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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沼泽,互相伤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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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瑜洲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爷们儿了，有点小心眼儿了，因为他看龙腾就是个傻/逼，长的丑，还几把自以为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过他的不爽只是在心里冒了冒，在眼里转了转，而厉闵航直接就开口了，脚下朝前迈了一步，语气里夹杂着明显的不善，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趋势，“你来干什么？”
龙腾还是那副自信的笑，仿佛昨天那个颓然失控的人不是他，冲着别墅扬了扬脑袋，“从哪进去你们知道吗，彭进威被关在哪间屋里你们知道吗，怎么打开房间门你们知道吗？”
“艹！”舒瑜洲忍不住骂了一句，他想过去一拳打爆龙腾的脑袋，真的，这傻/逼以为全世界就他牛儿是不是，以为别人都是干瞪眼吃白饭的是不是？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不和谐的气息逆着冷风硬是吹到了龙腾脸上，有舒瑜洲的咒骂，还有厉闵航的不屑，他都由一笑坦然接受，“里面的监控和人，我都在十五分钟之前让人解决了，不用谢我，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见到彭进威后，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山上的风尤其大，将厉闵航的黑色风衣刮的整个朝后飘飞起来，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高大身影像是黑暗的主宰，半眯着的眸子里全是黝黑发亮的冰冷，比凉风还寒。
“龙腾，如果不是烨磊，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别逼我给自己找一个杀你的理由！”
厉闵航的声音经过风的过滤，刮的传进舒瑜洲的耳朵里，多了一丝抖瑟，少了些许威严，他看不到厉闵航的表情，也不想看，那个高大的背影，还有背影后面偶尔蹿出来的异样视线，让他烦躁的转身摸向了口袋。
都说吸烟有害健康，可舒瑜洲觉得，烟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一口解千愁谈不上，但总比傻站着没事儿干的好吧。
其实舒瑜洲已经很少吸烟了，可能是心理作用吧，自从和厉闵航上了床之后，由以前一天一盒变成了现在一天实在绷不住了才抽一两根。
半盒烟下去了，舒瑜洲一脚把地上一片烟头踹散，“艹！皇上不急太监急！爱几把去不去！”
又两根烟下去之后，那两个人终于结束所谓的谈话，走过来了，舒瑜洲蹲的脚有点麻，正想撑着地站起来，面前伸过一只手，不用说肯定是厉闵航要拉他起来。
舒瑜洲扫了一眼厉闵航，犹豫了半秒抓住那只手了，起身瞬间脸红成一片，幸亏天黑看不怎么出来。
心跳飙升到一百八又恢复平静之后，舒瑜洲挣脱开厉闵航的手，暗自唾骂了自己两句，也不知道刚才几把矫情给谁看的，给龙腾，还是给自己？
龙腾虽然跟他们是并排的，可光是气氛就能体会出距离感，他自己倒是怡然大方，很有风度的和两个人保持着一人的宽度，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但舒瑜洲总觉得龙腾面对他和面对厉闵航的时候是不一样的态度，对着厉闵航，他是真的着急，可对着自己又是真的一副掌握其中的模样，他到底想干什么？
进入地下监狱，出奇的顺利，舒瑜洲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龙腾，这种结果，如果不是有埋伏，那就真的是龙腾下了功夫了。
“你们进去吧，我在门口把风。”舒瑜洲用□□一个猛力砸晕最后一个看守的人，冲着厉闵航示意了一下，脸上带着毫无波动的从容。
舒瑜洲来这，不过当成了个任务，但他的确没有进去的理由，他不想进去，厉闵航应该也不希望他进去。
