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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存天地-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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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修筠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我这辈子就只疼爱过这一个。”
他本生得英俊,说这话时一身戾气尽去,只余无限柔情,路过的人看上一眼只怕也要为之动容。
可惜这周遭剩下的没有一个是路过的人。
就连缩在他怀里的郁书翰对着他这掏心掏肺的一句,也不过是淡淡叹息一声,道:“你又何必当着孩子的面再为难我?”
“你为何总是不信我?”兰修筠眼里满是不甘,扶在他肩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
郁书翰垂下眼眸看着自己不顶用的双腿,低声道:“信与不信,我这辈子也都毁在你手里了。”
兰修筠心里烧起了一把火,不能对郁书翰发,便只有对郁子珩了。他回头看向单耽,吩咐道:“去给我找把舒服的椅子来。”
不等单耽动,已经有两个兰花杀手跑到药铺前院去了。
郁书翰眉头蹙了一下,用攒了半天的力气直起身体,道:“子珩没有哪里对不起你过,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兰修筠目光冰冷,“从前我听了你的话让这小子好好长大了,可他越长大却越不乖,凭什么我练不成的功夫他就能练得成?”他的手覆在郁书翰的腿上,“我不喜欢,就要让他付出代价。而且我偏不信,我自己创出来的功夫,就不如你们家的博元修脉。”
“你……”
“还有,”兰修筠探指勾住他下颌,“近几年你愈发惦记他,你叫我如何容他?”
郁书翰偏过脸去,“哪个当爹的临死前不想再见儿子一面呢?”
这句话成功让兰修筠的脸更黑了。
“义父——不管你从前待我是否真心,我不会忘了你的好,所以现在还愿意叫你一声义父。”郁子珩板着脸与他对视,“念在我们曾是一家人的份上,你放开我爹,有什么话,我还愿意坐下来同你好好说。”
兰修筠却不买他的账,不屑道:“一家人?哼,要不是为了书翰,你以为我喜欢进你郁家的门?”
阙祤心道,这老家伙果然是早有所谋,也是个心志坚定的,想了便要做,弄出那么大一个地底城来。
见他不领情,郁子珩也不再与他客气,“你这般折辱于我父亲,此仇不能不报,义父,你可想好了?”
兰花杀手正巧带着一把藤椅回来了,兰修筠横抱起郁书翰,将他小心地放在了藤椅里,又接过另一人递过来的薄毯为他盖在腿上,这才回头对郁子珩道:“要你的命,我一早便想好了。”
“好,那就莫怪孩儿不孝了。”郁子珩便要运劲,手腕却被人拉了一下。
阙祤不放心地叮嘱道:“这时候别动你那为数不多的善念,你义父是什么样的人你已经清楚了,别心软。”
郁子珩道:“好。”
阙祤故意背对兰修筠,两只眼珠子却往那边够了够,而后对郁子珩微微抬了抬下颌。
郁子珩立刻会意,倾身抱了他一下,用只有阙祤一人听得见的声音道:“那便拜托你了,也要小心。”
阙祤在他背上拍了拍,“去吧。”
“保护好先生。”兰修筠对着单耽和雪儿简短地交代了这一句,便要上前与郁子珩对敌。如今被郁子珩知道了他藏着的人是谁,他也不必再担心这义子会卑鄙地掐着自己的软肋不放了。
郁书翰却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想要坐起来些,却也没力气了。
“你还要劝我么?”兰修筠半蹲下来,将他按住。
“你心里知道我没有几日好活了,又何必自欺欺人?”郁书翰道,“我走后你们便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相依为命不好么?”
兰修筠握着他的手,笑着耸了下肩,“你知道我这人一辈子都活得任性,要什么我便抢来,烦什么我便毁掉。我不需要亲人,不需要什么相依为命,我只在乎一件事,那便是你心里哪怕只那么一时半刻,可曾真地有过我。”
郁书翰一边为他在小辈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而赧然,一边又因他话中的狠绝而心惊,“可你……你不能杀他,不管怎么说,他是……”
密道的出口处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打断了他的话音。
众人瞧过去,见魏平吃力地从地上爬起,奔到兰修筠跟前跪倒,哭道:“主人,雪山灵芝被人抢走了!”
