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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傻子,老总很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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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我手疼。”刘香顶着一个弹红了的脑门儿,往门口看。
手心由红转白色,这会儿又红了,摸一下,烫得要命。
李护士长转了转眼睛,还真是就打手了,也不好再说什么,瞪301一眼就出去了。
刚一走,刘香就像大姑娘似的,整个人挂防护栏上,像被大哥揍得起不来了,嘴巴抿得没有颜色。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掏了个塑封袋出来。
卞鹤轩看都不用看了,糖瓜。
“我妈说,腊廿三,糖瓜粘,今天去的时候,我在大街上买年画来着,是个灶王爷的,16块钱,我拿自己工资买的。”刘香含着泪说。要是个正常人,都29岁了,打三个手板绝对不哭。可刘香没有什么男子汉有泪不轻弹、流血不流泪的观念,他就知道大哥打他了,生他气了,想一想就难受,眼睛就热了。
妈说过,难受可以哭。
“我妈说,今天灶王爷上天宫,和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说地上的事,要是说了不好的话,下一年这个人就过不顺了。”
雪白雪白的小糖瓜,一共就十几个,乱七八糟躺在袋子里,价签是20块。
“我妈还说,灶王爷特别馋,只要把他供在灶台边上,再供着糖瓜,就行了。我没花阿姨的钱,我不想叫灶王爷上天说大哥坏话。”
一小袋糖瓜的份量,大超市里怕是抢疯了,买年货的人排出十几队来。
“妈说,灶王爷看见糖瓜,就想下来吃,一吃,嘴巴就黏住了,上了天宫就说不出话来,什么事都说不了。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就不给地上的人记过,来年,平安如意。”
瓜纹都糊了,是刘香攥着排队,手心攥热了糖,化了。
“明天我带回去,给灶王爷上供。大哥你就好过了,过了年三十,还能吃呢。”刘香说。他确实傻,委屈说完了就完了,说完了就忘。刚才还泪水汪汪的,这会儿眼眶都干了,就是手疼得发胀,攥拳头都攥不实。
“大哥,你现在想吃糖瓜吗?我给你,拿一个啊。”刘香突然问,笑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卞鹤轩从没算过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叫一个傻子,逼到悬崖边,噎到说不出来一个字,逼得他跳崖的心都有了。所以他特别恨刘香的脸,就是这张脸太能骗人了,才叫他总是忘了,忘了这就是一个傻子。
就刚才,他真没把刘香当傻子,当个正常人,差点儿丢了的正常人。
“那个……”一向吹牛逼不打草稿的卞鹤轩咬紧了牙根,多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但他的手松了,刚才攥得可狠了,现在一点点往上磨蹭,神不知鬼不觉,把他打红的那四根手指全抓牢了。
都给傻子的手打哆嗦了。
傻子最傻的地方就是不用别人道歉,放得过别人,也放得过自己,不生这个气。卞鹤轩张了张嘴,对不起仨字怎么都说不出来。好在刘香不需要他说,他像是一颗车载小盆栽,摇摇摆摆,只要有阳光就行,很好养。
“大哥,你攥得我手疼。”刘香毫不掩饰难受,其实刚刚难受劲儿就过去了,但大哥换了一种方式抓他的手,那股难受就又回来了,让他忍不住想说,甚至还想说得严重些,最好能说自己手疼得要断掉了,大哥就会给他好好揉。
像上回被开水烫了,叫他一声小傻子。
刘香知道自己不算太傻,只是轻微智障,但他,喜欢听那一声小傻子。
“我……我下手狠了吧?”