厉闵航什么都没说，目光中似乎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隔着衣服，厉闵航手掌的力量清晰的传进舒瑜洲的身上，除了让他小心，还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存在。
“舒瑜洲，真的是个值得拥有的人。”龙腾的脚步很快，直奔关着彭进威的屋子。
厉闵航表面的神情一直很平静，但天知道，从在库房听到龙腾那句话到现在，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龙腾，你不用旁敲侧击的跟我扯淡，我的东西，我的人，你一样也别想碰！”厉闵航的声音沉而有震慑力，散发的是毫不掩饰的杀意，随着手里的枪上膛的声音，整个楼道似乎都跟着冷了几分。
龙腾冷哼了一声，脚步未停，也没扭头，像对着空气说的，“贪图太多，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厉闵航的脚步突然停在关押彭进威的门口，扭头，眼睛里的光芒是用任何词语都形容不出的复杂，包裹着难以抵挡的凌厉，刺破楼道里的寂静，直射龙腾。
他什么话都没说，龙腾已感觉到了铺天盖地般席卷过来的杀气，卷的他全身血液沸腾。他嘴角一扯，露出一个邪笑，这才是他认识的厉闵航，只一眼便能激起他与之一战的欲望。
厉闵航对龙腾的杀意，被诸多的往事牵绊着，而让他的决绝破茧而出的，除了一味儿的挑衅，便是龙腾对舒瑜洲越来越大的觊觎，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厉闵航一枪一脚，踹开了关着彭进威的门，后者看到进来的两个人，脸上闪过一阵诧异，继而就恢复了平静。
“呵，没想到躲在这里都能被你们找到，”彭进威哼笑了一声，大摇大摆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看来我的休假要结束了。”
彭进威并不是说笑，他是特种兵出身，就这种破地方，想关住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在这待着，就是因为跑累了，麻烦，所以就将计就计拿了神刀帮点东西，然后被抓了。
彭进威不急，厉闵航更不急，即使他心里已经恨的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了。
“原来是你。”厉闵航笑了，心里翻涌起的恨和狠把那个笑打至扭曲，“你是嫌我杀了你的兄弟，你的妻子，还有刚出生的女儿吗？”
“我的确把你的兄弟杀了，剁了手脚，因为他碰了烨磊，但你的妻子女儿，是你拼死护着的好兄弟杀的，先奸后杀。”
不到十平的屋子里，并未因闯入的两个人多出一丝人气儿，相反厉闵航的一番话，让屋子里陷入一片死一样的静，空中却弥漫着世间所有丑恶的气息。
张牙舞爪你来我往的恨意，亲情爱情友情的抹灭，还有睥睨一切的笑意，将整间屋子拉入了一个一触即发的状态，三个人谁先动，势必会引起一场拼死绝杀。
舒瑜洲靠在铁门上，看似闲暇的抽着烟，一颗心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提了上去。他并不是非要现在抽烟，而是心里特别不平静，那种不知缘由的不平静，连吸烟都快压制不住的感觉。
地下监狱的屋子都是隔音的，但隔音效果再好，也不可能完全听不到。
一声枪响，除了引起了一阵弱小的叮叮当当的响声，还有一阵孩子的啼哭声。
舒瑜洲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这里关的，都是跟神刀帮有关的人，没有间断的哭声让他手里夹烟的动作愣了一下，警惕的握紧枪，顺着哭声走过去，不远，就在离门口的第二间屋子里。
小小的屋子里，一个衣衫不整的男的瑟缩在墙角里，两个裤管都是空的，一只手搂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手握成拳的指骨间攥的已泛了白，泪水顺着下巴滴进孩子的头发里，嘴里单调的重复着一句话，“布丁不哭了……”
小布丁似乎感觉到头发里的湿润了，推开那个男的，一只瘦的几乎没什么肉的小手擦了擦眼泪，哭的几乎说不出话了，“爸爸……爸爸别哭，布丁不哭了，布丁不怕了，爸爸……”
男人将小布丁的手紧紧的抓住，再次将他搂进怀里，似乎不愿意让孩子看见他的眼泪，哽咽出声，“儿子，我该怎么让你活下去。”
舒瑜洲不该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也许他那天根本就不该一走了之，明知道那些人不会放过这个男的，明知道他们会有危险……
“布丁……”舒瑜洲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脱下外套，蹲下身给那个男的披上。
