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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后生(烤翅)-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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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一霖心一紧快步跑到房间,他奶奶坐在地板上抱着腿大哭,见到陈一霖挣扎着要扑过去,陈一霖连忙扶住,一手圈住她一手去拿座机打120,在等待的时间里陈一霖轻轻拍着她的背问:“到底怎么了?”
  “我膝盖痛得厉害,想去打电话……结果在地上起不来了……”
  “没事没事,”陈一霖说,“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不到十分钟救护车把他奶奶放到担架上拖走,陈一霖掐了掐眉心,胸中一口淤气像一口痰,不上也不下,硌得难受。
  医生告诉他,老人家膝盖的伤又复发了,腿根上伤口也发炎了,得再动个手术。陈一霖签了字交了钱,在手术室外默默的等候。
  还是个小手术,只交了两千块钱而已。
  陈一霖去灌了杯烫得不得了的开水,用那双冰冷的手捂着,没一会儿就把他指腹和掌心都烫得鲜红,陈一霖低头喝了口水,像火烧似的一路滚到胃里。
  他闲来无事,喝掉了水之后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冬天的天黑得很快,到处都是大块的墨蓝,像打翻了墨水瓶肆意流淌的墨汁,不但黑,还黏稠,粘在天空上就扯不下来。
  

  ☆、第四十九章

  
  奶奶就这样住院了,还是同一个病房,同一个床铺,只是那对拌嘴的中年夫妻走了,换来了一个骨折住院的年轻人,他妈妈头两天请了假照顾他,后面几天虽然不能全天陪同,也是一有时间就来。
  同天底下的妈一样,见着了别人家的孩子陈一霖,再看看自己家的越看越不像是亲生的,一点儿都没遗传到自己的优良基因。
  他儿子却是个脾气好的,被他老妈骂得狗血淋头还记得给她倒杯水,让她骂得嘴巴干的时候还能有杯水喝。
  奶奶重新住院,心情不好,饭菜也吃不进去,陈一霖一边想着法子做些爽口小菜吃,一边买了点水果来补充维生素,增强抵抗力。
  他用水果刀切橙子,黄澄澄的橙子整齐的码在果盘上,像是一朵鲜艳的花儿,奶奶捡了两片来吃,医生和护士就进来了。
  医生问了几句病情,就让护士给换纱布,一拆开纱布啧了一声说:“淤血都成血块了,还说没事!”
  陈一霖忙站起来问怎么了。
  医生说:“淤血必须散开,但是现在都凝结成块了,自然化开肯定是没办法,得人工来,把它捣碎了。”他自己说到这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可以打麻醉,但是麻醉过了还是会痛,做好心理准备。”
  陈一霖忙点头说好,连着道了好几次的谢,直到医生走出病房他才深深的吐了口气,去阳台上远眺了一会儿,回来把果盘给洗了。
  奶奶抓住他的手担心地说:“囡囡,要紧伐?”
  “不要紧,小事情,到时候会打麻醉的。”
  “不是这个,”老太太摇了摇头,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我这病看下去,家里钞票还够伐?”
  当年媳妇突然死了,只留下了一屁股债,老太太连夜赶来带孩子,然而她的五险一金少,又没钱补交,她多年积攒的那点医疗保险在上次就用了个七七八八,这次怕是连住院费都不够。
  陈一霖对她笑了笑说:“够的,放宽心,没钱我怎么还会去买水果。”
  他奶奶接下来的论调就是买这些水果干嘛,水果店利润可高了,被陈一霖三言两语扯开话题,也就不记得那点没钱的担忧了。
  陈一霖等奶奶捣完了血块,见她精神还好,打了招呼回家做饭。
  他抓了把米撒进电饭锅,摁下煮饭的按钮,觉得天色不早了赶紧去阳台收衣服。
  他一边动作迅速的收衣服,一边脑子飞快的盘算着家里的积蓄:现在存款还剩一万,手术花了两千,住院平均每天一百二,现在已经呆了三天,医生说估计得呆一礼拜,然后是家里这个月的水电费,房租,林林总总算下来剩三千。
  房租和生活费是铁打不动的要花,为了防止再出什么事他得给自己买个手机能随时接到奶奶的电话,过年了虽然没什么亲戚可走,但总得过得好点儿,这些钱要绷到二月底估计只能每天青菜豆腐的吃了。
  这怎么行呢?