能说出这句来,已经是卞鹤轩的极限了。他只会把打红的手摁到心口来揉,揉完了还给吹气,哈一口热气,往傻子红肿的掌心里吹。他特希望自己这口气是一口仙气儿,吹完就立马不疼了,也能让傻子把刚才挨打的事儿忘了,忘得干干净净的。
下次还是打屁股吧,屁股肉多,不疼。
“大哥打我了,三下呢,顾异哥哥说得没错,大哥超凶。大哥你,一点儿都不好。”刘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或许是因为大哥这一回没叫他小傻子。
卞鹤轩心里拧巴得跟长毛了似的,但和一个傻子道歉,这是他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最大限度也就是攥着刘香的手,像个毛手毛脚的莽撞青年,毫无章法。他也觉得疼,自己手疼,心里也拧巴着疼。
可能还因为自己冤枉了傻子吧。卞鹤轩是这么想的,他确实是错怪人了,但傻子挨打就长记性了,下次就知道不乱跑了,他是为了傻子好。更别提外面还刮大风呢,傻子最怕刮大风了。自己可没欺负人。
所以说,打手这种事儿,只能傻子妈来,自己还是打屁股吧。
“你……手还疼啊?”卞鹤轩想问还疼吗,但开口就成了反问句。
“嗯,我疼。”好容易等到大哥开口问了,刘香赶紧说疼,可他脸上真不是凄凄哀哀的惨相,他太爱笑了。笑着喊疼,只有傻子能干出来。
“真疼啊?”心脏像被系成一个死扣,比领带温莎结还他妈勒得慌,反正卞鹤轩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那我吃个大白兔吧,就不疼了。”刘香从裤兜捏出来一颗大白兔,叼在嘴里,拧着拆糖纸。卞鹤轩才幡然觉悟,他把傻子做的饭菜打翻了,俩人都没得吃。
傻子从3点熬的汤,给他炖的排骨,都叫他一巴掌给糊地上去了。
“那个,扶哥起来吧。”卞鹤轩挪腿下床,高高地站起来,比刘香高一截儿。还是左臂挂在刘香肩上,右手拄拐,蜷起左膝盖来,走一步就疼一下。
“大哥,要干嘛去?”又成连体婴,刘香喜悦得不得了,大哥又让他扶着,热热贴着他,还能搂大哥的腰。
卞鹤轩忍着疼往衣架走,刚才蹦跶得太狠了,这会儿遭罪活他妈该。“你猜猜。”
大哥自己扎的小揪揪,像个小尾巴似的,刘香被大哥歪头一笑给迷住了。没想到大哥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像小孩子。
“大哥……要去洗裤衩儿?”刘香问,洗手间里的裤衩儿还没洗完呢,大哥的裤衩儿,都是白色的,可干净了。
“你真别洗了,真的,再洗下去,哥二十个裤衩儿也不够穿。”卞鹤轩弯起左肘,轻轻捏了下傻子的下巴,很宠,捏着还摇了两把。他学刘香说话,不说内裤了,也学着说裤衩儿,逗傻子玩儿。
刘香的脸左右摇,是大哥板着他的下巴使劲儿呢,特别轻,轻得刘香想把脑袋往大哥肩上歪。
“那大哥去干嘛啊?”
“没吃饭吧?”卞鹤轩发觉自己变得特爱明知故问,主要是傻子回答问题太认真了,认真起来就很招人疼。
“没吃,我做好饭了,都洒了。大哥超凶。”刘香说,肚子饿得闹脾气呢,刚刚不觉得,大哥一问,就特别饿。
“给哥拿大衣去,哥带你吃串串香。”卞鹤轩说,腿骨刺啦啦一疼,差点儿没站住。
“串串香?”
“啧,想吃不想吃吧?”
“想吃。大哥你等着啊,我拿衣服。”
医院门口有几家小馆子,方便看病的家属用餐,菜做的非常一般。小馆子旁边是一家撸串店,门脸很窄,夹缝里求生存的规模。
这样的大风天,来吃烤串的人几乎没有。老板在店里百无聊赖地打游戏,门铃叮咚响了,厚重的军绿色绵帘掀起来,进来两个很高的男人。其中一个架着拐,走得不稳。
真没想到,这个破天气,这个时间了,还能有人出来撸串。
一路不仅是腿疼,给卞鹤轩都吹成傻逼了。风太大,他怕傻子推轮椅推不动,也怕傻子把手冻坏了。
“大哥你坐,你坐,坐这儿,你腿不行。”刘香是很容易过敏的肤质,叫风吹一吹就鼻尖儿红。这一路不近,大哥的腿又不能大动,每走一步都很慢。店面很小,就五张桌子,七八个凳子,刘香找了个靠暖气的,拿袖口擦椅面。
风沙大,都落灰了。
卞鹤轩想拦,还没来得及呢,就看傻子拿袖子当抹布用,土粉色的袖口成了土灰色。
腿是真疼,今天这么一闹,要养好几天才能缓过来。坐下了,卞鹤轩在油乎乎的塑料菜单里找串串香。他不嫌弃吃饭环境,从前连饭都吃不上,什么生意都能捧场。可傻子吧,空着肚子,眼巴巴等着这顿,他就一下觉得这小破店特招人讨厌,看什么都烦。
他觉得傻子像个空气净化器,往这小店里一坐,把整屋的油耗味给筛掉了。
“喜欢吃什么?能吃辣吧?”卞鹤轩问,一个个扫着菜目。其实他最不会点菜了,以前都是刘湘点,他跟着有一口吃就行了。这会儿他特别为难,怕点不好,傻子饿了一下午,点的菜再不爱吃就歇菜了。
刘香搓着一双冻红的手,闻了闻,手心里香香的,出门前大哥给抹油来着。刚才挨打的地方早不疼了,就剩一丝丝麻。
“大哥我们点小香肠吃,好不好?”刘香说。
卞鹤轩知道他说的那种是港式小香肠,有点脆,像腊肠似的,但这种店大多不进好货,次等货便宜极了,有可能会工业用盐中毒。按他的脾气,绝对不点。
“好啊,先来几串。其余的你再看看,大哥有钱,你想吃什么就点。”卞鹤轩把菜单给了刘香。
刘香对串串香很熟,要是自己吃就会点,大哥在,他也怕点不对了。
“大哥你喜欢吃什么啊?”他问。
“随便。”卞鹤轩说。
“哦……那鱼豆腐行吗?”