小布丁比前几天更瘦了，干净的小脸儿是不健康的白，看的舒瑜洲心里像被人砍了一刀似的。
“哥哥……”小布丁没有直接扑到舒瑜洲的怀里，而是窝在男人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了一句，“哥哥……你是……是来救我的吗？”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强烈的酸涩让舒瑜洲的声音听起来颤的不少，“是，哥哥是来救你的。”
小家伙一听似乎有些破涕为笑的感觉，挣脱爸爸的怀抱跑到舒瑜洲怀里来，“那你能把我爸爸也带走吗，他们总是欺负我爸爸。”
小家伙扑进怀里，舒瑜洲才发现他脸上的伤，清晰的巴掌印，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点头，他似乎能脑补出那是一个怎样的画面来。
“你快走吧，”男人脸上的眼泪已经不见了，披在身上的外套掉在地上他也没什么反应，斜着身子，生无可恋的目光毫无实质的垂在地上，“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如果让神刀帮的人看到你了，一定不会放给过你的。”
比起上两天，这个男人的神情更加不好了，侧着身子都能看出虚无缥缈的眼神儿，空洞的没有一丝波动。
“为了孩子，你得从这出去。”舒瑜洲没多说什么，他不善言辞，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就算说得出来，眼下的情况，恐怕再多安慰也是枉然，能让那个男人神色动一动的，只有小布丁。
另一间屋子里，彭进威脸上写着的我是在此度假的从容终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扭曲的狰狞，爆发的怒意让整张脸窜红，几乎暴跳如雷，“厉闵航你少他/妈胡说八道！！”
那个拳头过来的并不算快，似乎被慌乱绊住了，厉闵航脚下撤了一步，抬腿往前一踹，似乎比料想中的更容易一些，一脚重重的落在彭进威的小腹上。
彭进威是特种兵出身，翻身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之后，三个人直接打在一起了。
厉闵航这么多年来，除了丰富的实战经验，平时少不了跟着正规的人训练，一身功夫没有一点儿虚的。
龙腾就更不用说了，能当上鬼门在中国的领军人，身手绝对不是说说的。
很快，在三人的摧残下，屋子里不多的东西碎成了爆炸现场。彭进威再牛/逼也抵挡不住两个高手的进攻，更何况他的心早因为厉闵航的话乱了。
“哈哈，哈哈哈……厉闵航，你以为你就赢了吗，你比我更惨，你这辈子都会活在自责内疚中！”彭进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被厉闵航一只脚踩在脚下，却失了神智似的笑的有些痴癫，“你踩我没关系，有人会把你的男人压下身下好好伺候的，哈哈哈哈……你杀了我兄弟杀了我妻子女儿，你和边烨磊都不得好死！！”
或许是由于凄厉的笑声，整间屋子充斥着骇人的气息，彭进威的话像是万年寒冰，厉闵航所有的动作被侵入骨髓的冰冷定格，空留夺命的窒息感，和一双惊骇恐慌的眼睛渐渐变大。
拿枪指着彭进威的龙腾眉头也是猛的一皱，枪口又朝下近了几分。
看着厉闵航的反应，彭进威似乎有种大快人心的痛快，继而更加疯狂的大笑着，“哈哈哈……怎么，不敢问啦，我可以告诉你，边烨磊还活着，被我卖进了霸盲山里，我不介意你现在去好好看看他被艹成什么样儿了，哦，对了边烨磊能生孩子，说不定都生了两个娃儿了。”
静，死一样的静，只有粗重的毫无节奏的呼吸，在空中回荡的异常清晰，厉闵航的眼睛像浸了血，氤氲着的光亮随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被晦暗的灯晃出撕心裂肺的疼。
凄厉的如同骨肉被碾碎的嘶喊划破了寂静的夜，颤抖着的惶恐在不大的空间里铺染开，震碎的，不仅仅是厉闵航自己的心，还有门外抱着小布丁转身离开的身影。
抬手间，厉闵航仿佛地狱间的恶鬼，猩红的眼睛里积攒着天地间最残忍的狠戾，十二枪，枪枪爆头。任杀人如麻的龙腾，也不忍心再看那个恶心的画面了。
枪声落下之后，整间屋子里弥漫着枪火和血腥味儿，厉闵航放下那条震得没了知觉的胳膊，直愣愣的看着脖子以上都没了的彭进威，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灵魂，呆滞的站在原地。
别墅外，高扬带着人已经在外面和闻讯而来神刀帮的人解决的差不多了。
舒瑜洲把睡着的小布丁放在车上，让人去把里面把小布丁的爸爸带出来了，自己靠在旁边等着厉闵航从里面出来。
