栉风沐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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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江栉学会用思想决定行为时，他开始尝到教育失败的恶果了。
　　两人在吵吵闹闹的日常拌嘴中，返回李沐雨的公司还车。
　　李沐雨的同事哥们看到小尾巴似跟进门的江栉，忍不住冲着他开玩笑。
　　“哟，儿子，跟老爸回家了啊？！”
　　就这话又神奇地让江栉动了火气，他别扭地拧着脖子不加理睬，被李沐雨骂没礼貌也照旧将脸皮绷得死紧。
　　他就是讨厌别人说他是李沐雨的儿子。
　　李沐雨无奈，让这位深陷中二病的小子自个儿呆着，他去隔壁人事部签假条。
　　前脚刚走，同事们就凑过来围观江小朋友。
　　“李沐雨的儿子长得还挺好看的诶，你们来瞧瞧，两人真有点像，会不会就是亲儿子？”
　　“你才是李沐雨的亲儿子呢！”江栉实在忍不了，张嘴就冲闲话最多的小何嚷。
　　小何扮个鬼脸继续逗他：“好啊，李沐雨又帅又能赚钱对人又好，当他儿子又不亏。如果你不要的话，本人就不客气了啊！”
　　这话让江栉猛得涨红了脸，他突然一把扯落肩上的书包就朝小何狠狠扔去，把回来的李沐雨吓了一跳，顺手朝他头顶扇了一巴掌。
　　“怎么回事啊你，这么没教养的？！”
　　“你又不是我亲爸，才不要你管！”
　　江栉扭头就冲李沐雨吼一声，然后撒腿就往外跑，让李沐雨的同事们懵得面面相觑。
　　“嗨，这、这这小子！”李沐雨被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我去追吧，他好像很生气，对不起……”
　　小何吐着舌头连忙道歉，却被一把拖住了。
　　“没关系，你不必理他，那死小子的脾气被我惯坏了！”
　　李沐雨咬牙，他才觉得不好意思呐！
　　“回去得好好教训一顿了！”
　　可至于怎么“教训”，还真没有什么概念。
　　绚丽夕日下，染着桂香的秋风徐徐拂面。
　　追着前面走走停停的纤瘦身影，李沐雨恍惚回到一年多前的光景。
　　曾经寂寞到整夜数贴纸玩的小少年除了长了点身高外，依稀是初见面时的模样。
　　细胳膊长腿，柔软黑发丝，故意挺直的背脊。
　　那几句孤独无边的歌词似乎又缭绕在耳边。
　　没有虫没巢，冷冷的天空不是家……
　　“李沐雨！”
　　江栉突然转过身，冲他高高挥手。
　　笑容纯净如泉，全没有了闹别扭的痕迹。
　　被叫的无故就烟消云散了怒火，他不得不仇恨起自己的软弱。
　　“李沐雨，我要的就是这个！”
　　少年闪亮的眸光在轻轻跃动，无比欢快地指向街边的橱窗，李沐雨莫名也哂然笑开。
　　快跑几步揽住少年的肩，突然发现仅是两个星期不见，江小朋友竟快蹿到他的胸口。
　　长得真快啊！
　　李沐雨忍不住默叹，欣喜里挟一点点的敬畏。
　　生命真是如此奇妙。对于养过孩子的人来说，绝非一句浮夸的鸡汤。
　　事到如今，他对能轻易弃下孩子的女人越来越无法理解。
　　如果看到这会儿像精灵一样优雅的英俊少年，她会不会生出一些后悔？
　　“大黄蜂，和电影里的完全一样诶！”
　　自进入快速发育后，江栉极其热衷于跟从小的身高目标勾肩搭背。
　　见李沐雨难得主动揽肩，他乐得眯缝起了眼，连忙也伸臂勾住李沐雨的脖颈。
　　两人弯下腰凑近脑袋，一齐欣赏窗玻璃后面的美妙。
　　“我就要这个！”江栉冲玩具笑眯眯地撅起唇，隔空亲了亲自己的爱物。
　　华丽的金属漆色细致入微的做工，还挺对得起千元的售价。
　　李沐雨盯着标牌上的四位数，纠结数秒，还是点了头。
　　“买！”
　　两个星期不见就闹成这样，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安抚一下江小少爷的情绪。
　　听到应诺，江栉高兴地咧了嘴，白白的小门牙闪烁着快要喷出来的心满意足。
　　李沐雨忍不住也跟着乐。小朋友就是小朋友，一个玩具能让他如同拥有整个世界。
　　但江小朋友没乐上几秒又莫名安静下来，揽住李沐雨的手臂在收紧。
