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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镖局糊涂账-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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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巴掌大的自己,意气风发,总是有着不错的运气,从来不会轻言放弃,更不会抛弃身边的朋友。
那是上官情心目中的赵识途。
他仿佛看到木雕的主人用手指捏紧刀刃,一深一浅仔细雕刻的模样,而后他看到了更多——上官情木讷呆板的模样,被他气得发抖的模样,偷偷将视线投向他、不经意间勾起嘴角、露出微笑的模样。
原来,他竟遗忘了这么多重要的东西。
赵识途将茶盏放下,抬起头道:“果然是好茶,我觉得暖和多了。”
无途大师淡淡道:“不过是粗茶,你要多少便又多少。”
赵识途却从竹椅上站起来,摇头道:“不必了,我喝饱了茶,也该走了。”
无途大师挑起一双白眉,问道:“哦?你现在又要去哪里?”
赵识途道:“我要去查明整件事的真相。”
无途大师道:“你不是说自己命不久矣,又何必自寻烦恼?”
赵识途道:“只要我还能活一日,便查上一日,能活上一时,便查上一时。如此,我死的时候,才能了无烦恼。”
无途大师将杯子放下,站起身,踱到他面前,仔细打量他。
赵识途被看得背后发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闯祸之后被当场抓住,以眼神审讯。他狐疑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无途大师后退了一步,望着他道:“很可惜,你恐怕还能活很长的时间。你所吞下的丹药里有几味补药,只是没有水银毒。”
赵识途大惊:“你怎么会知道我服下丹药的事?”
无途大师道:“是一位小施主告诉我的。说来多亏你自己跑来寺中,不然我还得带他去见你。这种天气出门,对我这把年纪来说,未免太过辛苦了。”
赵识途呆然道:“是谁要找我?人在哪里?”
无途大师欠身一让,让出身后的房门。
房门被推开,迎面走来一个瘦弱的少年。
少年一路低着头,缩着肩膀,视线左右游移,神色紧张。赵识途不禁睁大了眼睛,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不过这少年的模样却令他印象颇深。
少年来到他面前,垂着头,唯唯诺诺道:“赵镖头,是……是萧先生让我来找你……”
赵识途在他面前蹲下,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柔声道:“你的名字是叫作博儿吧?”
少年点了点头。
赵识途深吸了一口气。
他断然没有想到,来找他的人,竟是萧然的书童。
*
十日之后,赵识途再次站在袁府大门外。
袁府门庭若市,几乎成了全城最喧嚷的地方,过往行人见了他,纷纷侧目,在暗中指指点点,低声议论,他看在眼里,却全然不放在心里。
他穿过前院,来到正厅,远远便看到燕无花和伍青衣的身影。
两人正在桌边议事,这十天以来,英雄帖已散往各处,各路江湖人士应声而来,泱泱数百,既有各地的名门望族,也有叫不上名目的小门派,仅仅是花名册便记满了三本,不可谓不热闹。
江湖人大都习惯了散漫,但要一起行动,需得有所组织。燕无花将他们收编成队,每一队下又划分出若干营,方便行路与扎寨,万一遇上强敌,也能从容迎战,不会乱了阵脚。
这工作听似简单,实际却有诸多繁琐之处,燕无花已数日不眠不休,鞠躬尽瘁,伍青衣虽不通排兵布阵之道,但也陪在他左右,处理其余杂事。
在这两人的安排下,袁府虽然人数泱泱,却保持了井然的秩序。来人对二位的才学也是赞不绝口。
相比之下,赵识途实在是不速之客。
伍青衣远远看见他,脸色立刻沉下来,赵识途佯装没有察觉,来到两人面前,随口问道:“欢儿没与你们一起吗?”
“没有。”伍青衣冷冷道,“不知赵镖头有何贵干?”
赵识途道:“镖局既已不复存在,这镖头的称呼还是免了吧。我此番前来,是诚心恳求二位给我一个机会。”
燕无花从案前抬头,转向他道:“赵兄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赵识途指向他桌案上的文书,问道:“可否将我也列入这花名册。”
燕无花挑眉道:“赵兄愿意与我们一同前往?”