  陈一霖折完衣服掰两颗青菜来炒,还烧了条糖醋鱼,这时候电饭煲一跳,他拿出向牛肉粉店买的一大碗牛肉汤(只有汤,上面勉强飘着两片薄薄的肉),切了番茄一烧,成了碗味道正宗的牛肉番茄汤——只是没牛肉而已。
  他把一荤一素一汤和大白米饭打包,送到了医院。
  医院的生活相当无趣,吃完饭聊聊天看看电视就该睡觉了,陈一霖缩在那张人造革的小床上,似乎是习惯了,睡眠质量挺好。
  那天晚上开始,陈一霖就不断的打电话,要求尽快协商赔偿事宜。
  在他的催促下,总算定了下来,礼拜五下午。
  陈一霖挂了电话,心里有个角落冷冷的哼了一声:“别又是缺席,我等得起,交警可等不起。”
  他这么想着,转过来看向奶奶,脸上挂着贴心小棉袄的笑:“我昨天去菜场买了这么大一根筒骨,今天晚上就烧萝卜骨头汤吧,萝卜也是当地的新鲜萝卜,可好了。”
  奶奶点头同意,他又给老人家敲了敲腰,隔壁床的娘看了,不由得又骂起自己的断腿儿子来。
  对于忙碌的人来说,日子总是眨眼间就过了,陈一霖学校医院两头忙,礼拜五几乎是瞬间就到了,他向谢老板请了下午三节课的假,背上书包去了交警大队。
  他这次是掐着点儿到的,那位撞人大妈的大儿子总算来了,陈一霖一推开门就见一个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坐在桌子旁抽香烟,根据烟味来判断应该是小店里卖的劣质烟。
  陈一霖老早打听过了,小儿子做生意的,做的还不错,大儿子家是工薪阶级,他是干汽修的。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是十万个不愿意为那臭老娘们摸钱赔款,连浪费时间都不高兴。
  可再不乐意也得来呀,谁让是亲娘呢。
  大儿子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毫无诚意的道歉:“哎呀警察同志,真不好意思,我那天真有事情,先是堵车,车开到一半我妈一定要我回来,就是不肯说什么事儿,回去一看——就是我老婆和她吵架,一定要我回来主持公道,后来被俩女人搞得焦头烂额,手机没电了都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啊。”
  他声情并茂的讲了半天,一点都没有朝陈一霖道歉的意思,他根本不把陈一霖这种半大不小的孩子放在眼里。
  陈一霖也不气恼,面上带着一贯温柔的微笑,先为当初的零食向面团交警道了谢,然后自顾自的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沓试卷。
  那两人瞧了他一眼,大儿子瞥见上面的英语单词,眼角一挑,满是不屑。
  面团交警咳嗽两声说:“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陈一霖刚做完单选题,点了点头。
  交警开门见山的表达了赔偿金额七三的分配,那大儿子立马猛地一拍桌子,喊:“不行!”
  他拍得太猛,杯子里的水都撒出来一些,陈一霖取过一张餐巾纸,默默的擦了。交警不好意思的连番道谢,陈一霖说没事。
  大儿子感到一阵被忽视的尴尬,这时候陈一霖才不急不缓的一掀眼皮,微笑着问:“为什么?”
  “为什么,哪有为什么。你奶奶也是逆向行驶,凭什么我妈要担那么大的过错?!就算我妈肇事逃逸,后来她又回来了,只不过她回来的时候你奶奶已经被送走了,就因为这个我们家就要担七分责任啊?你不要开玩笑!警察同志,你说是不是啊?”
  面团交警似乎在神游,刚哦了一声陈一霖就打断了他:“肇事逃逸就是肇事逃逸,哪怕后来再次返回现场,也不能掩盖这个事实,要知道车祸后的黄金时间只有四到六分钟,肇事方的逃逸导致错过黄金时间,经常造成无法挽回的重大损失。
  这次是我奶奶运气好,路人也热心及时送去了医院,可是你能保证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吗?你不肯七三分,也就是要六/四,或者五五?肇事逃逸如此忽视人命的严重行为你刻意模糊,反而放大逆向行驶,没错,我奶奶是逆向行驶,但是请不要忘了肇事者当时也是超速驾驶,单从这方面看,两方本就有过错,更不要提肇事者后来的逃逸,更是错上加错!有什么资格要求六/四,五五?”