“不爱吃。”
“大哥吃宽粉吗?”
“不吃。”
“这个木耳也好吃,大哥吃吗?”
“不吃。”
问了几次之后,刘香傻了,咽了咽口水,忍着饿,问:“大哥,要不还是你点吧。”
“你点啊,哥不会点菜。”
“那大哥你想吃什么啊?”刘香是真饿了。
“随便啊,你点,你点了我就吃。”卞鹤轩说,笑着看面前的大兔子,冻得腿直哆嗦,一哆嗦就特别疼。
作者有话要说:
卞总:不知这顿串串香,能否换下香香妈们手中高举的板砖……
能不能换下我不知道,只知道卞总你赶紧点菜吧,再饿着大香香你狗头不保啊。
第24章 这小傻贼
“随便啊。”卞鹤轩说,冻得腿直哆嗦,一哆嗦就特别疼。
刘香很少和别人一起吃饭,更没遇上过这种难伺候的主儿。什么都随便,又什么都不吃。最后实在是饿得慌,就跑过去和老板点菜,点的自己爱吃的,特别爱吃的,点了两份。
串儿店特别小,比卞鹤轩开的第一个苍蝇馆子还小,喝水都是自己去接。刘香倒了两杯热水,一人一杯,乖乖坐好等着串串香出锅。
卞鹤轩行动不便,当着傻子又不敢抽烟,捏着一根女烟做样子,见傻子回来了,还是把烟给掐了。
脑子里过的事,除了生意、刚才冤枉人了,还有米小左。
“大哥我点了好多,不够,再加。”刘香已经把刚刚挨揍的仇翻片儿了,凳子没有医院的高,桌子也矮,坐得很不舒服。
“嗯,我吃什么都行,跟着你吃。”卞鹤轩把热水当暖水袋,捂手,他现在知道傻子不怕冷这句话是真理,刘香真是不怕冷,就一件羽绒服,这么大风连围巾手套都不用。
但能把鼻子给吹酸了。刘香揉揉鼻子,看大哥想事儿呢,很想和大哥多聊几句,就问:“大哥你想什么呢啊?”
“想你小左哥哥呢。”卞鹤轩说,把傻子的手很自然地拉过来了。桌子很小,两人膝盖对着膝盖,手拉手,像一对儿小朋友。
刘香哦了一声,就没说话。他有准备,大哥想的事,自己未必能听懂。他都想好了,要是自己听不明白,就假装能懂,听大哥说话也高兴。可是他没想到大哥说想的是一个人,想小左哥哥。
小左哥哥他记得,戴眼镜,说话声音不大,穿白色羽绒服。那天他刚刚下户,急急忙忙回家政公司找活儿,每到春节,就是刘香赚钱最多也是最累的时候,雇主都急吼吼地抓人问,就小左哥哥声音特别小,问他愿不愿意照顾大腿骨折的病人,可能累,但赚得多,还管饭,管住。
刘香不挑活儿,他知道自己的脑子不行,只有雇主挑他的份儿,轮不到自己。但那天他很主动,还和小左哥哥说自己照顾过骨折病人,能起夜,也能扛重物。但一定要让他吃饱了,因为夜里睡不好,白天就总是容易饿。
小左哥哥答应得可痛快了,扛着他的护工床就去签合同。家政大厅的阿姨照顾他,和小左哥哥说了好多夸他的话,说自己是4500的底薪,其实刘香知道,自己只会照顾人,加钱的那些,他都没学会。会艾灸理疗的才是4500呢,他底薪是最低的,4000一个月。
3500,也行。
刘香就没见过小左哥哥这么好说话的雇主,都没砍价,就带他回医院了。路上,小左哥哥开车,开得又快又稳,还给自己买了麦当劳,吃饱了才上楼。
那自己,应该是喜欢小左哥哥的吧,刘香想,他觉得自己是喜欢小左哥哥的,可为什么听大哥说想他呢,自己反而不想再听了呢?
