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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梦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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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已经充分体悟到了农民兄弟终日面对黄土的辛苦。
杨剪也曾毫不客气地嘲笑他,说他这专业理科生不愿意学,文科生不稀罕学,整个系才二十多个新生,问他脑子抽哪门子啥风,放着大好青春不去挥霍,非他妈学着刨人祖坟。
是的,小赵学的是考古,可考古怎么就成挖人祖坟了?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说:“没办法啊,想和孟春水报一个学校,可这北字打头的大学不是牛逼吗,人家考那专业我又考不上,这学校理科生能考的分数线最低的系就是考古啦,我还真挺幸运的,你说还有哪个学校的考古系愿意收理科生?而且你得恭喜我过线了才对,不然我就得去第二志愿学师范了。”
又说:“在师范倒是能学我喜欢的数学,几年后你见我,又是一条好汉,不过好汉毕了业就只能跑小学教鸡兔同笼。”
杨剪嗤之以鼻:“你这辈子就被那姓孟的吃死了,什么事儿一旦和他扯上关系,基本结果就是注定的了,你根本就拿他没辙。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赵维宗也嗤之以鼻:“你这完全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杨剪收起嬉皮笑脸,问他:“说真的,你这分数考数学系也差不多够了,有没有考虑换专业?趁没开学你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赵维宗笑笑:“不换不换,考古多酷啊,到时候我合法把玩国家文物,你们这帮在实验室倒腾数据的能享受得到吗?”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问他遗憾吗,倒也不是没有。杨剪这人当了回黑马,可能是因为脑子真的好使,最后高考居然理综只扣了三分,跟那理综满分的孟春水一同去了物理系,他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而赵维宗却不一样,毕竟在他高三前十六七年的人生里,确实没想过自己某一天会拿起探针趴在泥地上,学习研究埋在土里的东西。
可也确实是这样,很多事情在遇到孟春水之后都急剧改变了。就好比这么说,当一段关系确立,等于是拉开了一个闸门,紧接着生活中的其他也会循着这段关系的方向步入某条确定的轨道。
赵维宗记得,孟春水在高三第一次期末考试拿了全区理综第一之后,于班会课上被班主任淑芬叫起来,要他谈谈自己对未来专业的规划。这事儿就连赵维宗也从没听他说过,于是晚自习的困意全无,竖着耳朵听自己同桌站在那里,声音不高不低地谈着他的梦想。
他简短说道,他想考北大物理学院,学光学,然后在实验室过下半生,研究出一些能署上他自己名字的东西。
全班鼓掌,淑芬作了总结,说孟春水同学有这个志气也有这个实力,大家要向他学习,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上北大的,所以同学们要向他学的不是考北大,而是脚踏实地为心里头那点盼望的东西努力。
赵维宗想起春水家里写字台上堆的那些厚厚的演算纸,还有那些标着密密麻麻笔记的英文专著,意识到自己身边这人确实是有盼望的东西的,并且早已经钻了进去。那么他自己呢?他赵维宗盼望什么?
高三的冬天很冷,每天下了晚自习,孟春水都领着他去食堂吃麻辣烫,吃得浑身暖和了,再跟他一块靠着公交车的扶手晃悠回家。
那天麻辣烫他吃得心不在焉,拿筷子戳着盘里的鱼豆腐,闷闷望着对面那人的脸。最后鱼豆腐被戳成蜂窝,也凉了,他才咽下肚去,也终于明白自己真不是那种有明确目标的人,就像很多人直到填志愿也没有“非得考上什么大学什么专业”的具体想法,可他同时又有了个念想,他也要上北大。
这个结论在他心里渐显端倪,连带着两个前提:第一,他必须要和孟春水在同一个大学;第二,他必须不能碍着孟春水考上北大。
赵维宗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在高三最后那段时间里,也跟打了鸡血似的,确确实实地努力了,赵母对此十分欣慰,问他怎么突然就开了窍,赵维宗觉得委屈,他自认从没不学无术过,只不过现在更努力了点。
于是对母亲说,可能是鸡汤喝多了吧。
母亲很高兴,说过两天给他煲牛骨头汤。
后来的高中生活似乎就没有太多好回忆的了。上了大学之后,有时他周末不住宿舍,坐公交回到家里,路过白塔寺路过平安里又路过曾经读了六年学的四中,他想时间确实就这么过去了,“唰”的一下,消失了,快得很。
如果碰巧看到放学的高中生们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把自行车骑得叮叮咣咣,结着伴儿从校门里出来,这时他就会有些莫名的伤感,也不知为了什么。可他又想到以前跟自己结伴的那位,现在指定跟实验室里对着一堆公式发愁,等着晚上回方家胡同找自己吃饭,心情就会立刻轻快起来。
现如今他走在第三教学楼边上,又路过了未名湖,顶一头灰土,手里的拉杆箱被地砖硌得乱响,他想我几天没回来了?离开北京时杨柳还没开始飘絮呢。得有半个月了吧?