高扬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但舒瑜洲极其不好的脸色给了他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没敢问，也没敢离开这进去。
过了不大一会儿，厉闵航一个人从别墅里出来了。黑暗中，那个修长的身影仿佛杀伐而归的罗刹，天空中的月色给他披上了一层浓浓的惆怅。
高扬看到厉闵航出来了，连忙抬脚迎了上去，“航哥，没事吧？”
厉闵航没说什么，这时背着小布丁爸爸的两个人走到他身边，吸引了他的目光。
不是他手下的那两个人，而是小布丁的爸爸。
“航哥，这是洲哥吩咐让救出来的，说是一个小家伙儿的爸爸。”高扬从厉闵航那张难看到让人害怕的脸上无从猜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也没敢问，连忙开口解释着。
厉闵航还是没有说话，从这个角度望过去，略微熟悉的面孔挑动着他今天狠狠刷过的回忆的画面，那些画面里，有这个人的影子。
高扬看到定住的厉闵航，不知所以的看了看小布丁的爸爸，好像有些颤抖。
喉结上下一动，厉闵航脚下迈的有些艰难，一步之差，那张瘦的脱相的脸还是和记忆里的面容重合了，“你是……盛耀华？”
几步之外，靠在车门上的舒瑜洲听到厉闵航的声音，硬生生停下了自己起身要过去的动作，夹在手里的烟再没往嘴里放一下。
那男的被放在地上，头扎的很低很低，身子狠狠的抽搐着，不知是在哽咽还是在嘟囔着什么。
厉闵航慢慢蹲在地上，一个膝盖支着地，抬手去捏那人下巴那短短的一瞬，脑海中飘过了无数猜测，手指碰住湿润的下巴，他竟突然失去了看清这人的勇气。
满目泪痕的一张脸，在厉闵航的眼里映的越来越清晰，他的目光也越来越狠戾，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极致忍耐的咬牙中迸出来，“真的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当年要把烨磊的位置暴露出去，为什么——”
厉闵航像一只咆哮的野兽，嘶吼声震颤了整个黑夜，听的所有人心里一个咯噔。
舒瑜洲紧皱的思绪被烫住手指的烟一下勾了回来，弯腰跪地的厉闵航让他看了心里难受的不行。
短短两天，关于边烨磊的一切像是雨后春笋，排着队的冒了出来，这两天，他似乎看到了邢北岩和天佑在厉闵航身上体现着拉锯战，狠戾和软弱交替的出现，把那个人折磨的疲惫不堪。
盛耀华咣咣的在地上磕着头，每一下都能听到闷响，嘴里一直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航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厉闵航看着只剩一条胳膊的盛耀华，没有嘲笑他罪有应得也没有为之动容，手握成拳，嘶喊过后的声音是极致的冰冷，“说出个我不杀你的理由来。”
盛耀华单手撑着地，头扎的很低，似乎这样能降低自己的罪责一样，“当年彭进威和他手下那群人以我的家人威胁我，让我说出烨磊的下落，我迫不得已才告诉他们了。”
“航哥，是我对不起你和烨磊，我死不足惜，动手吧，再见到你，也算我这三年多没有苟活，可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他，他真的有可能是您和烨磊的儿子……”说起孩子，盛耀华又是哽咽着开始磕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厉闵航的目光再次从震怒变回震惊，双手猛的按住盛耀华，暴喝声将他后面的话全都堵了回去，“你胡说什么，烨磊怎么可能有孩子，他……”
脑海中突然闯入的画面生生将厉闵航的话吞没了。
五年前，烨磊突然说要去日本留学，而且一走就是一年，那时候帮会正是扩张时期，忙的不可开交，厉闵航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后来，烨磊是跟一个叫兰雨蒙的女孩儿一块回来的。
多半年后，烨磊怀孕了，但是孩子没有保住，医生说是因为身体太差，以后很难再怀孕了。
记得那晚，厉闵航抱着边烨磊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让他记住。
厉闵航只以为是他伤心过度，再后来烨磊就因为盛耀华的出卖，在他们的婚礼上失踪了……
“孩子……几岁了……”不知道是怎么样挡住疾风骤雨般闯上来的冲击，厉闵航茫然无措的松开盛耀华，双腿无力的跪在地上。他以为，边烨磊还活着这条信息已经把他所有的震惊都用完了，没想到才刚刚开始。
厉闵航这辈子，活到今天，什么都有过，所以应该是遭了老天爷的嫉妒，让他有的一切都一样一样失去了，却又在他接受了一切重新开始以后告诉他，他失去的一切又都回来了。