　　“李沐雨，”他一遍遍地叫着这个名字，口气极为平静，“你记着，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虽然你不是我爸。”
　　完全是孩子式的霸道，却一本正经得让李沐雨不知该怎么回。
　　孩子气发泄完，江栉就收回了胳膊。
　　他蹦蹦跳跳地快步奔向前，回头又欢快挥手臂。
　　“李沐雨，你来追我啊，快来啊，看你追不追得上我！”
　　在霞光中奔跑的少年，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李沐雨侧头凝视橱窗玻璃上自己的映影，怔在原地许久。
　　眼看单薄的身影愈行愈远，他才撒开腿大步追了上去。
　　然后牵住精灵的手，一同回家。


第12章　挨揍
　　熬过不堪回首的小学时代，江栉同学成长的烦恼从身高问题开始分散到各个方面。
　　而且这些烦恼的质和量都呈指数式的增长，随便一个都不再是躲在被窝哭一场就能解决的。
　　首先让他措手不及的，竟是重点中学令人喘不过气的成绩竞争。
　　这种学霸式的烦恼本来无关一个留级差生的事，能顺利通过小学毕业考，已是江栉短暂人生中的最伟大奇迹。
　　可是进入中学后，他发现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内容开始不再艰涩难懂，新增的课程也没产生太大的认知压力。
　　李沐雨为他恶补的营养似乎不光给身高供及了动力，还滋润了发育迟缓的头脑。
　　各课成绩趋于稳定，期中考的数学成绩更是名列年级榜首，这是连江栉自己都意料不到的辉煌。
　　而老师急需给新一届学生竖立学习榜样，于是理所当然地给他安上了数学课代表的职务，以鼓励大家都喜闻乐见的学渣逆袭。
　　当上课代表后成绩自然不能太差，否则会被旧同学笑话。毕竟在大多数同学和老师的认知里，重要大课的课代表必须是学霸的专属职务，充满可供仰视的神圣光辉。
　　为了不辱没荣誉，江栉只能开始认真听课做好笔记课后复习等等的学霸式努力。
　　幸好经过李沐雨一番艰苦□□后，让现在的他适应这些还不算太难。
　　以往在课堂上的诸多神游，现在只能放到熄灯临睡前。
　　住宿时没了李沐雨的怀抱，他得多花一个小时来哄自己入睡。
　　视当天功课的困难程度，这一个小时可琢磨的事可多可少，大多数的时间用来发呆或想念，有时给自己的新英雄分配任务，甚至艰苦地思考一下怎样才能避免被抛弃等等。
　　相比起当个新烦恼层出不穷的初中生学霸，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做回小学差生呢，毕竟那时寥寥无几的烦恼，都能通过蒙被窝里哭一顿来解决。
　　新增烦恼中还有让他最感觉羞耻的，竟是关于女同学。
　　进入中学后，班级里的女生显而易见地要比小学时更热衷于打扮和修饰自己，她们还喜欢扎着堆对男生们评头论足，看上去挺讨厌的。
　　但这本来也不关江栉的事，小学时代里除了何薇薇，他不曾跟其他女同学进行过十句以上的交流，不同性别的女生对他来说更像是生活在同一空间的异星人，她们有着各种难以理解的行为，就像喜欢给差生起绰号和向老师打小报告的陈艳。
　　让江栉终于留意起这群生物的契机，是有一天何薇薇告诉他很多女生在寝室夜谈会上推选他为男友的最佳人选，理由是模样帅成绩好为人又很酷，站在身边倍儿有面子。
　　江栉听完后愣了一会儿，然后追问最佳男友是什么东西，选来是要干嘛的。
　　乐得何薇薇捂嘴憋笑而跑。
　　这件事很快成为一则笑谈在同学中广为流传，以至于之后江栉每想起，就恨不得踢自己两脚。
　　不过众多新烦恼中最耗费心神的，却来自他现在实质上的监护人，一个叫李沐雨的大男人。
　　小学生江栉曾经幼稚地认为所有的大人都有照管小孩的义务。李沐雨既受妈妈的拜托，照顾好他是义不容辞的应该，所以他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一年肆无忌惮的恃宠生活。
　　然而作为一个度过大半学年的中学生，成长中的头脑逐渐理清生活中一些敏感的枝末细节。
　　这种明晰，让江栉越来越不可避免地心慌，尤其无意间知道不告而别的妈妈竟从未给李沐雨转过一毛钱的抚养费，甚至连手机号都注销了。