☆、于心不安
兰修筠眼角猛地一抽,将魏平直接从地上给提了起来,声音几乎压抑不住地颤抖,“你说你们找到雪山灵芝了?”
“找……找到了,”魏平勉强以脚尖触地,艰难地道,“兄弟们费尽千辛万苦,只找到了那么一株。本来是要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可才从雪山上下来就碰上了……”
兰修筠脸色骤然一白,“你说雪山灵芝被人抢走了,那你们为什么不抢回来?”
魏平哆哆嗦嗦地道:“弟兄们都死了,只剩下属下一个,打不过他们,只得求饶,讨得一条命来将此事告知主人。”
兰修筠放开他,心中苦意蔓延开来,恶狠狠道:“夺药的人是谁?”
魏平就等他有此一问,抬指往郁子珩和阙祤的方向指去,“是他们!”
兰修筠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眼中杀意顿现。而后他又轻轻勾起嘴角笑了,目光重新落在魏平身上,冷冷地道:“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你的兄弟们都为了任务死了,你却为了活命苟且偷生?”
魏平打了个寒颤,一时有些懵了,“主人……”
“密道的那些秘密,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魏平连牙齿都开始打颤,不自觉地往后退去,“属下……属下并非怕死,只是想……”
兰修筠冷笑一声,“我留你这废物何用!”
最后一个字出口之时,一道掌力自他袖底磅礴而出,正击在魏平的百会穴上。
魏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鲜血自七窍涌出,就那样死了。
郁书翰瞥了眼他那可怖的死状,摇头道:“我早与你说过我命该如此,你非要再造杀孽么?”
见到魏平时,阙祤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直觉这中间有什么事是被自己不小心忽略了。在听到“雪山灵芝”这四个字时,阙祤才猛然想起被忽略的是什么,心头不由得一阵乱跳。
他面前两三步远的地方,郁子珩也是心神剧震,目光颤悠悠地越过兰修筠,落在郁书翰身上。
郁书翰似有所感,对着他柔和地笑起来,用有些虚弱的声音安慰他道:“子珩,不要紧的,你别多想。”
就算他真不多想,兰修筠却不能不多想。这个不相干的人简直比人家做儿子的还要心焦,对着郁子珩便吼道:“雪山灵芝现在哪里,还不快些交出来!”
郁子珩心中万分愧疚,没理会他说什么,只看着郁书翰,道:“爹,我那时候不知道义父找雪山灵芝要救的人是你,不然我一定不会……”
“少说废话,我让你交出来!”兰修筠早已没了耐心,形似癫狂。
阙祤担心他会突然发难,这会儿郁子珩心神不稳,可别受伤了。他忙上前两步站在郁子珩身边,对郁书翰道:“伯父,当初子珩中毒,是晚辈自作主张……”
“子珩如今好了么?”郁书翰神情惶急,又要坐起些,可身体到底不允许。站在他身后的单耽和雪儿竟无一人上前搀扶,也不知是不喜欢他,还是兰修筠不许他们触碰。
兰修筠眼中杀意再次昭然。
郁子珩抬起手臂挡住阙祤,将他往自己身后推了推,“爹别担心,孩儿已经没事了。”
郁书翰便放心地呼出一口气来。
兰修筠向旁挪动半步挡住了郁子珩和阙祤的视线,怒道:“一株雪山灵芝足以抵得过百味药材,你中那么点毒用不上整株,快把剩下的给我!”
郁子珩脸色难看了起来。
“剩下的没在我们手上,”说起这个,阙祤不免抱歉,“为了报答恩人相救之恩,已经将余下的都赠予恩人了。”
“混账!”兰修筠盛怒之下一身真气陡发,都奔着阙祤去了,“谁允许你这样做的,你凭什么拿我的东西充好人!”
郁子珩一把推开阙祤,提劲接下了他这一掌。
二人终是战在了一处,一方步步紧逼,带着不将对方置于死地决不罢休的狠意;一方只守不攻,招式里满怀犹豫与自责。
兰修筠的功夫到底有多高没人知道,郁子珩神功初成内力雄浑,双方俱是煦湖岛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甫一对上招,旁人便被强硬的内力推得难以靠近。
郁书翰只觉一股大力撞在了藤椅上,险些将自己给掀了出去。单耽与雪儿被内力卷起的沙土眯了眼,只顾着自己伸手去挡,谁都没留意到他。
阙祤眉头轻皱了一下,一闪身便到了他身前,以自己的内力替他顶住了这无妄之灾。
兰修筠大喝道:“滚!”