  陈一霖喝了点水歇歇,面团交警惊呆了瞧着他,陈一霖冲他羞涩的笑笑。
  在大儿子还来不及反驳的时候,陈一霖转向了交警:“这种刻意模糊肇事逃逸而将其他违规行为作为挡箭牌的行为,非常非常的不尊重生命,它在给广大车主一种错误的暗示:抛弃受害者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到时候再回来就行了。长此以往形成风气,怎么保证受害者的人身安全呢?”
  面团交警:“……”
  他是新进的,一看就不灵活,没事单位里的人都以逗他为乐,这次是看这个情况轻,所以丢给的他,他也是这么想的,谁晓得陈一霖忽然来了这么一招,愣是上升到社会风气的高度,他迟钝的脑子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
  大儿子也是个没文化的,焦急地喊:“警察同志!”
  警察同志反应过来,点头说:“嗯,是的,肇事逃逸确实比较严重,不能一概而论,”他转向大儿子,“你打算怎么分?”
  “五五。”
  底气没有之前那样足了。
  “那不行的,肯定不行的。”面团交警摇着头就见陈一霖像变魔术似的,从一沓卷子里抽出几张纸,放到桌面上。
  陈一霖说:“这是关于这一块的法律,我打印了一下。”
  他这么说的时候嘴角上翘,眼角上挑,不知道是不是眼线深的缘故,他笑起来天然带着一股子深情,那眼神陈恳的近乎蛊惑。
  大儿子还想争辩,面条交警打断了他的话喊:“好了好了,就是七三分,写得不能再明白了,就这样。”他看着时间差不多,站起来收拾茶杯准备下班,大儿子说了几句走了,陈一霖留下来帮忙。
  面团交警连忙说不用,不用,陈一霖微笑着隔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利索的丢进垃圾桶说:“没事,今天真的谢谢您了。”
  交警自然不敢当,挠了挠后脑勺,陈一霖出门的时候喊住了他说:“我们交警大队只是负责协商的,不是强制,所以你们协商后的赔偿费用就是你们的事了。”
  陈一霖一顿,回头冲他灿烂一笑:“知道了,谢谢。”
  协商不麻烦,麻烦是以后的追债。
  都说债主难做,碰上个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欠债人,你追到他家里去他都能躲着不出来。陈一霖远足的时候经过一户人家,雪白的墙上面用红油漆刷了几个大字:XXX不肯还钱!这确实是丢脸丢到家了,可是只要脸皮够厚,丢到家算什么?
  陈一霖是学生,高三本来就学业繁忙,还要照顾家里,哪能三天两头的跑到那人家里去催债?再说他也没什么势力,就算真堵到人了也未必会乖乖给钱。
  这不过是首战,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有点羞耻(*/ω\*)

  ☆、第五十章

  
  周六周日高二学考,作为高三的他将享受一个难得的完整周末。
  陈一霖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载着密密麻麻的支出和收账,第一页用红笔写着:五号超市半价!还重重的画了个圈儿。
  看来他没记错,今天就是五号,他家附近的一家超市因为竞争激烈生意不好,所以搞出了一个半价的活动,每月一次,半价的商品高达百分之七十。
  陈一霖盘算着家里的肥皂和牙膏快用完了,牙刷用了三个月也该换了,冬天了还得买个护手霜和护肤乳,奶奶有严重的冻疮需要一支冻疮膏……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才组成了生活,别看它们不起眼,却凌驾于万物之上,毕竟无论怎样,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
  交警大队地段偏,到了下班高峰又堵车,他到超市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陈一霖心中暗道不好,直奔水产区,好的鱼虾都被挑走了,只有两条光泽暗淡的黄鱼半张着嘴,似乎在控诉世界不公。陈一霖看了眼价位,犹豫了会儿,摸了它们几把,不得不放弃。
  幸好他在冷冻区找到了极其便宜的带鱼,卖带鱼的大妈见他长得俊俏,十分热情的告诉他:“这带鱼可好嘞!人家小饭店买带鱼都是到我们这边来买的呢!”
  陈一霖笑眯眯的回了几句,称了一斤,走的时候大妈还热情的招呼他再来。
  买完带鱼去生活用品区,途中经过了卖水果的地方,那真是一块宝地,有瓜果的清香,在旁边肉铺子十里飘香的羊膻味里,仿佛沙漠中的一块绿洲。
  家里的水果快吃完了,只有两根香蕉,陈一霖推着推车,径直走到称水果的地方。在称斤量的旁边,挨着的就是打折水果,快烂的,皱皮的,不过陈一霖挑惯了,在这一堆霉点水果中顺利挑到了几个卖相不错的苹果,他凑近闻了闻,很好,没有酒精味,又买了一盒火龙果,端正的摆到购物车中,没往前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阿霖!”