又想系主任真是大手笔,一群大一菜鸡,头一回出门实践,就敢让三个大三学长直接带他们去徐州边上的汉墓,虽然只是去帮忙挖土顺便观摩,这也够刺激的了。
那仨学长里有个叫魏远之的还一肚子坏水。晚上他们在坟山边上的小旅馆里休息,魏远之就讲恐怖故事吓唬人,僵尸粽子毒机关,硬是把一小王爷的汉墓说成了秦始皇陵,把作为“稀有物种”的女生们吓得尖叫连连,他也就得逞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赵维宗停止了无厘头的回忆,像是想起什么正事似的,在未名湖边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翻了翻。
有一条短信:
【我来找你,你在哪?】
孟春水五分钟前发来的。
【湖东边那棵歪脖桃树底下。】
赵维宗回。
想了想又加了一条:
【刚才忘看手机了,你今天不忙吧?有专业课吗?】
这条发出去就没回音了,赵维宗有点百无聊赖,干脆靠着桃树坐下,盯着对面草坪上一对互喂雪糕的情侣发呆。
天儿还冷呢吃什么雪糕啊。他想。
哪知刚这么一想,左手边就有个奶提子从天而降,沿着拿它的手望上看,孟春水嘴里叼着另一根奶提子,正冲他笑:“看来你真去挖土了。”
赵维宗接过冰棍,美滋滋地剥开,咬了一口:“很明显吗?我是不是浑身灰头土脸的。”
“嗯,”孟春水挨着他坐下,靠上老桃树爬着蚂蚁的树干,“一会儿去我出租屋洗个澡,昨天你们宿舍楼水管又爆了,好多学生顶着肥皂泡跑出来,可逗了,不知道现在修没修好。”
“成啊,”赵维宗含住冰棍,拉开行李拉链,像是在摸什么,嘴上含混不清道:“我给你带了个纪念品。”
“什么纪念品?你不会真挖出什么了吧。”
“看把你美的,先说想我了没?”
“你猜,”孟春水放下冰棍突然凑近,拿外套右襟遮住二人的脑袋,小猫似的在赵维宗嘴角轻轻舔了一口,“别一直含着了,快漏了。”
第32章 。
倘若你有个情人,你们在一块混了不短的时间,好像早已经到了可以上床的地步,可现如今你却把他丢在外面,一个人跟厕所里打手枪,这就好比孙悟空明明筋斗云一翻就是十万八千里,却跟着一块唐僧肉硬是上山下水走去了西天。
憋不憋屈?
岂止是憋屈,简直酷刑。
那为什么不出去干个爽?
一有可能是因为傻,二有可能,因为怂。
我都不是。赵维宗想。此刻他正站在孟春水出租屋的浴室里,头上是白花花的肥皂泡。他扭开水龙头,冲干净手中的黏糊糊,又伏在镜前凝视自己烧红的眼角,再度陷入沉思。我这是在干什么,我这是在修身养性。
什么玩意,他又想,修身养性个屁,我神经病啊?