见他又要回去,始终不还手的郁子珩担心他会伤到阙祤,总算肯出手将他拦住。
阙祤被那两道混在一起的劲风撞得胸口闷痛,快速调节了一下内息,正想趁机将郁书翰带走,林当、单耽与雪儿三面已同时递过招来。
“不许伤人!”郁书翰连忙喝止。
可这几个人又哪里会听他的话了?单耽与雪儿一上来便是杀招,只有林当第一招出得并不如何坚决,然而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第二招上便狠辣了起来。
要让阙祤一个人对付这三个,想要取胜虽说并不十分容易,可却也难不到哪里去。但此时到底不同,他隐约有种感觉,这三人一个对兰修筠有愧,两个对兰修筠唯命是从,可却同时默契地都不希望郁书翰活着。
没错,他们那不要命的打法,根本不顾及夹在当中废了双腿生命垂危的郁书翰的死活。
这几个家伙不顾,阙祤却不能不顾,他一半的注意都留在了郁书翰身上,一时间不免左支右绌。
好在尹梵与祝文杰眨眼间便一前一后到了,顾文晖与苏桥也上前帮忙。
他们这一动,隐卫与兰花杀手们便也不客气,再次战成一团。
阙祤终于抽出身来,将郁书翰连人带椅地托起,两个起落便退到密道出口附近,并唤来五名隐卫在前护法。
兰修筠暴喝起来,那一声喊仿佛包含了他心中这些年来一直苦苦压抑着的无助和愤怒。他曾以为凭自己的能耐足以傲视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到这一刻才不得不承认,他此生真正所求,或许早已注定了永远都得不到。
郁子珩接下他当空劈下的一掌,觉得半条手臂都发了麻。明白对方是要赶到父亲那边去,他不敢怠慢,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堵住他的去路。
“郁子珩,你我亏欠的人不是他!”阙祤见他还不能凝神对敌,忍不住吼道。
郁子珩微怔,随即调动全身内力,以博元修脉的内功心法催动外家招式,全心全意与他对阵起来。
阙祤稍稍放心了些,双眼却没从郁子珩身上离开片刻。
“孩子,你的轻功很了不起。”他身旁的郁书翰平静地开了口,语气中有淡淡的欣慰和满足,“子珩的功夫也练得很不错,没想到还真被他练成了,你可知帮他的人是谁么?”
阙祤莫名有些不自在,蹲下身道:“是晚辈。”
郁书翰惊讶道:“你是天生逆脉之人?”
“不是,晚辈曾受过很重的内伤,以致经脉逆行,过了段很是要命的日子。”阙祤道,“后来子珩想办法帮我打通了血气逆行时阻滞的穴道和经脉,内伤好了,晚辈也习惯了这不同常人的逆脉体质。”
郁书翰偏过头来仔细地打量着阙祤,将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才问道:“孩子,你是子珩的心上人吧?”
阙祤忽然就紧张了起来,是他这辈子还不曾有过的极度的紧张,这使得他的一张俊脸迅速红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嗫嚅道:“可以那么说吧,我和他……”
郁书翰脸上笑意浓了些,伸出自己干瘦的手抚了抚阙祤的头,“孩子,你叫什么?”
“晚辈阙祤。”感受到他指尖的凉意,阙祤心里有些不好受。
郁书翰点了点头,“小祤,这么多年来子珩想必受了不少苦,我没尽过多少为人父的责任,往后也没机会了,你便替我好好照顾他,行么?”