　　而李沐雨对外宣称的什么远房亲戚关系，他也知道是假的。
　　过了这么久，江栉才真正地搞明白李沐雨所给予的一切，跟妈妈的拜托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有一天李沐雨决定不要他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像所有咸蛋超人最终都会离开帮助过的人们，飞回不可触及的异星世界。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让江栉的心情越来越焦灼。
　　他极度害怕再次尝到温柔的欺骗，但并不知道该怎么让李沐雨明白这些消磨他快乐的负面情绪。
　　中学生了就不该再随便向大人索取安慰和怀抱，周围的同学好像都是这样做的。
　　他们热情地互相分享各种快乐和烦恼，却学会开始对家人保留小秘密。而面对李沐雨，江栉有点讨厌自己过早地学会这种不可理喻的矜持，连本来让他最开心的“一起睡”也无法随心所欲，不敢像以前那样放肆地钻在李沐雨的怀里，抱着搂着圈着挨着怎么亲昵怎么来。
　　对于这个，李沐雨只是笑着说他长大了，需要人身距离。
　　江栉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但成长只会将一个个问题往他心眼里死命地塞，却从来给不出一个靠谱的答案。
　　如果有这么多的烦恼，长大这事还有什么可期盼的？
　　但不管怎么样，时光的流逝不会因烦恼而减缓，它在江栉身上留下的痕迹和其他孩子一样的深刻。
　　自初二过后，江栉的个头已蹿至李沐雨的肩上，带点婴儿肥的面目逐渐蜕变为棱角分明的清俊，脆生生的童音向粗沉沙哑的质感发展，举手投足已是大少年的标准架势。
　　李沐雨有养儿初成的欣喜，也难免也有一些难以述说的失落。
　　发育中的男孩敏感而难以取悦，什么事都爱憋在肚子里，对于他的苦口婆心爱听不听地敷衍之，莫名闹别扭的次数也在增加，常常几个星期不愿回家地闹冷战。
　　李沐雨回忆自己好像也有过类似的叛逆期，只得听之任之无从计较。
　　在他心目中，江小朋友始终是那个坐在夕阳里反复唱一句歌词的寂寞小男生。
　　无论长大的或快或慢，他已决定像守护一株小树苗，静静等待它能顶天立地的那一刻，并在愉悦的辛苦中享受被时光沉淀下来的坦然。
　　若今生今世既然注定被一段欺骗带来的缘分所左右，顺命而为就不用过得太悲惨。
　　李沐雨就这样慢慢地将自己说服，并在江栉一天天的长大中，消磨掉所有的不甘和委屈。
　　然而他不曾想过会长大不只是孩子的身体，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行为。
　　这天，在替客户办完购车手续后，李沐雨急匆匆地从公司奔回家换衣服，精心装扮准备赴约。
　　年纪这么大了，女朋友越来越难找，相亲的女性听说他还有“儿子”要养，基本都会打退堂鼓。
　　对于普通人的婚姻来说，无论在经济还是感情上，养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是件极其敏感的事，很少有未婚女人愿意当一个十几岁男生的继母。
　　这三年来李沐雨相了无数次亲，才遇到一个愿意处处看的女人。
　　他不得不万分珍惜，有点怕错过说不定就要光棍一辈子。
　　可刚换好衣服，手机赶巧不巧的就响。
　　电话是老师打来的，说是要找江栉的家长谈谈，江栉被查出在学校里传播□□刊物，要接受严重警告处分。
　　他扔了手机立马驱车赶到江栉的学校，在校长办公室里就看到脸色发白，看到他就转为通红的江小少爷。
　　年过半百的校长看这位家长很年轻，训起话来也重了许多，摔下好几本印满各种性乱图片的杂志，指着李沐雨的鼻子责备：这种东西怎么能让孩子拿到手呢？！家长行为不端会对孩子的成长有很大的影响，这次处分必须留档以示警诫等等。
　　李沐雨看着实在过火的杂志，不禁急得满头大汗。
　　他一个劲地道歉，希望学校能从宽处理，孩子还小，留处分会影响前途，回去一定加强教育绝不放松等等。
　　好说歹说磨半天，只差双膝跪地，才见校长叹息后点了头，算是放过他一马。