盛耀华看到厉闵航茫然若失，颓然跪地的模样，高悬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孩子真的是厉闵航的，这些年，他的屈辱总算没有白受。
“四岁了，烨磊被带走之前，告诉我孩子在日本，让我一定要把孩子平安的带到你面前，这么多年，老天开眼，我的任务终于完成了。”说着，他又开始磕头哽咽。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三年了，是不是今天我没有认出你来，你还是不会说出这一切！！”猛的掐住盛耀华的脖子，一下将那个瘦的只剩骨头的人按倒在地上，接二连三的冲击已经让厉闵航的情绪全部失控了。如果不是高扬及时拦住，估计再有几秒钟盛耀华就直接窒息而死了。
“咳咳……”单手艰难的撑着地，剧烈的咳嗽将盛耀华的整个身子都震的大幅度的颤抖着，来不及缓过劲儿来，就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解释，“我找过了，从……一开始就，就找，可是……我太心急，在日本遭了暗算，耽搁了……我是前几天刚刚偷渡回国的……”
舒瑜洲所有的表情都化成了紧紧的锁眉，所有的思绪都被死死的攥在车门把手上的凉平息着。
他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扭成了斜的，看着车里熟睡着的孩子，茫然的目光似乎有了焦距，他终于想起来了，小布丁那双带着恐惧，带着害怕的眼睛跟记忆里的哪个面容重合了，是天佑，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
小布丁，是厉闵航的儿子？再次看到厉闵航抽了灵魂般的颓然，和不知所措的泪水，舒瑜洲有的，只是无尽的心疼，心疼小布丁，心疼厉闵航，还有护着孩子到现在的盛耀华。
从日本偷渡回来，一个残疾人，带着一个单纯懵懂的孩子，天知道他们遭了什么罪。
不平凡的人，老天爷总会给他不同于常人的考验，是这样吗？
可老天爷对厉闵航是不是也太残忍了，突然告诉他，他爱的人没有死，又告诉他他爱的人也许此时正生不如死，问清楚了当年的背叛，却又荒唐的牵扯出他还有个流落在外三年的儿子。
这样的给于，无疑是又杀了他一次……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上天已经将那个意气风发，气宇轩昂，活生生的厉闵航折磨的生机全无了。
舒瑜洲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在商场碰到小布丁，如果他把自己那点泛滥的好心压下去，厉闵航会不会这辈子就这么和小布丁错过去了？更不敢想象，如果孩子跟着盛耀华，两人能活多久……
痛苦却不得不强忍着的神情，空洞又时不时的跳动着滴血般的挣扎眼神，脚下看着沉重却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形成了厉闵航那个高大却落魄不堪的身影。
舒瑜洲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从车身上直起来，厉闵航的距离到他眼前不过三米，他却很害怕那个人直接就那么摔倒了。
“高扬，”厉闵航拽了两次车门才拽开的，看到后座上熟睡着的孩子，脸上那几道凸起的红痕，千疮百孔的心瞬间像是被人揉碎了，强忍着的眼泪终于不间断的掉下来了，“把碰过他们的杂碎全都给我找出来。”
高扬在身后立刻应声。
“另外，派人去霸盲山……”
“你也去吧。”舒瑜洲突然开口，厉闵航的心，他感同身受，“孩子和吉宝市有我在，去吧。”
舒瑜洲知道，厉闵航真正顾虑的，是他。
或许此时，他能体会到那时候厉闵航担心他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了，恨自己，恨自己不能替他分担一丁点的痛苦。
厉闵航关上车门，走到舒瑜洲面前，慢慢将人拉进怀里，将自己所有的软弱害怕，所有的胆战心惊都灌进了这个拥抱里。
刚刚厉闵航以为老天爷把所有的残忍都给了自己，直到抱住舒瑜洲，汲取着他熟悉温热的气息，感受着他微微用力的回抱，那颗血淋淋的心脏似乎找到了一个寄托，神奇的平静了下来。
厉闵航把舒瑜洲搂在怀里抱了很久，“等着我回来。”
“好。”
简单的一个字，对厉闵航来说却是莫大的承诺，两人之间似乎都保持着一种不用开口的默契，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派人将盛耀华送进医院，安顿好一切，舒瑜洲便带着睡熟的小布丁回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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