  陈一霖一回头,就见苏峻平丢开推车,像见到主人回家的大型犬一样猛扑过来,陈一霖被那股冲力推得后退两步,他摸着苏峻平的脑袋,期待能摸到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苏峻平眨巴了下眼睛,十分高兴地说:“你也来逛超市啊!”
  陈一霖艰难的把狗皮膏药从身上撕下来,帮他把推车挪过来才回到:“嗯,今天超市特价。”
  苏峻平翻了遍陈一霖的购物车,感叹了一句浓浓的生活气息,又晃着他的手问他还要买什么。
  陈一霖被他晃得头都晕了,指了指前面,苏峻平扁扁嘴:“这有什么好买的。”话这么说,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过去。
  陈一霖蹲在柜子面前比价格比牌子,他看苏峻平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轻轻推了他一把:“无聊就自己玩去,不用跟着我。”
  “不要嘛,我就跟着。”
  说着也有样学样的蹲下来,可他蹲下来是踮着脚的,一个不平衡就要摔倒,陈一霖连忙去扶他,勾住他腰的时候顺势捏了一把,是少年的腰,纤细又有力量。
  陈一霖心底雀跃,几乎忍不住要去亲他一口,幸好他马上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半是羞愧半是刺激得面色发红,苏峻平蹲稳了,狐疑地看他一眼。
  这下他也没有心思再挑牙膏了,选了个药膏牙刷的套装就站起来塞进车子,还没话找话的去看苏峻平的推车:“你买了点什么?”
  薯片、薯条、酸奶、Pocky、老干妈酱、紫薯包、榨菜、大白兔奶糖。
  很好,充满着零食的气息。
  不过老干妈紫薯包和榨菜不太像是零食,陈一霖印象中苏峻平向来不会操心这些,应该是那个和蔼又贤惠的杨虹买的,他随口问了一声:“就你一个人出来买东西?阿姨呢?”
  苏峻平拨弄扣子的手一顿。
  他面色忽然煞白,陈一霖发现他整个背部都是僵硬的,连忙把他的下巴掰过来,逼他对视,一边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一边温柔地说:“小峻,小峻!看我!”
  陈一霖澄澈的眼睛像两团明晃晃的火,把苏峻平照得一激灵,他恢复了神智,一把推开陈一霖说:“我去上个洗手间。”说完仓皇的逃开了。
  在洗手间他洗了把脸,苏峻平有点近视,他没带眼镜,于是把脸贴近了镜子,直到自己脸上的寒毛也照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镜子中那个眉头紧皱,眼白发红,眼底乌青的人,忽然一拳打在了镜子上,镜子没碎,只有关节隐隐作痛。苏峻平过了良久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镜子里的人也扯了下嘴角。
  他理智告诉他那是自己,可他不相信,他总觉得镜子对面的人是活的,在刻薄的嘲笑着他的无能为力。
  苏峻平在超市之前,去了趟医院。外婆叫他带饭给他妈。
  外婆捂了白斩鸡,鸡肉洁白结实,鸡皮嫩黄薄滑,再蘸上一点酱油麻油,好吃的连筷子都能吞下去。外婆说:“这个开胃,给你妈带去。”
  苏峻平高高兴兴地端给了他妈,杨虹夹了一筷子,立马呕的一声别头吐掉。
  苏峻平刚把饭盒最下面的汤拿出来,愣愣的看着杨虹,她似乎瘦了很多,低头呕吐的时候清晰的看见锁骨有个极大的凹陷,好像骨头上只勉强粘着一层皮一样。
  苏峻平内心忽然咯噔一下,他把手汗偷偷擦到裤子上,若无其事地对他妈说:“怎么了?不喜欢?”