要说和他那位情人,确实是亲也亲过摸也摸过了,脖子上也不是没留过对方的几个牙印。尤其记得寒假跟着母亲单位去密云水库钓鱼,晚上他俩住在一个房间里,甚至还帮着对方撸了几发,赵维宗都要飞到天上去了,但完事儿了之后确实就没发生别的——孟春水问他接下来怎么着,他不知哪根筋抽了,竟说了句睡觉。
于是那位大仙儿就真跟他旁边睡得心无旁骛,赵维宗听着外面的风声,心中觉得空落,便挨他近些,迷迷糊糊地竟然也很快睡着了。
耻辱啊,事后小赵悔恨,自己就真有那么困?又想这说不定是天意,自己人生第一炮可能还没到时候。
后来某天杨剪问他,说你们到底谁上谁下啊,我好奇好几年了,他还是只能说,我也想知道,到时候看他想哪样吧。
杨剪当时就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说不会吧,怎么回事啊,您二老居然还没上三垒,毕业典礼那天在KTV你们不都醉了吗,后来还一块跟厕所隔间里捣鼓了半天,动静老大,散了之后我和我姐特意帮你们开了个房还往你兜里塞了套,就这都没成?您这窗户纸也太结实了吧。
就是没成,窗户纸一捅就破还能叫窗户纸吗,我俩后来睡了个饱,第二天去爬百望山了,这叫修身养性,倒是你,一天天皇上不急太监急。他记得当时自己大概是这么跟杨剪说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惊奇,毕竟很多人脸皮薄,总喜欢做个正人君子,唐僧肉放到嘴边他还会说不要不要没到时候,但人同时还有个特点——总是过很久才发觉自己脑子进水。
就好比现在,赵维宗还撑着水池没有动地儿,杨絮在外面飘啊飘啊又粘上卫生间冒着水汽的纱窗,让人看了心痒。不得不承认,方才孟春水那一舔确实威力巨大,导致他现在还觉得自己嘴角全是那种奇异的奶香味,忍不住去摸那块皮肤,摸着摸着就又回想起自己错过的种种良机,只得对着镜子暗骂:修你妈的身养你大爷的性!
有情人不睡,自己偷摸撸管,不是别的,就是怂就是傻。
想到这儿,他感觉自己脑子进的水,总算是排干净了,之后就突然跟着了魔似的,刷地打开花洒冲干净头发,好像也没怎么顾得上是烫是凉。
套上衣的时候他想干脆裤子就别穿了吧,直接出去把人办了。
于是赵维宗拎着裤子气宇轩昂地拧开玻璃门,几乎是冲了出去。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冒着热气,连大战三百回合的地方都想好了,就那沙发挺不错,沙发完了还有电视柜,之后再到床上滚也可以,别说三百回合了,五百回合他好像都没问题。
怎么说呢,那一刻他脑海中有很多缥缈幻想,想自己是豺狼是虎豹是欢喜佛,而坐在客厅里的孟春水就是从天上落到人间的仙葩,只等他一伸手,就能撷入怀中。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那朵仙葩正在把玩自己带回来的那颗石头,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电视上播的是唐伯虎点秋香,把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衣服还合身吧?我估摸着咱俩身材差不了多少,”仙葩抬头,看了看遛鸟的赵同学,又悠悠道,“哦你还没穿。”
“我——”
“你怎么?”孟春水挑眉看他,眼中颇有些玩味。
按理说气氛很好,可那一刻赵维宗想——
他什么也没想。
只是身上冒的火好像嗤啦一声灭了,留下一缕烟,形状是四个大字:我又怂了。
连忙道:“我给忘了,马上穿,今儿挺热的哈,”套上运动裤,他还特意整了整套头衫的褶子,“非常合适。”
电视里祝枝山大叫:“唐兄,救命啊!”
赵维宗在心里大叫:“唐兄,顺便救一下我呗!”
孟春水却如常道:“你干嘛不坐?”
“啊?做?”赵维宗愣了愣,“哦,我现在坐。”
孟春水见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便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懒洋洋地说:“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来着。”
“谁啊。”说实话赵维宗现在对这个并不是很关心,却还是挪了挪身子,换了个两人都舒服的姿势,认命般看起唐伯虎来。
“没看,你自己瞅瞅吧。”孟春水伸胳膊从茶几上够到手机,递了过来。
赵维宗拿起一看,一见那来电显示的名字就有点头疼,硬着头皮回拨过去,结果全程都在打哈哈。说什么自己好像受了点凉,现在猫被窝里不想出门,又说没什么大事不用给我送药,有人照顾着呢,最后说了句学长拜拜他就颇有些不耐地挂了电话,随手扔进沙发的夹缝里。
“又是那姓魏的,下了火车就说要约我们几个晚上去前门那儿看他说书,你说现在居然还有人在茶馆说三国,他这爱好也够奇特的。”
“你真不舒服?我前几天学了煲鸡汤,还特意买了只小母鸡,一会儿给你露一手?”