赵识途直视他的眼睛,点头道:“我仔细想了那日在雪山中你对我说的话,我的确应该重新开始了,只不过,不知这天下英雄豪杰汇聚之处,是否还有地方容得下我。”
燕无花笑逐颜开:“当然,赵兄不过是一时选错了路,将功补过,便为俊杰。”说罢又转向另一人道,“伍兄,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望你能网开一面,不要再与赵兄计较前嫌。”
伍青衣踌躇片刻,点头道:“既然燕先生发话,我自当听从。”
燕无花:“如此便好,两位快来看一看这地图吧,我们要去的甘州地界,地貌繁杂,若没有识途的人,我还真的放心不下。”
赵识途抱拳谢道:“自当效劳。”
次日,集结各路江湖豪杰的队伍,从敦煌城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此行的目的是取回隋文帝留下的兵书武库,重誓当年的武林盟约,平息战事,保卫家国。
燕无花、赵识途和伍青衣三人,骑着良驹峻马,走在队伍最前面,
在他们周围,还有许多藏在暗处的眼睛,紧密注视着队伍的一举一动。
文帝宝藏的背后,关系着吐蕃皇族的争斗,也关系着唐蕃和平的进程,这件撼动历史的大事,便落在了三个青年的肩上。
第85章 恩仇半步遥(一)
甘州相去敦煌并不远,可风光却千差万别。沿着商道一路向东,严寒渐渐淡去,河西走廊渐行渐宽,视野大为开阔,马蹄踏过的原野上,有水道纵横,白鹭飞走,若不是远处隐隐露着雪山尖,当真有几分江南的味道。
尽管如此,商道上仍旧冷清寂寥,这冷清已持续了二十年,如今终于被一支泱泱的队伍打破。
队伍排成狭长一条,游蛇似的穿过甘州平原,队首的马车上高高飘着袁府的令旗,后面则跟着五花八门的车马,远远望去,声势颇为浩荡,散乱之中透着不拘。
劫持商旅的盗贼惯犯,见了这支队伍都远远绕开,毕竟他们个个提刀携剑,全副武装,精力充沛,只有不自量力的傻子才会去招惹。
队伍中有年迈的人,触景生情,追忆起年轻时参加过的武林盛会,絮絮叨叨讲个不停。也有年轻气盛的,反复强调道:“隋文帝当年打仗,一定经过了这个地方。”
这番推断倒不一定假,甘州的商路联通南北,有“张国臂掖,以通西域”之说,自古便是兵家必争的要道。只不过,百年前的金戈铁马,如今已彻底销声匿迹。只剩下口口相传的功名,令后来者趋之若鹜。
沿途的城池大都紧闭城门,队伍过而不入,径直往目的地行进。
他们的目的地是阿兰拉格达山。
阿兰拉格达山的名字是当地流传的古语,意为“丹霞”,在进入山界后,才能真正体会到其中的含义。这里奇峰突起,峻岭横生,山峰的形态也与其他地方不同,岩石的颜色丹如晚霞,所以才得了这样一个名字。
赵识途拿着地图,时而举目远眺,朗晴的天空中没有一丝阴霾,岩石曼妙的色泽在日光下层叠变幻。
山间的路错综复杂,有风在沟壑穿行,光影随风律动,寂静之中积蓄着动势,令他有一种置身火海的错觉。
景色虽美,却极不利于搜寻。队伍走了一段便停下来,等待领队人的决策。
伍青衣四下环顾,苦恼道:“窄路交错,不适合结队通行,倘若把队伍打散,分头行动,又极易迷失,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才好……”
赵识途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见其余两人转向他,便继续道:“找一人站在地势高处,擎起旗帜,其余人旗帜为中心,在不出方圆一里的范围内走动,倘若时限之内搜寻无果,便返回旗帜所在,如此一来,大伙便能够分头行动,又不必担心迷路走失了。”
伍青衣板着脸,没有立刻回应,神色中仍旧带着疑虑。
燕无花却点头道:“不错,是个好办法。”
赵识途转向他道:“这里的人都敬重燕兄,便由燕兄来守旗吧。伍兄,你意下如何?”
伍青衣道:“你对地形更加熟悉,为何不是你去守旗?”
