插人,寻找一个能将他一招毙命的机会,可为什么还是失手了?”
  “孟尧要是那么好杀的,海黎也不用在长宁宫里一潜伏就是那么多年了。”阙祤转身往另一边走了两步,后背对着他,以示自己是诚心的,“能重伤他实属不易,没能要了他的命也是意料之中,就可惜在没有一举成全郑堂主你了。”
  郑耀扬啐道:“这会儿你就少说几句风凉话吧!”
  阙祤便就更直接了些,“关于那叛徒的事……”
  “你也想知道?”郑耀扬眼珠子转了转,觉得这事放心里,自己才算捏着翻身的筹码,要是说出去了,孟尧容不得自己,郁子珩也会认为自己再没什么价值,到时才是真活不成了。思忖过后,他摇了摇头,“这我可不能告诉你,至少在我成为长宁宫的新主人之前,不能。”
  “郑堂主也别把话说死,这件事还有……”阙祤正说着,看到那个无声无息从树后绕出来的人,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郑耀扬的身体毫无缘由地绷紧了,他觉得阙祤落到自己身后的视线是假的,故意想引自己回头——他实在没能听出身后有任何动静。然而他还是禁不住有些害怕,这种害怕大概是源自于本能,可他依旧克制着不肯回头一探究竟,始终防着阙祤会突施暗算。
  阙祤无奈道:“我不是让你……”
  “可他又不说,我出不出来有什么区别?”郁子珩理直气壮地道。
  郑耀扬一身的汗毛全都直挺挺地炸了起来,不过一瞬间,冷汗就下来了。前有阙祤后有郁子珩,不过两个人,便莫名带来了天罗地网的压力。他不及多想,反手朝郁子珩拍出一掌,同时大步朝湖边迈去。
  郁子珩一探手便抓住了他的后领,毫不费力地便将他给扯了回来。
  郑耀扬颈子朝后仰去,顺势转了半圈,以期摆脱郁子珩的手。
  郁子珩便放开了他。
  郑耀扬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本已经递出招去想要格挡几下再图脱身,后领陡然一轻,反倒叫他慌了。
  郁子珩冷笑一声,轻而易举压下他挥过来的手臂,另一只手曲起,手肘在他的心口处狠狠撞了一下。
  一阵剧烈的疼痛霎时袭满全身,郑耀扬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便像只无骨的蚯蚓一样倒下去了。鲜血自他口中一点点流出来,眼睛虽然还努力睁着,双瞳却在不住地往上翻。他全身上下都在不自然地抽动着,人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似乎转眼便要不行了。
  阙祤:“……”
  郁子珩跨过郑耀扬痉挛的身体,走到阙祤身边,“他不肯说,留着他也没用。”
  “是不是你本来就知道?”阙祤深表怀疑。
  郁子珩举手发誓,“我真不知道,要杀郑耀扬和那个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我答应你的,一日不亲手杀了他我就一日不得安生。没想到才回到煦湖岛上来,他便撞在了我手上,那我还客气什么?”
  阙祤又低头看了眼痛苦不已的郑耀扬,“那你杀便杀了,为什么还不肯给他个痛快?”
  “比起他让你所受的那些苦,这点痛算什么了?”郁子珩脸上带笑,声音却十分冰冷,“他的五脏六腑都被我震裂了,一时半会儿却还死不了,只是疼,被千刀万剐的那种疼法,直到疼死。”
  阙祤不再看郑耀扬,“你可真是睚眦必报。”
  “我这是为了谁?”郁子珩委屈道。
  阙祤正要敷衍着安慰他两句,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
  “怎么了?”郁子珩被他吓了一跳。
  “我就是想起……”阙祤欲言又止。
  郁子珩追问道:“想起什么了?”
  阙祤惋惜地叹了口气,“想起了莲儿姑娘。”
  “什么?”郁子珩一声嚎得老高,连正在抽动的郑耀扬都受惊般地猛哆嗦了两下。
  “……”阙祤嫌弃地揉了揉耳朵,往放马的那边走去,“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我就是想到莲儿姑娘一直惦记着要嫁给他来着,如今人被你杀了,不知她会不会伤心难过。”
  “这种男人她也看得上?我替她解决了这个没用的废物,她可真该好好谢谢我才是。”郁子珩不是滋味地撇了下嘴,跟了上去,“阿祤,我不管,就算以后我灭了长宁宫她没了去处,你也不许留她在总坛。”
  阙祤摆了下手,“再说。”
  郁子珩还想和他争辩两句,却敏锐地察觉出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忙快走了两步追上他,拦在他前边,一边细细看他的脸色一边关切地问道:“不舒服?”
  阙祤不解地和他对视,“哪里不舒服?”
  “是昨晚没睡好么?”郁子珩说着,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在船上的时候你一直照顾我,可别是累坏了。”
  阙祤拿下他的手,极浅淡地笑了一下,“没有,就是实在不习惯那种绕来绕去的说话方式,累得慌。”
  郁子珩明白他指的是适才和郑耀扬套话的事,笑道:“你那是在学我说话么?”
  “……没有,我只是回想了一下我弟弟以前都是怎么说话的。”阙祤眯着眼看了看郁子珩,“这样说起来,你们倒还有相似的地方。”
  想起他那认弟弟的本事,郁子珩就开始牙疼,强调道:“我不是你弟弟。”
  阙祤胡乱嗯了一声,径自上了马,“走吧。”
  郁子珩拽住他的马缰,梗着脖子瞪他,“我不是弟弟!”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走是要在那具尸体旁边游湖么?”阙祤不耐烦地道。
  “他还没死呢。”郁子珩顺口应了句,又不依不饶道,“我不是……”
  阙祤受不了他这孩子脾气,当即从马背上俯下身来,长臂一伸将郁子珩揽住,忍无可忍地亲了下去。
  郁子珩意外于他竟会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闭嘴,立刻便满意了,十分得寸进尺地加深了这个吻,差点把阙祤从马背上拖下来。
  这姿势太过不舒服,没一会儿胸腔里的那口气便被耗尽了,阙祤连拍了郁子珩三下,对方才不慌不忙地放开他。
  郁子珩看着他想要坐直时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见缝插针地道:“要不我们骑一匹马吧?”
  阙祤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趋马往前走了。
  郁子珩没敢再讨他的嫌,骑上另一匹马追了过去,“阿祤,你真好。”
  阙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接道:“既然这样,那等你铲除了长宁宫,便把莲儿姑娘留在总坛吧。”
  郁子珩:“……”什么跟什么?
  “她于我有恩。”经过郑耀扬身边时,阙祤如是说。
  这简单的五个字便堵得郁子珩说不出旁的什么了,旁人有恩于他,自己必须要还。他低头看了眼郑耀扬,道:“好吧,你放心,莲儿姑娘的事,我一定会安排好。”
  郑耀扬的呆滞的双眸似乎是亮了一下,而后归于了永久的黑暗。

☆、亲密无间

  出了这样的事,郁子珩看得出阙祤不再有心情游山玩水,便也不带着他四处乱转了。
  二人骑着快马,又没有过多的行李拖累,是以比那些往总坛运送棺木财物等的弟子都要快。总坛中的人还都没来得及得知郁子珩回岛的消息,便猝不及防地直接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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