“噗,怎么还把你给骗过去了,我就是不想跟他去。我跟你说,老师都说这学长靠谱,我一点也没看出来,他真的可烦人了,整个一话痨,坐火车跟他一包间连觉都睡不好。”
孟春水没说话,好像对这事儿并不是很关心,根本没听进去似的。过了一会儿,突然坐起来道:“没感冒也可以煲鸡汤,我今天非得让你喝点我熬的鸡汤不可。”很认真的样子,眼神中颇有些雪耻的决心。
“成,那我给你打下手呗,”赵维宗被他搞得忍俊不禁,又道,“对了,这块石头喜欢吗?”
孟春水低头看了看手里半攥着的圆润卵石,道:“喜欢啊,这上面的纹路是什么,是两只鸟在飞吗?”
“我还真没看出来,就挖土的时候恰好看到,觉得它和周围别的石块都不一样,然后就想着给你带回来玩玩了。”
“你看,这真是两只鸟在飞呢,还并排的,”孟春水拿手指轻轻描摹着黑色石块上的淡色纹路,“寓意挺好的。”
“嗯。”赵维宗答应着,电视里惨人卖身葬全家的经典桥段让人有点昏昏欲睡,身边那人又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肩膀,导致他没过多久就真的睡着了。醒来时唐伯虎已经成功把秋香搞到了手,喜气洋洋的片尾曲配着祝枝山的NG镜头,花花绿绿的他一时间有些迷瞪。然后听到砂锅的噗噗声,赵维宗踩着拖鞋往厨房走去。
孟春水正背着他切葱段,这一幕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你醒啦,”那人没回头,“哎,我说,你真不打算搬来跟我住啊,我当时特意租了个卧室大床也大的,还能做饭,水管也不会动不动就爆了。”
意思是说你就别在宿舍挣扎了快从了我吧。
赵维宗却又不知哪根筋抽了,脱口而出:“不要,我怕饱暖思淫欲。”
其实他更怕自家老妈知道他浪费着一学期一千块的宿舍不住,在外头和老情人鬼混,会把他皮扒个干净。
孟春水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暧昧地笑了笑,不知是在笑谁。
半晌又道:“米饭好了,你去盛!记得撒点芝麻。”
赵维宗乖乖盛好了米饭,整齐摆在饭桌两侧,又回到厨房粘着不走,任凭这两平米的小屋子再挤挤挨挨,他也非要赖在那里看孟春水煲汤。
美其名曰:看着新鲜。
孟春水解释:“你不在我不是无聊吗,就想着好歹学点下面条之外的东西,不然在你面前老也抬不起头来,好像天天就知道吃似的。”
赵维宗看着他认真搅和鸡汤的模样,有点无厘头地想:他在实验室是不是也这副样子?又想要是搅和这么大量的试剂,那估计是在造炸弹,不过造炸弹到底是化学还是物理的活儿?
春水那厢并不知道小赵的奇怪脑补,又起了话头:“你那个魏学长,我也早有耳闻了,杨剪说他也喜欢男的呢。”
“啊?这我还真不知道,杨剪消息够灵通的啊。”
“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前任好像在我们系,大三的,前段时间跟他分手还闹着跳楼。”
“我看魏远之天天逗我们系小姑娘玩,还真没把他往这处想,你打听这么细,不会是怕我被他忽悠走吧?”
“滚蛋,”孟春水舀了勺鸡汤,送到赵维宗嘴边,示意他尝尝咸淡,“不过,他下次再约你听他说书,你干脆答应一下。”
“好鲜啊!我家春水现在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优秀好伴侣,”赵维宗咽下鸡汤,又弯着眼睛问他,“怎么着,你这是想让我去听三国重温传统文化?”
孟春水狡黠一笑:“我跟你一块去可能会比较有意思。”
第33章 。
对于魏远之请他去听评书一事,赵维宗其实并没有当真,很快就忘了个干净,因此下课后被那人嬉皮笑脸地拦住,又煞有介事地塞了请柬时,他还是有一些震惊的。
——时隔上次拿感冒搪塞此人,已过去三周。
“你还没忘啊!”
“这怎么会忘呢!对了,请柬给你的是俩人的哦。”
“啊?”
“带上物院你那位哥们嘛。”
赵维宗有点惊,心说他和孟春水还没公开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吧,怎么身边这一个个儿的都跟侦探似的?
魏远之又道:“我说,给个准话呗,就这周六你可一定要来啊,老哥平时对你还成吧,就当给我个面子,”一边说着,一边还往赵维宗身边凑,笑眯眯的,“还得问一句,这回没感冒了吧?”