　　李沐雨来不及松口气，回头拽过江栉的衣领一把拖出学校，扔上车直奔回家，一路没有跟他废话过一句。
　　瞧着铁青的脸色，江栉知道今晚可能会很难熬。
　　不过，他没想到这个“难熬”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一进家门，李沐雨就把锁落下。
　　那叠杂志被重重地扔在江栉的面前。
　　“真有本事啊，这些东西哪里去弄来的？！”
　　江小少爷抿紧嘴巴，打算以沉默对抗。
　　“好小子，毛还没长齐给我看起这种东西来啦？！”
　　从接到电话开始起积郁的火气在江栉的沉默中爆发了，李沐雨想到校长的话连血都喷得出，但眼前这浑小子还是一幅满不在乎的死样，让人觉得不给点教训就太对不起他了。
　　在屋子里晃了一圈后，终于找到一个网球拍，把柄一调就抽了过来。
　　江栉眼睁睁地看着硬是没躲，他压根儿就不信真的会挨打。
　　直到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才猛地暴跳起来。


第13章　少爷
　　“李沐雨，你打我？！”
　　不可思议的震惊让江栉懵傻了，他惊讶地瞪向怒火中烧的男人，委屈和愤怒像遇热的气体一样噌噌噌地袭满全身，比疼痛更难受。
　　“早该教训你了！死小子，平时太惯着就知道你会学坏！”
　　李沐雨没有理会他话里的委屈，接到电话那一刻起的担心焦虑不让江小少爷明白，他永远不会了解别人怎么为他操心的。
　　屁股上又挨了沉重的两下，江栉还是没躲，咬牙切齿地怒瞪双眼，直到李沐雨停顿下来换口气。
　　他瞅准机会冲向自己的房间，把门紧紧锁上，带着满脸的泪钻进了被窝。
　　李沐雨丢下网球拍，头疼如裂。
　　第一次动手揍江栉，感觉一点也不好。
　　他相信没有一个家长喜欢揍孩子的，每一下都得疼到自己身上来。
　　平息怒火后就得收拾烂摊子了。
　　天色渐暮，想想两人还未吃晚饭，也不知道江栉在学校里到底站了多久的办公室。
　　纠结半晌，李沐雨硬着头皮上去敲门。
　　没有动静。
　　还是怄气时间，他坐回客厅抽烟。
　　小少爷饿惨了总会跑出来的。
　　瞧着散了一地乱七八糟的成人杂志，李沐雨愣了好一会儿，拿起来翻了几页，然后不由想笑。
　　满页不知所云的日语，各种超20的限制级画面，他难以想象江栉翻阅这种书时能有什么样表情。
　　单纯是好奇，好玩？应该不会是想解决需要吧？
　　江小少爷发育到哪个阶段，他还是有些清楚的。
　　可转念一想，发育中的男孩好奇这种事纯属本能，学校里敷衍了事的生理课基本不可能满足得了这种由原始动力驱使的求知欲。
　　李沐雨忍不住努力回忆自己当初是怎么开窍的。他少年时网络还不发达，更不可能有这种高档的泊来品可供“学习”，基本是通过男同学之间传阅的打印册才逐渐明白过来。
　　如此一起，他就觉得自己不该发那么大的火。
　　只是形式有别，哪个男孩不是这样开始“懂事”的。
　　江栉想知道所有男生都好奇的事无可厚非，只能说明小朋友开始长大了。
　　要说唯一的错，应该是在自己这个监护人身上，竟然不曾想过要告诉江小朋友什么是他这个年纪能看的和不该看的，有些更是不能传给同学们的。
　　至少传了也不能被老师们发现，是吧？
　　在帮江小少爷开脱罪行时，李沐雨发觉自己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孩奴，充满各种不忍直视的贱气。
　　他悻悻然地自嘲完，再去敲门，依旧没得到理会。
　　时间实在不早，先搞定晚饭吧。等江小少爷饿得扛不住，相信怄气时间就会提早结束。
　　可煮完粥烧完菜出来，门还是关着。
　　李沐雨想了想，上去扭门把手，果然解了锁，想来就等着去哄了。
　　他却踌躇了，不太敢直接进去面对江栉生气的目光，纠结半晌又不禁仇恨起可悲的心软。
　　不管怎么样，那小浑蛋的确是做错事了，凭什么现在搞得自己心慌意乱？！
　　李沐雨鼓足勇气端了饭菜推门而入，但一看到对墙而蜷的孩子，就全忘了丁点脆弱的骨气。
　　摆好碗筷，他小心地去拍缩紧的肩膀，却吓得床上的人直往墙壁上蹭。
　　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疼。
　　“小子，吃饭吧，肚子饿了就长不高喽。”