阙祤被他说得鼻间泛起阵阵酸意,单手扶在藤椅上,劝慰道:“伯父,子珩找了您这么多年,不是只想见您一面就算了的。您别想太多,雪山灵芝是晚辈送出去的,再要回来便是了,等他们打够了,晚辈即刻动身。”
“在中原是么?”郁书翰问出这句话,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
阙祤并未发觉他的异样,道:“是,那里是晚辈的家,晚辈熟悉得很,一定很快回来。”
“再快我也等不及了,你和子珩都不必再为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兰修筠便又咳了起来。
“伯父!”阙祤着急地往郁子珩那边看了一眼。
“扶我……咳……”郁书翰再一次尝试着要坐起,却毫无疑问地再次失败了。
阙祤却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伸手撑起他的肩,扶着他侧过了身子。
这动作尚未完成,血已经自郁书翰的口中溢了出来。
☆、狂悖无道
血很快将郁书翰浅灰色的衣襟染红了一大片,他恹恹地枕在阙祤肩头,呼吸声轻不可闻。
“伯父,我……我该怎么做?”阙祤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次明白了当初郁子珩看到自己呕血时的手忙脚乱不知所措。靠在自己身上的人轻得仿佛没有重量,阙祤半揽着他,能感受到他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着,而本人却对此无能为力。
生命的流逝恍若有形,此时此刻让阙祤真真切切地看见了。
郁书翰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可却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他自己想开口,已经是半个字都吐不出。
“书翰!”
“爹!”
兰修筠和郁子珩再无心斗个不休,齐齐奔到他身前。
郁子珩脸都吓白了,在阙祤旁边跪了下来,握住郁书翰一只手,“爹,您看看我……”
兰修筠则单膝跪在另一边,想将郁书翰从阙祤那边拖回自己怀里,又怕此时此刻动作太大,会直接要了他的命。强压下那股冲动,兰修筠抬掌抵在郁书翰膻中穴上,将一道柔和的内力送入了他体内。
“你做什么!”郁子珩想也不想便要阻拦。
“子珩别乱动!”阙祤忙用闲着的一只手拉住了他——若还有谁能有办法应付眼前这个情况,那除了兰修筠也难作第二人想了。
郁书翰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晕过去了,全靠着阙祤的支撑才能维持着坐姿。
郁子珩和阙祤都不作声地看着,连呼吸都屏住了,像怕惊扰了那个脆弱的人一样。
双方的战斗再次停了下来,隐卫中有几个受了伤的,却也将兰花杀手逼得更惨,还能站起来的,不过也就剩下四五个。
单耽也受了不轻的伤,却把雪儿保护得很好,此时两个人一站一坐,都不善地盯着这边的动静。
好半晌,兰修筠才收了内力,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郁书翰唇边,柔声道:“书翰,你先别睡,把这个吃了。”
郁书翰睫毛颤了颤,似乎是在挣扎着想睁开眼睛,仅仅是如此也显得吃力极了。
“书翰……”兰修筠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害怕,从前无坚不摧的表面碎得全然不成样子。
郁子珩双手捧住郁书翰的手,感觉自己的掌心都因为紧张担忧而出了一层薄汗,可却怎么也焐不热这只苍白瘦弱的手。
又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郁书翰才慢慢睁开眼。衣衫上大片的血红色将他的脸衬得更加苍白,整个人就像随时要消失一样,让人多看一眼,便多难受一阵。
“书翰,快把这个吃下去。”兰修筠软声软语地劝着。
郁书翰瞥了那药丸一眼,无可无不可地张了嘴。
郁子珩连忙叫隐卫递水过来,服侍他喝下去。这是他第一次服侍自己的父亲,一想到这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托着水袋的手便不稳地抖了起来。
郁书翰勉强吞下药丸,又偏头靠上阙祤的肩,操着沙哑又虚弱的嗓音道:“都别急,老毛病了,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郁子珩握紧他的手,红着眼睛道:“爹,我带您回家,让陈叔给您瞧病好不好?”
兰修筠在旁边重重哼了一声,“他算什么东西,我的医术比他好几千倍!”