眼看躲是没法躲了,赵维宗只好匆匆应下,骑车而逃。晚饭时撑着下巴,拿筷子戳着碗里的梅菜扣肉,告诉孟春水此事时的神情颇有些郁闷。
孟春水却不以为意,只说正好我也想会会他,继续饶有兴致地挑着清蒸草鱼的鱼刺。饭后却又没这么淡定了,拉着赵维宗跑到瑞蚨祥去买了件对襟黑褂。
这衣服非常素淡,样式也极其简单,挂在那里毫不起眼,老头都不一定看得上,可孟春水却就选了它。
赵维宗满腹狐疑,等那人换上褂子转身看他,却忽觉这店子里的灯光都亮了几分——虽然孟春水向来很会穿衣服,但也总是中规中矩,而此时那件奇怪的黑褂穿在孟春水身上,扣子没好好扣,露出里面印着PKU的白色文化衫,竟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倒显出些斯文败类的感觉,让人觉得这人活生生就是一爱好玩票的当代二世祖,拎着鸟笼跟胡同里唱曲儿就能引诸多姑娘围观的那种。
确实,在周围花蝴蝶一样热闹的旗袍长褂中间,这一抹墨黑,当真是打眼得很。
“你朋友真衬衣服呀,把咱这好料子都显出来了。”导购小妹低头开着发票,对着赵维宗如是道,脸蛋微微发红,眼睛不住往孟春水那边瞟。
“那可不,”赵维宗稍有些得意,却还是好奇问那人:“你买这个准备什么时候穿?”
孟春水脱下褂子,看了他一眼:“听书的时候。”
“我看说书的倒是该像你这么穿。咱就在底下随便当个听众,用不着这么隆重吧,搞得好像多给魏远之面子似的。”
这话说得竟有些酸溜溜的,好像下一句就要说,平时咱俩约会也没见你特意打扮呐。
孟春水拎上衣服袋子,拉着赵维宗往店外走:“既然叫的是我们两个,那就不一定是听书那么简单。”
“怎么着,他还能叫你也上去说书不成?”
孟春水笑了,看着他不说话,那意思好像还挺赞同这个设想。
周末春光明媚,孟赵二人抵达前门那个贵得出名的茶馆时已出了层薄汗,一进门放眼望去,却发觉这里头稀稀拉拉坐着的,竟都是学校里的熟面孔。
远远看见杨剪坐在前排,回头朝他们招手。
走进点才发现,他还带了位白白净净的小男生,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低头放空看着地面的样子,倒有点像刚来北京那会儿的孟春水。
“哟,这位是?”
“远房表弟,没见过人说评书,这不带着来瞧瞧吗,”杨剪颇有些不耐烦,拿脚尖踹了踹那位表弟,“人问你呢,你倒是打声招呼啊。”
那厢孟春水优哉游哉,已经在旁边坐定,对这新面孔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样子,赵维宗便无奈笑笑,朝表弟伸出右手:“你好,我们都是杨剪朋友,我叫赵维宗,穿得像说书的那位叫孟春水。”
孟春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对着表弟点了点头。
表弟慌忙起身,匆匆跟赵维宗握了握手,有些木讷道:“你们好!我叫,我叫李白。”
“你弟弟名字挺有想法的,”赵维宗在杨剪和孟春水之间的空位坐下,“今天这阵势,怎么搞得跟魏远之包了场似的,来的都是咱学校的啊?”
“确切地说,都是我们物院跟你们考古系的。你别看真正来的人不多,其实他把每个人都邀了一遍,好像就他前任没收到请柬吧。”
“那他真包场了?这一下午得多少钱啊。”赵维宗想起这茶馆五百一壶起价的龙井,有些冒冷汗,心说这人看来是真喜欢说评书。
后排一个同为考古系大一的男生插嘴道:“老魏可不用包场,这茶馆就是他家开的,据说他没事就喜欢在这儿说书呢。”
赵维宗震惊。
另一人道:“上回从徐州回来,他请了咱们系几个新生,你不是鸽了吗,当时我们几个都到这儿坐好了,也来了不少别的听众,那老魏居然请我们喝了几壶好茶,然后硬是把我们赶回家去了,说什么今天没心情说书,你说神不神经?这回又非请这么多人来。要我说,老魏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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