小左哥哥一定很聪明吧。刘香想,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殊不知自己那张爱笑的脸比喝了鱼腥草汤还要委屈。
特别委屈。
大哥想小左哥哥了,他心里难受。
他想让大哥想自己。
傻子的表情在卞鹤轩眼里就是电影长镜头,一个帧都没漏下,从期待到兴奋,再到失落和落寞,卞鹤轩尽收眼底。他估计这时候就算港式小香肠上来了,傻子也没心情吃。
“齐了啊!”老板端了一个不锈钢的小盆,里面都是签子。串串香都是半成品,熟得快,一锅就端上来了。
但叫卞鹤轩没想到的是,傻子见了串串香,立即把他这茬儿给忘了!呦呵,卞总烦得腿都不哆嗦了。
“大哥你吃!这个,特别香!”刘香其实是真饿了,先给大哥拿了一串小香肠,自己才吃。这种小香肠的皮是脆的,嚼着既好吃又好玩儿,刘香可喜欢吃这个。
于是卞总开始失落了,怎么着,自己还比不上小香肠重要吗?自己这张脸,没小香肠好看吗?
等傻子一口气吃完7、8串之后,卞鹤轩才承认自己确实被港式小香肠比下去了。傻子就没打算搭理他,自己吃得欢着呢,一串接一串的,还挺能吃辣的!
“你自己吃吧。”脸色唰地一下暗了许多,不想搭理傻子。
卞鹤轩特别不喜欢吃辣,所以一直不让刘湘吃,也不爱闻红油的辣味儿。他一直忍着呢,想管傻子吃这个、不吃那个,但傻子和刘湘不一样,刘湘当初是因为感情在,对他百依百顺,被欺负得够呛,怎么说都说不通了,实在忍不了直接绿了他。傻子不行啊,傻子不听话,说多少次还是一根筋。
再想往深了说,人家干脆一个歪头,听不懂了。
倒是给卞鹤轩难受得够呛。但凡傻子脑子够用,他真揍一顿了。
“大哥你怎么不吃啊?”刘香突然发现大哥都没动,盆里的签子吃光好多了,一下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吃多了。
卞鹤轩挑起竹签子,撸了一串,满口都是便宜的炸肉味儿。这种小香肠就是最便宜的次等货,他干过餐饮,这成本价就几毛钱,还不卫生。
“是不是,特别好吃啊?”刘香很能吃辣,又挑土豆片递过去,“大哥,你信我,土豆片可好吃了,真的。”
几串来路不明的小香肠和土豆片,满口红油,咸得很重口。卞鹤轩懂,有时候蔬菜不新鲜了,就用味精的味道掩饰一下,可傻子吃开心了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狠下心扫兴。
“好吃啊,你喜欢吃就多吃啊,哥自己拿。”卞鹤轩说。算了吧,就当给傻子赔不是了,吃一顿又死不了人。这么想着也撸起袖子,自己下手拿签子,挑喜欢的吃。傻子喜欢吃肉,但为了他,也要了茼蒿,卞鹤轩挑了一串鹌鹑蛋,送到傻子嘴边,看他吃。
“别吃肉了,吃这个,补蛋白的。你夜里睡不好,多吃才行。”卞鹤轩挑了半天,锅里这些东西真正有营养的只有鹌鹑蛋。那些肉啊鱼豆腐啊粉条啊什么的,不一定干净。他管不了傻子吃辣,总能管他吃点儿好的吧。
“让你吃就吃,一会儿再戳着呢!”卞鹤轩看那根竹签子的尖儿很烦。
刘香伸手想接,可大哥没有要给他的意思,只好张嘴,就着大哥的手吃:“大哥你喜欢吃什么啊?我明天,给你做啊。”
鹌鹑蛋很小,刘香不舍得吃完。
“就今天你做的那些,明天再做一次呗。”卞鹤轩享受着投喂傻子的喜悦,心里也是不舒服。今天没吃上的排骨汤,可惜了。
“好啊!我明天去买排骨,油菜,还有……”鹌鹑蛋是刘香爱吃的,三个一串,很快吃光,“还有藕。”
“嗯,排骨藕汤好喝,记得多放排骨啊。”卞鹤轩也跟着吃,好久没这么撸串了,辣得直擤鼻子。
刘香是很喜欢做饭的人,要不是没学完,没准儿真能考下个厨师证来。那时候上中职,做完的菜还能带回家,妈就特爱吃,每次吃完都夸他,还亲一下。
大哥只夸他,不亲。
“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卞鹤轩又把脸一沉。这傻子有毛病吧,世界有这么美丽吗?人间有这么值得吗?笑得跟赚了一个亿似的。
“想我妈呢,大哥,我妈就说我做饭好吃!”刘香也擤鼻子,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把自己妈的话说给大哥听。
傻子妈,卞鹤轩总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哪怕就剩儿子一个人了,她还在儿子身边寸步不离,一直看着呢,像个镇宅的大菩萨。
“上回你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是你妈说的啊?”