赵识途摊手道:“袁府的令旗,就算燕兄同意借给我,其他人也未必会答应。”
他说着侧过身,用眼神示意身后,伍青衣回头去看,果然看到驱策袁府镖车的一干学徒,对赵识途投来不善的眼神。
他这才察觉,像赵识途这般置身非议之中,仍旧我行我素,也是相当需要脸皮的。
他又看了看燕无花,最终点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我也没有意见。”
于是,队伍便按照这种方式分头行动,由燕无花在高处指引,其余人像玉珠似的散入每一道沟壑,查看每一处岩石洞窟,寻找藏宝地的入口。如此,整整找了一日,直到暮色降临,夕阳西斜,仍没有寻到结果,只能在找了一处宽阔的谷地,生火扎营。
这些江湖人平素习惯了风餐露宿,并不害怕辛苦,只是这山区的地界太大,如此找下去,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心中难免担忧,不安的情绪在队伍中蔓延。时不时也夹杂着对赵识途的埋怨和侮辱。
赵识途当然听得见,只是不予理会,他沉默地站在空旷处,将视线投向远方。
黄昏时分,天边有云霞翻滚,地上的丹岩也被镀上一层金红的光晕,阿兰拉格达山化作一片赤色的火海,如梦如幻。
赵识途的视线越过丹岩,越过云层,投向更远处若隐若现的、白皑皑的雪山尖。
在这种时候,他的眼神变得柔和,恬舒,不再有刻意为之的轻佻,也不再有慷慨激昂的怒意。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遥远的雪山,仿佛在寻找自己遗失的东西。
他的确将自己的一部分永远遗失在那个地方,遗失在断崖的深处。从今往后,旁人的辱骂欺辱,似乎再也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他已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因而才毫不在乎,无所畏惧。
他的心如止水,一片清净,在清净之中,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便喃喃道:“你们有人听见钟声吗?”
附近生火的人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诧异道:“哪里有钟声?”
赵识途抬手一指:“就在风来的方向,仔细听。”
那人将手掌贴上耳朵,围出一个弧形,仔细听了一会儿,迟疑道:“似乎是有一点,不过听不真切。”
听了他的话,附近的人也纷纷驻足聆听,然而那钟声飘渺,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细若有似,时有时无。很快便有人失去了耐心,抱怨道:“我看只不过是风声罢了。”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没错,又是那丧气的镖头在故弄玄虚,这人莫非专程跟是来逗趣的?”
此话似乎比赵识途本人更加逗趣,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赵识途并不答话,拿出酒壶喝了一口,在一阵笑声中,摇摇晃晃地钻进帐篷。
他的心中竟有几分畅意。
一夜过后,第二天清早,云霞散尽,风向似乎与昨晚不尽相同,而钟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行人大都忘了钟声的事,只除了赵识途。昨夜他依靠日月星辰的方位,记下了钟声的朝向。天亮后,他引着队伍,不动声色地往那个方向走。
到了傍晚时分,钟声再度响起,这一次比上次洪亮得多,清晰得多,几乎每个人都听见了。
赵识途摸着下巴感慨道:“没想到真让我给猜中了。”
伍青衣来到他身边道:“赵兄认路的功夫,确实令人佩服。”
赵识途耸肩道:“而且我的运气一直都不错。”
他说这话时神态自若,语调轻松,昨天笑话过他的人,脸色却都不大好看。
若是放在过去,他一定免不了得瑟一番,只是眼下,他想炫耀的对象都已不在身边,他连反击的心情都没有。
原来没有了朋友,连畅意也无从着落,很快便烟消云散,心如一滩死水,不论投入其中的是多么惊天动地的物事,也都沉落水底,激不起任何波澜。
他只是抱着手臂,歪着头,视线虚虚地投向前方。
钟声传来的地方,一定就在不远处。他预感到那里一定有他等待许久的答案,尘埃落定的时刻终于不再遥远。
他将手伸进口袋,执起其中的木雕,用指肚轻轻摩挲表面的纹路。
不知为何,他能够感觉到,那木雕之中果真宿有自己的灵。
心虽然死了,灵却还活着,所以他还站在此处,还能够完成未竟之事。
木头原本是没有灵的,但在上官情一刀一刀雕刻的时候,他的灵便一点一点落入其中。即便有一天,两人相隔两世,这人也依旧束缚着自己。
纹路很深,每每用力,便会刺痛手指,就像他憎恨上官情的狡猾。却也心甘情愿被他束缚。
这世上能够束缚他的人,也只有这一个。
他的嘴角上扬,勾起一抹轻笑,不知是在笑这世道,还是在笑他自己。
他松开手让木雕滑回口袋深处,继续策马前行。
第86章 恩仇半步遥(二)
路面崎岖,被两条山脊夹在中间,呈下行的态势,不知通往何处。
队伍继续行进,循着钟声,跃跃欲试地向下深入。
山脊的角度倾斜,路面越走越窄,两边的岩壁越挤越近,到最后,只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过。抬头眺望,黄昏的天光被赤色的岩石压入一线间,愈发晦暗,朦胧。
众人不由得放慢了步子,犹豫是否要折返,只有赵识途还一如既往地向前走,途中回头道:“怕什么,跟上来啊。”
众人只能搁下车,栓了马,改作步行,将信将疑地跟在他身后,排成一队逐个绕过转角。
转角一过,眼前豁然开朗。
原来这绝路尽头连着一片空谷,空谷四周被岩壁环抱,中央矗起一座巍峨的孤峰。
钟声便是从此处传来的。
孤峰笔直地伸向天空,峰顶有一座石台,石台上方悬着一口青铜铸造的梵钟,正在风的牵引下,来回摇摆,击出有节律的声响。
这声响苍劲浑厚,虽不算洪亮,却播得很远,犹如悠悠长歌,回荡在辽阔的阿兰拉格达山间。
赵识途怔了片刻,似乎也曾在别的地方,听过这样一首歌。
燕无花来到他身边,仰着头道:“没想到这绝壁之上,竟会有一口钟,不知是如何搬上去的。”
赵识途却抬手一指:“不对,这不是绝壁,你仔细看那峰底,有一处入口。”
燕无花定睛去看,果然在峰底发现一处黑黢黢的洞门,不禁惊叹道:“倘若此门能够通向峰顶,那么这孤峰岂非成了一座塔?”