　　摸着发丝纷乱的脑袋，李沐雨使着一惯的伎俩，可惜还是没有得到理睬。
　　“好啦，是李沐雨不好，不该打你，现在要杀要剐随便你，好不好？”
　　捏了一手的汗湿，悔意不断潮涌。
　　他的投降终于引起动静，江栉晃了晃脑袋，似乎在拒绝抚摸。
　　看来怄气时间还未结束。李沐雨无奈，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打我……”
　　见他要走，江栉赶紧出声，怨气十足。
　　“是我不好啦，我道歉怎么样？要打还也可以啊？”
　　听到小少爷发话，李沐雨连忙凑过脸去，没节操地卖尽温柔，全然忘了揍他的原因。
　　“哼！”江栉抬起泪痕犹存的脸，愤怒地睥视。
　　李沐雨被瞪得心虚，慌忙端过饭碗送到他嘴边。
　　“要生气也等一会儿吧，先填饱肚子再说，要不就会影响到今晚长高的速度。”
　　闻到粥香，江栉觉得这话很对，坐起身想拿碗却是弹跳了一下立马大叫。
　　“诶哟，疼疼疼！”
　　为了勾起愧疚，他叫得浮夸，恨不得拼尽所有的演技。
　　李沐雨果然慌了，想刚才在气头上又没有打孩子的经验，这会儿开始害怕下手过重了。
　　“哪儿哪儿，很痛吗？要不要上医院啊？”
　　“屁股……”
　　达成目的，江栉很是得意，他将双臂伸向李沐雨，期待得到亲密的抱抱。
　　“让我看看。”
　　李沐雨抱过他却是安放在膝盖上，腾出手就要剥裤子。
　　“不要！”
　　江栉蓦然紧张，拉住裤子坚定地不让脱。
　　“放手啊，看一下就行，如果打坏什么可真麻烦了。”
　　李沐雨哪会注意到小少爷猛然绯红如滴血的脸色有什么不对劲，他只想确认他的平安。
　　“不要就是不要！”
　　江栉奇怪地卯上了劲，他划手划脚跟只小乌龟似的，挣扎着要从李沐雨的大腿上爬走。
　　“嘿，我说小子你这会儿害什么臊啊，你看那书怎么就不知道害臊啊？”
　　终于发现了小少爷来不及褪色的脸皮，李沐雨憋不住地乐开。
　　“要你管啊！”
　　恼羞成怒，江栉抬腿想踢他，这下可真的扯到了伤处，他疼得呲牙咧嘴直哼哼。
　　“我不管谁来管啊？！”
　　李沐雨被他折腾得又累又急，口气就坏起来。
　　“过来，趴好，没揍够是不是啊？！”
　　被训了，江栉才知道自己持宠撒娇过了火，刚用血一般的教训搞明白了李沐雨生气起来真的也会揍他，只是不曾像亲爸那般凶猛。
　　磨蹭了数秒，他乖乖趴床上让脱裤子。白皙的屁股瓣上印有几道鲜红的抽痕，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手指一碰到皮肤，江栉夸张的叫疼让李沐雨难过起来。
　　“谁叫你干坏事！”他忍不住啐了他一句。
　　江栉立即不敢胡乱哼唧了。其实跟以前所受过的揍来说，李沐雨几下没什么花样的抽打根本不具威慑力，但堵到心头的委屈却是那么大，这点并非是爸爸的胖揍能带来的。相比起来，堵心堵眼的委屈要比抽在屁股上疼痛厉害太多，让他忍不住许久未曾流过的眼泪。
　　不能让李沐雨看见，因为实在太丢人。
　　李沐雨不知道小少爷在胡思乱想个什么劲，起身去端来脸盆泡热水，然后一把把地用毛巾敷拭红肿的抽痕，希望能帮助缓和一些疼痛。
　　“那些……不是我的。”
　　在舒畅的温存中，江栉突然咕囔出一句。
　　李沐雨抽了嘴角，其实他从刚才起就没想明白始终两点一线被接送的小家伙，到底是怎么弄到那些泊来品的。
　　“是阿良从他爸那里偷来的。他说我是好学生又是班干部，被查到的话老师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所以我、呃就说是我的。”
　　李沐雨简直哭笑不得。
　　“嘿唷，你还真特么讲义气啊？！”
　　受到表扬，江栉就嘿嘿地乐。
　　“那些书，你到底看过多少？”
　　李沐雨揉着软乎乎的小屁股，突然冷声发问。
　　江栉慌忙躲开他的目光，埋起头不敢吱声了。
　　“你这小子！”
　　看他一幅默认的腔调，李沐雨气不打一处来，撂起毛巾朝屁股又是两下。
　　这次江栉没哼哼，因为不怎么疼。
　　“也没什么好看的……那上面的人还没你好看呢！”
　　于是他不怕死地又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