“嗯,我妈说的。”领口沾上了红油,刘香自己拿纸巾擦,怎么也擦不掉了。
“你他妈的……吃个饭能不能利落点儿啊?”桌子很窄,卞鹤轩伸手就够着了,给傻子的领口塞进一张纸巾,像个围嘴儿。“你妈为什么和你说这个?”
刘香很珍惜卞鹤轩塞的纸巾,拿手抚平了它,不舍得用。
“妈说,有些父母对孩子不好,不是孩子的错。我爸不要我了,也不是我的错。有时候,街坊小孩子故意问,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刘香你爸干嘛不要你,一定因为你傻……我回答不上来。我妈说,不懂的事就问她,所以我就跑回家问妈。我妈就说,那话不对,父母也是人,也有犯毛病的时候,香香没错,是爸爸出了问题。还叫我和他们说,我没错,是我爸的错,我好着呢。妈说,有些父母,就是会犯错,大哥你说呢?”
说大段话的时候,刘香的逻辑就容易乱,说过的句子可能会重复说,他自己也知道,一边说,一边纠正自己,尽量不啰嗦。每个字,都像是一把高温电熨斗,把卞鹤轩的心,来回烫,来回烫。
“丫真混蛋,你妈说得对,你爸脑子才有问题。”这臭傻逼,卞鹤轩在心里骂了几个来回,不想叫傻子听太脏的话。他早猜出来了,29年前,养一个智力有残缺的大儿子,家底儿要是不够富裕真不行。就算是个小康之家,也能叫刘香这种孩子拖垮了,最起码,夫妻俩有一个人永远不能全职了吧?因为小傻子在家不懂事啊,没安全概念,一眼看不住就撒手没。
这男人真孙子,自己的种自己不养,叫日子给吓怕了,吓跑了。
他给刘香拿了个牛肉丸,自己吃豆腐皮,两个人同时低头,脑袋顶都快要碰上了。卞鹤轩吃了一嘴味精味儿,不停喝水,以前没钱,他也觉得串串香好吃得不得了。后来条件好了,他胃就不行了,就再也没碰过。
“大哥……”刘香不知吃多少串了,突然问,“小左哥哥,怎么了啊?”
诶?卞鹤轩突然灵光一闪,想笑。不行,还是得憋着,憋回去憋回去。这一问他就明白了,傻子心里一直没忘了这个事,刚刚实在饿坏了就先顾得吃,这会儿吃饱了,一个马后炮,又想起来了。
“你怎么想起他来了啊?”卞鹤轩又明知故问,抽了张纸巾,给傻子擦嘴角,红辣油吃得满嘴都是。
像擦口红了似的,真傻。
刘香没想大哥还反过来问他,一下傻眼了。嘴里还嚼着呢,头就开始歪,往右歪,开始琢磨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就喝水来挡一挡。
卞鹤轩坏着呢,成心不说话,就等着傻子回他。
直到水喝完了,刘香也没东西可挡了,手里的竹签子左右晃动着,看大哥的眼神很腼腆。他有话就直说,不然憋着难受:“我没想啊,刚才,是大哥先想小左哥哥的,我没想……是大哥先想的。大哥你这样怪我,算欺负人。”
瞧傻子一副被逼得无处可跑的傻样儿,卞鹤轩头一回觉得,串串香真他妈好吃嘿!
真香!
卞总像个张扬跋扈的军官,逮住了一个登堂入室的小傻贼,食指大动,觉得必须得好好审一审。
嘿嘿嘿,今儿这黄历不错,宜吃串串香。
第25章 午夜惊喜
真香!
牙签盒在手边; 卞鹤轩抽了一根叼着,样子坏得没边儿。“我什么时候想小左了啊?你可别瞎说; 谁欺负你了?”
“大哥欺负了。”
“诶; 你别冤枉我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正经生意人,童叟无欺; 专门不欺负傻子。”
“不是傻子,是轻微智障。”
“轻微智障你大晚上瞎跑?再有一次揍你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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