赵识途道:“也可以说,这塔便是凿开孤峰修建而成的。”
伍青衣也走上前来,解释道:“隋文帝掌位之后,在各处兴修佛寺,弘扬佛法,或许这里也是其中一处。过去的甘州也比现在繁盛得多,有游人前来参拜也不为怪。”
燕无花问道:“如此说来,此塔至少有两百年了?”
伍青衣点头道:“多半如此,详细情形要到近处看过才能考证。”
燕无花仍旧仰着头,经过几日劳顿,他的脸色已大不如前,他的身体原就虚弱,无法和习武之人相比,此时此刻,更加显出憔悴与疲倦。他收回视线,催促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快些进去看看吧。”
“且慢。”伍青衣拦住他,提醒道,“此塔年久失修,里面的台阶,怕是经不住太多人一起攀登。”
燕无花思虑片刻,答道:“不如这样,我们先带一批人进去,令其余各位在下面等候消息。”
伍青衣点头道:“此法可行。”
燕无花便回到队伍中,与众人商议一阵,很快挑出一队人马,他将令旗交给袁府的学徒,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这才带着挑出的人一道折返。
赵识途望着他道:“我看燕兄的脸色似有些苍白,若是累了,不妨留在这里休息,由我们前去便可。”
燕无花摇头道:“如此重要的事,我怎能任由各位辛劳,独自偷懒。”
赵识途微微一笑,欠身让道:“那便一起走吧。”
*
山的险峻,非得身处山脚下时,才能感受得充分。
岩壁陡峭光滑,仿佛用刀斧削过一般,气势巍峨,颜色从赤红到赭褐,在夕阳之中更显梦幻。
奇山之中藏着一座奇塔,不知奇塔之中是否藏有宝藏。
燕无花带来的人有七名,都是袁府的学徒,包括两名武艺高强的贴身侍卫,加上赵、伍两人,一行共九人,手执火把,排成一列步入山脚下的洞穴中。
洞穴的入口狭窄,连着一条甬道,身后不断有风灌入,将火把吹得歪斜,起初,脚底还铺着一些沙土,越往深处,沙土越少,四周的岩壁光滑平整,每隔几步就有雕纹装饰,可见凿刻时花了不少功夫。
伍青衣走在最前面,边走边道:“我明白了,这风沿着甬道灌上去,一直通往塔顶,牵动钟芯,傍晚至夜间,风势比昼时更强,梵钟便会作响。”
众人侧耳聆听头顶的钟声,果真是浑厚洪亮,气势非凡。燕无花感慨道:“如此巧夺天工的构造,不知出自何方能工巧匠的手笔,伍兄素来博闻强识,不知可有头绪?”