“那你为何让我爹受这么多苦?”郁子珩心里不舒服,闻言便呛了他一句。
兰修筠眼角剧烈地跳了一下,一瞬间脸上闪过后悔和歉疚,让那一张本来英气十足的面孔竟显得有几分狰狞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憋得脸都红了,才用更大的声音道:“若不是你把雪山灵芝抢去用了,若不是你的人把剩下的药都送人了,书翰说不定早已经好了!郁子珩,你创了寻教找寻你爹,自以为是大孝子,却做出从你父亲这里抢命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郁子珩背脊猛然一僵,人竟恍惚了起来。心口和头同时剧痛,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子珩……”郁书翰不悦地看了兰修筠一眼,眉头蹙了起来。
“子珩,郁子珩!”阙祤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手中暗含内力。
郁子珩体内乱窜的内息被这不打一声招呼便闯进来力道一撞,立刻带来了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他也因此回了神,忙引着内息回归丹田。喉间泛起阵阵血腥气,被郁子珩强行压了回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因为兰修筠那一句话便走火入魔。
郁书翰想抬起手摸摸儿子的脸,可只抬到一半手便又垂了下去,他只好无奈又苦涩地笑了一笑,道:“子珩,别听你义父胡说,爹这病由来已久,就算是灵丹妙药,此时送到我面前也是无济于事。纵然你们带了雪山灵芝回来也是救不了我的,你不必觉得愧疚,只要你好好的,爹就放心了。”
郁子珩托着他的手贴在自己颊边,感受着来自父亲的疼爱,“爹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会这样?”
兰修筠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
郁书翰的拇指在郁子珩脸上摩挲了几下,看向自己无知无觉的双腿,“自打经脉受损,这两条腿废了之后,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郁子珩一手放在他的腿上,一下一下帮他轻轻按摩,明知这是徒劳的,却还想盼一个奇迹。
“经脉为何会受损?”他问。
郁书翰没答话。
好一会儿都沉默不语的兰修筠肩头忽而动了一下,他微微侧过头,满眼苦涩地看向郁书翰,对上的却依旧是他永远都波澜不惊的双眸。
——就好像这个人从来不懂何谓喜怒。
他总是安静的,温和的,包容的,承受再多痛苦也不曾抱怨一句,只是那样平静地接受了。面对自己曾经给他的诸多伤害,他从未埋怨责备过半个字;可自己捧到他面前的一颗真心,他却也从没正眼瞧过。
仿佛于他而言,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是真正重要一样。
兰修筠心头空落落的,莫名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得真是索然无味。他的视线自郁书翰脸上移开,落到郁子珩正在给父亲按摩的手上,一记眼刀扫过,简直想把那只手给剁下来。
“爹?”看出郁书翰并不想说这个,郁子珩却坚持追问,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个字,居然就被他生生唤出了不依不饶的意思来。
郁书翰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想拉一拉身上盖着的薄毯,才触到毯边,便有人帮了他——兰修筠、郁子珩与阙祤同时。他只得泄气地闭了闭眼,尝试着直起身子。
阙祤不知道他这一身伤病是怎么回事,不敢让他自己用力,忙小心地扶着他半躺回藤椅里。
郁书翰疲惫地笑了下,对他道:“辛苦你了。”
阙祤正要说什么,兰修筠已经站起来,弯腰作势要将藤椅里的人抱起,“书翰,你得休息了,我们走。”
郁子珩伸臂将二人隔开,“义父,我不是当年那个不顶用的毛头小子了,不能让你再一次将我爹带走。”
“让开!”兰修筠低吼。
郁书翰叹气道:“修筠,你还执着什么呢,你心里明明早已清楚,我们走不了,也走不远了。”
“书翰!”
“我都明白,你其实早有离开此地换一处避风头的想法,只是我的情况恶化得太厉害,将你给拖住了。”郁书翰叹了口气,“不过今日你见了子珩,心中怕已动了和我一起死在这里的念头了吧?”
不然二十年来在我身旁不肯移开寸步的人,怎会将我一人放在一边去和别人动手?
兰修筠身体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郁书翰错开他的视线,轻声道:“我是早该死的人,这些年你用内力和药物吊着这条命,却也无力改变油尽灯枯的结局。可你不同,修筠,你还可以选择好好地活下去。”
这两句话分明是为兰修筠好,却将他说得怒目圆睁。他一把握住郁书翰的肩,大力挥开郁子珩阻拦的手臂,居高临下地盯着郁书翰的双眼,咬牙切齿地道:“你让我选?你觉得我还有得选么?郁书翰,我告诉你,不管你能不能活下去,生也好死也罢,为人为鬼今生来世,你都休想斩断你我之间的纠缠!”
郁书翰嘴唇颤了下,闭上眼,偏过头。
不忍看,不忍闻。
“放开我爹!”郁子珩再次探臂过去,这次带了内力。
兰修筠似是气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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