  杨虹深深的皱着眉:“吃不了,太腻了,你吃吧。”
  说完接过苏峻平的鲫鱼豆腐汤,先喝了一半,然后草草吃了些小白菜,干掉半碗米饭就作数。苏峻平就着她的筷子,慢慢的,仔细的把白斩鸡全部吃光了,吐出来的鸡肉骨头干干净净不带一点肉末。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握着筷子的手一直是抖的。
  越是在意,越是控制自己叫它不要抖,越是抖得厉害,苏峻平吃到后来恨不得把筷子甩出去,可在他妈面前他忍住了,还浮着层薄薄的微笑说:“外婆特地买的小母鸡,不吃可惜了。”
  杨虹没说话,恹恹的靠在床上看电视。
  电视节目有什么好看的,可杨虹似乎挺喜欢一个综艺节目,看到那个身子都坐直了,苏峻平在她腰后塞了个软垫,有一搭没一搭的看陪着。
  他先站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餐具,然后剥了个橘子,杨虹摆了摆手,他就把它塞进了自己嘴里,听着耳边夸张的笑声,眼睛不自觉的飘到了他妈那里。
  有件事他非常在意,但他不能说。
  那就是:他妈一直戴着帽子。
  苏峻平买的那顶麂皮帽子。
  苏峻平买帽子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让杨虹遮掩自己的脱发,他知道他妈是个爱漂亮的女人,可当她真正这么做了,苏峻平又开始忍不住猜测她头发掉了多少,难道全掉光了?
  他有那么一瞬想站起来大喊一声不可能。
  在苏峻平有记忆以来,他妈一直是长头发,乌黑柔软,发尾带点蜷曲,以前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头发会掉下来,有时候掉在他脸上,有时候掉在他胳臂上,有种细微的痒,就像猫尾巴搔人似的非常舒服,还有淡淡的洗发水味,虽然杨虹换过不少味道和牌子,可那味道已经她的头发冲淡,都变成了苏峻平熟悉的味道。
  苏峻平还记得,隐藏在头发里的脸是微微笑着的。
  那就是一种凭证,时间的生命的爱的凭证,掉落的头发让苏峻平感到了无处发泄的愤怒,还有难以抑制的惶恐,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铺天大浪吞噬着他的内心,还是电视里的鸭子叫把他神智拉了回来。
  苏峻平看了两眼,又重新给他妈剥了个橘子,告辞离开。他关门的时候见着他妈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板药,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止痛片。
  生病,是很痛很痛的。
  苏峻平静静的走在医院里,这个楼层大多是肿瘤患者,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和和气气的,像是怕惊扰了他们本就轻薄如纸的魂魄。
  可苏峻平想,这么小心的伺候着,就一定有回报吗?生命是人说挽回,就能挽回的吗?把除了生命以外的一切都压到另一端,能让命运的天平稍稍朝自己倾斜一点吗?
  阎王叫你三更走,焉能留你到五更。
  他感到无力从心脏散开直至四肢,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个人从身后抱住了他。
  陈一霖长手长脚的环住了他,腾出一只手在他眼底摸了一把,像是在找泪痕似的,苏峻平笑了下正准备挪开他的手,陈一霖捏着他的脸颊,轻轻往外一扯,露出两颗洁白的大牙齿。
  苏峻平:“……”
  陈一霖松开另一只手,两只一齐作怪,对着镜子摆了好几个松鼠造型之后,在苏峻平忍无可忍之前缩了回去。
  苏峻平:“如果是王文杰,他现在已经被我打得哭爹喊娘了你知道吗?”
  陈一霖轻笑了一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他心里这么念叨着,抓了他两把头发,顺了顺毛把他从洗手间牵了出来。
  陈一霖没有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苦去揭人伤疤,只是之后的采购他一直拉着苏峻平的手。
  苏峻平本来要折腾,陈一霖说了句我手冷,苏峻平轻轻挠了下他的掌心,不再挣扎了。
  快过年了今天又是特价,超市熙熙攘攘的,队伍一直排到后面的货架,苏峻平百无聊赖的靠在推车上排队,心里头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丢脸,想说些什么,忽然想起陈一霖下午请了假。
  苏峻平:“今天你请假还是为了赔款的协商吗?”
  陈一霖点点头。
  “结果呢?”
  “挺好的,”陈一霖微笑着说,“按照估计的一样是七三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债主啦。”
  苏峻平:“催债挺麻烦的吧?”
  “还没想好,总归有办法的。”说完没多久就到了他们,陈一霖赶紧掏钱。
  出来之后发现天已经黑得不像话,那几颗香樟树上挂着稀奇古怪的霓虹灯,有红的有黄的有白的,灯光一条条的往下淌,红的像鼻血,黄的像黄水鼻涕,白的像清水鼻涕。
  苏峻平拎着两大包塑料袋,看着陈一霖的编制购物袋感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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