“这……我也不清楚。”伍青衣答道,神色之中似乎透出几分拘谨,但在旁人追问前,他便快步走上前去,来到台阶旁边。
钟声似乎拉远了塔顶的距离,陈旧的木阶盘曲向上,果真年久失修,踏上去便不住地震动,抖落扑簌的灰尘。
一行人踩在摇摇欲坠的木板上,半点不敢大意,纷纷停止交谈,谨慎地向上攀登。
不知走了多久,台阶终于到了尽头。
此处已接近山顶,台阶尽头连着一间厅室,比山脚下所见更更开阔,四壁皆为木造,紧贴山岩,岩壁上凿有窗口,以便日光能够照入。
入塔时还有夕阳作伴,此时,窗外的暮色已经降临,日光早已沉入西天,天空呈现幽深的蓝,有斑驳的星星浮在上面,泛着微弱但皎洁的光,仿佛触手可及。
梵钟便放置在这屋顶之上,声音清晰可辨。
正所谓危楼百尺,手摘星辰,此景,此声,自有一分威严在其中。
不过至位威严的,还是摆在正厅尽头的文殊菩萨像。
这尊造像以黄铜铸就,足有两人多高,表面精细厚润,五官动势无不栩栩如生,头顶的五髻冠上,泛着些许紫金。
伍青衣惊叹道:“我听闻曾有人根据前朝文书记载,清点各处古迹,发现少了一尊铜佛,没想到竟然藏在这个地方。”
那造像手持金刚宝剑,端坐于青莲花台上,身姿挺拔英武,飞扬自在。
赵识途也来到伍青衣身边,驻足观看。
除了他们两个,其余人对佛像并无太大兴趣,他们并未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在厅里四处搜罗一番,却一无所获。
有人终于失了耐心,疑惑道:“这芝麻大小的地方已经翻遍了,宝藏究竟藏在何处?”
旁边有人接茬道:“我看除了这佛像,塔里根本没有其他东西,莫非是在佛像里面?”
“不会吧……”
几人正议论,忽听燕无花提声道:“糟了!”
他站在窗边,方才正向外眺望,转回头时,神色一片慌张。
他的两个贴身侍卫立刻围上前道:“少爷,怎么回事?”
燕无花道:“有人来了。”
无需他再多作解释,因为窗外已传来了脚步声,距离越来越近,夹在钟声之间,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了。
脚步声密集紧凑,铺天盖地,仿佛战鼓擂鸣。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分外鲜明、可怖。
路被山崖挡着,虽然看不到来者的身影,却能窥见跳跃的火光,游龙似的,在纵横蜿蜒的壑道中穿梭。
第87章 恩仇半步遥(三)
袁府众人面面相觑,个个神色凝重,不知来者是人是鬼。
此处地势易闯难出,倘若真的遇袭,队伍很难全身而退。更不用说置身危塔之上的九个人,只要一把火毁去台阶,便能葬送他们的退路。
这样看来,倘若来的是鬼,反而比人更好些。
每个人都尽力维持着稳定,有人道:“听脚步声,来者人数不少,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
另一人道:“神圣?还能是什么神圣,一定是那伙吐蕃盗贼,来抢我们的宝藏了。”
“夜叉门?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莫非我们被跟踪了?”
最后,所有人都转向燕无花,等待他的决策。
可燕无花却还眺向窗外,没有反应。
左侍卫率先开口问道:“少爷,我们是否要撤离此地?”
燕无花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着犹豫的神色,但没有即刻回答。
左侍卫也不禁慌了神,毕竟他们费劲心机才找到这个地方,没有寻到宝藏却要撤退,任谁也不会甘心。
他环顾了一圈,视线落在佛像上,皱眉道:“我看说不定这铜像里藏了东西,干脆先砸了它……”
一个声音打断他道:“那可不行。”
那人一怔,赵识途和伍青衣已来到他对面,挡在他与菩萨像之间。
赵识途道:“你知不知道,文殊菩萨乃是智慧之象征,谁若是砸了它,才是真正的傻子。”
那侍卫脸色一沉,质问道:“大敌当前,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赵识途挑起眉毛:“不如问问你家的少爷。”
燕无花终于转过身,苦笑着摇头道,“让赵兄见笑了,我也没有更好的对策。”
赵识途却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怎么会呢,这群不速之客,不正是你引来的吗?”
燕无花神色一凛,严肃道:“赵兄这是什么意思?”
赵识途不紧不慢道:“夜叉门若不是听从你的指示,一路跟踪袁府令旗,怎么能找到这座隐蔽的塔?想必你为了这一刻已经等待很久了。”
他的语调从容不迫,眼睛眯成一条线,眉毛向上挑起,如此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除了淡定,还多出几分挑衅的意味。
燕无花的脸色越来难看,冷言道:“你的意思是我和夜叉门有所勾结?这背叛武林的罪名可是很重的,倘若没有证据便随口污蔑我,诬蔑袁氏,就算赵兄是我的朋友,也不能容忍。”
他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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